“師兄, 你好些了嗎?”林晚焦急地看著剛剛吃下藥正在盤腿調息的紀寒聲。

之前被高級血魔圍攻,林晚雖然受了很大驚嚇,但是並沒有受什麽傷, 紀寒聲卻和她正相反, 精神上沒有什麽驚動,身上卻被血魔們噴出的烈焰燒得血肉模糊, 其餘大大小小的傷就更不必說,一安撫完林晚就倒下了。

林晚的靈舟被毀, 也沒有辦法帶著他離開, 隻能讓紀寒聲在礁石上養傷。

但是她也知道,事到如今, 他們必須想辦法盡快離開。

之前反常聯合在一起圍攻她和紀寒聲的一百多高級血魔毫無疑問和上次的巨蟒一樣,是進化的天魔之種的手段, 它們能控製一隻巨蟒,能控製一百多隻高級血魔,自然也可能控製更多的血魔。

林晚可不敢賭。

隻是她凡人之體,靠著法寶自己在火海飛一飛也就罷了, 要帶人一起離開就不可能了,要離開, 隻能等紀寒聲的傷稍稍恢複一點。

時間一點點過去,火海之上一片靜謐,唯有岩漿咕嘟的聲音, 像是人心底深處逐漸焦躁起來的細碎情緒, 咕嘟得人心急如焚。

林晚手裏握著雷爆彈, 時刻防備著有新的血魔從某地衝出來。

終於,身後的紀寒聲低咳一聲,吐出一口淤血, 站了起來。

“走。”紀寒聲拉過林晚,選了個方向,便朝外飛去。

然而才飛出去不到五十裏,紀寒聲就忽然低喝一聲“停下”,帶著林晚停在了一塊礁石上。

“怎麽了師兄?”林晚的凡人身體是聽不到更遠處的動靜的,她隻能茫然地左顧右盼,卻什麽也看不出來。

“前麵有動靜。”紀寒聲低聲說了一聲,就讓林晚站在一邊不要動,俯下身子趴在了礁石邊緣凝神細聽起來。

他繞著礁石聽了一圈,重新起身時就拉起林晚朝著另一個方向飛速離去。

然而沒飛多久,他們再次停下了。

這一次,林晚不用再問了,因為那浩浩****的黑色大軍已經出現在了他們視野裏。

紀寒聲試圖帶著林晚往高處飛,然而沒飛高幾丈就被一股特殊的力量阻擋,再也飛不高了。

“是空間封鎖。這是防止

我們坐著靈船往高處飛衝破防線。”紀寒聲黑著臉說。

林晚回頭,能看到在他們身後的極遠處,火紅岩漿上那一線鮮明的黑色潮水也正在緩緩朝他們湧來。

東南西北,前後左右,他們被黑色的潮水包圍了。

“吼——”

一聲像是振奮鼓舞般的嘶吼從遠方傳來,林晚看到一隻身體龐大的高級血魔尾巴一甩彈身而起,對方在空中噴出一道火焰,朝著他們發出興奮尖嘯,那是它在呼喚附庸而來的低級血魔和中級血魔。

“吼吼——”

其餘高級血魔紛紛尖嘯起來,帶動得跟隨而來的低級血魔和中級血魔更加熱烈振奮,一個個加快了速度拚命擺動尾巴和四肢朝著他們進發。

大大小小的血紅色眼睛伴著黑色的潮水朝他們躍進,林晚握緊了手裏的雷爆彈,仰頭不安地看了紀寒聲一眼。

這場麵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原著裏的紀寒聲的確是需要沐浴高級血魔的血液才會覺醒魔脈,但是這已經遠遠超出她能預計到的危險了。

上一次靠秘境死裏逃生,這一次,他們還能這麽幸運嗎?

林晚在心裏不停呼叫位麵意識,想問問祂出去查探查出什麽了,然而就如祂自己說的那樣,在有混沌天魔的地方,祂的能力完全被克製,已經聯係不上了。

林晚深吸一口氣,仔細想了想,從自己身上脫下來一件作用應該不是很大的雲母鞘衣。

這件雲母鞘衣是她身上穿戴的防具之一,是當世預防精神類攻擊最強的防具之一,當然,即使不考慮精神防禦,雲母鞘衣也堪稱十分不俗的一件防禦法衣,林晚足足花了八千萬靈幣才買下它。

林晚把它穿在身上自然是用來專門應對精神攻擊的,除了這一件,她分別還有水火不侵的天蠶衣,能抗世間百分之九十以上物理傷害的玄武珠,能抵一條命的璿璣靈玉……等等等等,為了保住自己這條凡人肉身的小命林晚是恨不得把自己穿成一個移動堡壘。

林晚心想,血魔的攻擊隻包括物理攻擊和火焰攻擊,所以隻是脫去一件雲母鞘衣,對她影響應該是微乎其微的。

“師兄先穿上此衣。”林晚將雲母鞘衣

遞到了紀寒聲麵前。

紀寒聲明顯是識貨的,看到這件法衣,他眼中一動,卻沒有說什麽,沉默著接過穿上了。

穿好法衣,紀寒聲挽弓搭箭,箭尖對著某個方向朝林晚一示意,林晚便領會了他的意思,將一把雷爆彈捏在手心,目視前方微微提氣。

隨著一聲“咻——”的破空聲,林晚和紀寒聲兩人都像是隨著那隻箭而去的子箭一般飛快地衝向那一方。

黑色潮水迎麵而來,紀寒聲的一隻裂金箭打響了這場遭遇戰的第一擊。

隨著一聲幾乎聽不見的金屬穿破皮進入肉裏的沉悶聲,黑色潮水中忽然炸開一支血色花朵。

第一顆高級血魔珠掉落。

幾秒之後其餘高級血魔才恍然驚醒,一個個發出震天響的憤怒嘶吼,大怒著指揮著其餘血魔拚命朝著他們而來。

紀寒聲嘴角抿平,眼裏沒有一絲波動,在它們開始憤怒之前,已經瞬發了第二箭,第三箭。

又是兩朵血花炸開,整個火焰海上的黑色血魔大軍像是沸騰一樣憤怒起來,然而那個能夠傷害它們同類的生物卻還有那麽遠,那麽遠……它們恨不得瞬間就來到那個小生物麵前,啃其肉,飲其血。

既是憤怒,也是驚懼。

所有血魔再次加快了進發速度,朝著這兩人的方向聚集聚集再聚集,沸騰的黑色潮水像岸邊翻起的浪花,堆出一個尖尖的黑色三角。

終於,正麵第一波血魔大軍來到了林晚的攻擊範圍內。

林晚挑著低級血魔最多的地方,扔出了她屏息預備已久的第一波雷爆彈。

數十個雷爆彈瞬間被引爆,血水和泛著奇異光芒的血魔珠一起炸賤開來,林晚的臉上身上被不止何處濺過來的血魔珠砸過,然而她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這些痕跡全部被防具阻隔在一毫之外,接觸不了她半分。

她隻覺自己在這一刻變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拋射機器,將雷爆彈從乾坤囊取出,再朝著前方,左邊,右邊,後麵不斷砸去,這成了機械本能一樣的動作,她幾乎不需要任何思考,在她和紀寒聲緊緊貼在一起沿途經過的路上,就已經被雷爆彈炸開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型真空帶長龍。

紀寒聲的箭直指前方每一個藏在重重低級血魔和中級血魔的保護下,雷爆彈所波及不到的高級血魔,一箭又一箭,在億萬血魔組成的黑色潮水中,精準又悄無聲息地抹去那些發號施令的強大存在。

高級血魔們明顯發現了這一個下黑手的屠殺者,然而被林晚的雷爆彈所攝,再加上上頭的命令,它們沒有一個敢於靠近紀寒聲和林晚附近,更無法對那一對乘著破壞之龍直插它們大軍心髒的男女。

“將軍,他們用雷爆彈開路,我們攔不住他們。”

“那就繼續加人手,用低等血魔的數量去堆,去耗,把所有的血魔都號召過來,不管是高等血魔還是低等血魔,全部繞到他們前麵去,全部!!把整個血魔域的血魔都叫來!絕對不準放過他們!”

“……是,將軍。”

……

風聲呼嘯,林晚的手已經甩到酸軟了,然而前方的黑色大軍還是無窮無盡,無論她拋出多少雷爆彈,又殺死了多少血魔,好像都隻像是從大海中蒸發了微不足道的一滴水一樣。

林晚不知道自己還要扔多久,更不知道距離他們逃出去還要走多遠,她隻知道,她的手臂已經快要無法活動了。

在機械的拋射動作中,林晚分出一絲餘光去觀察紀寒聲,卻發現比自己更耗力量和精力的紀寒聲的手仍然在穩定順暢地拉動強弓,像是不知疲倦一樣飛快射出一隻又一隻可怕的殺人箭。

這個家夥,他是什麽射箭機器嗎?

林晚在心裏吐槽完畢,心想著紀寒聲這個正經拉弓射箭都沒有露出哪怕一絲疲軟,那自己隻是扔個東西而已,又怎麽好意思喊累,遂重新鼓舞精神,衝勁十足地繼續扔起了雷爆彈。

然而不管精神上怎麽鼓舞振奮,□□的疲軟是真實存在的,林晚稍稍振奮一會兒,雙臂又再次沉重酸軟起來。

靠著精神振奮度過第一波疲軟,接下來就隻靠一個忍字了。

手臂像灌了鉛一樣沉,忍。

手臂像灌了醋一樣酸,忍。

手臂像針刺一樣麻痹又刺痛,還是忍。

林晚知道自己的表情現在一定很扭曲,然而她再也顧不上形象了,因為真的太痛太難受了,她忍得滿

頭大汗,眼淚都憋出來了。

這期間林晚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去觀察紀寒聲,竟然從頭到尾,連眉毛都沒有動過一下,心裏不由暗暗佩服,也不由更加堅定了要繼續堅持的心。

不說像人家這麽優秀,連汗都不出一滴吧,至少不能半途就敗下來。

又一刻,林晚連抬臂都變得艱難起來,兩隻手臂都仿佛被千鈞之力死死按住了,她咬著牙,把嘴唇都咬出了血,眼前被大滴的汗水漬地刺疼,幾乎什麽都看不清,腦海裏唯一清明的想法隻剩下要緊緊靠在紀寒聲身旁,然後朝外麵扔雷爆彈。

忽然紀寒聲低沉又帶著些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手裏的雷爆彈還夠嗎?”

林晚腦海中一震,意識稍稍清明了一些,點點頭,一邊手不停,一邊道:“夠的夠的,我手上總共有五萬多顆呢。”

聞言,紀寒聲瞳孔微微震動,隨即他輕咳一聲,繼續道:“再堅持一會兒,我們快穿過它們這一波的防線了。”

這句話說完,林晚才真正清醒了過來,她也沒有多餘的手去擦睫毛上掛著的汗,隻能忍著疼使勁眨了眨,然後睜大眼睛往前看,果然發現前方的血魔已經變得很少了,隻要他們再往前衝一會兒,就可以衝破阻攔,這樣後麵的血魔就很難追上了。

有了這件事提醒,林晚幾乎已經被榨幹所有力量的手臂又被激勵著最後振奮出一點能量,拚命擺動著從乾坤囊裏拿出雷爆彈扔向那些不斷朝他們湧來的血魔。

“轟——”隨著林晚又扔出一個雷爆彈,前方密匝匝的黑色忽然一清,紀寒聲收了弓,單手在林晚肩上一抓,瞬間帶著她提速朝著一方急速飛去。

後麵血魔氣急敗壞的嘶吼聲越發大了,然而前方沒了血魔的阻攔,紀寒聲帶著林晚的速度快到了極限,幾乎隻過去了幾息的時間,血魔大軍吵吵嚷嚷的嘶吼聲就消失不見了。

紀寒聲帶著林晚不斷變換著方向,除了避開他們來時的方向,不拘是什麽方向都飛一會兒,然後才繼續變向。

林晚這時候的兩隻手已經痛到沒知覺了,她自我感受裏,兩隻手臂都成了兩個大蘿卜,感覺很大很

粗,像是在外麵包了一層厚厚的橡膠,即使用手輕捏手臂也沒有了知覺。

還在逃命期間,她不敢把袖子掀起來徒惹紀寒聲憂心,隻能默默自我安慰,沒事沒事,她手裏的靈藥多的是,再重的傷還不是一顆丹的事,何況她還是個凡人,隨便吃點什麽仙人的藥都能把她補死了。

林晚正想著待會兒是吃回春丹還是生機造化丹,紀寒聲就忽然拉著她又停下了。

“誒?”林晚愣了一下,正想說句“怎麽了”,就看到前左方不遠處,一隻小舟正貼在火焰海上方不遠的高度朝著他們這裏疾馳而來。

“這裏怎麽還會有人?”林晚下意識驚奇道。

然後不等紀寒聲取笑,她自己就反應過來了。

是了,這裏又不是固定時期隻準一個宗門進入的金池秘境,血魔域出產的血魔珠是很不錯的煉丹材料,可以用來克製靈力,尤其是高級血魔的血魔珠,效果頗佳,加之有火屬性,能用到的地方很多。雖然進入秘境深處有葬身高級血魔口中的風險,但是也有人願意為了錢,或者單純為了曆練來這裏闖一闖的。

想到這裏,林晚不由得替現在正在這裏探險或尋寶的人歎了口氣,正好遇上身為人形災難製造器的位麵之子,也是他們倒黴了。

那小舟也看到了他們,見紀寒聲二人立在原地不動,很識相地朝著他們這裏靠了過來。

小舟近了林晚就看到舟上站著一個穿漆色道袍仙風道骨的老者,他身後還站了幾個同樣穿著漆色製服,神色驚慌的年輕人,哦,還有兩個穿白……等等,柳韻如,她怎麽會在這裏?

還有旁邊那個胖乎乎圓潤潤的小夥子,他是誰,為什麽看著這麽眼熟?

林晚驚呆了,直到舟停,紀寒聲拎著她跳到了小舟上,柳韻如等人都圍了過來還沒反應過來。

紀寒聲見她又走神,熟練地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回神。”

林晚腦門一疼,這才回過神,這時候,柳韻如已經走到了她旁邊。

“小師妹,紀師兄。”柳韻如著急地看著他們,“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說著就替後麵那個老道和他身後一群年輕弟子介紹他們倆:“這兩位

都是我莊大長老的親傳弟子,紀寒聲,林晚。”

那老道連忙領著一群弟子上前見禮:“老道玉生閣閣主藍玉師,身後這些都是我閣弟子,久仰兩位道友,聞名不如見麵,兩位小友不愧是飲雪山莊人,個個英姿不凡。”

紀寒聲眼睛一掃就發現了這群陌生人裏最強的老道修為還不如他自己,想來是混得比較差的小宗門為了掙錢帶著全宗弟子來這裏冒險。

他解釋了一下自己帶著林晚出現在這裏的原因,才對那群陌生人拱拱手。

他一向就是冷淡孤僻的性子,那小宗門閣主也見慣那些名門大派的弟子是如何高傲,大多是連賞他一眼都不屑,紀寒聲肯給麵子行禮,小宗門閣主已經十分欣喜了。

林晚乖巧地站在一邊,她手可拱不起來,就把手背在身後,朝那一群人甜甜地笑了一下:“初次見麵,請多關照。”倒也說得過去。

簡單寒暄完,紀寒聲便問柳韻如二人:“你們又是為何出現在這裏?”

林晚這時候也認出來那個胖乎乎的圓潤弟子了,這不是之前她下山吃臭豆腐順手救了的那個小胖子嗎?

想到這裏她連忙若有如無地往紀寒聲身後躲,生怕被他認出來。

雖然當時臉上塗了泥,抹得黑乎乎的,穿著打扮也經過修飾,但是林晚可不敢冒這個險。

要是被認出來,那她一世英名可就要毀於一旦了。

好在對方好像已經完全不記得之前那個形象了,也和林晚一樣安分地站在一旁,除了一開始和她與紀寒聲見過禮,其餘時候都一言不發。

這時候出來給他們解釋的也是柳韻如:“我和弟弟來這裏曆練,也沒打算深入照理說是遇不到什麽大的危險的,但是半個時辰之前,不知為何,我們曆練附近的血魔數量忽然多了起來,好像那些藏起來的血魔都被人趕出家門似的,再接著,那些血魔越聚越多,一個個成群結隊起來,見人就主動攻擊,還把外圍圍住了,我們想往外衝,但是空間被封鎖了,又不能衝進血魔群裏去,就隻能看看能不能穿過火海從另一頭出去……”

“路上遇到了藍閣主他們,見他們一群人隻能靠自己

逃跑,便邀請他們和我們同乘了。”柳韻如指指藍玉師等人,藍玉師感激地點頭。

柳韻如歎氣:“本來還想能從另一邊衝出去,不過看紀師兄你們也是從那邊來,看來希望是不大了?”

紀寒聲臉色沉重地點頭:“另一邊更嚴重,有大批高級血魔聚集,我和林晚是拚死衝出來的。要出去隻能從這邊走。”

柳韻如一驚,頓時關切地仔細觀察紀寒聲和林晚:“你們沒受傷吧?”

“我沒事。”紀寒聲搖搖頭,“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我也……”林晚本來正在盯著忽然變成柳韻如弟弟的小胖子發呆,聞言猶豫了一下,覺得扔東西扔累了這個理由好像十分沒麵子,就跟著紀寒聲道:“我也沒事,就是累得很,休息休息就好。”

“啊,那你們趕緊進船艙休息。”柳韻如趕緊讓開位子,請他們進船艙。

林晚和紀寒聲進了船艙,柳韻如姐弟和藍玉師也跟著走了進來,至於玉生閣其他弟子則是留在外麵警惕。

“既然往你們那邊不行,那我們便隻能掉頭回去試一試能不能衝出去了。”柳韻如臉色沉重道。

紀寒聲搖頭:“衝不衝得出去都要衝。”

“那些血魔明顯對我們有敵意,又大批圍上來,是抱著要滅絕我等的意圖,我和林晚在血魔域深處已經連遭了兩次圍攻,不把我們留在這裏,它們是不會死心的。”

“血魔是血魔域能量集結成的生靈,每時每刻都會有新的血魔誕生,它們在這血魔域得天獨厚,如魚得水,數目又何止千萬,我們是不可能與它們相抗衡的。”

“必須離開血魔域,不然就是死路一條。”

柳韻如讚同:“紀師兄說得有理,我也是已經做好死戰也要衝出去的準備了。”

藍玉師也道:“老道也願拚死送我閣中後輩出去,我也是活夠了,不過是小命一條,當年修為太差沒趕上神魔戰,如今能為救我閣中後生戰死,也算死得光榮。”

紀寒聲聞言不由看了他一眼。

人越老越怕死,如今修仙界的人越見自私,師長不像師長,徒弟不像徒弟,藍玉師願意如此決心,紀寒聲倒願意高看他一眼。

“也

不一定是條死路。”紀寒聲看了林晚一眼,沒有多說。

“是極,隻要我等同心協力,安知不能死裏逃生。”藍玉師倒是沒注意他這一眼,隻以為他在鼓舞人心,便跟著自己給自己灌了一鍋雞湯。

“藍閣主說的是。”柳韻如也含笑點頭。

“既然如此,我們便先退出去查看,紀師兄,小師妹,你們好好休息。”商談完,柳韻如便帶著其他人出去了。

林晚進了船艙之後便覺得手臂又開始酸痛,她被這痛分走了注意力,全程沒怎麽說話。

等柳韻如他們走了,林晚忍不住齜牙咧嘴地把袖子蹭起來看了看手臂。

果然就和她猜的那樣,因為甩臂用力過度,她兩隻手都變得又紅又腫,而且不小心碰到一下就又疼又癢,她也不敢去想這是怎麽回事,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就把袖子放下來,準備拿出回春丹和生機造化丹一起吃。

這時紀寒聲卻忽然注意到了她小心翼翼把袖子放下去的東西,心中一急,下意識一把抓過林晚的手想探看:“手臂怎麽了?”

林晚被他一握,頓時疼得倒吸一口氣,眼睛都直了。

紀寒聲連忙跟摸著火一樣飛快地放開手,直起身子伸長脖子緊張地盯著林晚看,聲音也慌張起來:“抱歉抱歉,我一時忘了。你疼得怎麽樣,快緩緩,緩緩。”

林晚忍過了這一波酸麻脹痛刺,才緩緩出一口氣,從乾坤囊裏拿出兩個玉瓶,她也不方便動手,就把玉瓶掉落在自己裙子上。

“我手甩雷爆彈甩多了,手腫了。”林晚還是疼得齜牙咧嘴的,她用下巴示意一下自己拿出來的兩個玉瓶,“我手現在不方便,師兄幫幫忙,兩個玉瓶裏一個是生機造化丹,一個是回春丹,各喂我一顆吧。”

紀寒聲拿起兩個玉瓶看了會兒,搖搖頭:“你身體還太弱,回春丹怕是受不起,生機造化丹主補血氣骨肉,能斷肢重生,效果太強,你也隻能吃半粒。”

林晚便想起來好像程雪意的記憶常識裏隱約是說過凡人承受不起太強的仙丹,不過程雪意升級太快,和凡人打交道少,對這些知之甚少,然後她就掉了一回冷汗。

根據程雪意腦

海裏那些隱約的記憶,那凡人要是吃了太超過自己承受能力的丹藥,是有直接被撐到爆炸的風險的。要不是紀寒聲提醒自己一下,那她剛剛豈不是要一命嗚呼。

後怕完,林晚就感激道:“多謝師兄提醒。”

“嗯。”紀寒聲倒是一點都沒謙虛地受了,然後自己拿出一隻玉瓶,倒出一丸丹藥來:“我這裏有玉肌丹,藥性平緩溫良,還有止疼效果,以前去凡人城鎮那裏和當地丹藥鋪子做生意收了一些,倒是正好給你用。”

說著,他拿著那枚丹藥往林晚嘴裏送。

林晚配合張開嘴,等著他把丹藥送進來。

卻不知道紀寒聲忽然又想了什麽,盯著她看了半晌,最後直接把丹藥扔了進來。

林晚一噎,兩眼瞪大了,努力把丹藥從喉嚨眼裏吞下去,才眼角泛著淚花艱難道:“師兄你想謀殺啊!”

紀寒聲麵無表情地把另外半丸生機造化丹也對準了林晚。

林晚頓時眨眨眼,小心商量:“能不能等一下,我想先喝口水,不然實在咽不下去了。”

紀寒聲嚴肅地看著她,林晚繼續可憐兮兮地眨眨眼,他便抿了抿嘴,拿出一隻牛皮水袋來。

灌水也是個技術活,很明顯,紀寒聲並沒有這項技術,林晚喝的滿脖子水,喝完再次充滿了怨念地盯著他:“師兄你是真的想謀殺我對不對?”

紀寒聲才有些過意不去地道:“怪我手頭粗糙了些,你喝不下去應該喊一聲的。”

林晚:……你嘴裏灌滿了水的時候能喊出來?

說完紀寒聲也意識到自己這句話太蠢,尷尬地輕咳一聲,幹巴巴地給林晚道了個歉:“抱歉。”

壞脾氣還嘴硬的死傲嬌認錯,林晚頓時舒服了,大方道:“好吧好吧,師兄也是不小心,原諒你啦。”

說完又猶豫道:“那你這回別扔丹藥了,行不行?”

紀寒聲猶豫一會兒,捏著那半丸丹藥慢慢靠近了林晚的嘴。

林晚配合地把嘴張大,覺得自己夢回一歲半,像極了那些需要媽媽喂飯的寶寶們,不過即使是一歲半,她當然也是最乖巧的寶寶。

林晚耐心地張著嘴等紀寒聲把丹藥送到自己嘴裏,結果這家夥不知道怎麽回事,手越來

越慢,越來越慢,快到自己嘴邊的時候,竟然還抖了起來。

晴天打雷稀奇事,紀寒聲也會手抖?

林晚瞪大了眼睛驚奇地抬眼看了紀寒聲一眼,見他還跟繡花似的抖著手繼續靠近自己張開的嘴,覺得再張嘴張下去自己就該流口水了,幹脆自己啊嗚一口,從紀寒聲食指和拇指之間叼走了丹藥,然後咽了下去。

紀寒聲忽然把手收回去,像是沾了什麽髒東西似的,林晚注意到他神色不對,頓時想起來他是潔癖。

啊,失策!這家夥肯定是嫌棄她的口水了!

林晚老臉一紅,立馬心虛又尷尬地低下頭,不敢去看紀寒聲嫌棄的眼神。

所以也沒看見,嫌棄她口水髒的紀寒聲也正耳尖紅紅地盯著船艙的一側窗戶,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林晚低了一會兒頭,迫於尷尬也不好意思和紀寒聲說話,便靠著身後的軟枕,打算假寐一會兒。

說起來她也確實是累了,凡人就是凡人,再怎麽用鋼炮堡壘武裝起來,也不能改變她身體素質十分差的本質,和紀寒聲一起高強度對抗血魔了這麽久,又經過一番情緒的大變動,現在暫時安穩下來,疲憊便如潮水般用來。

林晚一個不留神,便睡了過去。

等聽到林晚那邊傳來輕輕一聲腦袋磕在軟枕上的聲音,紀寒聲才回過神來,看著林晚把半邊臉都壓在枕頭上,像某種小動物一樣輕輕打著小呼嚕,心上忍不住一軟。

他將林晚的身體搬正,防止她壓著一側身體醒來會麻,悄悄起身去了外麵。

說是累了需要休息,實則以他現在的修為,哪怕再全力血戰三天三夜都不會覺得疲憊,之前那麽說,隻是想到林晚修為極低,幾乎和凡人一樣,肯定需要休息,才故意提出休息罷了。

不然那個傻子肯定是不好意思說要休息的。

林晚這一睡,就睡到了外麵的血魔再次出現。

紀寒聲匆匆回來想叫醒林晚,卻發現林晚和上次一樣睡死,無論如何也叫不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嚐試日萬,明天中午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