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春姬並沒有直接帶他們回魔界, 反而在仙界和魔界之間交界的一個兩不管地帶紅漠停下了。

之所以這片地方成為兩不管,是因為這片地方是仙魔戰時的主戰場之一,因為作戰雙方的戰況過於慘烈, 這片地方在戰後成了寸草不生紅色荒漠, 表麵千瘡百孔,極難行走, 而且除了沙子沒有任何出產,仙魔兩界當時剛剛消滅混沌天魔, 兩邊都損失慘重, 也不願意為這麽一個食之無味的雞肋花功夫,幹脆雙方都放棄了這一片地。

這麽多年紅漠一直都是鮮有人經過的荒漠, 沒想到焰春姬竟然在這荒漠深處的一處斷崖上建了一處巍峨卻隱秘的行宮。

林晚直接被從船艙下層的隔間裏抓出來,然後扔到了行宮深處的地牢裏, 從一間牢房轉移到另一間牢房,林晚適應良好。

管她的魔修每天本來隻負責給她送一次飯,但是從林晚因為嫌送來的飯菜實在太難吃,自己從乾坤囊裏掏出了自己本來打算帶回飲雪山莊吃的肘子啃之後, 這一切都變了。

那魔修本來要林晚把她乾坤囊解除封印交給他,但是因為林晚堅持自己的兄長現在是焰春姬的寵兒, 要是對方敢逼她交出乾坤囊就是要辱她名節(咳)逼她去死,魔修在罵罵咧咧兩句仙界的人就是假講究之後,竟然也沒逼她, 隻是厚著臉皮搶了林晚的吃的。

之後連續五天, 林晚不得不每餐多準備一份食物上供, 這並沒有換來那魔修對她客氣一點,但是趁著吃肘子的時間,林晚還是從和對方少少的一點聊天中得到了一些消息。

等快到紅漠行宮的前一天, 林晚的肘子終於被吃完了,到了例行一天一次的送飯時間,那魔修熟練地進來等待林晚投喂,結果眼睜睜看著林晚拿起他送來的飯自己吃了起來。

問就是肘子吃完了,沒有了。

對方在林晚這裏罵罵咧咧很久,最後又確定了一次是不是真的沒有了,得到林晚的肯定答案後,對方敲敲打打地走了。

林晚聽著對方懊惱的聲音,露出一個微笑。

等被送進行宮地牢,估摸著送

餐時間到,林晚不緊不慢地拿出了鍋灶食材和調料,等著送餐的魔修來。

因為沒有肘子吃了,魔修今天很不高興,他隻是焰春姬行宮裏最末流的一個侍從,別說什麽上好的美食,每天能好好吃頓飽飯都算好了。

看守那個抓來的小姑娘的活為他平淡無味的生活帶來了一些好處——他可以每天克扣對方一半的食物,這已經讓他很開心了,但是沒想到還有更開心的,對方竟然帶了很多吃的。

魔修理所當然地每天要去吃一份,直到昨天——對方說最後一份肘子也已經被吃完了。

這簡直是晴天霹靂。

魔修隻是魔界平平無奇的一位魔修,他的天資並不怎麽好,進取心也不強——不然不會跑到這麽偏遠的焰春姬的行宮當一名侍者,要知道,整整五十年裏,焰春姬總共才來過這裏三次,加起來不超過五十天。

他唯一的人生理想,就是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並且吃好喝好。但是這對一名進取心不強的魔修而言很難,在魔界,享受的生活等級往往和你的修為等級有關,修為越高生活越好,可是他也不怎麽想打敗別人,更不怎麽喜歡修煉。

於是滿足心願成了奢求。

能夠短暫地從看守的俘虜這裏滿足一下自己的嘴巴,魔修覺得很不錯,所以當得知肘子吃完,魔修整個人都抑鬱了。

他今天隻給林晚留了三分之一的食物,反正他隻要管著對方不死就行了。

但是打開門看到林晚這擺了一地的裝備之後,他像是驚訝了一會兒,然後飛快地反應過來林晚要做什麽。

林晚根本沒在意他給自己送多少食物來,她正在架鍋,一看到魔修來了,她就趕緊招手,理所當然道:“快來幫我搭把手,我今天做紅燒肉。”

魔修的口水一下子下來了。

他的腳比腦子先一步行動,等他反應過來,他兩隻手已經放在了磚上,幫林晚搭起了灶。

鍋很快架起來了,林晚拍拍手,拿出一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放進盆裏醃製,並毫不見外地吩咐魔修:“有米和柴火嗎?我沒帶柴也沒有米,去給我找

點吧,紅燒肉最好是配著一碗白花花的大米飯吃,吃一口油汪汪泛著甜味的紅燒肉,再吃一口飯,那滋味兒,神仙也求不來。”

魔修聽著口水嘩嘩流,林晚一吩咐就趕緊往外走:“柴火廚房就有,米的話,沒有米,我去廚房給你偷點飯出來。”

林晚看著魔修離開,看著門關上,有條不紊地把各種醃製的調料放進去揉搓,順便把一份藥粉也倒了進去,若無其事地繼續揉搓起來。

魔修氣喘籲籲地帶著柴火和米飯回來,還把自己之前昧掉的林晚的食物也交了出來。

他絮絮叨叨地抱怨著這裏離廚房有多遠,外麵那些看門的崽子又有多難纏,又說起今天外麵看起來很忙,到處都是抱著紅綢進出焰春姬庭院的人,看來焰春姬對她的兄長還是很看重的。

林晚並沒有放在心上,在魔修焦急的等待中,紅燒肉的香味一點點散發出來,火焰舔舐著鍋底,鍋裏的肉緩緩收汁,呈現一種誘人的糖色。

等肉終於出鍋,魔修像信徒一樣乖巧地抱著一隻裝滿白米飯的碗,看著林晚將一勺帶著湯汁的肉澆在他的飯上。

雪白的飯粒立刻變成金黃色,魔修吸了吸口水,顧不上燙就大口吃起來。

而林晚則是矜持地把剩下的肉裝進一隻碗裏,用手慢慢地在碗上扇扇等肉涼。

魔修一邊吃一邊嘲笑這些仙界的人就是臭講究,自己大口吃完了碗裏的肉,又伸出筷子去夾。

然而他的手隻伸到一半,就忽然軟軟地垂了下來。

兩根筷子砸在地上,還剩半碗飯的陶碗也摔在地上。

林晚將牢房的鑰匙從魔修身上找出來,從乾坤囊拿出一件薄如蟬翼的的紗,往自己身上一披,她的身形頓時從牢房裏消失了。

地牢的門自動開了,地牢的門自動關上了。

地牢沿途有自動檢測並阻撓外敵入侵的法陣,可惜,這些法陣不阻攔蒼蠅老鼠進出,而凡人在這些法陣眼裏,和蒼蠅老鼠是一個地位。

地牢的深處安安靜靜的,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林晚根據她從魔修那裏得到的消息,很快就找到了焰春姬的院子。

這其實很好找,碩大的行宮,

隻有一個院子掛滿紅綢,燈火通明。

林晚從來不止考慮出門在外如何防身的問題,她也準備了許許多多方便逃跑潛襲的東西,可惜之前要麽是金池秘境,要麽是血魔域,都是皮糙肉厚且不能不直麵對打的對手,她準備的一些什麽迷藥毒藥隱身衣絲毫派不上用場。

林晚身上披的是傳說中金蟬殼,這玩意兒價格並不貴,因為它隻能隱匿人的形狀,卻不能隱匿人的氣息,如果一個有修為的人披上,頂多是方便裸奔。要想真正達到隱身的效果,修仙者還必須有更昂貴的隱匿氣息的法器才行。

但是穿到凡人身上,那就是完美的隱身衣了——然而正常凡人不可能買得起,即使買得起,他們也不會有這樣的渠道。

這東西簡直是天然為林晚這種身份準備的防身神器,這時候林晚就覺得自己的凡人身份也不是那麽沒用了——當然,其實即使她不是凡人也沒問題,因為更昂貴的隱匿氣息的法器她身上也已經有了,一直以來她就是靠這東西讓外人看不出自己的修為從而不會懷疑自己的。

金蟬殼到手後林晚早就想用一用了,奈何一直沒機會,直到今天才派上用場。

憑著金蟬殼,林晚順利接近了焰春姬住的宮殿。

她躲在柱子後麵聽了一會兒才聽到兩個打扮得喜氣洋洋的侍女說要去給公主的新寵送洗澡水。

一聽說新寵,毫無疑問就是紀寒聲了。

林晚聽到就悄無聲息地跟在了兩名侍女身後。

兩名侍女邊走邊聊,一個說:“唉,這紀公子的身子也太弱了,我真擔心他今晚會伺候不好我們公主。”

另一個則道:“沒事,反正公主的興趣來得快去得也快,要是這紀公子真的不行,公主說不定玩兩天就沒興趣了,到時候他死了公主也不會傷心。”

林晚在後麵聽得嘴角直抽抽,心裏默念:可憐的紀寒聲,你的能力被人嫌棄了。

侍女最後在宮殿後方的一個房間前停下,先是敲了敲門,裏麵傳來虛弱的聲音:“進。”

兩個侍女互相揶揄地笑笑,抬著水推門走了進去。

林晚

等侍女走遠了,才敲敲把紀寒聲房間的門推開一個小縫,正準備探頭鑽進去,就被一個半空中飛來的杯子砸中了腦袋。

紀寒聲隱含著極大怒意的暴躁聲音從裏麵傳來:“又是誰,我說過不要在我洗澡的時候進來,滾出去!”

林晚捂著腦袋嘶了一聲,飛快地把門關上,聽到裏麵又有水聲傳來,像是又要砸東西,連忙小聲道:“師兄師兄,師兄別砸,是我!”

裏麵的水聲一頓,接著就是水盆翻倒木架倒塌的聲音。

林晚汗顏,心說自己也許應該先繞到後麵的窗戶外提醒一下再進來的?

過了一會兒,紀寒聲穿好衣服急匆匆地從裏間出來了。

這時候,林晚已經端著外麵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兩杯茶了。

“林晚,你怎麽會在這裏?”紀寒聲驚訝道,接著看到林晚手上的杯子,一愣,然後臉色大變:“你喝的是哪裏的水?”

林晚拿出一個自帶的水壺,茫然道:“我帶的贛山靈露茶,怎麽了?”

紀寒聲鬆了口氣,在林晚對麵坐下來,道:“在外麵,不知道的東西不要亂吃,不知道的水也不要亂喝,知道了嗎?”

林晚笑嘻嘻:“我當然知道啦。”

她站起來,從乾坤囊裏拿出另一件金蟬殼扔給紀寒聲,然後從身上拿出一顆閃著暗光的珠子:“師兄把它放在身上。”

“避靈珠?”紀寒聲驚奇地看著林晚手裏的珠子,他一直知道林晚身上有隱匿氣息讓人無法查看修為的法寶,但是沒想到竟然是珍貴的避靈珠。

此物珍貴,帶在身上連程雪意這個等級的修士都會無法看穿佩戴者的修為,世間恐怕總共也就剩下了三兩顆,沒想到林晚身上竟然有一顆。

紀寒聲的心情頓時又複雜起來。

程雪意竟然會願意把這麽珍貴的寶貝放在林晚身上……看來她對林晚是勢在必得啊。

紀寒聲暗暗捏拳,他是不會讓程雪意成功的。

林晚見紀寒聲還在那裏發呆,顧不上和他多逼逼,把避靈珠往他手裏一塞,就拿起金蟬殼往自己身上披。

“師兄別發呆了,焰春姬等你洗完澡就要過來找你了,

披上金蟬殼,我們快走。”

“好。”

兩人穿上金蟬殼,大搖大擺地從正門離開了。

夜風料峭,林晚和紀寒聲從行宮北角□□過去,借著星光一路朝著北方奔了去。

他們沒了靈船,紀寒聲又用不了仙力不能自己飛,最後隻能讓紀寒聲硬生生套上林晚一雙踏空靴,靠著靴子自帶的浮空效果慢悠悠地朝北飛。

林晚知道焰春姬發現紀寒聲和自己都消失不見,很快就會派人來追,本來是打算用神行符先趕快飛出去一段距離的,沒想到她帶著紀寒聲才飛出去幾十裏,紀寒聲虛弱至極的身體就受不住大口吐起血來,林晚才不得不放棄了神行符,最後隻靠踏空靴帶著他們慢慢往前飛。

大漠茫茫,林晚當時是被關在底層船艙裏抓回來的,紀寒聲也被困在焰春姬的房間裏的,他們其實現在完全不能確定自己的位置。

好在現在是晚上,林晚勉強靠著程雪意腦海裏的星象知識辨明了方位,才不至於在大漠深處迷失。

因為擔心停下來會被發現,林晚帶著身體越來越虛弱的紀寒聲一刻也不停地往前飛。

半個時辰後,一行人在林晚兩人經過的地方停下。

“公主,還追嗎?”一名全身都裹在黑衣裏的人用雌雄難辨的嘶啞聲音問。

焰春姬坐在肩攆上,懶洋洋地挑起一絲頭發轉了轉,歎了口氣:“回去吧。”

“可是公主,他們也許看到了我的臉,會不會……”抬著肩攆的一名全身都裹在黑衣裏的人焦急地喊了一聲,竟是個年輕的女子聲音。

焰春姬垂眸瞥了她一眼,黑衣人忽然沉默地垂下了頭。

“回去吧。”焰春姬下了令。

肩攆緩緩朝著宮殿的方向而去,大風揚起紅色的沙子,焰春姬的聲音輕得像是風裏的一縷煙。

“放心吧,既然攬芳姬已經死了,焰春姬的宮殿裏不會連一個侍女都保不住。你父親不敢挑起仙魔對立的。”

……

等大城出現在視界裏,林晚往紀寒聲嘴裏喂了一把丹藥,終於忍不住高興地眼角泛出淚花。

“終於……終於有大城了。”

“我再也不嫌外麵買的靈船飛得慢

了。”

從紅漠深處飛出來,林晚和紀寒聲兩人花了整整五天。

前三天害怕被焰春姬追上,林晚努力扶著越來越虛弱的紀寒聲,一刻也不敢停,直到三天過去也沒有絲毫追兵的跡象,她才敢時不時停一會兒。

而這時候紀寒聲的身體已經虛弱到話都說不出了。

林晚記得原著裏,紀寒聲是一個人從紅漠行宮逃出來的。

他當時在行宮裏待的比現在還要更久一些,紀寒聲的身體是逐漸惡化的,在沒有找到解決他體內魔脈仙脈相衝的問題前,他隻會越來越虛弱,痛苦。

然而即使如此,紀寒聲仍然一個人從紅漠行宮逃了出來,並自己一個人逃脫了焰春姬的追兵,最後穿越了紅漠。

林晚完全想不出紀寒聲當時是怎麽過來的。

原著裏關於紀寒聲的這段經曆隻有寥寥數語,簡單敘述了紀寒聲從紅漠行宮逃出來這件事,當時林晚隻看到了他厲害,卻沒有想過這段路會這麽難走,而紀寒聲的身體會惡化到這種程度。

林晚想到他還有回到飲雪山莊經曆特殊劇情才會那到控製魔脈的辦法,十分擔心他會撐不到那時候。

不過林晚問了位麵意識,對方十分自信地告訴林晚,位麵毀滅前紀寒聲都不會死的。

雖然位麵意識那麽自信,然而紀寒聲的情況還是引起了林晚的擔憂,她帶著紀寒聲進城買了城裏能買到的最快的靈舟,然後就帶著紀寒聲馬不停蹄地往回趕了。

路上,林晚把自己身上帶的那些丹藥不要錢一樣往紀寒聲嘴裏倒,被他無奈地製止了:“傻丫頭,你知道沒有用,何必浪費在我一個將死之人身上。”

林晚本來不怎麽感傷的,一下子被他說的淚眼朦朧的:“你不要亂說,我回去讓師父救你,師父救不了也可以找其他會治傷的人救你,你可以好起來的。”

紀寒聲頓時笑笑,不再說話了。

林晚新買的靈舟在路上風馳電掣地走了七天,終於趕回了飲雪山莊。

林晚哭著扶著紀寒聲去找程雪意。

她去找自己大號當然不是為了讓她救紀寒聲,她是為了趕緊送紀寒聲去下一個

劇情。

飲雪山莊後山的斷情崖上,刻著能夠幫紀寒聲控製魔脈的秘法,然而要送他去斷情崖,還得走最後一個劇情——紀寒聲被陷害。

程雪意從血魔域回去後,賈自微的問罪書也跟著飛到了程雪意手上。

賈自微這次是真的被氣糊塗了,在信裏惱怒無比地責問程雪意是不是已經忘了他們的聯盟,甘心一輩子屈居柳成歸之下了。

程雪意當然立馬回了信回去,而且比賈自微更惱怒更理直氣壯:我之前和你怎麽說的?你把我話當耳旁風是不是?我讓你照顧我的私生女一下,你就是這麽照顧的?要不是我去得及時我們家林晚就要死在那裏了你還敢質問我為什麽不配合你?這話不該我問你嗎?你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啊?想一拍兩散就直說,別在這兒逼逼賴賴地搞小動作老娘還不照顧了!

這一通理直氣壯高高在上胡攪蠻纏霸道無理的責罵信傳過去,林晚都替賈自微的心髒擔心,結果對方竟然奇跡般地忍下來了,還立馬卑躬屈膝地和程雪意認錯,百般保證自己再也不會犯從前的錯誤了請程雪意千萬不要懷疑他的誠意等等……最後才話鋒一轉,卑微地請求程雪意以後有事兒好商量,救林晚就算了,不要再破壞咱們倆的殺紀寒聲的計劃了好不好求你了……

程雪意才“勉為其難”地“原諒”了對方,表示下次你注意點,隻是你不惹我,我肯定不會鬧事的啦。

讓林晚心驚肉跳的問罪過程就這麽輕鬆地含混了過去。

沒過多久,等她和紀寒聲從林晚從焰春姬那裏逃出來,程雪意才再次收到了賈自微的下一步行動指派:他收到消息,紀寒聲被焰春姬抓了,雖然已經逃出來了,但是紀寒聲在焰春姬那裏發生過什麽無人知曉,他已經安排人去外麵把這事傳開了,就說紀寒聲早就和魔界中人暗中勾結在了一起,才會被焰春姬放出來。讓程雪意在紀寒聲回去後用這個謠言陷害他,一定要置他於死地。

原著中紀寒聲死不承認,被罰用捆仙繩吊在斷情崖自明清白,最後因禍得福

學會了斷情崖上刻錄的魔脈修煉法,徹底覺醒了混沌血脈。

林晚扶著紀寒聲,一進金檀台大殿就大哭著找起了程雪意。

程雪意匆匆從屋內走出來,就看到了自己的“小徒弟”哭得梨花帶雨,大聲求自己救紀寒聲。

本來滿臉溫柔的程雪意臉色頓時變了,她銳利的目光如刀一般掃過紀寒聲,讓虛弱地閉目靠坐在椅子上的紀寒聲汗毛乍立,如芒刺在背,他猛地睜開眼,就對上了程雪意意味深長的眼神。

另一邊的林晚還在苦求師父救師兄,程雪意對林晚笑了笑,安撫道:“好了好了,我答應你,你先下去吧,你師兄就交給我了。”

林晚卻不肯下去,非說要親眼看著紀寒聲被治好才肯走。

程雪意十分耐心地勸告著,這期間,意味深長的目光卻從未離開過紀寒聲。

紀寒聲感受到了來自她目光裏深深的惡意,身體裏的痛苦讓他疲憊至極,而林晚……他不想再讓她在自己身上浪費多餘的傷心了。

他對上了程雪意的目光。

他的身體他自己清楚,他不覺得這是可以靠外力解決的。

他也知道,程雪意絕不可能答應救自己。

比起救自己,她更可能趁這個時候殺死自己。

不過,其實他和程雪意之間,早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關係了,現在看來,他是沒機會活到殺死程雪意那一天了,如果他的死可以讓小師妹認清這個人的真麵目並從此遠離……

紀寒聲的睫毛輕顫,感受著劇痛的呼吸。

那他的死,至少也算是有所價值的吧?

“林晚,聽師父的話,你先下去吧。”紀寒聲木然地注視著程雪意的臉,輕聲說。

“師兄?”林晚擔憂地看著紀寒聲。

紀寒聲對她露出一個虛弱的笑,他肯定地點了點頭。

林晚看起來十分不安地離開了正殿。

忽然間,正殿隻剩下了紀寒聲和程雪意兩人。

紀寒聲平靜地注視著程雪意,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行動。

程雪意便對他笑了一下,很惡意又得意的,她拍了拍手,一行人從殿外走了進來。

“在你們紀師兄麵前再說一次你們在外麵聽說的傳聞吧。”

作者有話要說:疲憊揮揮,下周末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