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蘭今天是有課的,但是她一直沒有去學校。學校方麵找不到人,到下午,報了警,通知了家屬。”電話那頭,燕層沉聲說著,“我因為最近跟文蘭聯係緊密,被警方傳喚了,剛剛才從警局出來。”

張子羽向窗外看了看,城市霓虹在夜色中閃爍,現在大約是晚上九點過。

“可能明天,警察也會找你問話。”燕層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感覺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不是警察能處理的。”

張子羽看著窗外,仰起頭,月光灑下,叫黑暗變得慘白。

不是警察能處理的事是什麽事?

是修仙者的事。

他腦子裏第一時間出現了謝文忠的身影。

謝文忠、田婷,這兩人早就來了清平,不是專門來找他的,難道他們來清平的本來目的是文蘭?

可是文蘭有什麽特殊的?能引得第一魔教來找她?

“你怎麽想的?”他出聲問燕層。

“謝文忠,肯定是謝文忠!”燕層低吼道,“他是魔教中人,突然接近文蘭,肯定沒安好心。”

果然,燕層也跟他是一樣的想法。

“你那天留了謝文忠的電話,你試試看能不能打通。”燕層咬著牙,“要是真的是他……”

“好!你別衝動。”張子羽連忙說道,“我這就打謝文忠的電話。”

他又問道,“你還在警察局外麵是吧?”

“對。”

“你別亂跑,我馬上過來。”

張子羽說著,掛了燕層的電話,開門下樓,一邊找謝文忠的電話號碼,一邊到店鋪裏、跟正在關門的黃英打聲招呼:

“媽,我出去一趟。”

“這麽半夜還往外麵跑?!”黃英皺眉責怪道。

張子羽頓了頓,沒有說文蘭失蹤了的事,隻說道:“有事,應該會回來很晚。”

“你這孩子……”黃英嚷嚷兩句,但沒有多說。

畢竟以前的張子羽回來,也經常跟燕層去鬼混。

張子羽應付著老媽,兩步跑下壩子,開了車鎖,上了車。

坐在駕駛座上,他打通了謝文忠的電話,電話響了好久,到響鈴快結束時,才被接了下來。

“喂?”張子羽壓低聲音,使其變得沉穩而沒有情緒波動,“謝老師?”

“是我。”謝文忠那溫潤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張先生怎麽這麽晚打電話來,有什麽事嗎?”

“文蘭!”跟這種老怪物說話,張子羽沒有繞彎子的想法,直接問道,“是你做的嗎?”

“文老師嗎?”謝文忠從來古井不波,溫潤的聲音平穩地問道,“你是說文老師失蹤的案子嗎?”

他回道,“我今天聽說了文老師的事。我對此表示遺憾。但張先生你實在是冤枉我了,我自然不會做這種事。”

謝文忠這種人,聲音有著一股天然的魅力,聽著叫人信服。就算張子羽,聽著他的話,都下意識的信任他,覺得這種人物肯定不會做這樣的事,就算做了,也會大大方方的承認。

是腦子裏提著一股警醒,告訴他,對麵可是第一魔教、眾妙門中的大人物,才把心裏的信任感強行驅散了。

“隻能是你了。”他沉聲說道,“謝門主!你這種眾妙門的大魔頭,什麽事情你做不出來?

“你處心積慮地進入二中,不就是為了文蘭嗎?”

“哈哈哈……”

謝文忠聞言,覺得有趣,朗聲笑了笑。他對張子羽知道自己的身份並不感到奇怪,因為他知道張子羽跟靈詩劍的關係不凡。他覺得有趣的是,張子羽果然不是那種會輕易被言語蠱惑的人。

笑完了,他緩緩出聲:“文蘭雖然蘭心蕙質、純潔無暇,對魔道中人有這別樣的**力,但我真的對她不感興趣。嗯,或者說,我其實很喜歡這樣純潔的人,不會輕易傷害她。”

蘭心蕙質?純潔無暇?對魔道中人有別樣**力?

張子羽莫名感覺謝文忠話裏有話,因為靈詩劍就是為了心魔問題才下山的,他對這些有格外的感觸,知道心境在修仙界,有著不一般的意義。

可惜信息太少了,他分析不出更多的事情。

他問道:“謝門主,你現在在哪裏?”

“大半夜的,當然是在家啊!”謝文忠笑道,“就在學校宿舍。怎麽,張先生要來玩嗎?”

!!

張子羽皺了皺眉,謝文忠這話語裏的引導性太強了,好像在刻意引他去他家一樣。本來,他確實有去謝文忠那裏看看的意思,確認文蘭的失蹤是否跟謝文忠有關。可現在謝文忠這麽一說,他又不確定了。

猶豫了好一會,又想到文蘭這麽一個好女孩,加上他本來就想去文蘭住的地方找線索,文蘭住的地方應該離謝文忠那裏不遠,他還是說道:“好啊!眼下正是吃夜宵的時候,我等會就過來找門主。”

“哈哈哈,歡迎至極!”謝文忠道,“正好,張先生帶酒來便好了,我來為你露一手廚藝。”

“……嗯。”張子羽應下。

在掛電話之前,謝文忠又道:“不過,我還是喜歡張先生叫我謝老師,而不是謝門主。”

老師,魔道教父是吧?

“……好。”

掛了電話,張子羽啟動車,往警察局去接燕層,同時又撥通了靈詩劍的電話。

這種很有可能是修仙者幹的事,還是要叫上靈詩劍,因為打架戰鬥,都得靈詩劍來。至於他和燕層,就他們那兩下子,頂多比凡人強,但凡遇到個修仙者,都得歇菜,他們就盡量動動腦子,來點作用。

跟謝文忠的電話不一樣,靈詩劍的電話是秒接,張子羽如燕層一般簡單明了地說道:“文蘭失蹤了。”

“啊?!怎麽回事?”靈詩劍急忙問道。

“我感覺是魔教幹的……”張子羽說道,“你盡快過來,我們等會去見見謝文忠。他就是文蘭班上的老師,肯定跟他脫不開幹係!”

“見謝文忠!”靈詩劍的音調瞬間提高,她頓了頓,又說道,“這不符合你的性格。”

“我什麽性格?”

“老六,你就是個老六。”靈詩劍給出評價。

罷了,她才說道,“我要提前告訴你,如果是謝文忠幹的,那我來也沒什麽用,因為我打不過謝文忠。謝文忠至少是大衍境的修仙者,一個擅長火係法術的大衍境修仙者,如果你沒有概念,我這麽跟你說,他彈指一揮手間就可以將清平燒個幹淨。”

張子羽聞言,頓時遲疑了。他知道謝文忠可能厲害,但沒想到這麽厲害,靈詩劍都打不過。

……他似乎對靈詩劍的戰力太過信任了。

“如果謝文忠出手,我保不住你。……我也沒法從他手中跑掉。”靈詩劍繼續說道,“就算是這樣,你也要去嗎?”

張子羽沉吟良久,還是歎道:“文蘭到底是無辜的!但如果是這樣,你就不用去了,就我和燕層去吧!我感覺他不會輕易對我出手。”

“……”靈詩劍那邊沉默了一下,張子羽猜得到,她太好猜了,肯定是因為他為了文蘭冒著這麽大風險而吃醋了,然後才說道,“我先過來。半個小時到。”

“行。”張子羽說道,“我先去警察局接燕層。”

“燕層又怎麽了?”

“他被傳去問話了。”

“哦!”

在掛電話前,張子羽忽然想起一件事,喊道:“等等!”

“怎麽了?”

“剛才謝文忠有特意提到,文蘭蘭心蕙質、純潔無瑕,很受魔道中人喜歡,就算是他,也很喜歡。”張子羽道,“我感覺他這句話有深意,你聽得出有什麽問題嗎?”

“純潔……無瑕?”靈詩劍重複了一下。

“想到了什麽?”張子羽連忙問。

“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關於音樂和舞蹈的修行嗎?”

“當然記得。”張子羽的記憶一向不錯。

“音樂和舞蹈,是最原始的修行體係。祭祀,戰歌,戰舞,招魂,這些,都是直指人心的。”靈詩劍說道,“在修仙界,很多境界高深的修仙者都說,修行修行,都是修心。所有的修行,最終都是指向自己的本心。

“那麽,什麽方式最好表達自己的內心呢?”

音樂、舞蹈,或者說,藝術!

藝術,就是美的表達,是靈魂的表達!

所以向世界表達自己內心的方式,都可以稱為藝術。行為藝術也是藝術。

而其中,音樂和舞蹈,音樂是聽覺,舞蹈是視覺,是人最重要的兩種感知覺方式,所以這是兩種最重要的藝術。

一曲好的音樂,能輕易勾起人的情感;一段好的舞蹈,能輕易讓人感受到它的美。

一個好的舞者,可以用自己的身體展示萬物之美。

舞蹈的魅力可以用某泡菜國的女團擦邊舞來舉例,一曲舞跳下來,全是性暗示,就算再沒有藝術素養的人,都可以從她們的舞蹈中感受到性、感受到色欲。

這就是舞蹈。

如果是一個有修為的修仙者跳舞?跳的舞是一種法術?會是什麽效果?

而如果這個修仙者,走的是魔道,她的舞蹈,是否足以蠱惑人心?魅惑天下?

“三大魔教之一的蘭亭軒,最是擅長以音樂、舞蹈、書法、文學、繪畫,等藝術來修行。”靈詩劍說道,“修行,修心,其實修人的七情六欲,修人的正邪善惡。”

她問道,“他們以欲望修行,那他們最喜歡什麽樣的人?”

“純潔的人。”張子羽道。

“極惡和極善;清心寡欲和欲念叢生。”靈詩劍道,“他們都很喜歡。”

“蘭亭軒……”

藝術,欲望,情緒。

張子羽看著城市五光十色的霓虹,想著這個魔教,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在這個從不壓抑自己欲望的現代都市,蘭亭軒這個魔教,豈不是如魚入大海?

他忽然感受到了這個魔教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