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沉看了她一會兒,看得她心中惴惴,才緩緩開口:“我是你男朋友,要給你安全感。”

咚的一聲,江杉杉如掉進了泥坑,頭暈目眩,呼吸急促。

傅星沉緊緊摟著她的腰,支撐她發軟的身體。

幾乎是半抱半摟,把她弄上了車。

保鏢們麵麵相覷,互相擠眼睛——

看到沒?看到沒?嘿嘿嘿。

熱戀中的人啊!

嘖嘖嘖,真恩愛,喝杯茶而已,也能天雷勾動地火。

年輕人火氣大,他們進去了多久?

大約……半個小時?

呃,不是吧?傅少才半個小時?

嗯,得提醒大廚給他補補腎,悄悄提醒,不能讓江小姐知道了。

質疑傅少,你們不想活了?明明是傅少太厲害,才半個小時,江小姐就招架不住了!

我站宗原。

我站墨安。

我站……

吵什麽?還不快跟上!被老板發現你們懈怠工作,都滾回家吃土!白戈一個冷眼掃過。

空氣中滋滋滋的眼神交流,頓時切斷,保鏢們麵容嚴肅,不苟言笑,紛紛上車,井然有序跟上林肯領袖一號。

……

江杉杉強忍心頭撲來的一陣又一陣熱潮,端肅著臉問:“星沉,你必須如實回答我。”

又來了……傅星沉閉了一下眼,無奈:“說。”

“你是不是開掛了?”江杉杉認真盯著他的眼睛。

“開什麽?我隻會開車。”傅星沉皺眉。

“開掛就是作弊。星沉,你老實告訴我,你腦子裏是不是有個係統,或者一個老爺爺?”

“……沒有。”

江杉杉懷疑地看著他,左右摁了摁他的腦袋,嘀咕道:“怎麽會沒有呢?以前你這張嘴跟蚌殼一樣,一天說不到三句話,如今怎麽一句一句冒……”情話?弄得她心跳噗通噗通的。

他怎麽可以作弊?

萬一把他治好了,她卻真的愛上他,這不是成全了他,坑了自己麽?

現代社會,追求的是雙贏。

這種虧本買賣,她可不做。

有一瞬間,江杉杉心生惡念,不治他了!任由他愛她,深深地愛她……然後一個插一雙白翅膀的天使江杉杉,把這個黑化的、良心喂了狗的江杉杉,一腳踹飛!

傅星沉凝視著她微紅的臉頰,恍然懂了她的意思,把她作亂的手握在手裏:“言由心生而已。”

江杉杉又暈了一會兒,抱怨地咕噥:“就說吧,就說吧,你還說你隻會開車,你明明還開掛了!”

這家夥,一句一句,盡朝她最柔軟的心坎上戳!戳得她想流眼淚。

為了不給自己後悔、黑化的機會,江杉杉正色道:“星沉,我們好好治病,不僅要把斯德哥爾摩治好,還要把失眠症治好。”

傅星沉愣了一下,拖長了聲音:“失眠症麽?有你就行了,不需要治。”

“那怎麽行,我以後交男朋友,還跟你睡一起,算怎麽回……”對上他驟冷的眼,後麵的話忽然卡住。

他眼神淡漠到極致,聲音也淡漠到極致,將她額邊的碎發順到耳後:“有我一個還不夠,你還要交幾個男朋友?看來是我不夠努力,滿足不了你。”

昨晚的畫麵驀然跳入腦海,江杉杉老厚的臉皮也忍不住麵紅耳赤,一邊擺手一邊朝臉扇風。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等你的病好了,你就不愛我了,我們都會有自己的生活。你知道的,男女有別,社會道德對女孩子格外苛刻。星沉,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你不會想害我一輩子找不到對象,對不對?”

那雙涼薄的唇微抿:“不對。”幹脆利落,沒有一絲猶豫。

“你……”怎麽可以不善良!

他握緊她的手,墨眸深邃如海,低沉的嗓音如高山名嶽一般沉重:“你放心,我既然讓你成為我的女朋友,不管我有沒有病,我都不會拋棄你。”

“……”忽然失語。

她無法直視這雙眼睛,連忙垂下眼簾,避開了他的目光。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等他移情別戀,遇到他命裏的白玫瑰和紅玫瑰,她找誰哭去?

而且,問題的根本是,她不愛他呀!

可惡!她壓根沒答應他的表白,莫名其妙他就自詡為她的男朋友,退都退不掉。

這時,車子停下。

江杉杉朝窗外瞧,外麵正是羅醫生的心理診所。

她瞟了他一眼。

她已經和羅醫生商量好了,不管他同意不同意,羅醫生會悄悄治好他所有的心理問題。

為此,她不惜把錢包掏空了大半。

為了癟下去的錢包,她也要把他治好。

“星沉,到了,我們下車,羅醫生在等我們。”

“嗯。”傅星沉率先下車。

走進診所的前一秒,江杉杉忽然猶豫。

這一步踏出去,以後可就沒有回頭路了。

等他的斯德哥爾摩好了,失眠症好了,從此以後,她就會失去在他身邊那個唯一的位置。

然後隨著歲月流逝,他們漸行漸遠,也許某一年再見,發現物是人非,麵對麵,他也許連她的名字都要想一會兒才能記起來……

想到此處,心口隱隱作痛。

小時候看到壁虎斷尾,壁虎不叫不流血,她不知道它痛不痛。

但這一刻,她痛了。

“杉杉?”傅星沉停下步子,轉頭看向莫名其妙滿臉傷感的江杉杉。

“沒什麽,傅星沉,你以後會不會忘了我?”江杉杉主動握住他的手問。

對上她泫然欲泣的眼,傅星沉想到了什麽,冰冷的神色變得溫柔,揉揉她的腦袋:“不會。”

永遠不會。

江杉杉笑著點頭,把眼淚憋回去。

羅醫生先見的是江杉杉。

傅星沉坐在外麵,白戈遞給他一副耳機。

他戴上,聽到裏麵傳出江杉杉的聲音。

“羅醫生,情況是這樣的,起初,他以為我是個變態,瘋狂地想占有他的身體,咳咳,我是威脅過他兩次,占有了他兩次,我還天天耳提麵命,我愛他。其實我不愛他。後來,他就在我的折磨和威脅下,愛上了我。”

“江小姐,我必須說,你違反了職業道德!你身為一個心理醫生,居然讓你的病人對你產生嚴重的依賴,甚至愛上你!你的行為足以讓你站在法庭被告的席位上……”

“是,羅醫生,我接受批評,其實一切都是誤會,我們家阿沉跟普通人不一樣,所以我才會一直說愛他,給了他錯覺。”

“……”

傅星沉聽了一會兒,摘下耳機,神情一言難盡。

也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