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明知江意如是她堂姐，卻繞過她，去問傅星沉——什麽意思？
江杉杉坐在那兒，眼觀鼻，鼻觀心。
“還好。”傅星沉聲音清冷地回答，握住江杉杉的手。
就兩個字。江杉杉這才不擺臉色了。
“還好是怎麽個好法？”老夫人眼底閃過一道精光，追根究底。
傅星沉頓了頓，看了眼江杉杉，吃掉她喂到嘴邊的龍井蝦仁。
老夫人膩歪，冷眼掃過江杉杉。
霍念秋嘴角噙著一絲淺笑。
江杉杉又用筷子夾了顆龍井蝦仁，喂到傅星沉嘴邊，對老夫人的目光一無所覺，柔聲哄道：“再吃一顆，趁熱，涼了就不好吃了。”
傅星沉又吃下，才慢條斯理說：“從上到下，沒看出來哪裏好。唯一一點好，大約就是生養了杉杉。”
霍念秋錯愕，隨即捂嘴笑。
老夫人生平第一次失態地瞪圓眼睛，這是她孫子說的話？！這是她孫子？！
轟一聲，江杉杉臉蛋爆紅，第三顆龍井蝦仁從筷子上掉落。
她失措地扭頭，低頭，仿佛置身雲裏霧裏，大腦暈暈乎乎，手忙腳亂端起杯子喝紅酒，卻被嗆著了。
“小心。”傅星沉低低地在她耳畔說道，伸手輕輕拍她的背。
江杉杉用紙巾捂著嘴巴使勁咳嗽，渾身都燒了起來，絲毫不敢抬頭看老夫人和霍念秋的臉色。
羞恥不羞恥？能不能別不分場合，隨便冒土味情話？就不怕嚇壞老人家？而且，她沒有防備，會隨時腿軟摔倒的好不好？
老夫人看了他們一會兒，又慢悠悠開口：“他們教養出來的意如，懂事又有禮貌，想必也是個知禮守禮的人家。你們更不能失禮，落了傅家的麵子。”
一看他們的架勢，想來沒給意如好臉色，她作為長輩，當然要敲打兩句。
江杉杉平複好了臉上的熱潮，見傅星沉不置可否，便笑著接話：“我們拎著大包小包去二叔家，二叔一見我們就笑著說，多禮了多禮了，來就來了，還帶什麽禮物啊！傅奶奶放心，二叔都說我們多禮了，顯然我們沒失禮。”
老夫人嘴角抽搐：“……”
傅星沉唇角微微一抿，眼底閃過笑意，讓奶奶也體會體會江氏歪理。
江杉杉眼眸彎彎：“傅奶奶說得對，我二叔一家特別有禮。尤其是我二叔，是個真正的端方君子。比方說，有一回他公司一對姐妹找來，在公司門口互毆。原來一個男員工跟姐姐是男女朋友，卻又跟妹妹鬼混。我二叔大怒，說私德不修，這種亂掄的人公司不能要，就把人開除了。”
一雙盈盈靈動的眸子，看著老夫人。
老太太千萬別打什麽歪主意，她二叔第一個不答應。
傅星沉重重捏了一下她的手心，就不考慮考慮男朋友會不會惡心？
老夫人涵養好，神色平靜，眼裏的厲色比平常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幾年不見，小丫頭越發伶牙俐齒了。”挾天子以令諸侯，膽子越來越大，她……
還真不能拿她如何。
“多謝傅奶奶誇獎。”
江杉杉胃口好，說好是她請客，熱情地為幾人介紹特色菜。
老夫人和平常吃的一樣多，看不出喜怒。
江杉杉感歎，什麽時候她才能修煉到老夫人這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吃完飯，她又匆匆趕往醫院。
她是真的忙。
坐到回家的車上，老夫人冷淡地說道：“意如久未回國，國內變化挺大，Z市的變化也是天翻地覆，阿沉，你多陪她四處走走，跟她介紹一下家鄉。”
“我會指定人陪她。”傅星沉委婉地拒絕。
老夫人臉一沉：“意如哪裏得罪你了？”
“我不想得罪杉杉。”
老夫人冷哼警告：“阿沉，你從小，我就教你，不可沉溺女色，不可玩物喪誌。你和杉杉，走得太近了。”
傅星沉抬起毫無情緒的眸子，仿似早料到奶奶會這麽說，不緊不慢道：“我和杉杉是男女朋友，未來，我們是夫妻。她不需要我為她放棄事業，更不需要我放棄原則。”
她的原則，就是他的原則。他在心裏默默說。
老夫人淩厲地盯著他。
他毫不退讓。
半晌，老夫人先敗下陣來，歎口氣：“意如哪裏不好？為什麽你就看上了杉杉？”
“她哪裏都不好。杉杉哪裏都好。”
“……”
老夫人被氣得沒話說了。
下車時，才說了一句：“你可以喜歡杉杉，但我是過來人，我直言，你們不合適。你到了談戀愛的年紀，談吧，別陷太深。”
傅星沉皺了皺眉。
霍念秋過來時，剛好聽到老夫人的話，有些擔心地看著兒子。
老夫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微微嚴厲，隱含責備。
霍念秋瞬間就懂了，老夫人責備她沒看好傅星沉和江杉杉，讓他們發展到這一步關係。
“夫人！”李冰香大管家恭敬地喊道，上前扶住老夫人，笑著問，“老夫人今天在外麵吃飯，飯菜味道怎麽樣？咱們家的大廚，都很擔心，夫人若是口味變了，他們就要下崗了。”
“是杉杉請客，給麵子多吃了點。”老夫人微微笑道。
“那我陪夫人先散個步，再回去休息。”曾秀荷立馬陪在另外一邊奉承道。
“也好。”
三人的身影走遠，霍念秋蹙著疑惑的眉頭：“你奶奶行事，越來越讓人看不透。想撮合你和江小姐，但看樣子又不反對你和杉杉在一起。”
傅星沉聞言，眸中露出深思：“我不喜歡江意如，奶奶想什麽無關緊要。”
“那你離江小姐遠一點，瞧著她不是個安分的人，也免得杉杉吃醋。”
“我有分寸。”
看著兒子沉穩的模樣，霍念秋不安的心漸漸安穩了下來。
去探望過父親，傅星沉便去了書房辦公。
晚上十一點，耳邊少了一個人的聲音，他忽然覺得寂寞，遲疑了幾秒，便果斷撥通電話。
“傅先生！”
“她在做什麽？”
“她？哦，江小姐啊！江小姐在值班，今晚上醫院比較安靜，沒有急診。”
“拍張照片過來。”
“傅先生稍等。”
鞏青應聲，偷偷打個嗬欠，看到有一名男醫生，把買回來的奶茶，分給每一個醫生，分到江杉杉這裏時，他非常精準地調整好角度，完美地把一男一女端著奶茶相視而笑的畫麵拍了下來。
然後，果斷發給傅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