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燁知道淩子陽在貪狼帝國的身份地位權限很高,盡管明麵上還是一個天驕營的普通人物,但是暗地裏,已經到了幾乎跟薛玄師媲美的位置,所以拿到這些情報,不足為奇。

但是溫夢怡並不知道這些。

淩子陽隨手就能拿出宗門的長老級強者的具體情報資料,而且是詳盡到讓人頭皮發麻的資料,對她這個在靈獸司司職的人員是巨大的衝擊和震撼。

不過……

言歸正傳。

溫夢怡從這份情報資料上麵找不出任何跟妖魔相關的痕跡。

詢問了夜蝗後,後者十分無語地表示:

如果早就知道此人是人族奸細,他根本就沒有機會進入九墓星雲。

夜蝗正色道:

“隊長確信此人就是人族奸細,目前為神魔主宰所用,作為對付我們靈界聯盟人族強者的暗手。”

“隊長給我的任務是,找到他的軟肋,找到他最在乎的人,然後進行針對性的策反,讓他為我們所用。”

“經過我們的分析和反複推演,鹿言秋最在乎的人,一個是他的兒子,但是他兒子已經有一千七百多歲,子子孫孫非常龐大,而且全部都是五行宗的人!但是他犯事,未必就會影響到五行宗,他也沒有辦法把整個家族的意誌扭轉,投奔妖魔。”

“的確……”

黎燁若有所思道:

“一些人族奸細,其實是不被自己家族所接受的,他們可能是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選擇了妥協,為妖魔所用。”

“對於這類人,我們不會對他的家屬和家族實施蓮座!況且有明心見性神通在,頂多就是不會再對這類人進行重用,而且會進行不定期的監控和審查。”

“嗯,此路不通。”

夜蝗繼續道:“我們找到的第二個對他很重要的人是他的發妻,此人是他的師妹,伴侶兩千載,感情深厚,可惜……此人在七百年前的一場神魔戰鬥中隕落,已經不在。”

“第三個。”

說到這裏,夜蝗語氣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微微笑道:

“此人是五行宗在五百年前自下界接引的一位女子,是他發妻所在家族的後輩,其容貌,跟他的發妻幾乎一模一樣。”

“五百年前。”

“鹿言秋第一次見到此女,就驚為天人,魂不守舍。”

“為此,親自將此女收為弟子,帶在身邊培養教導。”

“他的弟子?”

溫夢怡覺得不可思議。

黎燁摸著額頭。

夜蝗重重點頭:

“的確是很神奇的一件事,此女被鹿言秋收為弟子後,展現出來驚人的陣法天賦,在五行宗已經小有名氣!但是二人之間沒有任何的兒女私情。”

“八百四十多歲,她是鹿言秋亡妻的孫輩所遺之外孫女,隔著好多輩呢。”

這時,溫夢怡已經翻到此女的信息:

夜蝗笑道:

“但是我們還是搜集到了一些情報。”

“就是每當鹿言秋的這位親傳女弟子外出的時候,鹿言秋都會偽裝前往,在暗地裏觀看照料,甚至會用神魔麵甲偽裝成其他人,與之接近攀談。”

“……”

溫夢怡十分的無語。

這是情感的一種轉移。

鹿言秋對亡妻的感情,已經完全轉移到自己的女弟子身上。

一陣沉默之後,溫夢怡忍不住地問:

“既然你們篤定鹿言秋就是人族奸細,你們商議出什麽辦法,來策反鹿言秋?”

黎燁同樣十分的好奇。

身為貪狼軍,他們擅長的是戰場搏殺,而非情報分析跟戰術部署。

夜蝗微微一笑:

“我們當時想到了上中下三策,下策是直接道明我們的身份,以人族大義跟五行宗的名譽,以及他鹿家的名聲來對他施壓。”

“成功的幾率不足五成!”

夜蝗道:

“既然鹿言秋已經為了一己之私拋棄人族大義,我們很難在九墓星雲讓他重新變得視死如歸,最終的結果,可能是我們被他反利用,讓神魔主宰把我們滅口……”

“……”

黎燁、溫夢怡齊齊點頭。

夜蝗又道出中策:

“第二個辦法,就是利用他對真傳女弟子的感情,讓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一個可以維持住他在五行宗的身份形象的機會,也是他唯一一個可以回頭是岸、告慰亡妻的機會,也是讓真傳女弟子以後還能夠緬懷他的機會。”

“成功幾率六成。”

中策,不比下策高明多少,唯一的就是把真傳女弟子這個籌碼堆了上來。

黎燁、溫夢怡同時追問道:

“上策呢?”

“上策……”

夜蝗眼神變得銳利,直逼人心深處:

“就是以鹿言秋的真傳女弟子的身份,模擬出她偷偷進入到九墓星雲的假象,模擬出這個女人被妖魔殺死的假象,這個被鹿言秋暗中喜歡了五百年,培養了五百年的真傳女弟子,她的身死,同時也會勾起鹿言秋對亡妻身死的記憶,新仇舊恨,比什麽策反的話語都管用。”

說到這裏,夜蝗目光轉為冷酷:

“如果這都不能夠策反鹿言秋,他就再沒有利用的機會,隊長會直接殺了他,順勢推動第二套削弱妖魔的辦法。”

夜蝗說得十分幹脆,殺氣十足。

“第二套計劃。”

“能不能說說?”

黎燁、溫夢怡來了興趣,注意力轉移得非常快。

夜蝗沉吟一會兒:

“記得之前讓我們一起煉製的天雷部件嗎?那就是第二套計劃的其中一部分組成。”

“強攻?”

“……”

夜蝗沒有再細說。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多說無益。

現在要做的就是靜靜等待鹿言秋那邊的消息。

……

湖邊。

鹿言秋視線凝固。

他看到了五行宗的甲胄碎片。

伏!

連忙落到湖邊,雙手微微有些顫抖。

五行宗的染血的甲胄碎片,意味著有五行宗弟子出事。

這不是他最在意的。

他在意的是,這次九墓星雲開啟,整個五行宗隻有三個人進來,三個都是男的。

但是他腳下的這些碎片略略撐出些許弧度,腰身纖細,明顯是女式。

而且……

這些裙衫,怎麽看怎麽眼熟。

很像……

非常像……

他的弟子張慧茵平日裏穿戴的羅裙。

血腥味中,還殘留著熟悉的紫蘿花幽香。

鹿言秋泥塑在原地,眼睛鼓得巨大,空洞得有些猙獰。

一息之後……

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

兩息之後……

血紅色的**,從眼角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