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思考了一會兒:“我可以把福利院的大家都帶去嗎?”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爸爸, 感覺自己提出了一個非常好的主意。

就像慢慢最開始參加節目,是因為院長奶奶覺得慢慢可以在這個節目上找到新的家庭一樣。

福利院還有好多好多小朋友,都在等待他們的新爸爸新媽媽。

慢慢很喜歡大家, 所以, 她喜歡所有人都能夠得到爸爸媽媽的愛。

和她玩得最好的小寒和大寒, 還有最最可愛的小九,他們如果也有爸爸媽媽疼愛的話, 那該多好呀。

——崽崽還完全不知道自家爸爸領養被拒的事情, 天真的慢慢崽還以為這件事要做很久很久呢。

裴淮舟連忙製止女兒的異想天開:“這個應該不行,慢慢隻能挑一個。”

真要把整個福利院帶上去了, 那就不是《萌寶大作戰》了,可以直接快進到開個幼兒園——不對, 有些福利院的孩子已經上小學了。

還有阿姨們和院長, 指不定給她們一周的時間, 她們真能在森林裏開塊菜地,開始自給自足的生活。

“哦。”意見被駁回,崽崽耷拉下耳朵, “好吧。”

她還想著, 就參加一次節目, 就能讓福利院的所有小夥伴都一起去新家呢。

看著女兒沒那麽開心,裴淮舟又有點後悔自己說得不夠委婉了。

他連忙搖了搖慢慢的爪子,讓小崽崽把頭抬起來:“爸爸知道慢慢是想幫幫大家, 這件事交給爸爸好不好?”

慢慢乖乖巧巧地點了點頭。

她是最聽爸爸話的小孩啦, 爸爸說交給他, 那慢慢就完全放心了!

沒有再思考更多, 崽崽給出了自己的最終答案:“那, 我想要餘姐姐。”

雖然夢裏的大部分記憶都開始消散了, 但崽崽仍然記得餘姐姐給自己戴皇冠的那一幕,記得自己叫她媽媽,而對方親了親自己臉頰的感覺。

在餘姐姐身邊,她特別安心。

裴淮舟輕咳了一聲:“慢慢確定嗎?確定了不能改了哦?”

他總不能說他有點竊喜吧。

其實群聊裏魏星提出是不是要臨時媽媽的時候,裴淮舟的腦海裏一閃而過的就是餘憑月的模樣。

但……他心裏覺得,自己應該是個很驕傲的人。

就算餘憑月最後真的去了,那也不是因為他裴淮舟想要她去的。

嗯,沒錯,就是這樣。

所以,裴某人當時在群裏給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聽慢慢的。”

他暗戳戳地想著,慢慢認識的人就那麽幾個,總有機會選到吧。

要是真的沒選到,他就悄悄引導一下……這也不算違背承諾吧。

果不其然,慢慢第一反應就是找餘憑月。

“爸爸不想餘姐姐去嗎?”慢慢眨巴著大眼睛,“爸爸是不是不喜歡餘姐姐啊?”

昨天爸爸和餘姐姐見麵的時候,好像也不怎麽說話呢。

懂事的崽崽並不想讓他們不開心。

裴淮舟:?

為什麽崽崽會這樣想!

他仔細回憶昨天自己的表現。

嘶,他似乎好像真的表現得很冷淡?

可是那不是為了凹他的高冷人設嗎,總不能一見麵就上去噓寒問暖各種貼貼吧。

那也太怪了!

更何況,昨天他的心思大部分都還在慢慢身上。

不過,崽崽的錯誤觀念可千萬不能有!

裴淮舟連忙澄清:“不不不,爸爸沒有不喜歡你餘姐姐。”

生怕自己說晚了,崽崽那邊就改口說不要餘憑月去了。

那他可真就裝酷裝翻車了。

慢慢看了看爸爸:“哦。”

沒有不喜歡。

那就是喜歡啦?

真是奇怪的爸爸~

不過這樣的話,她、爸爸和餘姐姐就又可以一起啦,和夢裏一模一樣。

崽崽一想到就笑眯了眼睛。

既然確定了他們組神秘嘉賓的人選,裴淮舟這邊就要和餘憑月聯係了。

萬一他們父女倆在這邊討論得熱火朝天,人家根本沒時間,那不是尷尬了。

餘憑月的手機號就在裴淮舟通訊錄的第一個,他熟練地撥下號碼,一邊喝了口豆漿。

一分鍾後——

裴淮舟納悶地看著手機:“怎麽不接?”

他該不會是被拉黑了吧?

納悶的裴某人又換到了微信上,彈餘憑月的小窗。

沒有感歎號,沒有“您還不是對方的聯係人”這樣的紮心提示,單純就是沒有回複。

裴淮舟:???

那邊,慢慢吃完早飯,裴淮舟隻能先放下手機,去給她收拾盤子。

他一邊琢磨著自己昨天是不是又有哪裏把餘憑月得罪了,一邊牽著女兒的手,往食堂外麵走。

算了,先去搞定另一件事。

-

所謂的另一件事,就是福利院的領養問題。

這件事還真是慢慢提醒了,裴淮舟才想起來的。

倒也不怪他,誰叫他每天的日程都塞得很滿呢——看女兒、看女兒和看女兒。

他之前委托陳姐去辦的手續基本上已經敲定了,再過幾天就能完全落實下來。

“慢慢基金會”即將正式與市福利院對接,成為他們日常開銷的讚助方。

都走到這一步了,不如把攤子鋪得更大一些。

慢慢的話,給了裴淮舟靈感。

的確,萌寶大作戰不適合這麽多孩子一起上節目,就算大家都上了,可能鏡頭也無法平均分配給每個人。

但如果換個方式呢?

——領養日,會不會是一個不錯的方法?

裴淮舟帶著慢慢找到院長,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蘇院長沉吟了一下,帶著這父女倆到了辦公室,還召集了阿姨們一起討論。

大家都覺得,這似乎是個不錯的想法。

現在國內基本上領養都是針對小動物的,比如貓貓狗狗之類的,因為動物本身的領養手續更加簡單,同時也方便送養人將它們集中到一起進行展示,提高被領養的概率。

相對來說,福利院的領養審核很嚴格,流程也不短,而且孩子們畢竟是會跑會跳的人類,總不能把他們關起來,讓養父母挑選,那也太奇怪了。

因此,基本沒有見過幾個福利院是舉辦過領養日活動的。

但這個活動有沒有好處呢?當然是有的,而且顯而易見。

第一,對大多數人來說,福利院隻是一個想象中的詞匯,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不會接觸到福利院這樣的慈善機構,更別說親自踏足福利院,去看看院內的孩子們是如何生活的。

領養日,就是提供了這麽一個渠道,讓公眾能夠更加客觀地認識到它的存在。

第二,領養日的那一天,可以做成一個院內活動日,對孩子們來說,那一天就像逛迷你廟會一樣,他們可以從中找到很多樂趣,並不會有一種自己在被參觀的感覺。

而有領養意向的父母們,則可以通過這個機會,和自己比較喜歡的孩子進行互動。

要知道,領養的許多悲劇,就是來源於不了解。

養父母和孩子之間互相的不了解,可能就會讓他們在新家的生活相處中感覺處處不對勁。

拖到最後,養父母對孩子失望,認為自己不應該做出領養的決定,而孩子則是對家庭產生恐懼和排斥的心理,就像大寒一樣,到最後寧願留在福利院,都不願意再找一個新的家庭。

第三,也是裴淮舟因為慢慢而產生的一些考慮,那就是,這些孩子能不能通過這麽一個機會,找到他們的父母?

福利院裏不僅有一開始就完全不知道父母的孤兒,還有很多孩子的來曆雖然不明,但仍然在尋找他們的親人。

這些孩子可能是走失,可能是被拐賣……並不是所有的孩子都那麽幸運,在被解救之後的短短時間內,就等來他們的親人,大部分孩子甚至他們的父母還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經被解救了出來,父母們還在天南海北苦苦找著他們。

而孩子們,也期盼著可以等到家人來接自己。

如果能夠有這麽一個機會,這些孩子能不能等來他們的父母?

或許,是有可能的。

而這個可能性,就彌足珍貴。

拋開這些不談,裴淮舟想辦的理由也有理有據——論安全性,論專業性,論宣傳能力,他這邊都可以直接拉滿。

沒別的,鈔能力。

——更何況這還是涉及慢慢出身的福利院,還不是他裴淮舟一個人的鈔能力,裴老爺子能袖手旁觀?他爹能忍得住不參與?

就算這個活動最後無人問津,裴淮舟也覺得值得——為了女兒,為這個福利院做出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完全沒問題。

更別說他信心滿滿,這個計劃一旦實施,一定會轟動全國。

隻要能成功領養出去一個孩子,那就是非常好的。

而且這個計劃的宣傳效應,會讓更多人知道市福利院,也就是說,會有更多家庭以後在考慮領養小孩的時候,想到市福利院。

雖然不是每個家庭都合格,但家庭的數量多了,從中挑選出孩子和養父母彼此都滿意的組合,概率也會更高。

連院長都讚許不已:“小裴提的建議很不錯。”

她們福利院不是不做,隻是一直沒有這個條件。

不說別的,福利院本身的環境就不夠好,雖然這句話說出來有些傷人,但很多人看到裝潢設施不那麽新的福利院,就會先入為主地認為她們對孩子不好,又或者是這裏的孩子都過得不開心。

這樣的偏見就會阻止他們更多地去了解福利院,了解福利院的這些孩子。

另外,舉辦這樣的公開宣傳活動,聲勢必然是浩大的。

福利院之前連滿足孩子們日常以外需求的能力都欠缺,連興趣愛好課的老師都是誌願者小隊的大學生們在負責義務指導,讓院長勻出這麽大一筆錢來做這麽一個活動,還不知道反響好不好,是不可能的。

但裴淮舟就不一樣。

他有錢,非常有錢,用網上以前火過的一句話來說——這人窮得隻剩下錢了。

人民幣戰士在這件事上就顯得非常從容。

大型活動?場地?安保?

這些都太簡單了,根本構不成難度。

唯一的難度就在於如何勸導孩子們去接受這個活動,告訴他們這不是一個被挑選的過程,他們也有權利選擇自己喜歡的家庭,拒絕自己不喜歡的家庭。

但這個問題,在市福利院的工作人們眼裏,那就是根本構不成難度了。

就像裴淮舟別的沒有,但是鈔能力管夠。

阿姨們對孩子們的教育和愛護,讓孩子們對她們非常信任——隻要她們認真講解這其中的內容,孩子們就會點頭參加這個活動。

這下一拍即合,不過,要說實際操作嘛——當然是轉交給陳姐了。

指望裴淮舟能拿出一個具體詳實的方案,不如指望他在節目上不靠慢慢自己拿第一:)

光是在取名這一點上,裴淮舟就已經展現出了他驚人的腦回路。

什麽領養日計劃,聽起來好像是什麽小動物保護協會開展的一樣。

院長和阿姨們商量了一會兒,她們提出了一個新的名字——

“回家計劃。”

對那些找到自己新家庭的孩子們來說,有了父母,就有了他們自己的家,所以他們會告別福利院,回到自己真正的家。

而對於那些原本就有家的孩子們而言,找回了父母,也就找回了曾經的家,這也是回家。

比起裴某人的“領養日”,“回家計劃”既樸素,又溫暖,承載著工作人員們對孩子們的真心愛護。

裴淮舟也很滿意,於是,這個名字就此定下。

——回家計劃。

-

慢慢崽崽沒想到爸爸真的已經想好了,還和院長奶奶說了那麽那麽多。

爸爸雖然笨笨的,但是還是她的好爸爸呀。

回宿舍樓的路上,崽崽簡直把裴淮舟誇得天上有地下無,全世界唯一指定的完美爸爸。

被女兒這麽一吹彩虹屁,裴某人就更找不到北了,走路都要飄起來了。

然後,他還是聯係不上餘憑月。

裴淮舟還在琢磨著這事要怎麽解決,旁邊,崽崽忽然遞過來一個東西。

是慢慢的那個小手機。

她扒著桌子邊邊,看著爸爸:“爸爸,用我的試試呀~”

小不點不知道爸爸的手機是不是出了問題,但是她昨晚上才和餘姐姐打了電話,她肯定能打通的。

小崽崽有些心虛,爸爸可不要知道她偷偷和餘姐姐通電話呀。

畢竟,慢慢昨晚上和餘姐姐聊了好久好久,完全忘記要給爸爸打電話了。

崽崽還是高估了裴淮舟在她麵前的智商。

拿到崽崽的手機,他完全沒有想到要看通話記錄什麽的,而是直接打開了通訊錄,找到了餘憑月的電話。

不過他沒有抱太大希望,他手機肯定是沒壞的,不然今天也接不到崽崽的電話。

他現在懷疑是餘憑月的手機壞了。

“嘟——嘟——”

熟悉的電話音響起,一聲,兩聲,裴淮舟的手指點著桌麵,看向旁邊翹首以待的女兒。

沒人接,大概真是餘憑月手機故障了?

就在裴淮舟這麽想的時候,電話忽然通了。

餘憑月溫柔的聲音出現在電話那頭:“慢慢?”

裴淮舟強作鎮定:“是我,裴淮舟。”

因為是用的崽崽的手機,裴淮舟並沒有說很久,隻是簡單說了一下節目這邊有點事,和崽崽有關,問她有沒有空,找家咖啡店聊一下。

餘憑月欣然應允。

裴淮舟簡直給自己的機智點讚。

又找到了一個新的理由可以再見一麵。

不過——

為什麽他打電話打不通,崽崽打卻能打通?

裴淮舟一頭霧水。

-

知道要去見餘姐姐,裴淮舟都還沒說是什麽時候,慢慢已經開始催促他了:“爸爸不用早點去嗎?”

早點去也不是不行。

但是,萬一他走了慢慢睡午覺又做噩夢怎麽辦?

“不會的!”小不點連忙搖頭,她抱起Q版小慢慢,對著爸爸揮了揮,“我抱著這個!”

裴淮舟這才點頭同意:“好吧。”

之前一直說要報的爸爸班也快開了,裴淮舟報了一個線上的,正好帶到節目裏也能看。

經過慢慢今天這個噩夢事件,裴淮舟深深地感到了自己理論和實踐知識的匱乏。

畢竟他和慢慢的相處時間,滿打滿算也就一周,好多細節他現在想起來才發現自己做得不夠。

他寄希望於這個損友口中的“特別有用”能真的幫到他,至少得知道女兒哭了要怎麽哄吧?

還有就是,崽崽的手機真的該換了。

全世界都在用智能機,就他家女兒還在用老人機——連九宮格按鍵上的字母都已經快褪色得看不見了。

又和崽崽聊了兩句,裴淮舟摸了摸她的腦袋,出了福利院。

慢慢心情很好地送他到院門口才停下來:“爸爸要努力哦!”

“好的。”裴淮舟答應下來。

-

這家咖啡廳,裴淮舟還是第一次來。

整個咖啡廳的主題是宇宙,門口擺放了一個宇航員等身模型,而咖啡廳內的道路則是走上去會看到不同的光暈在腳下鋪散開來,就好像踩在太空中的感覺一樣,而包房的門口則是有一個小小的旋轉中的星球,到達以後,它上麵會插上一枚小小的旗幟。

不過,裴某人選擇這裏的唯一一個原因是——近。

這家咖啡廳正好就在他和餘憑月位置的正中間,兩邊到達這裏的距離都不會遠。

他到了不久後,餘憑月也到了。

她今天換了一身魚尾裙,顯得簡約又優雅。

餘憑月理了理裙子,從容地在裴淮舟對麵坐下。

這時,旁邊的侍者也走了過來,等待他們點單。

“要一杯維也納。”裴淮舟主動問道,“你想喝點什麽?拿鐵?”

他一直記得餘憑月對甜的東西有偏愛,卡布奇諾和拿鐵都是她以前比較愛喝的。

“冰美式……算了,焦糖拿鐵,謝謝。”餘憑月看了裴淮舟一眼,眼神若有所思。

她是吃甜不胖的體質,而且也是個甜食控。

但出國以後,巨大的壓力已經不是甜食能夠緩解的了,加上項目的進度一直很緊張,冰美式比起拿鐵,至少提神許多。

無數個睡不著的夜裏,她都是靠冰美式和慢慢度過。

“好的。”

“對了,再要一塊海鹽蛋糕。”裴淮舟裝作不經意地加了一個,“你是不是早上沒吃東西?”

餘憑月“嗯”了一聲,裴淮舟又轉頭囑咐:“拿鐵做熱的。”

她胃不好,早上又沒吃飯,喝冰的肯定會胃疼。

比起草莓慕斯之類的甜食,海鹽蛋糕雖然味道淡一些,但正好中和拿鐵的甜味,沒有那麽膩。

很快,他們點的東西就送了上來。

裴淮舟把蛋糕推到餘憑月麵前,開門見山說出了自己今天的來意:“……之前我和慢慢參加的那個節目,導演的意思是第二季每個家庭要再帶一個人上去,時間是這周……慢慢說想和你一起。”

“唔。”餘憑月輕啜一口拿鐵,溫溫熱熱的奶香混合著咖啡的香氣滑入喉嚨,她的臉色舒展了一些,“導演的要求是什麽?”

在她的目光下,裴淮舟莫名有些緊張,他攪拌著杯子裏的咖啡:“沒有什麽要求。”

崽崽願意,他也願意。

……隻是怕她不願意。

說實話,裴淮舟的性格並不是一個會藏著掖著的人,就像在節目上,他決定擔負起對慢慢的責任之後,哪怕他做得不好,他還是會盡全力去做。

他的想法一直是,不努力,就不知道結果。

但在餘憑月的麵前,他的努力好像就像沙漠裏的一顆沙一樣,被風吹走了就吹走了,一點痕跡都沒有。

導致裴某人如今連這麽一個請求,都說得有些忐忑。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忐忑什麽。

要求是崽崽提的,他裴淮舟頂多就算是崽崽意誌的傳達者,為什麽他這麽坐立不安?

但他真的很怕被拒絕。

就在他把杯子裏的咖啡都快攪拌成龍卷風的時候,餘憑月輕輕笑了:“我沒問題。”

“你沒時間的話就……嗯?”裴淮舟愣了愣,終於停止了對咖啡的摧殘。

餘憑月支著下巴,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我說,我沒問題,可以上節目。”

她的確很忙,如果不是因為很忙的話,今天也不會差點沒接到慢慢的電話。

連這個見麵的時間,都是她忙裏偷閑擠出來的。

但是,眼下手裏的項目最關鍵的節點即將過去,她覺得,也是時候給自己放一個小小的短假。

上節目什麽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和慢慢一起度過完整的一周。

……順帶也和眼前這個男人一起。

“慢慢希望我去,我肯定會去。”她品嚐了一口海鹽蛋糕,海鹽的鹹味恰到好處,並不會喧賓奪主,蓋過去蛋糕本身細膩綿軟的口感,“她的要求我能滿足都會滿足。”

言下之意不就是讓他別誤會,別自作多情,她願意上節目和他沒一分錢關係?

裴淮舟笑容黯淡了一下:“我知道。”

“嗯,還有別的事嗎?”餘憑月點了點頭,“如果沒有什麽需要告訴我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既然要上節目,她還要加緊時間把手裏的工作處理完。

這個項目雖然一路進展都出乎意料地順利,但目前這個節點上,它絕對不能出現一絲一毫的問題。

裴淮舟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餘憑月歎了口氣,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包,打算走人。

再待下去她真擔心自己被這個呆頭呆腦的人給弄生氣。

——就在她轉身欲走的時候,手腕忽然被拉住了。

“等下。”

裴淮舟越想越委屈,幾年前是這樣,一聲不吭就走了,人也聯係不上。

現在好不容易人就站在自己麵前,可是對他卻比對別人都要冷淡,就好像自己做了什麽錯事一樣。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啊!

委屈的裴某人終於忍不住說出了真心話:“你為什麽從來不接我電話?”

餘憑月:?

“也不回我信息。”

餘憑月:??

她轉過身,重新拉開椅子坐下。

好看的眉毛皺了起來:“從來不回信息,不接電話的人是你,不是嗎?”

裴淮舟之前沒有提,她也就裝作忘記了。

但現在對方提起,她就有些生氣了。

明明先做出斷絕來往模樣的人是裴淮舟,為什麽對方卻表現得好像絕情的人是她?

餘憑月抿著唇,直直地看著裴淮舟。

“我沒有!”裴淮舟直呼冤枉,“我怎麽可能不接電話也不回信息?!”

他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解鎖,打開微信界麵。

置頂第一個聯係人的聊天框點進去,整個聊天窗口裏,密密麻麻,都是右邊一個人的自言自語。

他把屏幕直接轉向了餘憑月那邊:“你自己看!”

裴淮舟:【今天天氣挺好的,給你拍了一張[圖片]就是工作太多了,感覺好累。[投降.jpg]】

裴淮舟:【聽老爺子說你們項目進度不錯,應該很快就可以回國了吧?你……願意跟我見一麵嗎?】

裴淮舟:【你什麽時候認識慢慢的,為什麽我一點都不知道,你不會也看了萌寶大作戰吧。[社死.jpg]】

這些信息都是比較近的,最新的一條還是昨天發送出去的。

沒有紅點,沒有撤回標誌,也就是說,裴淮舟的確成功地發送了這些信息,並不是他撒謊。

然而,餘憑月的關注點卻被聊天框最頂上的內容給吸引走了。

——聊天框上方,備注名是:小月亮。

餘憑月:“噗。”

她指了指上麵的備注:“……小月亮?”

裴淮舟:!!!

靠靠靠靠靠!

這不是他當年年少輕狂在網上瘋狂衝浪的時候,給餘憑月改的備注嗎。

那時候都流行什麽星星、月亮的,覺得這樣的意境很美,餘憑月的名字裏又帶了一個月字,於是裴淮舟就把備注名改成了這個,算是自己暗戀的一種記號。

後麵也沒有再改過。

但他從來沒有告訴過餘憑月。

——因為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餘憑月會在那個時候離開,所以連告白都沒來得及。

這也是老爺子後來恨鐵不成鋼的原因。

你說你趕在人家走之前告白了多好?

對他們這種家庭來說,異國戀算什麽挑戰,難道他們家還出不起那麽個機票錢?

別說機票了,就是原地安家都行。

偏偏被裴淮舟這小子給搞砸了,出去幾個月,回來兩手空空,告訴他爹和他爺爺,找不見人家了。

老爺子還親自打電話去餘家探聽虛實,這一問,餘憑月人家在國外好好的呢,根本沒什麽問題。

那還有什麽說的,大孫子被人家嫌棄了唄。

老爺子唉聲歎氣,直呼失去了他最喜歡的孫媳婦,人生沒有盼頭了。

裴淮舟也因此才搬出了老宅,變成了一個孤獨的工作狂。

他是萬萬沒想到,今天這麽一出,居然把自己的想法漏了個底朝天。

簡直可以換個星球生活了:)

裴淮舟尷尬地收回手,滿臉通紅地把手機放在一邊,假裝攪拌咖啡。

他的咖啡都快攪拌得失去靈魂了——或許已經失去靈魂了。

裴某人本人也快失去靈魂了。

明明是證明自己沒有像餘憑月說的那麽絕情,誰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好歹他還知道給自己挽尊,強行把話題拉了回來:“……你看吧,我給你發過信息的。”

餘憑月倒是心情變好了許多。

她拿出手機,指給裴淮舟看:“我也給你發過很多信息。”

餘憑月:【最近打算回國了,你工作忙不忙?】

餘憑月:【萌寶很好看。】

餘憑月:【……】

裴淮舟膽戰心驚地看著餘憑月發的信息越來越短,越來越短,完全能隔空感受到當時她心裏的不解和怒火。

……因為他也是這樣。不明白為什麽對方不回自己,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

他隻是曾經以為這樣的人,隻有他自己而已。

——但是,令裴淮舟失落的是,她對他的備注,是他的名字。

他還以為會是什麽“可愛小狗”、“暖男”什麽的呢。

餘憑月似乎感知到了他內心在想什麽:“幼稚。”

那麽土的昵稱她才不會取。

餘憑月不會說,她是昨天氣得狠了,才把裴淮舟的備注給刪除掉了。

剛在崽崽麵前和她有說有笑,轉頭各回各家,就再也不回她信息——真是把她氣得夠嗆。

既然彼此之間都沒有刻意不理對方,那現在呢?

懷揣著同樣的心情,裴淮舟和餘憑月同時發送了一條短信。

“你收到了嗎?”他們異口同聲地問道。

沒有。

那麽,問題還是那個問題,但有了新的疑問。

——為什麽他們無法聯係上對方。

裴淮舟提出了自己的推測:“會不會是因為你手機該換了?手機太舊可能會收不到信息?”

嗯,這個推測很好,下次別推測了。

餘憑月:“我換了好幾個了,這個是我回國之後才換的。”

那就不會是手機的問題。

就在兩人糾結的時候,餘憑月忽然招了招手,把侍者叫了過來。

她有個想法,但還需要實證一下——

“不好意思,請問可以借一下你的手機嗎?”

侍者不明所以,但還是答應了。

總不可能是要搶他手機的吧?這位女顧客光是包都比他十個手機還貴了。

餘憑月和侍者道了聲謝,在手機屏幕上輸入了自己的手機號碼,把手機遞給裴淮舟:“打。”

裴淮舟看了她一眼,屏幕上分明就是她自己的電話。

他不知道餘憑月想證明什麽,但他還是照做了。

輸入號碼,按下撥通鍵。

沒有打通,仍然是忙音。

侍者連忙解釋:“我手機沒有欠費……”

這應該不是他的鍋吧。

餘憑月點點頭:“我知道。”

她示意裴淮舟將手機遞還給對方:“麻煩你來撥打一下這個號碼。”

侍者點了點頭,點開剛剛的通話記錄,按下通話鍵。

隨後,餘憑月這邊的手機鈴聲響起,她看了看屏幕上的陌生來電,按下接聽鍵。

“能聽見嗎?”

兩個手機中,同時出現了餘憑月的聲音。

通話正常。

餘憑月朝著裴淮舟揚了揚下巴:“你把手機拿過來。”

裴淮舟一頭霧水,還是讓侍者把手機遞給了他。

然而,在他碰觸到手機的那一瞬間——

“嘟——嘟——”

通話中斷。

裴淮舟:!!!

餘憑月臉色平靜,刪除了通話記錄,把手機還給侍者:“謝謝,麻煩你了。”

她看向臉色震驚的裴淮舟:“現在問題似乎是出在我們兩個人身上。”

裴淮舟迷茫地點了點頭,這是他未曾設想過的道路。

他想過是因為餘憑月手機壞了,想過是因為餘憑月討厭他,想過很多原因。

但萬萬沒想到,是他和餘憑月身上出了問題,他們倆就像是兩個世界一樣,根本無法聯係上對方。

“不對啊,我今天聯係上你了。”裴淮舟喃喃自語。

他開始努力回憶自己今天是如何聯係上餘憑月的。

他想起來,自己的手機沒有打通電話。

沒錯,他當時還鬱悶地想,餘憑月肯定是很討厭他,明明昨天才見過麵,今天又翻臉不認人了。

最後還是他換成崽崽的電話才打通的,裴淮舟還為這個事情氣悶了一下。

等會?!

裴淮舟重新梳理了一下今天的全過程——

“我一開始在食堂,用我自己的手機給你打電話,當時沒有接通,和平時的情況一樣。”

“後來,我借了慢慢的電話給你打,雖然接通得很慢,但是最後你接到了。”

其他所有的條件都沒有改變,唯一的變量隻有一個,那就是慢慢。

“所以,這件事的關鍵點,或許在於慢慢。”餘憑月吐了口氣,揉著太陽穴,往後倒去。

作者有話說:

我們不是狗血文QAQ不會有那麽多誤會的~挨個抱抱我的小天使們~愛你們啾啾~明天去醫院看病,希望慢慢保佑(祈福中)作者感謝在2022-07-23 19:21:33~2022-07-24 19:15: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咚咚咚 5瓶;陳如放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