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看看從誰開始呢?”鄭寰宇嘴角噙著殘忍的笑意, 漫不經心地移動著手中的槍,好像那隻是一個玩具,隨後, 他的目光定格在餘憑月身上, “就從女兒最喜歡的媽媽開始吧。”
他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黑洞洞的槍口離餘憑月越來越近。
餘憑月的腳踝已經痛得無法站立,她跌坐在地上, 指甲深深地嵌進了掌心。
她的胸膛急速地起伏著, 極力壓抑著目光中的憤恨。
“你是這世界上少有的,不那麽蠢的人。”看著她狼狽的樣子, 鄭寰宇的笑容越來越大,“可惜了, 你的存在, 就是阻礙。”
再見了, 絆腳石。
“砰”,扳機扣下——
一直不說話,幾乎快讓鄭寰宇忘記他存在的裴淮舟忽然一把抱住了餘憑月。
“噗”, 子彈堪堪擦過鐵欄杆, 鑽入了他的後背。
他整個人往前麵撲了一下, 差點把餘憑月壓倒在地。
“爸爸!!”旁邊籠子裏瑟瑟發抖的慢慢,眼看著自家爸爸被壞人用槍打中,急得眼淚直冒, “壞人不許打我爸爸!!”
她又抓又咬, 牙齒和鐵欄杆摩擦之下發出尖銳的聲音, 爪子和牙齒上傳來的痛楚, 讓崽崽的眼睛都變得紅通通的——
“走開!!走開!!”
“淮舟!”
餘憑月下意識地叫出了裴淮舟的名字。
在槍響的那一瞬間, 她放大的瞳孔中, 清晰地映出了裴淮舟撲過來的背影。
她想要伸出手推開他,然而裴淮舟的動作比她更快,一下就將她護在了懷抱裏。
子彈的衝擊力,讓他往前撲了一下。
她下意識抱住了他,然而,手掌中卻感受到了溫熱濕黏的**。
餘憑月張開嘴,想要說什麽,卻發現自己喉嚨哽得根本說不出什麽完整的內容。
眩暈之中,就像缺氧一樣,她大口喘息起來。
是……血?
她感覺到臉上有冰冰涼涼的**流了下來,墜落在她的唇間,又鹹又苦。
……原來,眼淚是這個味道。
她的腦海中,許多她以為已經忘記的記憶,開始不斷翻湧——
十六歲的那個夏天,他牽著她,偷偷從學校溜出去遊樂場坐摩天輪。
從小家教嚴厲的她,第一次這樣離經叛道。
那天的摩天輪隻有他們兩個人,緩慢的摩天輪升至最高點時,她又是害怕,又是新奇,像個小孩子一樣驚叫。
他就一直牽著她,笑眯眯地坐在旁邊,看她笑得比任何時候都開心。
那天回去以後,找他們找了一天的裴叔叔罰了他很久的跪,老爺子的拐杖都差點打斷了。
她還記得,裴叔叔當時最生氣的就是,他平時自己不上進就算了,居然還帶著她逃課。
裴淮舟是怎麽說的呢……
他說:“我隻知道小月今天很開心,就算你打我一千次,一萬次,我還是不後悔!”
他就是一隻傻傻的,會對著她坦誠所有心意的小狗。
在他麵前,她從來不是什麽餘家未來的掌舵人,隻是她自己。
他永遠不會對她失望,在他眼裏,她做什麽都是最好的,都是對的。
作為一個優秀的繼承人,她要學的東西遠比別人更多。
被家族重擔壓得喘不過氣的時候,隻有他會說:“什麽都別想,帶你出去玩。”
隻有他會一次又一次地告訴她,她可以不用那麽嚴肅,不用那麽“端著”——
“你才十六歲啊,十六歲就是要快快樂樂的。”他常常晚上帶著她偷溜到教學樓的天台上,一邊看星星,一邊絮絮叨叨地和她講,“這些老頭子什麽都不懂,你不要被他們帶溝裏了。”
餘憑月被他逗得隻是笑。
他連十八歲都沒有,卻把十六歲的她,當成小孩子一樣來保護。
這份真心,十六歲的餘憑月不懂得如何去回應,二十四歲的餘憑月來不及回應……如今,二十九歲的她,終於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訴全世界:她很愛他。
但是,她卻害怕,自己這份回應,來得太遲。
大顆大顆的眼淚滴落在她的襯衫上,暈出一道道旋渦。
餘憑月崩潰地抱住裴淮舟,喉嚨裏不斷發出短促的痛呼聲。
她悔恨不已,自己為什麽不早一點把項目做出來,為什麽不能在見到他的第一天就說出所有的心裏話,為什麽沒有更加珍惜和他在節目裏的每一分一秒。
——他從來就沒有變過啊,就像她也從來沒有變過一樣。
她真的太讓人失望了……
“別、別哭。”在她心痛如絞的時候,一隻溫暖的手掌,慢慢地撫上了她的頭發,“小月……別哭。”
裴淮舟臉上的肌肉**著,瞳孔放大了一瞬,幾乎失去所有感知。
他咬著牙,把唇齒間的血腥味咽了回去。
他舍不得餘憑月流淚。
她應該永遠都那樣神采飛揚地笑著,就好像這世界上所有的問題都難不倒她一樣。
他努力對著餘憑月露出一個笑容,隻是,因為劇痛,他的眼皮和天靈蓋都在不停地跳動。
無論他怎樣努力,這個笑容,看起來都有些猙獰和狼狽。
餘憑月一邊搖頭,一邊捂住了他背後的傷口:“別說話……求你了,別說話……”
她幾乎一瞬間就想到了中彈之後,他需要怎樣的急救處理。
她甚至還記得,需要保持怎樣的姿勢,才能讓他好過一些。
但她什麽都沒有,什麽也做不到,隻能用手徒勞地去捂著,試圖讓他流血的速度慢一些。
事與願違的是,裴淮舟中彈的傷口開始往外湧著血水,很快,就把裴淮舟的衣服給浸透了。
滴滴答答,血液穿過她纖細的手指,蒼白的手掌,滴到地麵上。
“咳咳——”裴淮舟垂著頭,痛苦地咳了兩聲。
鄭寰宇“嘖”了一聲,一張手帕憑空出現在他手中。
他仔仔細細地擦拭著他手中的槍,仿佛那把手.槍比眼前的人類更值得他的關注——
“和我預料的一模一樣……你們這種低賤的螻蟻,隻會一次又一次地上演肥皂劇,沉浸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人生裏。”
“你,裴淮舟,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他吹了吹槍口,“除了靠你的寶貝女兒,和你的天才老婆,你有什麽存在的意義?”
他看著還在努力撐著自己身體,試圖把餘憑月護在懷裏的裴淮舟,滿臉都是失望:“作為男人,居然被女人呼來喝去,真是……恥辱。”
“如果我是你,早就已經統治了這個世界。”
裴氏的唯一繼承人,如果不是裴淮舟,而是他鄭寰宇,他會比裴淮舟做得好上千倍、萬倍!
裴氏或許早就已經吞並所有的公司,成為全球唯一的巨頭。
所有人都隻能看他的臉色,他高興的時候,指縫中漏出一點點,就能看到那些人卑躬屈膝,恨不得為他賣命的醜陋模樣。
他隻不過是沒有那麽好的機會,他出生就是個普通人。
這些螻蟻,活著,也是浪費人生。
“咳咳、咳咳……”裴淮舟撕心裂肺地咳了幾聲,忽然露出個嘲諷的笑容,“你、你才是個可憐蟲。”
“你嫉妒我,嫉妒小月、咳咳,你真自卑——”
裴淮舟一直在失血,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連嘴唇都開始發白。
然而,他臉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寫著不屑。
他不屑於鄭寰宇的評價。
女兒奴,老婆奴,在鄭寰宇眼裏是自甘墮落,對裴淮舟來說,卻是他想抓住的幸福。
鄭寰宇口口聲聲說,他會統治世界,他會當皇帝,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人。
但他明明擁有係統,擁有金手指,卻還是滿腦子隻想著怎麽把小月的成果搶過來,怎麽把自己和小月拆開。
“你知道小月會做出這種金屬、咳咳、你為什麽不自己做呢?”裴淮舟看著鄭寰宇,仿佛他是個天大的笑話,“是不想?還是根本不能?”
說到底,隻是個色厲內荏的軟腳蝦罷了。
隻敢偷別人東西的軟腳蝦。
鄭寰宇的臉色越來越扭曲,他重新舉起了手中的槍,對準了裴淮舟。
“你、該、死!”
裴淮舟的話,撕開了鄭寰宇的偽裝,露出了他最恐懼最不願意讓人知道的隱秘。
他無法再容忍裴淮舟說下去,就在他即將再次扣動扳機時,另一個鐵籠子發出了煩人的“哐哐”聲。
鄭寰宇回過頭,關著慢慢的那個籠子中,小熊貓正使勁地掰著那些鐵欄杆。
鄭寰宇被她吵得不勝其煩:“小怪物真鬧騰。”
慢慢鬆開嘴巴,她的牙還在流血,卻依然呲著牙,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可愛又軟萌的小熊貓臉上,露出了人類一樣的憤怒表情:“我討厭你!!壞人!!”
慢慢在這個世界上,第一次感受到這樣強烈的,幾乎衝破她腦海的怒火。
熊熊燃燒的怒火,讓她頭一次,對著人類發火了——“我討厭你!!消失!!”
她不想再看到這個人傷害她的爸爸媽媽,她隻想要這個人從這個世界上,徹徹底底地消失!!
“慢慢!”
裴淮舟和餘憑月同時驚呼。
隨即,裴淮舟難受地蜷縮起身體,咳得撕心裂肺。
餘憑月心急如焚,看著鄭寰宇被慢慢的話激怒,表情越來越陰沉,隻能用語言刺激鄭寰宇,試圖讓他離慢慢遠一點:“鄭寰宇,你根本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小醜!就算你用了超能力作弊,你也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然而,鄭寰宇站在慢慢的籠子麵前,低著頭,對她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餘憑月一邊抱著不停失血的裴淮舟,一邊急得不停拍欄杆:“鄭寰宇,離她遠一點!!”
鄭寰宇什麽都沒聽見。
在慢慢爆發的時候,無數個“我討厭你”在鄭寰宇耳邊響起,幾乎衝爆了他的大腦。
“消失!!”
“壞蛋,快消失!!”
“我討厭你!!”
“討厭你!!”
……
他雙目一下變得赤紅,麵前的世界開始出現重影。
腦海中,係統發出了“滋滋”的聲音:“宿……主,感……到世界的強、烈排斥和幹……”
它的信號就像被什麽東西屏蔽了一樣,開始變得極為不穩定,甚至無法完整地表述出內容。
鄭寰宇扛著耳邊嘈雜的聲音,握緊了手裏的槍,走了兩步,直接把槍口抵在了慢慢的腦袋上。
狹小的牢籠中,她無處可躲,隻能又怕又怒地瞪著眼前的壞人。
“我就是壞人——那又如何,”鄭寰宇麵色猙獰,眼球幾乎凸出來,“很快你們一家人就會在底下團聚了!”
他抵著慢慢的腦門,眼睛裏寫滿了瘋狂——
“不會有人記得你們的名字!”
“不會有人知道你們是誰!”
“再見了,小怪物!”
他殘忍地扣下扳機。
“哢噠——”
“慢慢!!”
裴淮舟不顧身上的傷,右手用力抓住了欄杆,撐起身來,力度之大,甚至手背上的青筋都突了起來。
他一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一邊死死地看著那把抵著慢慢額頭的槍。
餘憑月忘記了腳腕上的痛楚,直接攀著欄杆站了起來。
她的心跳在那一瞬間,幾乎停止了跳動。
然而,下一秒,他們發現慢慢還好端端地站在那,甚至把那把槍一爪子拍開了。
……慢慢,慢慢沒事。
太好了。
兩人這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像窒息的魚一樣,胸膛不停地起伏著。
“咳咳、咳咳……”裴淮舟鬆開手,癱倒在了地上。
一驚一乍之下,流血的速度更快了,一直處於失血狀態,讓他的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一樣。
餘憑月連忙攙著他,讓他平躺在自己膝蓋上。
二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鄭寰宇和慢慢身上。
鄭寰宇疑惑地看著毫發無損的小熊貓。
難道是沒有子彈了?
他隨手朝旁邊開了一槍——
“砰!”隨著槍響,黑暗中迅速傳來了東西被穿透撕裂的聲音。
槍口微微發燙,上麵還冒出一絲白煙。
鄭寰宇目光晦暗地看著籠子中瞪著自己的小熊貓。
他再次調轉槍口,對準了慢慢。
看來,剛剛隻是一個巧合。
他毫不猶豫地再次扣下扳機,在餘憑月和裴淮舟凝固的目光中,手.槍沒有絲毫反應。
“什麽?!”
鄭寰宇不信邪,再次扣動扳機,但無論他開槍多少次,這把槍就像是壞掉了一樣,連子彈的影子都沒見著。
“我討厭你,我想要你消失。”
慢慢看著旁邊籠子裏,滿身狼狽的爸爸和媽媽。
爸爸還在一直流血,那鮮紅的顏色讓小熊貓渾身的毛炸到了極致。
她想起了第一次和爸爸見麵的時候,爸爸冷冷淡淡的樣子,那時候她還以為,他一點都不喜歡她。
後來慢慢才知道,爸爸隻是不知道怎麽和她好好相處。
爸爸會陪她一起玩蘋果遊戲,會帶著她到處玩,哪怕是不擅長做的事情,爸爸也在努力去做。
帶著她過生日的時候,帶著寵溺笑容的爸爸。
因為她喜歡動物園,決定買下整個動物園的豪氣的爸爸。
第一次做飯給她吃時,對自己沒有自信的爸爸。
原來,他們之間的回憶已經這麽多、這麽多了。
慢慢一直想告訴爸爸,他真的很好很好。
爸爸不知道,他說會去辦收養手續的時候,慢慢開心得好幾天臉上都是笑容。
她是多麽想成為爸爸的女兒啊,她想要告訴全世界,這就是我爸爸,最好最好的爸爸。
還有,一直在旁邊默默守護她的餘姐姐……
不,不是姐姐,而是媽媽。
從來不會生氣,總是耐心一遍又一遍教她魔方的媽媽。
看著她和爸爸玩得一身泥巴,無奈笑著,卻又包容著他們的媽媽。
明明忙碌得不行,卻還是堅持回來,陪著她一起睡覺的媽媽。
慢慢很愛很愛爸爸媽媽。
爸爸媽媽會被壞人抓住,是因為擔心她,想救她。
自從有了爸爸媽媽之後,慢慢一直是被嗬護在掌心裏的小寶貝。
爸爸媽媽為她擋住了所有的風雨。
所以,這一次換慢慢來保護爸爸媽媽了。
慢慢身上紅棕色的毛發,開始變得越來越紅,越來越亮。
隨後,毛毛的外麵,亮起了一圈瑩瑩的光芒。
一個鑽石般的皇冠,漸漸浮現在了慢慢的頭上。
如果她此時此刻看見,一定會認出來,這是那一次做夢夢到爸爸媽媽時,媽媽為她戴上的生日皇冠。
“隻希望我們的寶貝慢慢可以永遠健康快樂。”
這是作為媽媽,對女兒最深切,最不求回報的愛。
皇冠的光輝與慢慢身上的光芒交織在一起,變為了淺金色,直直撲向了還拿著槍對著慢慢的鄭寰宇——
鄭寰宇駭然地發現,隨著慢慢身上的光芒越來越盛,越來越亮,自己身上被她光芒所照射到的地方,竟然燃起了黑煙。
“這是什麽東西?!”他牙齒打著哆嗦,“這是什麽鬼東西!!”
他扭頭就想跑,然而,慢慢身上金色的光芒,就像鎖定了他一樣,瞬間追了上去。
“滋啦”一聲,那光芒遇到鄭寰宇身上的黑煙,幾乎沸騰了起來。
他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極高溫度的烈焰中,痛苦得想要閉上眼,卻感覺自己身上的火焰燃得越來越高,越來越烈——
整個人都像煮熟的蝦一樣,變得赤紅。
“啊——”仿佛要剜掉他身上皮肉的灼燒感,讓他下意識丟開了手.槍,摔倒在了地上,一邊慘嚎,一邊在地上打著滾。
好燙,好燙啊!!
餘憑月睜大了眼——
隨著那道黑煙在鄭寰宇身上不斷騰起,他的模樣竟然漸漸開始變化。
眼睛變得又小又長,原本的鷹鉤鼻變成了大蒜鼻,流暢的側臉線條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腫得像發麵饅頭似的臉。
鄭寰宇的身高和裴淮舟差不多,但隨著金光不斷地湧到他身上,黑煙翻騰蒸發,他的體型開始不斷地縮水、縮水……直到比餘憑月還矮一頭。
鄭寰宇在地上痛苦地嘶吼著,尖叫著,很快,他也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變化。
比鋼琴家更為纖長的完美手指,如今變回了粗短的模樣,上麵的指甲坑坑窪窪的,指縫裏還有泥。
這才是真正的鄭寰宇——一個沒有名字的,路人甲。
鄭寰宇瞳孔倏然放大。
他身上剪裁合度的高定西裝已經髒汙得不成樣子,總是露出不屑和鄙夷的臉上如今全是猙獰和恐慌。
“不可能!!”他嘶吼著,“我是寰宇的總裁!!我才是主角!!”
然而,無論他多麽渴望變回之前的樣子,映入眼簾的,仍然是兩年前的自己,那個平平無奇——甚至極其狼狽的自己。
他揪住頭發,近乎崩潰地呼喚著自己的幫手:“係統!!係統!!”
係統一定可以把他變回來的,他還有係統!!
但,鄭寰宇的腦海中一片寂靜,係統沒有給出任何回應——它消失了。
它早就在慢慢身上光芒燒過來的那一瞬間,就已經分崩離析,連一點渣都沒有剩下。
但鄭寰宇並不知道這一點。
他發狂地呼叫著係統,聲音幹澀又尖銳,像頭走投無路的困獸。
他已經來不及去管還在籠子裏的人,失去係統的巨大恐慌,讓他滿臉都是眼淚和鼻涕:“我的係統呢!!”
沒有係統,他還剩下什麽?
鄭寰宇在裴淮舟和餘憑月麵前表現得不可一世。
然而,他心裏非常清楚,如果沒有係統,沒有提前預知到那些劇情,他什麽都不會有。
係統就是他為所欲為的最大倚仗。
但現在,他依賴的係統消失了。
他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忍著強烈的疼痛,他帶著那些糾纏不休的金色光芒跌跌撞撞地跑著,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在舞台上不斷衝撞——
不,事情一定還有轉機!!
係統不可能真的消失,他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隻要他有係統!!隻要他有係統他就不會輸!!
鄭寰宇再次往前跨出一步,下一秒,他直挺挺地倒在了舞台上。
“怎麽……回事?”鄭寰宇茫然地看向了自己的雙腿。
他這才發現,原來他的左腿,已經開始化作了點點金光。
鄭寰宇目眥欲裂,捂住了那些正在消散的位置,想要讓它停下來。
然而,他的雙手剛剛一接觸到那金光,也開始消散。
眼睜睜看著自己“消失”,鄭寰宇仿佛被萬箭穿心一樣,牙齒都在“咯咯”作響。
他站不起來,甚至連爬都做不到,隻能被那團金光“清除”掉。
“我不會輸……我才是主角……”鄭寰宇不甘心地喃喃道。
他還沒有讓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向他卑躬屈膝。
這些高高在上的主角還沒有消失在這世界上!
他才是這個世界的神!
……但是,他、他叫什麽來著?
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是——
鄭寰宇的思緒戛然而止。
這一瞬間,他整個人都化為了光點——
星星點點的光在空中影影綽綽地懸停了一會兒,下一秒,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消失在了空氣中。
從此世界上,再也沒有鄭寰宇這個人。
“啪嗒。”
鄭寰宇原本所在的位置,一本漆黑的書掉到了地上。
隨後,在沒有任何火焰的情況下,它仿佛被什麽東西所點燃,漸漸地燃燒成了灰燼。
-
罪魁禍首鄭寰宇一消失,困住一家三口的籠子也消失在了空氣中。
兩大一小又驚懼,又後怕地看著空無一人的舞台中央。
剛剛,鄭寰宇就是消失在了那裏——但此時此刻,沒有任何人看得出來一絲一毫他存在過的痕跡。
就像是有什麽,強行把他從這個世界上“擦掉”了一樣。
物理意義上,他的確是消失了。
餘憑月的心還在劇烈地跳動著,從她和裴淮舟被傳送到這裏,到鄭寰宇消失,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麽久。
但手機上顯示過去僅僅半個小時。
她先是撥了急救電話,又朝慢慢伸出手:“寶寶,來媽媽這裏。”
慢慢顧不得還在流血的小爪子,直接四肢並用,三兩步跑到了爸爸媽媽身邊。
“爸爸!媽媽!”
她叫出聲來,毛茸茸的小爪子剛要抱上去,就縮了回來。
然而比她更快的是餘憑月,直接把小熊貓抱在了懷裏,眼淚決堤:“慢慢!”
裴淮舟躺在餘憑月膝上,艱難轉過頭來:“慢、慢慢。”
餘憑月一鬆手,慢慢就像一道小閃電一樣,撲入了爸爸的懷裏。
她還知道爸爸身上有傷,也不敢真的攀在裴淮舟身上,隻是眼巴巴地用爪子尖尖碰碰爸爸的手:“爸爸……嗚嗚……”
經曆了驚心動魄的一天,小崽崽這會兒哭得十分傷心,一張毛茸茸的小熊貓臉上全是淚水,把毛毛都糊得一坨一坨的。
“不哭、咳咳,不哭。”裴淮舟艱難地用手給她擦掉眼淚,“哭起來、不可愛了。”
“爸爸!!”慢慢圓圓的小熊貓眼睛都哭得霧蒙蒙一片,“我好想你們!”
她主動把自己的小爪子送到爸爸手邊,毛茸茸的肉墊和爸爸的手交疊在一起。
裴淮舟露出個虛弱的笑容:“爸爸也想你……”
他輕輕撓了撓小熊貓的肉墊,慢慢反射性地縮了縮,又重新伸開了爪子。
“找、找一下出口?”裴淮舟用還能動彈的右手撐著地麵,試圖站起來。
餘憑月連忙扶住他:“你別動!”
她膽戰心驚地看著裴淮舟背後的暗紅色血跡,生怕他稍微一動作,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會重新流出來。
剛剛她撥打了120的電話,也通知了警方——
警方已經先一步通知救護車過來了,隨著鄭寰宇的消失,原本佩戴在裴淮舟和餘憑月身上,但是完全失靈的定位、通信設備重新運轉了起來,她們的實時坐標已經分享給了全行動組。
他們隻要等待救援來臨就好。
“我感覺還好。”裴淮舟輕輕握了握拳,似乎,他受的傷並沒有看起來那麽嚴重。
他更擔心這裏還有鄭寰宇的後手,畢竟整個舞台上,如今除了變得昏暗不清的燈光,幾乎什麽也看不見。
帶著餘憑月和慢慢,在這種環境裏,他心裏沒底。
說起來,他還要給慢慢找個地方藏起來……
她現在可是一隻小熊貓啊,要是警方來了看到她,他們該怎麽解釋……
他腦子裏各種各樣的思緒混雜在一起,吸了口氣,他勉勉強強站了起來,踉蹌了一下。
好,一步一步來,現在第一個要解決的事情還是先找到出口在哪裏,從這個地方出去……
忽然,裴淮舟的動作頓住了。
一陣暈眩之後,裴淮舟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
“淮舟!”
“爸爸!”
他聽見餘憑月和慢慢驚呼的聲音,他想說“我沒事”。
但,什麽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就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作者有話說:
選番外啦~1.兩個世界的慢慢一日靈魂互換體驗2.萌寶大作戰的回歸特輯3.這一天,全世界的人都變成了小熊貓4.待定~正文完結後馬不停蹄開始日更,所以大家有想看的可以告訴我~當然也可以全寫~=w=感謝在2022-08-23 23:17:21~2022-08-24 22:47: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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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