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冊 空虛的精神 第十一章 嘈雜聲
連續五天，沒有一點消息，朱老板和八爺那裏也是一樣，一切正常，連懷疑的對象都沒有。樂昱心開始懷疑，逃掉的那個已經離開了上海。可對於樂昱心的判斷，石安國堅決認為逃掉的那個一定還在上海。
不管那個人是離開了上海，還是躲了起來，或者是正在準備進行報複，都跟王耀祖沒什麽關係。這天下午，王耀祖再次借著外出打探消息的借口，到奧爾曼咖啡廳喝咖啡。
聽著咖啡廳裏放的歐洲音樂，從窗外看著街上的景物，慢慢地喝著咖啡，吃上一口三明治，這種暫時的放鬆對於王耀祖來說很愜意。不過為了安全，他還是要坐在咖啡廳最裏麵靠窗戶的位置，隻有半個身子出現在窗外，倘若整個人靠在椅子上，外麵的人就看不到王耀祖的身影。
做生意的當然希望自己開的店能夠生意興隆，可總會有討厭的客人上門。來這裏喝咖啡的，有一部分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有一部分則是附庸風雅，假裝紳士的；還有一部分就是想來試試洋味道。
不管怎麽說，平時這個咖啡廳都是比較安靜的，可依舊會有吵鬧的客人上門。現在就有這麽三個人，似乎是第一次來這裏喝咖啡的，一進來就大喊大叫的，找到了位置也不安分，男服務員詢問要點什麽，三人卻一直高聲喊著要讓女服務員過來。
無奈之下，看店的老板隻能是讓一位女服務員過去。奧爾曼咖啡廳的女服務員長得都很清秀，聲音也甜，都是上海灘小戶人家的女兒，這也是老板吸引客人的一種方式。但這並不等於客人能夠在咖啡廳裏對女服務員動手動腳。
“你算個什麽東西，有種你再說一遍，老子是法租界巡捕房的。來你們這喝咖啡是看得起你，不想這店被砸了就一邊待著去！”
三個人中的兩人對著女服務員動手動腳的，把女孩子都給弄哭了。女孩不順從還挨了一巴掌，老板看不下去過來阻止，結果也挨了一巴掌，還被對方威脅。
法租界巡捕房，就是上海灘在法租界內，由法國人自己建立的警察局，就聽法租界領事的。在法租界巡捕房裏當差的人，很多都甘願做洋人的狗，對著洋人點頭哈腰，對著國人卻高高在上，一副高人一等的樣子。
王耀祖覺得很吵，因為他在法國留學過，那時候沒少受法國人的氣，雖然他也有些法國朋友，但那都是用來互相利用的。在咖啡廳裏喝著咖啡、聽著音樂、看著窗外的景色，好不容易放鬆偷懶一下，現在卻有人在大吵大鬧，還威脅要砸店，王耀祖生氣了。
“我說你們三個，很吵啊。吵得連音樂都聽不到了。要狗叫就去外麵，隨便你們怎麽吠，別在這裏吵人。”王耀祖站起來走了過去，開口就讓最吵最凶的那人閉嘴，王耀祖的右手隨時可以拔槍。
看到有人過來，張嘴就罵其是狗，鬧事的人也火了。但這上海灘內，敢直接惹法租界巡捕房的人一定有所依仗，所以在被罵後，三人都站了起來，握緊拳頭先盯著王耀祖看。
有人出頭，老板趕緊將受欺負的女服務員拉到了一邊，這事情不是他能夠管的，老板在上海警察局裏也有一些朋友，可現在打電話已經來不及了，隻能是期望王耀祖這個常客能夠壓住這三個人。王耀祖的身份他並不了解，隻知道是同在法國留學歸來的人。
“王副股長，老大讓我來找你，有消息了，所有人集合！”就在那三人中帶頭的想要開口說話的時候，毛子帶著一個人快步進了咖啡廳，一進來就看到王耀祖。
毛子帶來的話多少讓王耀祖有些吃驚，原本王耀祖也認為那個逃掉的人不是離開了上海灘，就是暫時躲避了起來。沒想到這麽快石安國就得到了消息，這有點不對頭，但卻跟王耀祖沒有什麽關係。
王耀祖對著毛子點了點頭，公事要緊。石安國明顯是要出動全部人馬，這個時候王耀祖可一點都不想去觸石安國的黴頭。平時王耀祖對石安國是不怎麽客氣，但那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在行動中發生，王耀祖知道什麽是石安國的底線。
眼看著王耀祖要走，原本與王耀祖對峙的三人終於是忍不住了，領頭的伸手就要去攔，還張嘴罵道：“媽的，你們算是什麽東西，老子沒讓你走，你就想逃嗎？當老子法租界巡捕房的人好嚇唬是不是？”
話才剛說完，不用王耀祖開口，毛子就動手了。剛才那人不僅把王耀祖罵了，連毛子甚至整個上海調查股的人都罵了進去。毛子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在毛子加入上海調查股之前，毛子就已經是青幫悟字輩裏有名的凶狠之人，也正是因為這樣石安國才會提拔毛子為組長。
伸手、壓頭、撞桌子，一下、兩下、三下，隻用了三下毛子就讓那個剛才罵人的人滿臉是血，整個臉死死的壓在了桌子上。
在毛子動手的同時，毛子身邊的人也拔出了槍，對向了另外兩人。能夠成為毛子的保鏢，當然是跟了毛子有段時間的人，對毛子的一些動作很是了解，這才能夠如此的配合，這下不用王耀祖拔槍和開口說話了。
“法租界巡捕房的是嗎？我叫毛子，是國民黨中央組織部調查科上海調查股的二組組長，這是我們的王副股長，下次說話小心點，上海灘上有很多你們惹不起的人！”
毛子說完抬頭看了看身邊被嚇壞的兩人，看著其受驚的表情感覺好多了。王耀祖也笑了，毛子這才對著另外兩人說道：“把這個廢物抬走，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們，事情可就沒那麽簡單了！”
被威脅的兩人不敢亂動一點，趕緊要將已經滿臉是血的同伴扶起來，王耀祖走過去把剛才的咖啡錢放在了，這裏的帳單王耀祖都已經會背了，他喝了多少錢很清楚。這個時候去讓老板算帳，老板怎麽可能收得下。
原本事情應該就這麽完了，可被扶起來的家夥卻突然用盡所有力氣高喊道：“你們給我等著，我是青幫的人，青幫是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下毛子和王耀祖的臉色都變了，毛子本身就是青幫的人，王耀祖則跟青幫的很多人有聯係，知道青幫裏的一些規矩。剛才的那一句話，已經有人犯了青幫最大的忌諱。
“你如果想找死的話，我成全你！”毛子一臉嚴肅地將亂說話的人臉抓了起來，然後再他的耳邊小聲地說道：“青幫悟字輩毛子，你等著受幫規處治吧！”
青幫是秘密結社組織，當年為了反清而建立。幫規規定，就算是自己的親人子侄都不能泄露自身的身份，“洪門顯於外,而青幫隱於市”這規矩一直保留到了現在，就算是上海灘三大亨，所有人都知道其青幫的身份，他們也不會在外人麵前宣稱自己的青幫的人。
一聽到對方是青幫悟字輩的人，自己還要接受幫規的處治，那人終於是承受不住昏了過去。扶著他的兩人趕緊將其抬了出去，王耀祖知道，這事絕對沒完，毛子會把這件事追到底的，毛子的大爺在青幫裏也是有著不小的勢力與人脈。
意外的事情就這麽處理完了，王耀祖和毛子都要在最快的時間內趕回去。騎著自行車一路用力踩動的三人終於是在規定的時間內趕到了，不過全股的人可都是在等他們三人。
一進會議室，王耀祖馬上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沒有多說一句廢話。鐵頭則是向坐下來的毛子用眼神示威了一下，那個意思很明顯，就是在笑話毛子讓大家等了那麽久。對此毛子隻能是暫時忍下了。
樂昱心正在不斷地轉動著他手上的佛珠，石安國則是一臉嚴肅的樣子。當所有人到齊，王耀祖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五分鍾後，石安國才終於開了口。
“根據可靠消息，我們這五天所追擊的共黨逃犯將在今天晚上在某處進行一場軍火交易，以此來對我們之前的行動進行報複！從現在開始，任何人都不許離開大樓，不許與外麵聯係，直到行動結束後，所有人才可以解散！具體行動地方，行動時間，等候我的命令。”
石安國沒說行動時間，沒說行動地點，很明顯就是對眾人的不信任。可對於石安國這種疑神疑鬼的習慣，眾人也都習慣了，王耀祖也習慣了，忍一忍一天就過去了。硝煙無聲 第一冊 空虛的精神 第十一章 嘈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