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清楚的記得, 早在她在山莊的時候,山主多次指導她用劍,還有她在藏書閣抄寫的書籍, 都是對她受益匪淺的知識。她曾經是認真的想要拜山主為師。

然而當時的山主拒絕了她,理由是他不能收狐族為徒。

當時的酥酥怎麽也沒有想到,這會兒的她居然得到了一個, 對她而言無異於是驚天的大消息。

山主是她的徒弟?

這怎麽可能呀?

不對不對,山主是神祇有蘇羲的徒弟。

不算是她的徒弟。

她充其量不過是曾經神祇有蘇羲的一片碎魂。

仔細想來還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吧?

酥酥也不確定。

但是山主這麽一說,她尷尬到連糖酥糕都吃不下去了。不由自主的將剛捏到手中的糖酥糕默默的放回了盤中。

甚至於酥酥不自覺地挺直了背,將嘴邊的糖渣子擦去, 又拍了拍手, 努力做出一副端莊的模樣。

然而到底不是她本來常態, 這般模樣讓山主看了微微眯眼。

“你不舒服?”

酥酥:“……哈, 哈, 可能是。”

她下意識的看向重淵。

重淵坐在一側,對這個答案不算很意外,畢竟無風的存在相比較之下, 也隻有那麽幾個身份能映襯。此刻他的承認不過是給了重淵又一份確定。

隻是……

他側眸, 看著小狐狸努力擺出一副沉著的模樣, 還是沒忍住抬手抵著唇, 偷偷笑了一聲。

忽然增長輩分成為師尊的酥酥實在是還不適應,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麽和山主說話了。她隻能將求救的目光始終落在重淵的身上,嗯嗯。對著他擠眉弄眼, 試圖讓重淵來救一救她。

怎麽辦怎麽辦?本來在她眼中是大前輩的山主忽然身份大白,居然是她的徒弟。

她該怎麽和山主說話?

不對不對, 這個時候已經不能喊他山主了吧?他的名字是什麽?是無風對嗎?

酥酥慌亂的小眼神來回移動, 看著重淵, 又掃一眼山主……不對,掃一眼無風,然而她到底不能掌握師尊的眼神該是如何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用何等慌張錯亂且有著求助之意的眼神在看著無風。

無風在告知酥酥這個消息的時候,並未想到酥酥的反應是這樣。

而重淵在一側偷笑的模樣更讓他不解。

他想過酥酥或許不知道有蘇氏是誰,他也想過酥酥得知他的身份後會恍然大悟,自己曾經在什麽地方學習。但不曾想過酥酥對他是神祇氏有蘇羲的徒弟這一點沒有任何反應,反而是用這種讓他難以辯解的,慌亂眼神看著他。

這份慌亂甚至讓無風有些錯亂感。他剛剛不是說自己是神祇氏的徒弟,而是說他是酥酥的徒弟。

“呃……”酥酥好半天才冷靜下來,想到眼前的人是自己從前的徒弟其實還是有些好奇的,當年和山……無風相處的那些年中,她一直是以一個晚輩的角度去看待他,如今若要突然轉變身份,要用一個師尊的身份去看無風,她其實是有些新奇的。

她深呼吸冷靜下來,想著自家師父的模樣,努力擠出了一個和和善可能不怎麽沾邊,但是和慈祥也許有些牽連的笑容。

“原來是這樣啊。你是……的徒弟啊……哈哈,挺好的,挺好的。”

這份詭異的笑容,讓無風不由地輕輕挑眉。

他又掃了一眼一側的重淵。重淵已經偷笑結束,再看下他的時候,眼神也與剛剛厭煩有了不同。怎麽說呢按照無風的感覺,他鬼異的查覺到重淵看他的眼神中有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和藹。

和藹。

這是一個和赤極殿殿主毫不相關的詞。也是一個完全用不到他身上的詞。

然而在這一刻卻出現在了重淵的臉上。並且是麵對著他。這隻有一個答案,此刻的重淵看他猶如看待一個小輩。有著一份身為長輩自覺的和藹可親。

他剛剛的說詞應該是自己是神祇有蘇氏的徒弟吧?

他沒有說錯吧?

麵對兩個表現都讓他有些難以理解的人,無風下意識的開始回憶自己剛剛的說辭。他甚至覺著是自己說錯了什麽。

回憶到最後無風能確定自己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自己是神祇有蘇氏的徒弟。

他探究的目光落在酥酥身上。

狐族少女不知道自己因為心態不穩,頭上已經頂起了一對毛茸茸的耳朵。

狐耳尖尖地豎起,幾乎在表達著她激動亢奮的心情。

無風看著忽然頂起一對耳朵的酥酥有些恍惚,上一次看見頭頂一對毛茸茸狐耳的酥酥還是在兩年前。然而當時的酥酥和此刻乎可以說是天差地別。

當時的她像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還有一些稚氣,眼神清澈而懵懂,眼底自含沉寂憂傷,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個年幼的狐崽。

然而此刻的酥酥,若說是相貌發生了變化,隻能說她五官並未有任何改變,不過是長開了一些,然而這一份長開讓她徹底脫胎換骨,她已然有了神狐族少女天然的姿態,魅色漸漸展露,眼角眉梢都帶著高貴。

身形的長開讓她整個人氣質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若說當年的她不過是一個年幼小狐狸,任人搓扁,那麽此刻的蘇蘇周身氣場自信且堅毅,流淌的靈息圍繞著她,任由誰一眼看了她都會猜測她是天生的上位者,生來就該是掌權人。

然而這樣的酥酥恍惚間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在數百年前或者千年前,他的師尊有蘇羲似乎和這一刻的酥酥形象重合。

雖然相貌上還有著許多的不同,身形上還有些細微的變化,眼神,氣質都不一致,無風還是像瘋了一樣覺著,酥酥在這一刻讓他想到了千年前的師尊。

陽光明媚,翻雲覆雨,執掌天下的神。

無風忽然不說話了。

存於世千年的人,又怎麽會愚笨?

隻要有一個念頭,許多細微的細節就會聯係在一起。

就好比說他剛見到酥酥的時候就知道,這是一個失去了魂靈的狐族。

就好比此刻他清晰的意識到酥酥體內恢複了大半的魂體,還有她魂靈裏依稀殘留的一些神息。

在一想他提到有蘇羲時酥酥和重淵這微妙的反應,無風想自己或許是瘋了,但是此刻他隻得出了一個結論。

無風沉默片刻後,有些壓抑地問:“我該如何稱呼您?”

他已然轉變了語氣,對酥酥用上了敬語。

然而這一個敬語讓酥酥有些詫異,她眼神慌亂,左右提溜著轉。

無風為什麽這麽突然的用敬語稱呼她?總不可能是發現了什麽吧?可若是平時,他絕對不會對自己用敬語稱呼的。

而且現在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唯一能確定的就是現在的她不是無風的師尊。

“酥酥。”酥酥想了好一會兒,給了無風一個準確的答案,“我是酥酥。”

不管數百年前如何,不管無風是誰的徒弟,起碼此刻的他還是酥酥。這是她醒來之後存於世的百年中,自我存在的本體。

然而這麽一個回答,也是給了無風一個準確的答案。

如果酥酥隻是酥酥,那麽她一定會詫異自己的語氣,按照她藏不入事的性子肯定會問出來。她沒有那就代表著她知道為什麽他會用敬語。

如果她知道的話……

白衣青年起身,撩起衣擺,抬起雙手交疊,雙膝跪地,恭恭敬敬行了叩拜禮。

“不孝徒無風,見過師尊。”

酥酥一下子坐立難安,幾乎是立刻就原地蹦躂了起來。她雖然已經知道了自己可能是誰,但這並不代表她立刻就能接受這一切。更何況還是一個她曾經很崇拜且尊敬的前輩,在自己的麵前行叩拜禮。

酥酥有些慌了神。

她連忙去拉無風。

“你先別忙著行禮。我自己都還不確定呢。”

酥酥說的是實話。

就算她幾乎已經是有蘇羲了,隻要此刻的她是酥酥,那她就還是酥酥。

有蘇羲的徒弟,不該給酥酥行禮。

無風被酥酥扶著,沉默著起身。倒也不是因為他覺得不該給酥酥行禮,而是師尊親自伸手來拉他,他要順從。

“不需要您確定,徒兒已經能確定了。”

若是沒有疑惑的時候,無風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一層,但一旦有了端倪,一切都有跡可循。

師尊在離開前曾經給他留下一句話,以後收徒不能收狐族。

也是因為這一句話,他當初並未收下酥酥。如今想來,大概是當初的師尊就已經預料到數百年後的一些事,阻擋了師徒關係顛倒。

不然的話,將自己的師尊收為自己的徒弟,等到身份大白,無風大概會羞愧到無言麵對師尊。也許會直接封鎖霧影山非死不出。

酥酥見無風這麽自信,也不打擊他。

畢竟按照他來看,其實這件事已經十有八九了。說是□□,不過是因為她還沒有當年的記憶。

酥酥重新坐落,這一次無風並未落座,而是站立在一側。

身份上的轉變讓他徹底拋棄了身上的庸懶散漫,站姿規矩而有些拘謹,或許他自己也還沒有適應身份上的轉變。但是他看酥酥的眼神已然在逐步接受自己的師尊重返世間的事實了。

這種她坐著無風站著的情況還是第一次,酥酥自己都有些不習慣,招呼他:“你還是別站著了,坐下吧。”

無風搖頭。

“之前不知身份,已然多次冒犯師尊,徒兒不敢僭越。”

“坐吧。”這次說話的卻是重淵,他在側看見了師徒相認的場景,此刻唇角勾著一抹笑意,輕巧地敲了敲桌麵,對無風揚了揚下巴,“她不習慣,你讓她適應些時候。”

無風呼吸一滯。

險些忘了認下師尊後,還有一個大隱患。

他目光掃過重淵。

不得不承認在重淵麵前低了一個輩分的感覺,著實令人不爽。

但是就憑他之前與酥酥的接觸,重淵在酥酥的心中地位不低。

眼前這個惹人煩的赤極殿殿主,極有可能是他的師娘。

不爽。

無風強壓著這股不滿,硬邦邦地落座。

他這並不是聽未來師娘的話,是承認重淵說的話有道理,酥酥的確需要一點適應的時間。

更何況他也想更親近酥酥一點。

師徒相認,沒有什麽抱頭痛哭,訴衷腸,不過是酥酥好奇的上下打量無風,無風認真的凝視著酥酥。

在酥酥的眼中,無風是進行了一場身份上的轉換,但是她並沒有無風作為她徒弟的記憶,實際上還是有些生疏的。

然而在無風的眼中,這是闊別數百年後再次回到師尊身側。

神隕意味著什麽,所有人都知曉。不肯相信的隻有那麽幾個人。

一個他,建造霧隱山莊,與時間切割,試圖在漫長的歲月裏再次等到師尊回來。

一個琉璃笑……

阿笑最不能接受師尊的隕落,直接陪了師尊辭世。

千商始終不肯相信師尊隕落的消息,在離開神域後,他做了一些事情,無風聽過的,沒聽過的,都不在乎。畢竟師尊都不在世了,他又何必去在意千商的一些心思。

還有一個……

青琅。

想到青琅,無風沉下眸色,抬起眼皮直勾勾盯著酥酥。

下意識的動作讓他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眼前頂著狐耳的少女是他的師尊。他不該如此直勾勾的盯著酥酥。

他垂下眸。

“師尊當年是藏了一片魂體嗎?”

酥酥想了想,無奈搖頭。

“你問我我也回答不出來,畢竟我沒有任何記憶。”

回答完後他才想到當年的有蘇羲的確是藏了一片魂交給了塗山氏,保管至今,讓塗山恒交付給了她。

她有些好奇,當年的有蘇羲是知道了未來會發生什麽嗎?

又或者說,曆史的命運走向是永遠的輪回?

無風不問了。

“罷了,既然師尊並沒有記憶,徒兒也不提之前的事情。隻跟師尊講一下如今和你有關的事情。”

酥酥豎起耳朵細細聽。

重淵見酥酥有些緊張,抬手將糖酥糕塞給她。

酥酥捏著糖酥糕,想吃又不好意思吃。若她隻是酥酥,當然可以大口大口吃糖酥糕。可是現在的她還是無風的師尊呢。當人師尊的人怎麽可以那麽隨便?總該有一點師尊的威嚴吧,雖然她也不知道師尊的威嚴是什麽,但她知道啃著糖酥糕肯定是沒有威嚴的。

重淵至少一眼酥酥就知道她在想什麽,肩膀朝酥酥靠近一點,輕描淡寫說道:“想一想你師父。”

酥酥目光呆滯。

師父別說是啃著糕點了,挽著褲腿在菜園子裏,一手攥著一把菜,一手捏著一條小青蟲,咧著嘴笑嗬嗬的時候都是常有的。

師父的威嚴她好像是沒見過幾次,倒是經常領教大師姐的威嚴。

或者說荊門上下,最有威嚴的就是大師姐了。

至於師父……可能也就是徒弟們乖聽話,才能勉強維持師父的基礎威嚴吧。

下一刻重淵捏起糖酥糕塞到酥酥的嘴中,她自覺地咬住了。

罷了,她可能和師尊的威嚴無關。

畢竟當初可是在無風麵前弱小可憐又無助了十年的。

一時之間想要找回威嚴,還是做夢來的更快。

“師尊也不記得青琅了吧。”

無風問。

酥酥咬著糖酥糕自覺搖頭:“不記得。”

說是不記得,但還是對這個名字有兩分熟悉。這是在夢中見過,還是曾聽誰說起過。

“他也是我的徒弟嗎?”酥酥好奇的問。

無風厭棄地撇過頭。

“師尊不要說這種話。他不配。”

“師尊隻有三個徒弟。大徒弟就是我,二徒弟是千商。小徒弟叫琉璃笑。”

大徒弟無風,是山主。

二徒弟千商……酥酥狠狠咬下一口糖酥糕。她記得呢,在五百年前的巫祝族,他曾經給重淵帶來了什麽劫難。還有他肯定和自己師徒之間發生了極為重大的矛盾。導致他想要憐梅子,從另一方麵來壓住自己這個師尊。

琉璃笑……

酥酥沉默了許久。

她去往琉璃百上宮的時候,隻知道琉璃百上宮的第一任宮主是琉璃笑,也知道琉璃笑是神祇氏的徒弟。在那漫天淩霄花中,見到了一個少年,也許那就是少年琉璃笑。

那個因為師尊的神隕,悲愴到自刎殉葬的少年。那個她曾經在琉璃百上宮的水下見過的少年,在那副畫卷中,白衣少年喊著她師尊,讓她多陪他一會兒。

那會兒的她並不知曉他是誰,隻知道少年看她的眼神有多麽的憂傷。在她安安靜靜坐在湖邊陪著他一起吹風過後,他的眼神又有多麽的滿足。

原來早在那個時候琉璃笑就已經認出了她。

而她卻連一個擁抱都不曾留給他。

那是她的小徒兒。

酥酥抬手捂著心口,咬緊唇,難受導致的心髒一陣一陣抽著疼。

如果那時候的她知道眼前的少年就是琉璃笑,如果那時的她知道自己就是有蘇羲,她不會那麽焦急的離開,她會陪著阿笑吹風,玩水,拾起落葉,卷起草莖。

直到再也無法停留。

她錯過了……琉璃笑。

那個在數百年前願意為師尊付出自己生命殉葬的至純少年。

酥酥有一瞬間的恍惚,下一刻她才發現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是一滴淚水。

她哭了。

好一會兒,她才沉默地抬起頭來,眼圈已經有些泛紅。

重淵當初就陪著她,雖不知道她當初忽然消失了片刻去了哪裏,但是那存放在淩霄花下的水晶棺中躺著的人,他也能猜出身份來。

那是酥酥的小徒弟。

在那個時候,他們就見麵了。

酥酥如今的難過,大約是在為那時哭泣。

他抬手將酥酥摟入懷中,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

“別難過,我陪你回去看他。”

酥酥沉默地靠在重淵的懷中,好一會兒才輕聲說:“還能看見他嗎?”

重淵斬釘截鐵說道:“能。”

酥酥想,真的可以嗎?

如果可以的話,她好想好想再見一眼琉璃笑。

看著酥酥和重淵,無風大約也知道了什麽。

他也會想起在神域中,那個最活潑機靈,也是最討師尊歡心的小師弟。

同樣,也因為感情太過深厚,讓琉璃笑無法接受師尊隕落的事實,極端選擇了自刎。

而他呢?

將自己封印在沒有時間流逝的山莊裏,假裝自己還是那個有師尊疼愛的無風,或許師尊在某一刻一推門,會笑著喊他小風,親昵地招呼他去釣魚給她玩。

幾百年前的那一場災難,走不出來的又何止琉璃笑。

或許說,琉璃笑反而是最幸福的一個。

時間永久定格在師尊隕落之前,始終承載著孤寂和思念,狼狽苟活於世的他們,才是真的被拋棄了。

當年的他羨慕琉璃笑,總能輕易的在師尊身邊撒嬌,聰穎狡黠,不愧是一個狐族,總能最輕易的得到師尊的偏疼。

他也曾羨慕過青琅。本該不存於世的他,因為師尊抬手一點,留下一縷神息,導致度化了他的出現。

從什麽都不會的精,被師尊一時興起養了起來,起了名字,教他禮義廉恥,甚至於修行。

除了沒有師徒的名分,青琅也是從師尊那裏得到了許多的疼愛。

正是因為如此,無風才有多厭惡他。

師尊親手教養起來的人,怎麽可以成為一代殺神。沒有是非善惡,沒有作為人的底線,屠城十萬眾,他早就淪為半鬼半魔了。

青琅對不起師尊,或者說,他的存在就是師尊曾經的一個黑點。

神祇氏細心教導出來的精,卻背負六道罪孽,人神共棄,生生煉就人間鬼蜮。

無風忽然想,若是青琅知道師尊回來了,他還敢來見師尊嗎?

在師尊麵前始終靦腆害羞,溫柔而心軟的青琅,他敢讓師尊看見自己如今的模樣嗎?

“師尊。”

無風輕聲喊道。

酥酥抬起頭來,揉了揉眼。想到自己此刻還在重淵懷中,到底是有了師尊的身份讓她有了廉恥心,不好意思的坐直了身體。

“嗯……”

她吸了吸鼻子。

“師尊是說要去王都,救一隻半龍對嗎?”

酥酥頷首。

無風想了想,說道。

“有件事別人或許不知。但徒兒大概知曉一二。”

酥酥挺直了背認真聽。

“徒兒和青琅,曾經在師尊的藏書閣中發現過一本書。一本禁書。”

無風眼神幽深。

“那本書裏記載了一個逆天術法。”

“半妖之心,半妖之血,龍血,龍心,凉燭草,燭涼草,人皇之心,容器,憐梅子,還有……神之魂。”

無風靜靜地看著酥酥,聲音很低。

酥酥聽著微微蹙眉,半妖和龍血她知道。畢竟都是之前屠城鬼蜮花了大代價想要的。憐梅子她更是清楚,至於什麽容器,凉燭草燭涼草?好熟悉啊。她聽過嗎?

還有人皇之心是什麽,神之魂……是她的魂嗎?

“你說的這些是什麽意思?”

無風這一次沉默了很久,而後抬起眸看向天空。

“禁書裏的術法教的是——造神術。”

無風看向酥酥,苦笑了下。

“師尊,青琅想重造一個你。”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