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上一刻還好好地在和重淵配合著拆陣, 下一刻她眼前一花,整個人身體乏力,出現了短暫的一瞬間昏迷。

在她的認知裏應該隻是那麽眨眼之間的一瞬。然而就是這麽短短一瞬, 等她站穩身體手憑感覺扶著一個牆麵勉強站穩的時候,她再度睜開眼卻徹底愣住了。

眼前是一個布置精美華麗的房間。

也許算不得是房間。更像是一個純天然的山洞。不過此處頭頂上布滿淩霄花,四壁垂著柔順的錦緞, 上麵甚至掛著不少的字畫,地麵平整且鋪了木板。她所在的位置墊了地台,約有三寸高,上麵還鋪著一個滿繡的地墊, 地墊之上, 還墊著一層柔軟的灰色皮毛。

地台之下則是各有左右落地罩, 垂著帷幔, 有絞紗隔窗, 暖閣偏間一應齊全,書架軟塌,甚至有一個小小的魚缸, 養著幾條金色尾巴的魚。

酥酥赤著腳, 扶著牆壁上的錦緞, 而手掌下卻不是岩石山壁的冰涼, 更像是溫潤的玉石觸手生溫。

她環顧一圈,此處甚大,地台之上擺放著一張長長的矮幾, 矮幾上還堆放著很多的東西。

在空無一人的陌生環境中,酥酥下意識地走到矮幾旁彎腰去看上麵的東西, 想查找一些訊息。

矮幾之上的東西卻都很簡單, 是最尋常不過的筆墨紙硯, 要說有什麽特別的,大概是在硯台的旁邊,還擺放著一個香薰爐,內裏燃著不知什麽熏香,酥酥聞著有些頭暈。

她下意識地抬手運轉凝氣,想要滅掉這個香爐。

然而在她抬手的時候忽然發現,她身體內的靈氣似乎有些滯澀,十分的不順暢。

就像是經脈堵塞了一樣,讓她整個人都顯得沉重而倦憊。

不太妙啊。

酥酥緊鎖眉梢,抬手打開那香薰爐的爐頂,與她所想不同,內裏燃著的是一顆小小的藍色珠子。

藍色的小珠子似乎蘊含著極強的力量,甚至是讓她都無法看透的。

同樣也是她陌生的東西。

酥酥試了試,並不能讓這顆藍色凝珠熄滅,那股氣息依舊彌漫四周。

很不適,不舒服。

她無法,隻能離這張矮幾遠遠地。

走下地台,周圍放著十三頭盞的千枝燈,上麵燃著的都是淺鵝黃的小珠子,照亮了此處陰暗的每一寸。

酥酥想要沿著有光的地方去走,此處如果她沒有猜錯就該是一個純天然的山洞,那必然是有洞口出口的。

出口有光,這是最好找的方向。

然而酥酥沿著牆壁的方向,去尋找有光的出口,走了有一盞茶的時間都走不到頭。可她卻並不能看見此處空間有什麽明顯的變化,一回頭就是落地的煙灰色帷幔,地台上的矮幾。

她停下了腳步。

眼前是兩根直通頂端淩霄花層中的立柱。酥酥手撐著立柱時不小心多看了一眼,才發現立柱紙上彩繪著奇形怪狀的妖精怪物,猙獰而詭異。

是靈。

酥酥抿著唇退後了一步。

這立柱之中的彩繪,是被封印在其中的靈。

隻要有一個觸發,這些精怪就會從立柱之中爬出來。

就像是在點右渡境祭祀台周圍的那四個立柱一樣。

酥酥一愣。

她凝神打量這兩根立柱。

不對,不是兩根。

眼前左右兩端是兩根,而在地台之後,靠近牆壁的位置還有兩根。

雖然沒有去看但是酥酥猜測,應該也是彩繪了精怪。

她在心中默默勾勒此處的格局。

若是如她所想,那地台之上的位置,更像是祭祀台。

此處山洞房間,大概是一個完整的……祭祀場。

她落在了此處。

一個在她的視野裏,褪去一些彩色絢麗包裝和偽裝,本質上是一個奪人性命的祭祀台。

她成為了被選中的祭品。

如果她無法離開此處的話,那麽這裏就會成為她的葬身之處。

酥酥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必須要把現在的情況在她腦中捋順。

她和重淵在破陣眼。

那珊瑚海貝是在她的手中。所以說珊瑚海貝就是她被傳送來的關鍵嗎?

先不管是不是珊瑚海貝,設計的人是想要得到什麽?是確定了會有人去救小魚,還是確定了他們會去翻閱書籍,會找到珊瑚海貝?最後的目的是通過珊瑚海貝選擇一個祭祀品?

這其中有太多不穩定因素,如果這麽去想的話,似乎也不是那麽順理成章的。

總之現在她落在了這裏,那就按照最壞的打算來說,那些人的目的就是她,想要用她來達到什麽目的。

她需要考慮如果無法離開此處,現在她的靈氣又明顯處於一個被壓製的狀態,若是遇上了設計之人,隻怕是有些難以抵擋。

而能做出這種事的人,也就隻有屠城鬼域或者魔族了。

相比之下她反而希望是魔族。

好歹是自己的徒弟,多少也不至於下死手吧……應該?

酥酥不確定地想著。

如果這個陣法是屠城鬼域做的,她和屠城鬼域又素不相識,隻怕性命有些危險。

有些麻煩啊。

酥酥走不到頭,又無法探查這裏究竟疊加了幾個空間陣法,隻能轉身回到原本的位置。

這裏千盞燈枝上的是什麽她也不知,那香薰爐中的藍色珠子是什麽,她也不知。這裏的一切讓她極度沒有安全感。

酥酥再一次試了試自己體內的靈氣。

的確難以調動。

而且這香薰爐的氣息讓她身體也顯得有些沉重呆滯。

如果這會兒有人進來的話……

酥酥耳朵一動,她側眸看向遠處。

原本被她走了一盞茶也找不到出口的地方,在這一刻卻仿佛就在眼前,憑空出現了一道門。

那是一道四開的大門,門外有人彬彬有禮地敲了敲門。

是很客氣地輕緩兩下。

酥酥警惕地皺起了眉,她低頭看見自己赤著足,不知想到什麽,猶豫了片刻,還是提裙在地台的案幾後坐下。

微微揚起了頭。

就算她一是落入他人陷阱,她也不是受人宰割的弱者。

“進。”

那扇門被輕輕推開了,卻沒有光落入。

反而是猶如深淵一樣的黑暗從外到內逐漸鋪滿整個房間。

偌大的空間內,隻有那些紅色的珠子在燃著詭異的光。

來人踩著緩慢的步伐邁過門檻,笑吟吟地從黑暗之中走到了紅色珠光下。

他一襲青衣,瘦弱而高挑,客客氣氣地和酥酥問候。

“久等了,酥酥。”

酥酥坐在原地原本微微抬起下巴,她原本都想好了,如果來的是千商最好,好歹還能就著上輩子師徒情分掰扯掰扯兩句。如果是屠城鬼蜮,她也要做到輸人不輸陣。

可是這一刻,在看清來人後她逐漸瞪大了眼,滿眼都是困惑和震驚。

“……鬆……石?”

為什麽來的人是鬆石?

作者有話說: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