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睡醒出來,在花圃旁和花兒們打招呼時,順勢看了看天空。

這些天始終是烏雲密布,不見半分天晴,說是要下雨吧,卻總是這麽凝著,沒有降雨的意思。

空氣中潮濕的氣息越來越重,偶爾一股大風吹來,甚至能嗅到血腥氣。

可能是赤極殿中弟子參與和妖界的戰事,偶有傷亡吧。

酥酥記得,一旦起了戰事,非血流成河不止。

沒有人能複蘇生靈,會有數不清的生靈在戰役中消散。

花兒們也很不喜歡那股血腥味,嘰嘰喳喳商議著要不要在東殿加一層結界,想要在水渠看見荷葉,還想要在琉璃頂上準備一個小土堆,可以在高處陪酥酥待上幾天都沒事。

最後花兒們一致決定,讓酥酥去找重淵。

酥酥聽著花兒們的話,擺著手算需要做的事情。

給東殿加固一層結界,荷葉,小土堆。

結界這個她可以去找雲色,荷葉她能自己摘。至於小土堆,瑞土……銘心山該是不安全的,隻能放棄,換別的靈土吧。

酥酥認真地回答:“我知道了,你們等我哦。”

她先從最簡單的做起。去找了周圍靈氣比較濃鬱的靈土,背著小竹簍跳上琉璃頂,在屋脊左右尋了個位置,認認真真壘砌了個小小的土堆,可以容納十來朵花一起。

想了想,酥酥又在東殿外的河堤邊準備了同樣的小土堆。

花兒們喜歡看風景,之前經常跟著她去星橋,去湖中,以後恐怕隻能自己去了。她得多給花兒準備些地方。

酥酥一共堆砌了五個小土堆,還專門畫了一張圖紙,給花兒們一遍一遍講怎麽去。

太陽花們很高興,碰著葉子連連說好。隻有長生花耷拉著花苞,一言不發。

酥酥蹲在地上摸了摸長生花。

其實對長生花來說,最熟悉的莫過於西殿附近的花圃了。那裏可以看見離人河,可以看見飛雪長廊。

但是回去那裏的話,偌大的花圃隻有一朵孤零零的花,她怕長生花難過。

酥酥去了星橋湖。

星橋的土牆還在。酥酥比劃了一下,跳起來去夠高度。然而隨著她跳起,那土牆自然往上冒了一截。

酥酥不再試了。她跳到湖中荷葉上,左右去采小荷葉。

尾巴沾了水,濕漉漉的有些不舒服。但是……

酥酥甩了甩尾巴,又一次垂到湖水中。

回到東殿時,酥酥抱著一堆荷葉,渾身濕漉漉的。

走一步,就是一個小水灘。

小水渠還不夠寬,酥酥花了兩天時間將小水渠鑿寬了不少。又種下蓮葉。這下五條紅尾魚也很滿意,會主動跳到酥酥的手上給她摸。

去找雲色吧。

給東殿加固一層結界,隔絕外麵的血腥氣,這樣花兒們就會舒舒服服自自在在。

酥酥想,雲色一般在什麽地方?

之前的話,雲色會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喝酒,但是近來和妖界有了戰事,雲色作為雲閣的閣主,會不會不在赤極殿中?

酥酥不知道,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外人了。

梅夫人都該知道的比她多。要去找梅夫人嗎?酥酥還記得那天梅夫人給她用過梅雪落後,蒼白著臉慌張離開,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了吧。

酥酥離開東殿,沿著碎石子路走。她也不分什麽方向,漫無目的地去找。

殿中的弟子少了許多。巡邏的,防守的,看見她,都以為她要去找重淵,告訴她殿主在殿中和人議事。

告訴她重淵的地址有什麽用呢?

酥酥茫然的想,她又不去找重淵。

她想找雲色。

可是找了足足半個時辰,她將一些雲色可能會去的地方都找了。最後不得不承認,雲色大概率不在赤極殿。

赤極殿和妖界的戰役,讓不少她眼熟的人都看不見了。

酥酥找不到雲色,漫無目的地走著,快要走到吹花亭了。

遠遠地,她看見吹花亭裏有人。

即使隻是一個懶散的背影,她也能一眼認出是重淵。坐在重淵對麵的,粉白衣裙的少女,嬌羞地用手指勾著鬢角發絲的,是司南悠吧。

酥酥也不知道為何,站在原地看著那兩個人的身影,不動了。

也許,也許可以去讓重淵給東殿加一層結界。

“何事找我?”

重淵頭疼欲裂,一杯一杯飲著酒。

連日來的低壓煩躁讓他無法控製體內的惡咒,哪怕是坐在這裏,都讓他有種極強的殺意。

司南悠小心翼翼看著殿主,溫柔地說道:“殿主這些天忙,悠悠本不該打擾,隻是想到了一件事,覺著還是要告訴殿主的好。”

“殿主養的那隻小狐狸,之前見到我時說過,不喜歡殿主給她的絲縷,覺著是套在脖上的脖圈,很討厭。想讓我給她取下來。”

司南悠說話間,見男人呼吸重了,眸色晦暗,周身的凜冽之氣已經讓她難以呼吸。

半響,重淵嗤笑了聲。

“你給她解了?”

司南悠已經知道了重淵的態度,立刻搖頭:“哪裏呀,悠悠肯定是要問問殿主的意思才能抉擇的。”

“嗯,聰明的決定。”重淵麵上是笑著的,可他眼底幽黑深不見底,從脖頸處逐漸爬上黑色的符文,由淺變深,扭曲肆虐。

而司南悠卻看不見,還在跟重淵喜滋滋地說。

“這隻妖寵真不懂事,背著殿主有不少小心思。還不如外頭的山野小妖呢。養著她半分用處都沒有。”

重淵直勾勾盯著司南悠。

“那依你之見,該如何?”

司南悠大喜,笑眯眯地說道:“她是個沒用的狐狸,我倒是有個法子讓她有些用處。”

“我缺了一件狐裘,她皮毛瞧著還不錯。”

重淵隻聽著,聽得發笑,笑得肩膀聳動,手中酒杯的酒搖搖晃晃,撒了一手。

笑夠了,男人漫不經心地喝了杯中剩餘的酒,眼中帶著一絲壓抑的血紅色。

“想要啊,那就去扒了她的皮。”

……

遠遠地,酥酥聽見了風中傳來的對話。

她收回視線,眨了眨眼。

而後她轉過身吸了吸鼻子,抱著自己蓬鬆的尾巴摸了摸。

尾巴乖,不哭不哭,你是最漂亮的尾巴。

我不會讓人傷害你的。

作者有話說:

滿了

紅包包一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