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一早,雲荷醒來的時候,綠芽正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她揉揉眼,輕微的動作也讓綠芽注意到她醒了過來,抱歉笑笑:“我吵到你了。”

“沒呢。”雲荷抱著被子爬起來,含糊不清地問:“你在做什麽呢?”

綠芽舉著手中的壺子說:“屋子要熏一熏,明日就是大喜日子,我們也要討個好彩頭呢。”

“嗯?”

“在大婚前一日,打點與布置新房的姑娘家,都能沾到一點喜慶。你沒發現我一個人就搶了所有的活兒?”

雲荷撲嗤笑出聲:“你想獨占了這喜氣呀。”

綠芽也笑,舉著壺四處噴,空氣中一鳳清淡甜美的氣息。雲荷起床之後,見到處都結著紅絲,飄揚著喜慶,這方有了一點果然好事要近的感覺。

沒想到就要成親了……和霄焰一起渡過了許多風風雨雨,終究還是要在一起,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宿命吧?

忐忑中,一整天就過去了。到了這天夜裏,她感覺到了緊張。雖然不知道要緊張什麽?

三日不見霄焰,竟有些想念呢。不曉得明日會是怎樣光景,她思來想去,翻來覆去地幻想明日,導致夜半三更竟然還睡不著。

即使下半夜睡著了,也是迷迷糊糊地,半夢半醒。

好容易深睡了,一陣爆竹聲響將她嚇得彈坐了起來,屋子裏已有乳白光亮,綠芽並著幾個仙婢喜盈盈地進來,先給她洗臉擦手,接著說:“請更新衣吧!一個時辰後,殿下便會來此接親。”

雲荷困得眼睛都快要睜不開,由著她們給她梳頭,穿衣,其間差點兒睡過去。綠芽不由笑道:“姑娘也算是個奇人了,大婚當日竟然還這麽沒精神呢。想是昨晚太緊張了,沒睡好吧?”

雲荷點了點頭,“才睡沒一會兒呢,你們就進來了。”

“今日辛苦過去,可就好了。”

他們在她臉上頭上一番折騰,等妝扮完成,雲荷都幾乎認不出鏡子中的是自己了。

挽了發,插著整套金簪,隻差沒把她脖子壓折。薄施脂粉的她,果然比往日清秀模樣有很大不同,眼神含情,唇瓣色澤紅豔,有少女的嬌羞,又有了一絲將為人婦的嫵媚。

仙婢圍著她讚不絕口。

雲荷端坐於床榻上讓她們圍觀,木頭人一般。隻是隨著外麵越發鑼鼓振天,心情多少緊張了起來。

屋子突然沸騰,雲荷知道定是霄焰來了,緊張的心情忽然緩和了,取而代之是涓涓如水的甜蜜。

在喧鬧中,一隻溫暖的手一直始終帶領著她往前,偶爾湊到她耳朵說幾句旁邊都聽不到的悄悄話。

一係列的繁重大禮後,耳邊終於安靜了。雲荷坐在同樣鋪著大紅被褥的大床,覺得天地萬物都力她遠了。

有種朦朧的,不真實的感觸。很想將一直蓋在頭上的蓋頭扯開,又怕霄焰要是回來見了得訓她。

“哧,”一聲細微聲響,讓雲荷豎起了耳朵。屋子裏有人嗎?方才不是都離開了麽?

蓋頭忽然被掀開,霄焰喜盈盈的臉映入眼中。雲荷瞪圓雙眼,“你一直在這裏嗎?”

“嗯,我我看看你多久才會發現我的存在。”

雲荷撲哧一聲笑了,霄焰什麽也沒說,就這麽看著她。

為這一天,他們都熬了太多年華。

大紅戀帳陡然放下,霄焰粗魯一推,雲荷便跌入柔軟床塌,她驚聲低喊,“頭上這麽多發簪,不解開要被刺死的。”

霄焰迅速將發簪撤下扔與地上,發出清脆撞響。遂將雲荷推入床邊。

雲荷臉紅心跳,正眼也不敢看他。“好似天還沒黑……”

“又有誰定了規律,白天不能讓人溫存?”

呃……

她無言以對。

嬌羞不敢再看他,一切任隨他罷了。

新婚第二日,雲荷尚在昏睡,臉上忽然一癢,舜即打了個噴嚏。睜開眼隻見霄焰拿頭發正在她臉上掃來劃去。

雲荷翻身嘟嚷,“別吵,我還要睡。”

“我要帶你去個地方,你去麽?”

她沒有回應。

“去魔界。”

又沒有回應。霄焰正打算再找個東西**她,她陡然坐了起來,雙目無神,如同夢遊,“去哪裏?”

“看來你還是挺清醒的嘛。”霄焰笑,“先前答應了帶你去魔界,還去不去?”

“去去去。”

豈有不去之理?她樂不可支地下床,腳一著地發現自己光露著雙腿,忙又跳回**。

霄焰下床給她拿來一套粉紅色衣裳,雲荷說:“你出去,我換衣裳。”

霄焰笑笑,十分配合地隻穿裏衣便走出去。雲荷穿好衣裳出來時,他正張著手讓綠芽幫忙穿衣,張著手,淺金色衣裳罩在偉岸身軀,越發顯得修長挺拔。

霄焰拉她用過早膳,二人便走向南天門。雲荷四處張望:“侍衛不曾跟來麽?”平時他們可是都不開霄焰百米的呀。

“跟著,隻是讓他們跟遠些,莫妨礙我們。”

雲荷明了。他們站在雲朵上,迎著微風拂過臉頰與衣裳。雲荷雲層底下望望,“這是去魔界的路麽?”

“不是,”霄焰微笑,“反正已然出來,不如四處走走。下凡見識見識,再入魔界好不好?”

“好。”靜蓮當日是下過凡的,還在凡間有一段情,雲荷卻是第一次出天界。

及至半路,霄焰忽然想起什麽,隧道:“我們要是穿成這樣下去,恐怕引來**。”他伸手在雲荷麵前一抹,霧光一閃,雲荷低下頭來,見自己長儒衫不見了,身上穿著件款式怪異的衣裳,露出半截手臂,底下同樣是樣式古怪的長褲,腳底下蹬的鞋子也與繡花鞋有大不同。

再看霄焰,與她打扮地一模一樣,雲荷不禁笑了起來:“我們成雙生子了麽?”

霄焰挑挑眉:“好看麽?”

“嗯,很俊!”

霄焰滿意地點點頭,二人手拉手,在街區一處最隱秘的地方出現,雲荷四處張望。

好高大的建築,好不同的景像。琳琅滿目的街店,滿街衣著露骨涼快的男男女女。

“原來這是人間,”雲荷低喃,“與靜蓮從前下凡來時,怎這般不同?”

“不想想都過了多少年?”霄焰與她手拉手,走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一切雖然都新鮮,但倒也沒什麽可吸引到他的。

二人但凡新鮮的,好玩的,都去湊一湊熱鬧,及至七日後,雲荷想去魔界了,霄焰才帶她前往。

雲荷攀著他的手臂,漸往人群稀散的地方去。“這幾日很愉快,謝謝。”

“我也很快樂,所以你也不用謝我,我也不用謝你。”霄焰伸手撫一撫她的頭發,二人往神魔山進發。

還未及神魔山,已經能感覺周邊烏雲黑攏,烏漆漆地甚是可怖。其間伴有陰風陣陣,某些來曆不名的鳥兒叫聲,甚是磣人。

雲荷不由往霄焰身上靠了靠。他攏緊她手臂:“別怕,不過外麵聲勢嚇人,真正裏麵風景是很美的。”

“你來過麽?”

“來過。”霄焰摟著她一直往前,直到一股黑色魔障擋住了去路。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印章,往黑色魔障上麵一按,陡然間魔障頓消,幾個臉麵黑漆的山鬼站在門邊,將雲荷嚇得躲到霄焰身後。

霄焰拍拍她的手安撫,目光看著山鬼道:“受魔君之邀前來。”

“可有文書?”

霄焰將懷中一張黑色折子遞給他。那山鬼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才說:“走吧!”

雲荷幾乎整個身體掛在霄焰身上。一直到離他們遠了,才放鬆一些。霄焰笑道:“你平時不是最勇猛的麽,怎看到他們嚇得這樣?”

雲荷不理會他的嘲弄,隻說:“等會兒便可看到蜜梅了嗎?”

“應當是吧。”

她心裏竊喜。許久不曾見蜜梅,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越是靠近,就越想要知道她如今過得好不好,在魔界都做些什麽。

往前走過黑色的山區,景色便逐漸開朗起來。如霄焰所說,果然景致優美,比起天界過猶不及。半空中飄浮著蘑菇形狀的懸浮石,也不知拿來做什麽用。

“魔界怎是這樣一個地方……”她喃喃自語,“一路也沒有魔物野獸,也不像修羅道一樣黑漆漆的。”

“黑域能折騰。”霄焰話音才落,陡然將她提起,站於一片浮於半空中的浮石上。

雲荷吃驚地發現,他們一踩上這浮石,原本靜止不動的它們,便迅速地往前滑去,十分有趣。放目望去,雲霞輝閃,遠遠又有懸浮石如同蘑菇一樣掛在半空中,時而抖動一下,如同頑皮的小獸,很是讓人覺得賞心悅目,雲荷說:“怪不得蜜梅要來這兒。是個好玩的地方。”

“再好,也不及你的蓮花池吧?”霄焰怕她從此賴上這裏,頗有意味地說道。

“是是。”

霄焰浮起一絲微笑。哪兒是她的軟肋,他知道的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