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禍中求生 戰億納鼎

‘撲通’一聲,貂兒跌在地上,她驚魂甫定,再去看那地上躺著的小孩,卻發現,甄飛樣子的子亦非,怎是一個慘字了得

原本純真無邪的正太臉上布滿了蜘蛛紋,身上皮肉綻開,鮮肉、青筋、白骨,一一畢現,若不是那個仿佛龜裂了的人兒開口說了一句話,貂兒都要以為他早就斷氣,地上躺著的隻是他的一具屍體。()

“呼,你的速度太慢了,快,快些回劍輪山脈不然那個金丹仙人追來,我可沒力氣再施展一次小挪移……”

小挪移術雖然神奇,但穿越空間所承受的壓力更是巨大,饒是子亦非早有估計,但這一次冒險,不光千幻徹底崩散,就連皓石銅的肉身也是千瘡百孔,差一點就沒撐到傳送至貂兒的身邊。

以子亦非的膽大包天,這次也是嚇得冷汗直冒,回想起來後怕陣陣:下一次,非到萬不得已,說什麽也不會使出這個小挪移術了

貂兒負起殘破不堪的子亦非,重新抓起兩個食材,繼續向劍輪山脈衝去

她雖然不曉得為何子亦非會突然出現在此,但她明白輕重,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逃入修士的禁區劍輪山脈,至於來龍去脈,可以以後再問。

按下貂兒這邊發生的事情不表,金戰億那邊,黃金長矛突然失效,一個黑洞憑空出現,‘吞沒’了印章魔修,稍縱即逝,讓在場的人,俱是一呆

就連金戰億也不例外

“那、那那……那個黑洞吃了印章魔修”寂靜了少頃,一個沒見識的浜月修士驚呼起來。“不是”

金戰億金屬般的聲音悶悶地響起,“這是空間傳送的波動,我感覺得到,這個姬姓魔修,突然消失於此,卻在不遠的北邊出現想不到啊,他的神秘道器,居然還有稀罕到極致的空間屬性哼,是我大意了,中了他的圈套,為他做了‘嫁妝’”

金戰億經驗何其豐富,不但識出了小挪移術的空間傳送本質,而且還看出,自己的黃金長矛成了助推這道空間法術的燃料

當然,這些話,他是不屑於向煌中簡他們解釋的。

“不遠?金前輩,我們快追啊一定不能讓這個魔修逃走,我浜月城,還有兩個霸道境的修士落到了他的手上一定要救回來啊”煌中簡被方才那個黑洞震驚得現在還沒緩過神來,聽聞金戰億說話,不由連連發喊。

“你在命令我?”

金戰億冷哼一聲,眼光射來,讓煌中簡如墜冰窟,聲音立馬止歇,“記住自己的身份,你們浜月城,不過是我上古劍派安插在南邊的一個棋子以後說話時,多用用腦子追?他現在離我至少十裏開外,等我追過去,他早就進入到劍輪山脈的範圍,若不是顧忌劍輪山脈這道天塹,我們也不會讓你浜月城負責搭建星移法陣走,回城裏去”

說罷,金甲戰軀霍然轉身,大邁步向回走動。

“那……難道我們浜月城的月蝕小隊就這樣損失光了?”等到金戰億走出老遠,煌中簡才清醒過來,口裏喃喃自語,如喪考妣“少城主,我看金前輩被那印章魔修戲耍了一番,必定不會罷休”革老不見了金戰億的蹤影,估摸著這位金丹仙人不會聽到自己說話,才小聲建言:“反正月蝕小隊被魔修幹掉已成事實,我們現在自保都成問題,唯有緊跟金前輩,保住性命,才有可能翻盤的一日啊”

“嗯……革老,你說的對”

煌中簡畢竟是一名出色的少年英才,此時計量得失,完全恢複了往日的精明,他點點頭,狠辣之色一閃而過:“印章魔修這一手耍的太漂亮,我就不相信,上古劍派的金丹仙人能咽得下這口氣走,我們也回去”

說完,一道梭形靈光飛起,這片荒地,瞬間又變得一個人影也無。

越過泥沼,青霧繚繞的劍輪山脈,已盡在貂兒眼中。

“大騙子,你撐不撐得住啊?我們到劍輪山脈了,那個仙人境修士沒有追來,我們安全了嗚嗚,你可千萬別功虧一簣,千萬別就這麽死了……”

一頭栽倒在山脈裏的一棵樹下,貂兒青目朦朧,撲在一個正太小孩身上嗚嗚抽噎。

方才一路狂奔,本已重傷的子亦非一聲不吭,等到貂兒發現時,卻驚恐地發現,這個在她心目中一直以來都是強悍不死的‘大騙子’,居然就……斷了氣息

“你騙我,你說過要讓我恢複原本功力的你騙我,你說你死了,我的妖核就會爆炸你看看,我現在妖核一點事情也沒有,你是在裝死,嗚嗚,對不對,對不對呀你回答我,大騙子……你這個窩囊廢,不許就這麽死了……”??然而,無論這頭雌貂兒如何哭泣,地上傷痕嶙峋的小正太,都緊閉雙目、胸膛沒有起伏,血骨曝露的身軀,在漸漸變涼。

正當貂兒瀕臨絕望時,一顆藍色星點,從子亦非的肚臍處升了出來,懸在空中,閃爍惹眼。

這,這是什麽玩意?

貂兒用爪子揉了揉紅腫的眼睛,用力看了看,沒錯啊,不是幻覺,的確是一顆飄浮的藍色星點呢

“喂,雌貂兒,你怎麽這麽笨啊”

忽然間,一句通用獸語在貂兒耳邊響起,駭得她一個蹦跳,差點踩到邊上的兩個食材。

“誰在說話?誰……藍點點,剛才是、是你在說話?”

貂兒東轉西顧了一會,才睜大了眼睛,看向那個飄浮到自己鼻頭前的藍色星點,猶猶豫豫地問道。

“廢話,不是我還是誰?你呀,隻曉得哭,告訴你,子亦非可還沒死”藍色星點,不消說,就是子亦非肚裏的韭菜,它見情況危急,便也顧不得神魂損耗,衝了出來,指點貂兒。

“他沒死?”貂兒驚喜地抹開眼淚。

“哼,雖然沒死,但你再不作為,他離死也不遠了”韭菜沒好氣地說。

空間傳送,壓力巨大,子亦非的皓石銅肉身已然崩壞,若然得不到修士靈海的及時補充,那麽就會徹底崩潰、化作塵土

現在,子亦非就是用了類似於龜息大法的法子,屏住呼吸、切斷心跳,用極低的體溫來減緩肉身崩潰的速度。“那我要怎麽做?”

貂兒一聽子亦非還有救,不禁抓緊了那顆藍點,急急地問道。

“哎喲,別碰我”藍點一晃,從貂兒的爪子縫裏鑽出,“很簡單,你把那兩個凍成冰塊的霸道境小修拿過來,破開胸膛,將裏麵的靈海露出來”

說完這話,藍色星點便隱沒在了子亦非體內。

貂兒連忙按照韭菜的指點去做,把可憐的冰花和落塵拉過來,鋒利的爪子劃下,冰屑與皮肉齊飛,鮮活的靈海曝露出來

堂堂霸道境修士,在中型門派也可做享清福的尊長,可現在,卻像待宰,哦不是,是已宰好的羔羊,好生生地擺放在子亦非身旁。

“吸”

子亦非突然睜眼,一根手指,狠狠地插進了冰花的一團靈海當中。

“你來說,這個姬姓魔修,與你有何恩怨?一五一十,都說與本座聽,若是遺落了半點,本座久未使用的刑訊手段,或許就要在你身上重新開張”

洛府一間封閉的囚室裏,金戰億看著麵前被綁在十字銅柱上的洛汶水,冰冷地發問。

“大能饒命,仙人饒命啊”洛汶水現在身上沒有一塊好肉,渾身鮮血,肚子上開了幾個洞,不曉得被人剜去了多少肥膘,“姬姓魔修的事,我都說給您聽,隻求您放了我女兒,然後,嗚嗚,再給我一個痛快吧”

洛汶水養尊處優,自從落到了金戰億手裏,吃的苦頭簡直讓他後悔選擇了修真若不是他有叱吒境的修為,也許捱不到這麽多殘酷的刑罰,就斷氣嗝屁了??是這些該死的靈力,讓他受盡了折磨

“那好,合作就好我最喜歡合作的修士了,來,跟我說說,你第一次見到姬姓魔修是在什麽時候……”

劍輪山脈邊緣,一頭青目雙尾貂伏在地上,眨巴著有點紅的眼睛,一瞬不離地盯著麵前那團冒著白光,痛苦呻吟的人兒。

痛,痛,痛

一向把疼痛習慣了當飯吃的子亦非,現在也幾乎抵禦不住重塑肉身的痛楚,嘴裏居然發出了難忍的呻吟之聲。

大善慈悲道,本來就是一種越練到後麵,疼痛感越強烈的變態功法,否則,這麽便利的功法,流傳也不算隱秘,為何古往今來,都沒有一個修煉大成的人呢?

實在是,這種痛苦根本不是人類所能忍受的,假如你能忍,那麽你肯定是道祖級別的最強者了,大善慈悲道對於你也就沒了用處。

子亦非本來以為自己忍痛的功夫天底下無人能及,可現在,似乎是錯了……源源不絕的靈力從他手指吸入,每一分,都含著刮骨吸髓的疼痛,仿佛把整個人切碎了,又放上辣椒、洋蔥、生鹽去炒,然後涼了之後又粘起來,抹上蜂蜜、甜酒,放到火堆裏燒,讓火蟻噬咬……總之,每一息,都讓人有一種仿佛被放在油鍋裏油炸了幾輩子的錯覺

“啊啊啊,痛啊你要痛死我,我偏偏不如你意,給我吸……再痛……再吸……”

子亦非神經裏的一抹靈識,是堅韌不屈的意誌,你越想痛死我,我就偏偏要吸得更多,用大善慈悲道來重塑殘破崩壞的身軀冰天印潛在子亦非**,賣力地向主人輸送著清涼的太極源冰

韭菜也在為子亦非加油:“小變態,記住,你是最變態的,世間哪裏有你怕的疼痛啊你要是被痛死,那可就是天底下最無稽的笑話了,比道祖走路摔死都不可信加油啊”

靈海中的靈力如久旱後的甘霖,澆灑在子亦非殘破的肉身,大善慈悲道全力運轉,將點點靈力轉化成堅硬的軀體,絕不浪費。

一團……兩團……

當冰花被吸幹了八團靈海之後,子亦非的肉身如長出新芽的春筍,複原如初,當冰花被徹底吸幹,落塵也被吸掉了三團靈海之後,子亦非的軀殼強度,不但恢複了往昔的皓石銅,而且一舉向上突破,直達皓石金

大善慈悲道的第三等級大圓滿程度

霸道境修士的靈海何其滋補,無邊的痛疼子亦非忍下來了,那麽,他獲得的回報自然是豐厚到無以倫比

日落星起、兔起烏沉,時間轉眼過去了三天,子亦非就這麽一動不動地躺在這棵不起眼的樹木下,完成了肉身強度的兩級跳

啪嗒一聲,落塵被吸成不堪入目的蔫蔫幹屍,子亦非手一甩,將他丟開,接著,霍然坐起。

睜開眼,星目如電、神光四濺

“大、大騙子,你、你醒了……”一看到這幅場景,在旁守候了三天三夜的貂兒再也忍不住激動的淚水,撲將上來,毛茸茸的貂臉在正太**的白皙胸膛上來回擦拭。“這次多虧了你”

子亦非安撫好貂兒,自言自語道:“沒想到這次大難不死,反而因禍得福,我的肉身已達皓石金的強度,而且經過反複磨礪,我想,就算比之再上一層的剛玉銅,也絲毫不差”

原來,子亦非在吸食過程中,把多餘的靈力用來反複錘煉肉身,借著身軀破碎的機會,重新塑造出了一副更加結實的人類之身

這種借著重傷重塑身體的活,子亦非已不是第一次做了。

“走,我們先回樊餘合樹穀”子亦非站起身,招呼貂兒跳上肩頭,道:“上古劍派、浜月城,哼哼,這個仇,我們結的更深了看誰笑到最後……”

不多時,臨近樊餘合樹穀的時候,子亦非就發出傳訊,通知福伯來見。

福伯一接到子亦非通知,在那頭激動得不能言語:“少、少、少、少爺,您終於回來了您沒事,老奴可真是高興死了”

樊餘合樹穀大門中開,福伯第一個衝了出來,身後跟著的是樊勇等一眾元老,甄柔、雙兒兩個妮子,赫然也在其中。

瞅見福伯那個幾乎要狂飆老淚的模樣,甄柔心中哀歎:福伯啊,您可別忘了您是甄府的人,怎麽對這個嗜殺的魔修如此關心?難道真是因為小弟在他手裏的緣故麽?

樊勇見到子亦非衣不蔽體,曉得他能回來必定吃了許多苦頭,於是道:“子前輩,三天前您在隱星城擊殺了三名霸道境的修士,這個消息傳回來,我們可是高興壞了但後來您一直不回,又把我們擔心死了沒事就好,來,我們先進去,來人,取來衣服、上好酒菜”??子亦非點點頭,雖然他對樊勇的‘婆媽’個性並不喜歡,但對此人也無大的惡感,便撫了撫貂兒,拍拍熱淚縱橫的福伯,邁步走進攀天古樹之內。

過去了三天的時間,樊餘合樹穀已清理一新,雖然房屋等還來不及搭建,但借著攀天古樹特有的優勢:藤條眾多,樹穀穀民倒也不愁居住。

食衣住行,住的問題暫時無憂,但吃的東西可就十分不講究了

樊餘合樹穀位於劍輪山脈最外圍,古樹小,又沒什麽特產,隻能依靠打獵、種茶樹,與隱星城進行交易來維持生活。

實在是貧窮的可以

屋漏偏逢連夜雨,碰上黃鐮樹穀和綠鷲樹穀的偷襲,僅有的一點糧食存酒也被燒成灰燼,因此樊勇口裏的‘好酒菜’,不過是一桌剛剛打來的山豬、黑熊,配上苦澀的茶葉水,這些,就構成了如今樊餘合樹穀最好的招待。

“窮,真是窮的叮當響啊”韭菜雖不能吃,但它見聞廣博,樊勇的一桌酒菜哪裏入得了法眼,“也就這盤子熊掌還像點樣子,其餘的,實在是寒酸的要命怎麽拿的出手來招待我們哦別吃,子亦非,聽我的,吃了掉份哦……”

韭菜抱怨,可子亦非一點也不在意,他雖然沒有辟穀,但口舌之欲並不強烈,有吃的就好,哪裏管的上什麽美味、什麽寒酸

要知道,當初在常青沙漠裏,黃沙遍天,有的吃就要謝天謝地了酒席上,邊吃邊談,子亦非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從樊勇的敘述中,終於是知曉了他療傷這三天來發生的事情。

當日子亦非從綠鷲樹穀不告而別,直到第二日,焦安申和樊切才發現,他們一邊派人回樊餘合樹穀查看,一邊親自啟程去隱星城尋找。

在他們的認知裏,子亦非十有八九是孤身一人去隱星城了,因為隨同他們一行的還有救姑父心切的鄧阿牛從鄧阿牛口裏,焦安申和樊切自然是知道了子亦非的允諾,隱星城,是魔修大人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來到隱星城,焦安申他們卻愕然發現,城牆北門大開,十幾名本地修士,在城外興致懶散地來回巡邏。

城牆之上,高高地掛著一個紅榜告示。

告示下圍著許多百姓,樊切使人過去一看,原來告示上寫著的是印章魔修殺死浜月城修士的事情,末尾,還有一句:洛汶水城主覺得浜月城修士在隱星城損失太重,深感罪孽,決定以女兒作為補償,三日後,在眾多百姓的見證下,獻給金丹仙人金戰億做為鼎爐

焦安申聽了,不覺大訝,他在隱星城長大,對於洛莘這個城主千金在洛汶水眼裏的寶貝程度可是知之甚詳,現在聽聞洛胖子要拿女兒去賠罪,不禁驚訝萬分。

這個時候,城北廣場集中營已被解散,劫後餘生的百姓膽寒猶在,雖有些膽大的敢跑出來看告示,但更多的還是躲在家裏,或者收拾行囊遠去,印章魔修的事情,除了告示上寫的,剩餘的一些,隻敢在暗地裏傳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