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 夜會姬厲 重返山門？
大床對麵，一條舒適的雕花鏤空椅子裏，坐著一名翹著二郎腿的少年，若是張催山見了他的臉，肯定會衝上二樓去檢查！不錯，這人正是子亦非，他俊逸的臉蛋上似笑非笑，一隻手在肩膀上逗弄那隻靈性十足的青目貂。
子亦非，他不在自己的房間裏休息，大半夜的，怎麽會跑到這個隱秘住所來的？他，是怎麽避過張催山仨人的耳目？
“賺了多少？”子亦非笑得很戲謔。
“去去去，才半年不見，你怎麽跟魔修越來越一個德性了？沒大沒小！”姬厲揮揮手，笑罵道：“這一次，老夫賣的是苦力，魔修才是悶聲發大財呢！”
“吱吱！”貂兒撇過頭，衝姬厲齜牙咧嘴。
小老頭，罵魔修嗎？要知道，這次的魔修可是本貂扮演的呢！
“一共才一百多顆綠靈珠，卻把老夫累得腰酸背痛，嗯，很不值呢！”姬厲飲空一杯酒，颯颯而笑。
“你有什麽好累的！”子亦非把貂兒抓進懷裏，好生地揉了揉她手感極好的毛皮，輕笑道：“那些修士，修為低的很，你殺他們，舉手之勞而已！況且有了這一百多顆綠靈珠，你的‘慈悲錄’又能精進不少！”
“哼，老夫有精進不假，但是魔修那小子賺的更多！”
“我說厲伯，你的心眼也忒小了吧？”子亦非見姬厲一臉不忿，不由嘖嘖搖頭：“魔修需要綠靈珠增加門徒的數量。可惜黑域殿左圖支撐的時間如今還不能超過三個時辰，不然能夠獲取的綠靈珠還要更多！”“他要發展逆天門徒，圖謀好大啊，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全城的十萬修士躺在地上讓那些門徒去吸，魔修他又敢嗎？不怕暴露了滅神藤苗，讓進入劍輪山脈的人變少了？”
“厲伯，你覺得魔修會怕暴露滅神藤嗎？不，他一點也不怕！”
子亦非拍了拍貂兒的小屁股，那雌貂兒回頭嗔目瞪了他一下，然後就蹦到邊上的一層黃黎木做的長櫃上頭，上麵壇、壺、瓶、盞。五光十色地滿了一排，盡是斟滿了各色各味的美酒！
貂兒用夜光杯舀了一杯，然後屁顛屁顛地抓著回到子亦非身邊。
子亦非接過杯，一飲而盡：“哇。好酒，好醇香，入口如甘洌、淬舌如清泉！厲伯啊厲伯，你太懂享受了，太墮落了呢！”
“哼。偷喝老夫的酒，還一肚子的屁話！小孩子家家，好的不學，去永生門半年。隻學會喝酒了？”姬厲扭起眉毛，半真半假地罵道：“你倒說說看。魔修他為何不怕？”
“錢帛動人心！自古以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劍輪山脈裏麵那麽多的靈草靈果，用‘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來形容也不為過，隻要持續不絕地供給純木隱氣丹，這些修士會忍住不進去？滅神藤暴露就暴露了，反正又不是劍輪山脈裏的滅神藤全體爆發，這群修士，肯定會存有僥幸心理！”
“咳，魔修跟你這麽說的？嘿，他倒是把人心研究得很透嗎？”姬厲晃晃杯子，淩空引來一縷酒泉，咂舌歎道：“說吧，他打算何時收網？這個月售出一千顆純木隱氣丹，至少能引一千名修士進入劍輪山脈，若是殺掉一半，製成綠靈珠，其數量也頗為可觀啊！”
子亦非搖頭，緩緩道：“不能殺雞取卵啊！這一千修士，還是跟原來一樣，百中取一，挑十個落單的散修，用滅神藤絞殺了便是！”
“還是百中取一？”姬厲微睜眼眶，道：“老夫是說魔修太膽小呢，還是太謹慎呢？這樣畏手畏腳，可不像他往日裏天不怕地不怕的作風啊！”
“不是畏手畏腳，是養肥了再殺呢！”
“養肥？”姬厲一愣。
“厲伯，我來問你，如今的修士與凡人之比如何？”子亦非笑著問道。
“嗯，千中無一！”姬厲想了一下，答道。
如今九州獨尊靈修，要想修煉，那麽必須有靈根，九州大陸東南的凡人小孩，在五歲到七歲之間，都會參與一個叫做‘百門海選’的資質鑒定會！如果有修行的資質，那麽就會按照資質高低，由大門派到小門派，依次領走培養！比方說洛莘，就是被判定為資質絕佳，被永生門收入了山門！
曆年來的百門海選，鑒定有資質的比例大概是幾百比一，再加上有些門派資源不夠，導致培養的弟子中途夭折，然後還有門派相互之間爭鬥不止，中途隕落了不少修士，所以九州大陸上修士與凡人的比例大概在一千比一上下。九州東南的凡人如今大約是十億，修士的數量在百萬上下，而今因為劍輪山脈一事，十分之一的修士，都匯聚到了福閔城！
“嗬嗬，百萬修士，厲伯覺得其中在霸道境之上的修士大約有多少？”
“霸道境之上？哼，有一千就了不起了！”
“對！”子亦非一打響指，“這就是關鍵，低階修士的數量太多了，高階修士的數量太少了！不平衡啊！”
“那是沒辦法的事，靈石資源有限，修士又受限於功法和資質，能攀上霸道境的，當然是千中無一！”姬厲點頭，沉聲道。
“霸道境以下的修士，體內靈海稀少，即使被吸幹了，能結成的綠靈珠也有限！所以嘛，魔修的意思是，先讓他們提高修為，至少要到霸道境，然後再吸食掉！”
“圈……圈舍養豬？”姬厲震驚了，道：“魔修有提高修為的辦法？”
“怎麽沒有？”子亦非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株靈草，指著笑道：“這些靈草靈果，若是煉成了丹藥。可助人修為突飛猛進！”
“借助丹藥修行？那會導致境界不穩，而且體內會存有太多雜質，不利於衝擊仙人境……啊！”
姬厲一口氣說到這，忽然眼珠一瞪。似乎也明白了。
“嘿嘿，他們不過是肥料，誰管他們能不能成就金丹大道啊？隻要能喂飽滅神藤就成，啊哈哈哈！”子亦非笑得很歡暢，也很……邪惡。不錯，通過純木隱氣丹的出售大賺一筆，讓大批的修士進入劍輪山脈，然後用他們采摘出來的靈草靈果煉製‘輔助修行’的丹藥。再大賺一筆，讓他們提高修為、步入霸道境，最後用滅神藤把這些霸道境的修士吸食掉，結成綠靈珠。壯大逆天門徒的數量！
一步步，環環相扣，實在是一條斬斷修士根基的‘絕戶計’！
“嘖嘖，魔修跟我們修士有仇嗎？這樣一來，不出百年。九州東南便要籠罩在逆天門的陰影之下，其餘門派都得龜縮一隅、苟延殘喘，就連老夫的師門，說不定也要崩塌覆滅掉呢！”姬厲咂舌不已。
“魔修跟修士沒有仇。他要的，隻是想讓這幾萬年來受盡欺壓的凡人翻身而已！”子亦非信誓旦旦、臉有聖光。
“翻身？切。他們不過是走上古體修的老路，那些沒有資質的凡人。還不是仍舊在最底層掙紮！”姬厲不屑地道。
“那是你認為，反正隻要靈修的統治垮塌掉，魔修的目的就達到了！而厲伯你的家人，就可以擺脫幾千年的恥辱禁錮吧？”子亦非微笑著，手裏繼續撫摸著貂兒：沒有資質的凡人？到時也有用途的，比方說香火佛緣……
“我的家人？哼，那也是你的家人！甄飛，你別忘了，你身上始終流淌著姬家之血！”姬厲哼道：“等我能夠離開這個該死的福閔城，老夫就帶你回家，讓你的血脈覺醒，震一震那些腐朽短視的老家夥們！”魔修子亦非的計劃，姬厲沒有半點抵觸，九州東南的天下，本來就是靈修使卑鄙手段從神劍姬家手裏搶來的，這會有覆滅的傾向，他隻會推波助瀾、拍手稱快呢！
“時機到了，我自然會跟你回姬家！”
子亦非神神秘秘地笑了，“不過在此之前，我希望可以掌控永生門！”逆天門的計劃起碼要百年才有效果顯現，所以短時間來說，永生門依然是九州東南的第一大勢力，子亦非對此，勢在必得！
隻有屹立於巔峰，才能生死不被人操控，反過來還可以擺布別人的人生！
“掌控永生門？你沒開玩笑吧？”聽得這等豪言壯語，姬厲驚得手中的酒杯跌在了地上，綠色的琥珀酒水弄濕了上好的獸皮地毯。
“沒有呢，厲伯，你看看我現在的修為！”子亦非一揮手，貂兒乖巧地跑到一邊，接著，一團白霧從子亦非身上逸出，體內的靈海一個接一個地點亮，一個、兩個……五個……十個！
十團靈海！正氣凜然！革命歌聲回**在小屋內！
“叱、叱吒五境？無、無量正氣革命歌？”姬厲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不可置信地說道：“甄飛，你拜的師父是誰？難道不是女臣子，而是……正氣子？”
要知道，甄飛體內沒有靈根一事姬厲早就知道，他曉得有‘女臣子’罩‘甄飛’，用些秘法，使子亦非修出靈力來不算難事，但眼前這一幕委實讓人難以接受了！僅僅半年，他居然就達到叱吒五境？而且貌似還是正氣子的子級功法：無量正氣革命歌？？
“嘿嘿，本人的資質是千年罕見的‘大靈根’，所以被正氣子掌門收為關門弟子，靈石管夠、重點培養！”子亦非說的話亦真亦假，為的隻是讓姬厲相信自己在永生門的前途遠大：“叱吒五境算什麽，五年後，我要成就金丹仙人！”
一手指天、腳丫狂顫，子亦非豪氣地說道。
“大靈根？”
好不容易弄清楚了‘大靈根’是什麽，姬厲連連讚歎魔修的手段，子亦非的‘好運氣’，在他看來，子亦非能有此稀罕的‘大靈根’，必定與那魔修有關！
“五年邁入仙人境？”姬厲吃驚歸吃驚，不過還是對子亦非的‘牛皮’嗤之以鼻：“甄飛。修煉最忌急功近利，你的資質是天授奇才不假，不過心性若是不穩，別怪老夫沒提醒你。嘿嘿，小心遭到心魔反噬！”
“嘿嘿，這你就不用操心了！”子亦非將修為一斂，又變成一個神通境上下的小修，起身準備離去：“我的好厲伯，你還是快些煉化綠靈珠吧，肉身堅固了，也好快些恢複自由之身。免得一直困在這座城裏呢？對了，閔姑姑對你能變成‘茶壺’一事，是否知曉啊？哈哈……”
“你！”姬厲的臉龐頓時憋成豬血，衝著消失掉的子亦非大喊：“臭小子。你才茶壺呢！你一家都是茶壺……呃，貌似罵到自己了！”子亦非離開了這座隱秘之所，詭秘地笑著，即使曉得閔如芸或許正脫得光光地躺在某個房間等著姬厲去寵幸，他也沒有興趣去探望。
被姬厲誤會了事小。若是被閔姑姑惱羞成怒地舉著飛槍追殺，驚動了程澗綽等人，可就不美了！
他身為如來心石、黑域殿左圖、姬鳴報曉壺三寶的主人，福閔城就是他半祭煉的‘城分身’。因此他在福閔城裏，可以自由移動。連仙人也捕捉他不到！
或許換個說話可能更容易懂些，那就是：子亦非在福閔城便是神。隻要擁有足夠的‘獻祭之力’，聖人來臨，也不可能在福閔城裏將他殺死！
不過，這獻祭之力，現在卻成了令子亦非頭疼的玩意！
說到底，還是積累的時間太短，獻祭之力是城分身從其內城民身上緩慢汲取的神秘力量！若是汲取過量，就會像隱星城一樣，所有的人仿佛被抽離了魂魄，神思不覺，最後會導致元氣大傷，得不償失。
非到萬不得已，子亦非絕不會動用這一招！
而且，福閔城分身比起隱星城分身來講，大的太多了，即使有三寶輔助，它的祭煉程度也不及隱星城分身的百分之一，目前來講，這個城分身還處在‘幼生期’，需要子亦非的好生‘嗬護’。
因此，福閔城隻能在日常生活中對其內的修士、凡人一點一滴地緩慢抽取獻祭之力！這種程度的抽取，雖然積累起來較慢，但卻勝在無聲無息，讓被抽取的人察覺不到，最多以為今天是否太勞累，有些精力不致罷了。半年的時光，福閔城在銅二亞的協調下，依照‘本能’，著實積累了一些獻祭之力！不過昨天，卻被子亦非統統用光了，換來的是——黑域殿左圖三個時辰的全力發動！
如今，獻祭之力隻剩下一點，子亦非連偷偷摸摸遁出所在木屋，也力有不逮，還差點驚動了張催山等人！幸好，他們仨個在使勁研究姬厲所帶來的‘迷雲’，對於子亦非去而複返，一無所覺。
時間平靜地過去了一日，離更名為‘永生正坊’舉辦的靈丹售賣會，隻剩下一天了。
福閔內城裏，各門各派都在棲息之所，默默地清點損失、盤算明日的計劃。
那場鬧劇之後，各個門派幾乎都有人員損失，雖然大部分是霸道境以下的低階修士，對總體實力影響不大，不過畢竟是死了弟子，少了跑腿的‘仆役’，這些高階的修士過起來，都沒有了往日的愜意，多是感覺別扭的很！
而少數門派，在清理弟子遺屍時則驚訝地發現，這些弟子仿佛是被人抽幹了體內水分一般，幹蔫得嚇人，很多女性修士見了，都掩麵驚呼、嘔吐不止。
不過，魔修的傳說畢竟離現實太遠了，他們驚訝歸驚訝，痛恨殺人者歸痛恨，終究是沒有把此事與魔修聯係起來。
三色瀚堡，永生門居住的木屋外，此時卻有些熱鬧。
愈小花換了一套紫色花點的長裙，露著豐滿的雪白肌膚，搖曳著盈盈一握的葫蘆腰，姿儀萬千地指揮著幾十名永生門人。“動作快一些，正午前，我們就要出發返回山門！”愈小花嬌聲喝著，盡管音色入耳嫵媚撩心，但卻沒幾個人敢真個遐思銷魂，畢竟，這位可是長輩：仙人境的愈長老啊！
姬雋是輕傷，此時已盡複，隻見他俊顏紅唇、白齒英武，渾身依舊一襲純白，執著一把爛銀槍，在愈小花佐近來回走動，真個好似護花的白馬騎士！唯一可惜的是，那匹白馬丟在了永生門。
子亦非隱在丹童中間，髒不拉嘰的藍衫毫不起眼，他小聲地問張催山：“師父啊，為何突然要回去？我這身修為，還沒來得及展示呢！”
正氣子給他交待的任務，是找個適當的機會把那妖孽的‘叱吒五境’修為展示出來，向姬香、姬雋立威！可如今，這事情還沒辦呢，就要回永生門了？
張催山道：“飛兒，為師也很納悶呢！不過聽說，這是程澗綽長老下的命令，說是要我們回山門整頓，治愈傷勢。”
“哼，我們的傷勢早就好了，不用問了，這是讓我們回去搬救兵，隨便一兩個峰主過來，把‘子大師’抓起來，一雪前恥呢！”李大耳看得通徹，冷笑道。
“不會吧！”
子亦非假作驚訝，道：“女臣長老不是和子大師達成協議了？明天就要公開出售靈丹了，這下子就算峰主過來，能改變什麽？”
“能改變的多了去呢，隻要能捉住子大師，控製靈丹，什麽協議，那還不如一張擦屁股的手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