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詩意

“這年頭真是什麽人都有,還讓咱給碰上了。”回程路上,依然有夜家子弟對老者的行為感到詫異。“想錢想瘋了了,連命都不要了。無為境都敢勒索,就算聖玉到手了,以無為境的手段想要追回豈不是小事一樁?”另一人鄙夷道。

“你們是安逸慣了的,連出門曆練都幾乎沒有,哪裏知道散修的艱難?所謂富貴險中求,你們可以從家族中獲得資源,但是散修大多時候卻是要以命相搏的。也正是如此,散修要比我們這些家族子弟更加膽大心細、果決狠辣。”夜憐楓正色道。

“憐楓說的不錯,大宗門大家族中人有著得天獨厚的背景資源,所以無需為之出生入死。但是散修想要獲得修煉資源,就必須出入各種險地秘境以尋求造化。而這樣的過程往往是九死一生的,所以隻要能獲得大量資源,些許風險算的什麽?”秦鸞也補充道。

眾人聽了若有所悟,紛紛陷入沉思。這時夜憐楓又道:“然而如今你們的先決條件已經沒有了,你們若還想像以前一樣在家族的庇護下修煉卻是妄想。從現在起,你們每一個人都必須學會獨立自主,適應修真界的爾虞我詐方能生存下去。”“三哥教訓的是,我等謹記。”夜長夢等人連聲說道。

一路疾馳,一行人終於從北域回到了中域煙雨閣。此刻,夜憐楓正在秦鸞和冷夕的陪同下遊玩煙雨三景之一的水鏡崖。至於其他人都各自有了安置之處,任憑他們自便了。

“取次登臨水鏡崖,觀覺落日向西斜。乍驚雙日同天時,從來隻是鏡中花。”水鏡崖前,夜憐楓仰首觀看雙日同天奇景,不由得口占一詩感歎道。“既已登臨水鏡崖,也觀落日向西斜。更驚雙日同天時,休歎隻是鏡中花。”夜憐楓猶自感慨,不料冷夕卻反其道而行之。

“憐楓心有所感,複又作詩一首,道出了世事無常。夕兒卻又反彈琵琶,勸憐楓莫要過於悲觀。傷感也好,勸勉也罷,盡是相得益彰啊。”秦鸞稱讚道。“憐楓寓情於景,觸景生情,自是格局自高,別有情調。隻是過於悲戚了。”冷夕附和道。

“嫂子說的是,憐楓記下了。”夜憐楓受教道,“嫂子連用‘既’、‘也’、‘更’、‘休’四字,先是層層推進,後又峰回路轉,一波三折回味無窮,憐楓佩服。”“嗬嗬。”冷夕掩口而笑,對於夜憐楓的恭維不置可否,反而看向秦鸞說道,“值此良辰美景,鸞哥豈能笤帚自珍?”

看這意思,秦鸞非作不可了。秦鸞無奈的笑了笑道:“夕兒你呀,還是如此刁鑽。”“怎麽?你還記恨當日蝶穀之事?”冷夕挑眉道。“豈敢?豈敢?”秦鸞連忙討饒,否則免不了又是一頓家法。“哈哈,哈哈。大哥就不要耍嘴皮子了,小弟可是等著大哥一展才華呢。”夜憐楓也湊趣道。

“複又登臨水鏡崖,元知落日會西斜。自有雙日同天時,本來隻是鏡中花。”秦鸞嘿嘿一笑,便張口吟道。夜憐楓與冷夕聽完,俱是麵色怪異的看著秦鸞。“哈哈,哈哈。”三人各自對視了一眼,隨後異口同聲的失聲笑了起來。其中深意,自是心照不宣。

三人三首詩,雖是一唱二和,卻是三種不同的境界了。夜憐楓初登水鏡崖,心情跌宕感慨甚多,乃賦詩一首以表心跡。冷夕隨口和之,旨在開解夜憐楓,自要反駁之。而秦鸞複登水鏡崖,對於此中景象心中早已了然,自是水波不驚,一片淡然。

夜憐楓之句,正是“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之境。冷夕之句,恰合“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之境。秦鸞之句,卻是“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之境。

“如此優哉遊哉,兩三知己相伴,流連於美景之間,沉醉於詩詞之中的時日,真叫人心曠神怡、戀戀不舍啊。”夜憐楓發自內心的感歎道。“此言甚是,似那凡夫俗子耕種於田畝之間,狩獵於山林之中,雖是清貧辛苦,卻也自得其樂。而我等踏入仙途之人,看似上天入地逍遙自在,卻也凶險異常,更是索然無味。鮮有如此閑情愜意之時,豈能不叫人留戀?”秦鸞深有同感道。

“卻不知那等凡人也在日思夜想的企盼著白日飛升、得道成仙呢,你們倒好,反而羨慕起他們來了。”冷夕譏諷的笑道。“額,哈哈。”秦鸞和夜憐楓尷尬一笑。“是我們妄言了,凡人想著成仙,卻不知成仙的艱難。我們羨慕凡人,卻也忘了凡人的艱苦。若真叫我們散去修為,隻作一凡夫俗子,怕也是行不通的。”秦鸞自嘲道。

“日暮了,還要去蝶穀麽?”冷夕看了看天色,猶豫的問道。“今日天氣不錯,想來定是皓月當空。月下遊蝶穀,也是別有一番風味的。”秦鸞笑道。果然,此言一出,冷夕和夜憐楓都露出了興趣之色。

於是三人下了水鏡崖,徑直往蝶穀而來。果真如秦鸞所料,過了不多時,空中便升起了一彎明月。皎潔的月光如銀絲般灑落大地,使得蝶穀及時在夜間依然顯得通明。在月色的映襯下,飛舞著的蝴蝶顯得更為神秘美麗,加上穀中的奇花異草,此處景色便更加引人入勝。

“真是如夢如幻,世間奇景也。”夜憐楓脫口讚道,顯然被這充滿神秘色彩的美景給震撼到了。“嗬嗬,我忽然想起昔日作的一副下聯,不如憐楓給我對個上聯?”冷夕神秘一笑。秦鸞聽了,麵色怪異,自是想到了冷夕所說的下聯。

“好啊。”夜憐楓隨口應道。“我的下聯是‘蝶舞花間蝶戀花’。”冷夕說道。“唔,此聯看似平常,卻隱含了幾重深意。果然有些趣妙,不過也有跡可循,不難對。我的上聯是‘鵲上枝頭鵲踏枝’。”夜憐楓沉吟了一會便悠悠對道。

秦鸞和冷夕聽了俱是麵露訝色,細細品味了一會,更是稱奇不已。“憐楓對的上聯卻是比我更妙啊!”秦鸞佩服道。“確實略勝一籌,當時我也以為鸞哥所對便是最佳,不料憐楓更出妙語。”冷夕也唏噓了一句。

“嘿嘿嘿嘿,過獎,過獎。”夜憐楓“謙虛”道,不過看他嘚瑟的模樣怎麽都不像是在謙讓。其實事實也還真是如此,此時夜憐楓心中正得意:哈哈,讓你平時動不動就“教育”我,現在終於勝你一籌了吧。這感覺,真爽啊!

“哎,憐楓也被你這厚臉皮給帶壞了。”冷夕特惋惜的歎息道。“。。。”秦鸞頓時一臉黑線,“什麽叫被我帶壞?他這明明是‘悶·騷’,怎麽能怪我?”“把話說清楚,什麽叫‘悶·騷’啊?我可還是清純小處男,你怎麽能這麽詆毀我?”夜憐楓不幹了,連聲反駁道。

“我算看出來了,你們就是王八遇上鱉,就別大哥笑二哥了。”冷夕嘴角一抽無奈道。“。。。”秦鸞和夜憐楓同時無語。“那你不成母王八了。。。”當然這話嘴上是不敢說出來的,隻是在心裏嘀咕了一句而已。

之後,三人在蝶穀吟風弄月了一番,又往幻月洞天去遊玩了一陣。待盡興之後,三人這才分別。夜憐楓自是往客房去了,而秦鸞和冷夕則去了牡丹閣。

“鸞哥你何時開穀?”冷夕靠在秦鸞懷中問道。“我先去南域一趟,將門人召集起來,然後還得去趟萬裏江山。”秦鸞說道。“找你兩個義弟麽?”冷夕問道。“嗯,這麽大的事要是不叫上他們,回頭非跟我鬧不可。”秦鸞笑道。

“嗬嗬。那你對煙雨閣怎麽看?”冷夕又問道。“難不成你還真打算將煙雨閣作嫁妝麽?”秦鸞調侃道。“你想的美!”冷夕麵紅耳赤的罵道。“把閣主之位傳給別人吧,這樣你就沒有後顧之憂了。我也不可能真的貪圖煙雨閣的勢力,而且即便你想將煙雨閣並入逍遙穀,閣中那些老頑固也不會同意的。我也懶得去陪他們折騰,索性別管了。”秦鸞說道。

“既然你決定了,我便按你說的做吧。反正我也不想做這個閣主的,就讓他們折騰去吧。”冷夕夫唱婦隨的說道,“不過把閣主之位傳給誰呢?”“自然是能者居之,讓他們自己競爭就是了,最後當不上也怪不得別人。若由你直接指定反而會讓他們心生怨念,反而不好。”秦鸞建議道。

“那我就隻需將閣主之位退了,其他的就讓他們自己看著辦吧。如此倒是省心,嗬嗬。”冷夕得意的笑道。“還不是為夫心疼你?那麽你是不是該以身報答呢?”秦鸞壞笑一聲,便翻身壓上冷夕道。“你這登。。。嗯。。。”冷夕驚呼一聲,話還沒說完,秦鸞便大行其事了。。。

翌日,冷夕便召集了一眾長老宣布了退位之事。雖然大多長老都不讚同,紛紛開口勸阻。但冷夕還是一意孤行將閣主之位退了,然後剩下的爛攤子就交給這群老家夥了。

在煙雨閣為選新任閣主而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秦鸞、冷夕以及夜憐楓一幹人等早已出了落花城往萬裏如煙去了。

青鸞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