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最終宣判

婁知縣令兩人認罪,畫了押,讓捕快帶下去,再帶高以直,高以直自然矢口否認,隻說家奴背主,跟穆雲翼和高以純串通起來,誣告自己,婁縣令讓雲婆子和李雙喜來跟他對峙,他仍然不肯認罪,也不承認自己成就收過李雙喜給的房地契約。『.

婁縣令大怒,讓人帶下去重打二十大板,高以直哪裏經受得這個,隻挨了七八下就痛得鬼哭狼嚎,竹筒倒豆子,把高學解的謀劃前前後後全都招了,仍舊讓他畫了押,帶到一邊等著,然後又帶高以直的小舅子白秋萌,那白秋萌才十四歲,上了大堂,隻聽得婁縣令一拍驚堂木,當時就嚇哭了出來,跪在地上,把高以直前日怎麽把房地契交給他,他又是怎麽連夜送到鄉交給高學解的經過,全都說得明明白白,婁縣令照舊讓他認罪畫押。

最後帶上高學解來,高學解是秀才,不能輕易動刑,不過前麵的事情都已經明朗了,大家夥全都交代他是主謀,嶽捕頭去蓮花鄉的時候,還特地向那還鄉禦史家的小廝打聽了一番,他跟穆雲翼交好,也是出力辦事,給了一串錢,那小廝就把高學解何時到他們家,又跟什麽人接觸,這幾天都做了什麽全都說了出來了,有口供在冊。

鐵證麵前,高學解也無可辯解,不過仍然說是為了高家好,為了高以純好:“高家的房地產業,如何能寫外人的名字?我們三郎心地善良,被我外人蒙蔽,與家人長輩至親骨肉反成了仇敵!如今他把他爺爺留下來的房地產業都改成了外人的名字,這讓我如何對得起死去的三弟!”

穆雲翼道:“那三十畝地和那兩間房子,是你們昧下我的金項圈,還不回來,才頂來的。”

高學解道:“當初是如何約定的?看你們可憐,房子可以給你們住,地也可以給你們重,但是必須是在三郎的名下才行。”

穆雲翼不服道:“那又是憑什麽……”

“都給我住口!”婁縣令一拍驚堂木,打斷穆雲翼的話,“今日隻審理生員高學解指使家奴冒充別人母兄謀奪家產一案,與本案無關的話不要說!”

最終,婁縣令寫了判詞結案:雲婆子和李雙喜在得知密謀不法之後,不但不來縣衙告發,反而聽從主人指使,公然冒充別人母兄,謀奪家產,其罪不小,因是奴籍,婁縣令並未直接處置,而是判給穆雲翼為奴,他願意留著就留,不願意留賣給人牙子換錢也可。

然後是高以直,因高學解在蓮花鄉躲著,遙控這邊,在縣城裏主事的就是他,很多事情都是他*持的,他想說自己是從犯,卻也撇清不了,李雙喜已經肯定是聽他指揮,那家譜又是他寫的,因此定了第二號主犯,判杖一百,徒三年。

高以直之後是白秋萌,因他年幼,還未成丁,又隻是跑腿,隻打了十板子,著父母領回。

最後是高學解,因他是秀才,不能直接定罪,而且也不能隨意收押,隻能勒令他待在上清河村,不許外出,然後寫了文書,連同證據判詞一起讓人送到省裏,交給上邊的人處置。

穆雲翼的房契地契全都追了回來,原封奉還,連同雲婆子和李雙喜的賣身契,那雲婆子哭著過來給新主子磕頭,李雙喜也咬牙忍痛,被母親扶著以頭頓地:“小人也是身不由己,還望主子能夠體諒,日後當牛做馬,償還罪過。”咚咚幾下,額頭就磕破了,“一切罪責,都是小人擔著我娘年歲大了,還望主子高抬貴手,給她一條活路!”

穆雲翼歎了口氣:“有什麽話,回去再說吧!”他讓兩個捕快幫忙,把李雙喜抬到縣衙前麵的班房裏,拿了半兩銀子給嶽捕頭和眾位捕快兄弟喝酒,高以純去雇了一輛騾車,把李雙喜抬上車拉回鬆林街,穆雲翼又把西廂房中間那一間收拾出來,給他們娘兩個住,再讓胡君榮送了傷藥來,他們胡家最擅長治療紅外傷,這次卻是對了路子,“你們先在這裏住著,過去的事情,也就算了,隻看你們日後表現如何吧,正好我這裏還缺人,要是可以的話,就留下你們,要是不願在這裏,我就把你們賣給別家,若是再偷奸耍滑,或者是欺我年幼,或是再起別的心思算計於我,我自有一百種法子整治你們!”

他們娘兩個,知道被判給穆雲翼,這次算是落在後娘手裏頭了,不知道穆雲翼要怎麽報複出氣呢,按照他們的設想,必讓李雙喜拖著稀爛流血的|屁|股,從雪地裏爬回來,到了這裏之後,能讓他們在柴房裏找個柴草堆睡也就不錯了,說不定還要在脖子上栓了繩子,像狗似的睡在外麵,他們是從大家族裏出來的家生奴才,見慣了各種主子懲治奴才的手段,脫光了衣服抽鞭子,或是按在凳上打板子那都是常事,甚至還有各種各樣讓人想象不到的酷刑呢,譬如在鞋底往上釘鋼釘,或是太陽底下長跪磁瓦罐,或是鋼針紮手指腳趾,簡直數不勝數,因此他們對於捏著自己賣身契的主子們,有從心底往外地恐懼感。

萬萬沒想到的是,穆雲翼竟然還花錢雇了騾車把他拉回來,又把廂房收拾出一間來給他們娘兩個住,更把胡君榮找來給他治傷,這簡直就是天大的恩典了。

雲婆子跪在地上哭著懺悔自己的罪過,並且保證以後一定要好好用心報答主子。

穆雲翼道:“你們也別高興得的太早,我說夠,我不聽嘴上說的,隻看你們將來怎麽做。”

轉眼間臘月將盡,已近小年,省裏學政的批示終於下來,以高學解“德行有虧”革除了秀才功名,然後婁縣令重新派捕快拿人,以此案主謀定罪,判了杖一百,流放兩千裏,本來要流放到陝西去,高家湊出一百多兩銀子來,上下打點,又交了贖罪銀,才改判杖六十,到遼海衛服役,五年之後方可還鄉。

要說這功名可不是隨便就能褫奪的,秀才再小,也算是進了士大夫的階層,他又不曾殺人,本來隻奪人家產,也不至於被革除功名,隻因有望城縣四名舉人聯名上書到省裏,揭發高學解*迫失怙幼侄,並謀奪家產一事,再加上婁縣令送去的證據和判詞,上頭才以“德行有虧”革了功名,高學成跑到府裏頭托關係,再往省裏通路子都沒管用。

高學解跑到白山黑水去給兵戶屯田,要滿五年才能還鄉,而高以直是徒刑,要到黑山去挖井修渠,滅蝗救災,三年之後才能刑滿釋放,本來若是交了贖罪銀子也可減罪,最少減去一等,甚或兩等,要是減兩等就是杖八十,徒兩年了,可惜高家砸鍋賣鐵湊出來點錢都用在了高學解的,到了他這裏,可真是一點錢也再拿不出來了。

這叔侄倆謀算要在小年之前把穆雲翼和高以純攆出來到大街上過活,沒想到自己確實在小年之前被押解離家,關在大牢裏,等到明年春分之後,分別帶上枷鎖,押往遼海衛和黑山服刑。

高學解一直是高家的主心骨,頂梁柱,他這下子倒了,對於高家來說無異於是滅頂之災,從上到下,成天哭天喊地,抹淚不止高以靜和竇嬌娥還牽頭,當了幾件首飾,換來銀子雇車把高老太太拉著,一起到城裏探監,見了兩人各挨了一百杖,從脊背經雙臀到大腿,全都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赤|身|裸|體地躺在騷臭濕爛的稻草上,有進氣沒出氣的樣子,不禁嚎啕大哭。

一行人又氣勢洶洶跑到火鍋店來,進門就開始砸東西,堵在門口又哭又鬧,穆雲翼讓高以純躲在後院,自出來應對,高家人看他出來,頓時都有些發怵,高老太太和高學證挨過穆雲翼的刀子,白蓮花挨過穆雲翼的棒子,時隔大半年未見,這回看他長得比去年身量稍稍抻高,越發白淨優雅,像一個富家了,頓時又氣又妒,又上來罵人,白蓮花和高以靜更是不管不顧地過來要抓花穆雲翼的臉,她們懷裏都揣著剪子,來時就預算要跟穆雲翼大打一場!

然而穆雲翼如今卻改了脾性,他那雙刀都不常戴在身上了,平時多放在書箱裏,這回更不跟這群女人對打對罵,隻向那些食客說:“大家不必驚慌,這群人是前日那高學解的家人,他們不滿婁縣令的判決,要來鬧事,與你們都不想幹的,且先靠邊坐著,等我處理完了,再給諸位敬酒壓驚,今日的飯錢,全都給各位免了!”

那些客人一聽,紛紛起哄:“高家欺人太甚,前兒男人要奪人家產,這會又跑出一群女人來,真真是目無王法!小先生隻管處置,若需要用得著的,盡管開口!”

這麽一群人一起起哄,登時把高家的氣焰嚇回去不少,白蓮花掐著腰大聲喝罵,好給自己壯聲勢:“你這吃裏扒外不要|*|臉狗娘養的白眼狼崽子!要不是我們高家當初把你撿來,你早就餓死在大野地裏,給狼掏狗叼……”

話未說完,周圍就是一片噓聲:“撿回小先生的是以純,每頓飯分一個窩頭給小先生吃的也是以純,跟你們這群老娘們有什麽關係?腆著|*|臉說瞎話!也不怕死了進拔舌地獄!”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誤刪了一條關於問什麽時候發的帖子,抱歉了,那位讀者id好像是“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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