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71.愁眉苦臉

嶽秀枚道:“這樣說來,夏伯伯剛才真和韓大哥說了一些得體的話兒,卻不想讓我們知道,這是何故?”

夏長峰搔了搔頭皮,無言以對,不覺苦笑著道:“到底還是著了你的道兒了。唉,真拿你這妮子沒法,既不想說,也不得不告訴你了,老釣今晚心情不愉,釣魚絕技無法施展,晚宴隻能請你吃煎鹹魚了。”

嶽秀枚“啊”的叫了一聲,雙眉直皺,不言也不語了。她聞過鹹魚的味道,別人吃得津津有味,她可受不了,現在夏長峰要拿鹹魚來招待她,今晚的晚餐可沒什麽胃口了。

夏長峰哈哈一笑,道:“怎了?討厭鹹魚的味道嗎?好,實在是太好了,戶叫化你這下可有殺手鐧了,今後老婆要是對你不好,你就拿鹹魚塞進她嘴裏,老婆就不敢不聽話了。”

戶永建尷尬地笑了笑不答。夏長峰道:“這個絕妙的經驗之談,你不能不學上一學,將來任由老婆的欺負,掉淚流鼻涕來找朋友幫忙,那是惹笑話的,此舉萬萬派不上用場去。”說著,哈哈大笑。

韓振岐自幼跟隨師父,於“神釣門”的武藝已是學全,所缺的隻是火候,至於師父的釣魚煮魚之術也學到了家,他雖是身兼諸般技藝,隻是與師父倆人共處相伴,從沒得到一展技藝的機會,難得戶永建倆人前來,大家是青年人,彼此間較容易說話合得來,這時師父要他掌廚,可是個大好機會,自然要賣弄一番了。

僅僅一會兒功夫,九道小炒的魚幹已是上桌,夏長峰邀倆人坐下,戶永建沒有吃過感魚,不知是何滋味?嶽秀枚曾經嚐過,一想起大翻胃口,看著桌上的幾道菜發楞,那肯動筷。

夏長峰瞅著她笑道:“鹹魚雖臭,卻是用上好的材料作的,你難道沒有聽過?臭豆腐雖臭,吃在嘴裏就變成香的了,再說這不就是鹹魚罷了,你怎地怕得這樣厲害。”

嶽秀枚扁著嘴道:“任憑你施盡各種激將法,今晚就是不上這個大當。”

夏長峰哈哈大笑,過了一會才止住了笑聲,忽地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好不容易地為你準備了這桌宴席,聊表心意,你卻拒不入口,豈不對我不住。”

嶽秀枚愁眉苦臉道:“腹下沒有食欲,勉強下口,乃是糟踏食物,枚兒今晚望餐廢食,夏伯伯的盛情隻好有負了。”

韓振岐擺下筷子,坐了下來,聞言一笑說道:“嶽姑娘信我師父的鬼話,什麽臭鹹魚不臭鹹魚的,全是騙你的,這些魚幹是采集山裏的香料加工曬成,用豆油炒的,油炸的,味道比之活魚的魚湯雖有不及,卻又別有一番滋味,要是你不信,先聞一聞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了。”

嶽秀枚瞧著石卓上的幾盤魚幹,臉上大有疑意,道:“鹹魚就是加鹽加料曬幹,久而不用,多少也必存異味,你們製料精工,臭鹹魚的本色難除,如何能……。”連坐都不敢坐近,背轉過身去。

三人不覺愕然,起先隻當她在說笑,誰知她竟是不敢食鹹魚,韓振岐道:“嶽姑娘,我師父逗著你玩的,連我的話都不相信麽?”

戶永建斜過身來,伸手扯她衣袂,低聲道:“枚妹,你也知道夏伯伯最是會與你瞎扯了,他既是說這魚幹是鹹魚,八成是騙你的話,這一定不是鹹魚。”

嶽秀枚那肯相信,連連搖頭,道:“你們甭說了,總而言之,今晚的晚餐就免了,我寧願餓著肚子睡覺,也不吃這頓飯了。”

戶永建道:“你這樣子豈不是令夏伯伯難堪嗎?”

嶽秀枚道:“這個我可不管,誰叫他拿這種東西招待客人,我不生氣撥他一把胡子,已是饒了他,再要我吃這東西,那可不幹。”

夏長峰滿臉笑意,甚是得意,坐在一旁不出一聲,挾了一塊魚幹放進嘴裏輕嚼,吃得津津有味。

戶永建不覺大急,道:“你不吃飯,今晚餓著肚子如何入睡?”

嶽秀枚道:“這就得怪主人不懂得待客之道了。”

戶永建見她持意不吃晚飯,急得不知如何相勸,不禁“唉”地長歎了一聲,垂下頭來無語。

嶽秀枚斜著頭來瞧他,道:“怎麽?吃不著臭鹹魚,是不是覺得很可惜呀?你要是真的很想品嚐的話,大可不必管我,隻管自用便是。”

戶永建把頭搖了搖無語,暗道:夫妻本是同命鳥,有福同享,有禍同當,你餓著肚子,我如何吃得下飯。

嶽秀枚道:“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生氣了?”

戶永建道:“無原無故有啥事好生氣的?”

嶽秀枚道:“你這樣說,想來真是有事生氣了?”戶永建知說她不過,幹脆閉嘴不作一聲,隻是傻笑。

夏長峰伸手摸著肚皮,道:“你倆人的話還沒說完麽?老釣不懂得客氣二字,肚皮可填得差不多了。”

韓振岐極是尷尬,客人不肯入席,他也是不能動筷了,看著嶽秀枚隻是苦笑。

夏長峰吃罷了飯,嘴裏哼著小曲,便去林中的樹上睡覺去了。

嶽秀枚看著他的背影,不覺笑著說道:“這下可好了。”

韓振岐不解道:“什麽好了?”

嶽秀枚道:“我要是不生氣的話,夏伯伯一定會逼我吃這臭鹹魚,現在他生氣走了,這頓美餐便能免去,大家誰都不吃這鹹魚,明兒說話的時候,嘴裏就不會有異味。”眉開眼笑,神態頗是得意。

戶永建聽她這麽一說,更是不能吃這魚幹了,大不了陪她餓一個晚上,練武之人行功服氣,腹內雖空,卻也還耐得住。

韓振岐本想去弄些野菜來,嶽秀枚不允,作出一付疲倦的樣子,便帶她到洞裏歇息,他與戶永建也到林中的大樹上睡覺。

次日醒來,紅日當頭,日光照進林中。嶽秀枚出洞一看,樹下石桌上擺著鐵鍋,三人坐著不動,雙手托腮,眼珠不眨不動地看著她。

嶽秀枚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心道:原來他們早就醒來了,飯也作好,一直在等我醒來。生平首次醒來給男人瞧見這般羞態,大是狼狽,忙跑到潭邊洗臉梳理。

回來見他們仍是在看著自已,怪不好意思地道:“你們早就醒來,怎不叫我?想害我再餓肚子麽?”

戶永建道:“看你睡得那麽香,想讓你多睡一會。”

嶽秀枚笑吟吟地坐下,道:“今天吃什麽?”

夏長峰道:“你最喜歡的臭鹹魚呀。”

嶽秀枚“啊”地叫了一聲,離座轉身欲走,戶永建忙把她給拉住,道:“夏伯伯騙你的,今天燉的是正宗的鮮魚湯。”

夏長峰笑罵道:“好個臭叫化,一心向著老婆,將來一定給她管得服服帖帖,大受潑婦的氣。”

戶永建紅著臉無語,隻是笑了笑,原來夏長峰吩咐過,要逗她取樂一番,誰都不許說破,戶永建心疼末婚妻,心急之下忘記了夏長峰的話,此時給他取笑一番,可算是自作自受。

嶽秀枚拿開鍋蓋,香氣噴鼻,“啊”的一聲歡叫,饞涎欲滴,肚子登時咕咕地叫了起來,咽了咽口水,道:“夏伯伯老不正經,總是在騙人。”也不和他們客氣,親自動手,直似餓了幾天的人。

夏長峰道:“你看你這付饞相,那有姑娘家的樣子,如不是與戶叫化訂了親,我看有誰敢娶你。”

飯畢,四人坐著聊天,夏長峰談及江湖上黑白兩道的事跡,韓振岐從末聽師父說起,聽得入神,戶永建與嶽秀枚在江湖上行走,見沒見過,聽也聽過,當說起倆人教訓江西三霸的事,倆人這才知道這位伯伯早就注意自已倆人了。

戶永建大感羞愧,暗道:好在沒有與枚妹有何親熱之舉,不然給夏伯伯瞧去了,不免把我當作輕浮無行之徒。

韓振岐詫道:“原來師父下山是去見了戶大哥和嶽姑娘,心裏一高興,連酒也忘了打。”

夏長峰拈須沉吟,若有所思,半響才道:“這到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