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詩經·衛風·淇奧》”

衛淇奧此人,人如其名,當得起“君子”二字。

溫潤如玉,光風霽月。

他主修心理學,畢業於蘇黎世大學,有著心理學碩士學位。原本他可以選擇留在國外,擁有更好的生活條件,但他沒有。

也許是那一瞬間的奇怪想法,他決定回國發展。

也正是因為這個決定,他遇見了那個讓他終生遺憾的女孩。

“衛大哥,”坐在他對麵的女孩子,麵容蒼白憔悴,見他發呆,不由輕聲喚道。

衛淇奧回過神來,入目的是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麵前是一位中度抑鬱的華裔少女,叫林星辰。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很難相信,世上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無論是從眉眼長相,還是生長經曆,都如同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好像她們兩個是生活在世界兩端的共生體。

所以他才會接手治療這個連醫藥費都支付不起的女孩子。

“林小姐的情況已經好轉了很多,”衛淇奧定了定心神,微微笑道,“可以進行下一步的治療了。”

林星辰怔怔地看著他,沒說話。

方才衛淇奧片刻的失神,她看在眼裏。

現在衛淇奧雖然微微笑著,可是眸子深處卻寫滿了失意和憂鬱。

寫滿了故事。

……

衛淇奧與林星辰並肩行於小道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很近,但又很遠。

林星辰經過了兩年的治療,已經基本恢複了正常,但是卻依然和衛淇奧保持著聯係。

“衛大哥,”林星辰沉默了許久,才終於問出了壓在她心底的疑問,“你當初,為什麽會選擇接手我?”

衛淇奧腳步微頓。

聰慧敏感如林星辰,大抵一早就心存疑慮了吧。

他輕笑著,長長歎息一氣,才緩聲道:“想聽?”

“嗯,想聽。”林星辰點點頭。

“我在國內的時候,也曾經治療過一個和你當時一般大小的女孩子。我們認識七年,我陪伴她七年。”

衛淇奧的目光落在林星辰身上,好像是透過她去看一個遠方許久未見的故人。

“你和她很像。無論是從哪方麵來看,都很像。”

林星辰抿唇,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她微垂著頭,半晌才道:“你很愛她吧。”

衛淇奧愣了愣,隨即笑著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是的。”

“我曾經很愛她。”

隻是在收到她的結婚請柬的那一瞬間,他突然間就明白了,在這段感情裏,她茫然不覺,隻把他當做全心依賴的親人。

愛情裏是沒有先來後到的。

所以,即使他陪伴了鹿一晴七年,在她最灰暗的時候陪伴她走出陰霾,卻仍然不敵夏深短短幾個月所帶給她的。

“想聽聽,我的故事嗎?”林星辰不動聲色地眨了眨眼睛,講他從回憶中拖拽出來。

衛淇奧看著她晶閃發亮的眼睛。

“好啊。洗耳恭聽。”

“故事很短。”

“但也很長。”

林星辰緩緩湊近他,鴉羽般的睫毛微微顫抖著。

“衛淇奧,我喜歡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輩子。”

衛淇奧恍惚震驚地看向這個,不過二十幾歲的,與鹿一晴同齡的女孩子。

她眼中赤誠的愛意,直擊他靈魂。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

他說,“好。”

“佛說,我是蒼茫萬物的菩提,佛說,我是娑婆俗世的智者。佛說,我是芸芸眾生的救贖,佛說,我是終極叩問的釋惑。佛說,我是無數虔誠的敬仰,佛說,我是萬千信念的歸結。”

原來,當你曾深愛過一個人,那麽也一定會有另一個深愛著你的人,跨越千山萬水,穿越擁擠人群,滿懷深情向你奔赴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