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邪見雷不塵對上這些水妖卻也有一種成足在胸的自信,雖然臉上多少還是露出幾分擔憂,但他深深明白,如今的情勢乃是十分不適合他長久逗留在這裏,一來自己體力耗損過大,需要休養,而來也是怕幫忙不成,反而給雷不塵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皺了皺眉,隨即也是駕馭剜心,兀自離了開去。

“你們先走,我隨後就來,不過你們切記莫要回頭,走得越遠越好,”身後還傳來了雷不塵叮囑的聲音,刑邪回頭一望,但黑夜蒼茫,那邊的情況卻也是看不大清了。

刑邪聞言,不敢怠慢,當下狂催真元,向著峽穀往南而去,眨眼間,他已經趕上停留在預算好的幾塊巨石旁邊,這裏正是他們落實整個計劃以後的臨時落腳點。

但而今隻有他們七人全身而退,雷不塵孤注留在那裏,準備和水妖拚死一鬥。當眾人都看見刑邪回來了,臉上露出一抹驚喜,道:“事情怎麽樣,還算順利嗎?”

刑邪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臉上也是隨之升起幾分不祥,極其難看,眾人見狀,當下也仿佛明白了什麽?刑邪是回來了,但雷不塵卻是沒有跟他一起回來,這已經基本將事情點明了。

“事情因我而起,我沒有殺伯樂,伯樂卻因我而死,我不能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梟龍語氣森冷,舉起伏邪聖劍便要反殺回去,連同他一起發難的,還有離殤,二人情緒十分激動,正要禦空上前。

卻忽然被刑邪橫路攔住,冷聲道:“不能去,他可能要施展禁忌之法了,雖然不能保證沒有意外,但我估計,他一定能夠全身而退,你們這樣一去,隻會給他平添亂子,我看我們還是趁早離去的好,免得影響他的發揮。”

聞言,離殤和梟龍皆是一窒,從刑邪的話裏,他們能夠聽得一些信息,雖然無法讓他們做到眼睜睜看著雷不塵隕落,但有關邪鼎的禁忌之法,他們卻是十分知曉它的威力。

刑邪轉身望了望正蹲在一旁照料暈厥的線微仙子和無道的戒心,皺了皺眉,隨即道:“我們先走吧,相信他很快就能趕來。”

戒心為線微仙子和無道梳理了一下經脈,然後用佛家真法將二人體內的水妖毒素逼出,雖然他們依舊暈厥不醒,但生命危險已經基本排除了,當下站起身來,望著峽穀通向中土的方向,隻見夜色茫茫,哪裏又能看得什麽?

“走吧,”刑邪一把抱起線微仙子,然後抬起腳步,一步步向著南方走去,戒心也是將無道背了起來,然後緊緊跟隨在刑邪的身後。

離殤和梟龍對望一眼,二人眼中都不乏一些擔憂之色,但隨即又是搖了搖頭,沉默一陣,最終還是轉過身來,向著刑邪等人離去的方向快速趕了上去。

同一時間,峽穀中央的水漬地帶,雷不塵高懸於半空,渾身縈繞和黑光和死氣已經發展到一團濃濃黑墨的東西,不斷蔓延在四周,將整個水漬地帶也給渲染了開來。

也因為這樣的原因,大多水妖都被這股強勁的死氣硬生生壓製在地上動憚不得,不斷發出一陣陣蛙鳴一樣的聲音,極是難聽。

刑邪眉頭一皺,望著下方似萬獸齊鳴的場麵,心中卻是怎樣也無法滋生那股豪氣的感覺,隻因自邪鼎裏蔓延出來的濃鬱死氣和黑光,已經讓他感到了不適,花了好一番時間來感悟其中緣由,他卻是發現了自己體內的如來神咒虛化的那股金色光點和邪鼎有了排斥,這是以前從來也沒有遇到的情況。

造成這些情況的主要原因,想來多半是因為他早前將如來神咒修至了金身大境界的緣故,雖然金身大境界久久不能突破,但他心中對於這兩者的屬性排斥卻是有著極強的懷疑,因為時間緊迫,但暫時沒有時間去打理這種功夫屬性的排斥帶來的不適,強咬著牙,為自己將要做出的事情而蓄著勢。

忍著不適,雷不塵猛的厲喝一聲,用盡全身力氣將邪鼎拋了出去。邪鼎受之真元催持,即刻開始幻化,隨著不斷的升空,形體也是理所當然的原來越巨大,在滿身幽光的照耀下,鼎身也是光滑的反射著幽幽的青光,像螞蟻一樣的銘文清晰的浮現出來。

嗖嗖聲接連響起,就在幻化開來的邪鼎即將撞到頭頂的亂世之時,鼎身開始傾斜,宛若洪鍾大呂般得嗡嗡聲響徹整個峽穀,激**在黑暗中,最後,邪鼎鼎口朝下,三隻渾圓而粗獷的鼎足緊貼著頭頂的亂石,那鼎口之內的死氣和黑光,仿佛也在這一刻變得更加濃鬱了。

下方的水妖不斷鳴叫,但那股劇烈的死氣早已將它們壓製,令得它們無力抵抗,表象看似十分輕鬆,但雷不塵深深了解,這一切都是邪鼎在出力,如果死氣一旦被邪鼎吞噬回去,那這些水妖將在頃刻間爆發出來,然後瘋狂的對他進行反擊,這也是他不敢大意的主要原因,那既然不讓它們反擊,那就隻能讓它們死了。

“吞噬吧,魚龍之魄,死神之光,讓這裏,通通給我化為廢墟,”雷不塵傲立虛空,雙目中閃爍著凶戾的光芒,臉孔扭曲,一麵全力操控邪鼎,一麵還要壓製金身大境界的如來神咒和魚龍妖魄衝突所帶來的不適,縱是難受,但他深知,這樣的情況一定不會持續太久,隻要等到邪鼎將這裏吞噬幹淨以後,那股不適一定會被慢慢稀釋的。

隨著邪鼎的發動,魚龍妖魄開始產生作用,巨大的吸力在整個峽穀水漬地帶直接造成了強大風壓,仿佛邪鼎之口便是一個無底黑洞,乃有吞噬天地的霸氣,讓萬物顫抖。

頓時,一個個水妖虛體,在無盡死氣和魚龍強烈的吸力下,化作一道道虛色的光芒,蜂擁進了邪鼎之內,吞噬的場景在持續,因為水妖本來就不屬於實體妖獸,所以吞噬起來,也倒沒有產生什麽血光之內的異象,像水妖這內妖獸被吞噬進去,隻會幫邪鼎內增添更加強厚的死氣,如果進到那邪鼎內便清楚,在四座至氣之宮的鎮壓下,無數冤魂野鬼在哭號,它們每時每刻,都在忍受邪鼎內死氣的侵略,承擔著最悲哀的角色,便連死後也是不得投胎,隻得在這裏受罪。

在邪鼎死光的肆虐下,整個峽穀水漬地帶逐漸變樣,一點點被邪鼎吞噬進去,連帶著那些水分,也是一點點開始消散,最後,大地開始因缺水而龜裂,一條條恐怖的裂口緩緩呈現出來。

此時此刻,那些所謂的水妖早已不見蹤影,整個水漬地帶的數百水妖,連帶著外圍那些本來一直都沒有侵犯過雷不塵等人的,也是因此而遭了秧,頃刻間便是全數進了邪鼎裏麵去,往後它們也將承受死光的煎熬,永世不得翻身。

隨著死光肆虐,整個峽穀水漬地帶的境況已經大變樣,不複昔日光輝,漸漸地,那邪鼎的吞噬之力也是停了下來,剛才還是一片亂象,現在確實逐漸平息下來,周遭緩緩恢複平靜。

沒有了水妖的威脅,雷不塵身影輕輕落至地上,一身出塵黑衣在邪鼎死光的照耀下,習習生輝,像是披上了一層銀紗,冥冥中,帶著幾分無法親近的隔閡,令世人驚懼。

隨著死光的消弭,體內屬性衝突帶來的不適也逐漸消散,臉孔慢慢恢複平靜,猛然間,雷不塵竟是踉蹌了幾下,險些摔到在地,好在掌握有分寸,堪堪穩住身形,雷不塵輕歎一聲,臉上露出幾許疲憊,看來剛才的發力著實不輕。

一陣幽光閃爍間,邪鼎變回原形,化作拳頭一般大小,嗖的一聲飛回雷不塵手中,光華閃爍間,雷不塵成爪的右手收攏,握成拳頭,再次攤開之時,邪鼎已然被收入了丹田。

猛然間,雷不塵單手捂著胸口,隻覺一股股悶悶的感覺油然而生,讓得他隨即一愣,這一定是如來神咒和邪鼎死光衝突帶來的後遺症,看來,他還是忽略了這忽然滋生出來的變故,雖然無法直接對他的身體造成傷害,但一旦發動邪鼎吞噬的死光,那種感覺就如死一般難受,看來,往後隻怕也難逃這一厄運了。

此刻,周遭已經恢複原樣,黑暗深沉,霧色蒼茫,唯獨剩下地上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裂口,邁動艱難的步伐,雷不塵隻覺此刻的身體極為虛弱,如果猜得不錯,一定是剛才的邪鼎死光起了反作用,物極必反,或許,這就是報應來到了吧。

苦笑一聲,臉上露出幾許無奈,縱然而今的痛苦可能是自己一手所致,但打從心底裏來講,他一點也不後悔,因為從加入鬼道開始,邪鼎不知道多少次救了他的性命,再談他和邪鼎的關係,從開始到現在,他們就是親密無間的夥伴,還有芥彌師兄,這些都是陪伴他走到現在的動力,現在抑或將來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踏著大荒的晨空,雷不塵一步一步,艱難的向前走去,行進的方向,正是追趕刑邪等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