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戒心沉吟一下,“雖然不知道他為何要牽連如此多的無辜性命,但現在基本可以肯定,此人的最終目的一定是衝著如來舍利子而來。關於舍利子的傳說我曾聽師父講過,舍利除了被稱為梵音一脈曆來的佛門至寶以外,此法器本身還兼有極其強大的辟邪作用,一般生性不正之人根本無法左右於它,有關舍利子好像還有一個稱呼,但被我忘記了!”

說著,戒心尷尬一笑,勉強掩飾己身的不自在。不過這樣也好,起碼在這個緊要時刻還能笑得出來,倒是給眾人增加不少信心。

這時,天上烏雲多半散去,夜空清明如鏡,眾人頭頂好似出現朗朗乾坤。

雷不塵偶一低頭,眼光餘角輕藐,突然間,他好似看到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隻覺身子一陣僵硬,就連全身汗毛也為之豎了起來。

他腳下乃是一塊石板,長有一丈見方,倘若人要從上麵走過,右腳必先沾上這塊石板一腳。佛門弟子大多穿戴輕鞋,為韌質草料編織,鞋底會有一圈一圈逐漸擴大的紋理。

而此刻,雷不塵竟是在石板上看到一隻赤腳腳印,可能是因為泥濘小路走的過多,使得腳印的印記極為模糊,但他可以肯定,這一定是一隻赤腳所留下。

現在的光線雖然有所增加,但還不足以看清前麵究竟多出什麽人?況且山道狹小,又多野草林木,更對視線造成極大影響。

前麵師兄弟已經離得有些遠了,雷不塵仔細蹲下身來查看腳印,一前一後數了無數遍,但最終結果依舊是那樣,他們的隊伍中無故多出一個人來,而且,此人是赤腳前行。

倘若有個師弟不小心將鞋子走丟,這個情況可以理解,但行過石板上的腳印數量有變,由原本該有的八個變成了九個,這該如何是好?

肯定這一情況,雷不塵疾步追了上去,現在一定不能聲張,眾師兄弟連夜趕路這般久,山道上光線又不明亮,倘若就此張揚開來,勢必引起恐慌。抬頭看了看天色,距離天亮尚有一個時辰,既然此人在這個時候混入隊伍便一定有所企圖,如果等到天亮再行動,就隻怕來不及了,一定要趕在那個混入隊伍的人動手以前將之揪出來,否則眾弟子性命堪憂。

走在他前麵的是戒心,這個毫無疑問,戒心前麵之人從背影看來,應該是戒回,接著再往前看就什麽都看不到了,隻能依稀見得幾許模糊背影因趕路而左右搖擺,確實無法看清了!

要不要告訴戒心師兄?想了想,他隨即忽視這個想法,那暗中之人能無聲無息混進他們隊伍,倘若在佯裝成某個弟子,那這隻怕會帶來無法言喻的後果。

如果出手,就要做到一擊必中,該怎麽辦才好?雷不塵心思電轉,低頭向下看去,偶爾還是能夠看得那個模糊腳印,這時,旁邊不知一個什麽東西將他的手臂劃了一下,霎時劇痛無比。

就在這時,雷不塵心中一喜,如果他的猜得不錯,這種秋後成熟的果實應該是南方特產的葫蘆刺,有拇指般大小,形狀頗似葫蘆,且周遭滿是硬刺。

“嘿嘿嘿,”陰笑兩聲,雷不塵抓了一把葫蘆刺果實放在懷中,而後快速跟上隊伍。在戒心與戒回二人驚異的目光中,雷不塵開始走在第四人前方,悄悄撒下葫蘆刺,但臆想中的事情並未發生。

於是,雷不塵繼續走在第五個人前方,結果依舊如此。可能是因為連天趕路的緣故,眾人皆盡沉默下來,隊伍變得十分安靜,這也絕對是潛伏在隊伍之人最好下手的時刻,必須加緊速度,雷不塵如是想到。

接連第六人,第七人,第八人依舊如此,莫非自己的法子不靈?抬眼一看,雷不塵再次震驚開來,本來隊伍中有兩個弟子中毒,除了戒空扛著八難窟戒善走在最前方以外,走在第二位的應該是扛著戒嗔的靈台窟戒智,他清楚的記得自己的確是將中了毒的戒嗔給了戒智,可現在,走在第二位的是一個兩手空空的弟子。

不管怎樣,先試探了再說,雷不塵繞過這個弟子,而後悄悄撒下葫蘆刺。每走兩三步他會放下一顆,隻要自己細細計算,此人一定逃不出他的手掌。

“哧......,這什麽?”就在這時,後麵傳來一個聲音,雷不塵知道,他已經上當了。

霎時間,雷不塵高高跳起,佛門看家擒拿功運轉,此刻,那個身影真蹲在地上查看到底是什麽紮了自己的腳?正是這個好機會,他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將此人撂倒,不管他是人還是妖。

“唉喲,”電光火石間,雷不塵直直將此人按進土裏,引得一陣乎疼。

“戒色師弟,你幹什麽?”聽聲音應該是靈台窟戒智。由於聲響過大,眾人皆盡趕了過來查看情況。

“這個細作,膽敢混進我們的隊伍,”雷不塵大聲喝罵,並三兩下將此人手臂鎖了起來,防止他動彈一二,不過前後看來,總覺得事情太過順利,此人還真是不濟。

“他是戒嗔啊!”戒智急忙大聲喊叫,說著,趕過去推開雷不塵,然後將地上之人扶了起來。

“戒嗔不是中毒了麽?”

“早就在剛才你和戒心師兄說話的時候便醒了過來,隻是不好打擾你們這才沒有聲張!”

“為何此人赤腳前行,讓他自己說,”雷不塵不依不饒,前後實在太多疑點?

戒嗔從地上爬起,吐掉自己口中的泥土,屈聲道:“我的鞋子早在我醒來之時便已經丟了,剛剛隻是有一個東西紮進了腳裏,我順勢察看一下就被你按在地上去了。”

這時,所有人都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他,雷不塵隻覺麵紅耳赤,原來一切的一切隻是因為自己太多疑了。

“你也太小心了吧?”戒心拍了拍雷不塵的肩膀。隊伍中傳出一陣爽朗的笑聲,氣氛頓時輕鬆不少。

眼看著天已經放亮,但此處屬於何等地界眾人全然不知?大家都趕了一天一夜的路而未曾合眼,神色多少露出幾許疲憊,但眼下誰也不敢放鬆警惕,要知道他們暗中絕對有人在操控一切,倘若停頓下來,誰也不知會發生什麽?

昨晚光線太暗,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在往哪個方向走,又將要去到何方?現在天亮了,根據一些大自然現象來看,原來自己等人一直在向南方深入。

見狀,眾人心中驚駭卻是誰也沒有表露出來,畢竟在昨晚那種情況下又哪能隨自己選擇?現在向南而去,即代表離回去的路越來越遠,但海禪寺那裏是決計不能回去了,唯有硬著頭皮先從這裏走下去。

經過一夜疾行,雖然已經脫離東海蟲地百十裏遠,但前方依舊存在不明危險,還不能掉以輕心。

不多時,地形開始改變,由開始的狹小山道轉為荒山平地,道路不再那般陡峭,倒是好走了不少。這時,有人提議休息一下,經大家商議,也該是憩息片刻的時候了。

找了塊合適的地方,眾人皆盡坐了下來,偶爾能夠聽聞一兩聲鳥叫,周遭氣息顯得極為寧靜,遠處山麓彼此起伏,綠影重重,跌宕不休,南方地形一向如此!

可能是剛下過雨不久的緣故,四下裏空氣極為清新,陣陣清風襲來。這時,戒回從懷中拿出一個青布包裹的事物!即便有青布包裹,但事物周圍儼然又幾許空間波動的跡象,料想此物也是不凡。

見狀,所有人屏住呼吸,因為他們都知道,這便是梵音寺的鎮寺法器如來舍利子,象征整個佛門。

一層一層,戒回輕輕攤開布條,眨眼間,舍利子全數呈現在眾人麵前。惶惶日光之下,那舍利本身竟也光暈熾烈,照得人雙眼生疼。好像脫離了海禪寺的死氣圍堵,現在又經過大自然的浩然之氣洗禮,舍利子本身已經變得佛光充盈,終究還是恢複了本來麵目。

這時,所有人都看得清楚,原來所謂的如來舍利子,居然是半截指骨,半截散發著浩然佛氣的神異指骨!

“至聖之器,”戒心眼見舍利子佛光普照,頓時叫出聲來。

其他師兄弟見狀,紛紛向他投來奇異的目光。

“戒心師兄,什麽是至聖之器?”有個弟子出聲問道。

“我想起來了,原來是至聖之器,”戒心語出突然,道:“舍利子一向是我佛門至寶,古今以來,也被稱為至聖之器,據說含有某種禁忌,必須要加以特殊方式才能開啟,但開啟禁忌之法早已遺失,是以,此物可以稱作禁忌神器!”

眾人聽得稀裏糊塗,戒心見狀,當下又道:“這個你們還不能理解,假以時日,一定會領悟其中奧妙的,好了,時間已經不早,我等該上路了!”說著,眾人合力喚醒戒善,此時的關頭睡得正香,殊不知自己等人已是多次徘徊於生死邊緣,好在及時化險為夷。

而今舍利子已經取回,眾人基本安然無恙,日光輕逸,繼續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