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老朽表象如此康健,實則早已心累,在帶領族人通過古神道的時候,若非幾個族中弟子舍命為老朽擋下梨花雨,隻怕先生現在見到的就是一座墳墓了!”端木左頗為無奈的說著,一口一口不斷喘息。

刑邪聞言,當下吸了口冷氣,端木左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眼看時日無多,究竟還能不能隨他走出異界?然後去刻畫招魂陣法,瞧著端木左的樣子,他竟然升起幾分不忍,不知該如何才好?

“對了,刑先生此番不惜路途艱險來到異界尋我是為了何事?”端木左猛然想起,一口道出心中疑惑。

“這個......,”刑邪遲疑起來,真的很難決定該不該講?神色搖擺不定,思緒恍若三千亂絲,斬也斬不斷。

“嗬嗬,有什麽事情直接說吧,不必覺得歉意,老朽如今已到了這畝田地,人之將死,能幫上別人的都盡量去幫,況且你又是雷公子介紹過來的,他於我族有大恩,隻要是他提出來的條件,老朽即便豁出性命也要完成!”

“好吧!”聽聞端木左一言,刑邪放心不少,接著將自己此來的目的詳細訴說一遍,包括他與上官雨虹之間發生的各般小事也說得極其清楚。

聞言,端木左當即停滯下來,眼神望著虛空處發呆,而後才漸漸清醒過來,沉聲道:“先生與愛人得故事著實太打動人,如此這般情真意切,憑之先生的執著和真情,我想此事定能感動真愛之神,奉還你一個美麗而善良的妻子,祝賀你!”端木左認真的說著。

刑邪苦笑一下,道:“我剛才已經向族長講清楚了,你看我女伴的情況還能使用招魂陣麽?如果不行,又是否還有其它辦法?”

端木左躺在木**,眼神直直望著前方,沉聲道:“先生所說的情況我了解,不過能不能使用招魂陣法,這個連我也不太清楚,老朽不怕告訴你,此生近六十載也未曾對人用過招魂陣法,而且,那陣法的刻畫有些地方已經遺失,真要刻畫我也隻能根據臨時推斷來慢慢修補,能將你愛人複活的希望可以說十分渺茫!”

聞言,刑邪沉寂下來,麻木眼神望著地麵一言不發,過了許久,端木左才繼續道:“能幫助先生是我族榮幸,但有件事先生必須知道!”

刑邪猛然抬起頭來,望著端木左,眼神中多少也怕猜中了幾分?道:“什麽事?”

“先生的愛人早已死去多時,距離而今已是幾百年光陰,不過這個都不是問題。我要強調的是,她既然已經死去,三魂六魄必定消散,此乃天數,但先生執意將她複活,便是逆天奪命,此事關係甚大,弄不好將要承受天邢洗禮,先生可要做好準備!”

刑邪點了點頭,心下會意,此事先前他便聽死澤中的血磯娘娘講過,逆天改命務必要先抗衡過天刑一劫,這也屬於命數。

“好了,老朽也沒有什麽話好講了,一切按照先生的意思辦吧,臨行前,老朽有個小小的請求,希望先生能夠答應,如果先生覺得勉強那就算了吧!”端木平靜的說道。

“什麽請求?族長說話太客氣了!”

“人死魂消,當埋故土,老朽此番已快油盡燈枯,如果在臨死前還未能趕回此地,就請刑先生將老朽的屍身送回來。人就是這個樣子,在知道自己快死的時候就會害怕,總也想死在家裏,讓先生笑話了,至於善後之事,我的族民會安排,好了,老朽就此一個要求!按照先生的意思,姑且試一試!”

刑邪點點頭,十分肯定的道:“這個沒有問題!族長尚未走出異界便說出這番話語,難免傷感。”

這時,端木左笑了笑,道:“先生說笑了,召喚陣法的工程巨大,遠非先生所能想象,況且此番路途遙遠,老朽該當做好準備!不過先生也無需笑話,人在臨死的時候都會有些自覺,似冥冥中自有安排一般,天數如此,總是躲也躲不過的。”

刑邪點了點頭,二人沉寂一下,忽在這時,刑邪似想起了什麽一般,疑惑道:“我在初出古神道的時候,看見了那具懸浮在半空的女屍,倒不知那是何人屍身?又為何在此異界享受至高無上的風葬儀式?”

聞言,端木也沉吟起來,道:“那個事情老朽也是不知,不瞞先生你說,此處異界的一草一木都與我族沒有任何關係,至於那具恒古存在的女屍便更無從知曉了。古神道乃是我巫族中一部典籍所記載,老朽將之好生保存,便是為了以後能有隱匿的機會,現在果真派上了用場,這異界除了那具女屍讓人看不出端倪,其它每一點都比外界強出不少,我巫族也該是安心在此定居下來了!”

“嗯,”刑邪回應一聲,繼續道:“值此亂世,能夠全身而退,的確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即便某些修真門派也無法做到......。”

這一晚,刑邪和端木左長聊到深夜,二人無話不談,有了雷不塵這層關係,使得二人親近許多。刑邪向端木左講解諸般過往的事跡,屠十魔,殺散仙,無一不是震驚天人的事件,令人嘖嘖稱奇。

而端木左也向刑邪詮釋天巫教傳承下來的巫法奧義,諸多失傳秘法,呼風喚雨,死亡法則,無不博大精深,著實不失久立一方而不倒的威名。

第二日,刑邪和端木左在巫族子民的送別下,正式從巫族所在的山穀出發,向著來時的地方走去!

當再次路過那具女屍下方的時候,刑邪身形一窒,冥冥中似乎能感應到什麽?他總覺得這具女屍所牽扯的關係非同一般,或在將來引發巨大事件,不過這個他已經管不了了,端木左隨時都有可能死去,他必須抓緊時間完成招魂陣法的刻畫,況且至陽之地的事情還未有著落,無比要快才行!

風獸曾經說過,先前他們來時的那條古神道在刑邪走後便會關閉,從此消失,如果要返回大陸,須得刑邪自己另行開辟新的神道。是以,二人也沒有走得太遠,隨便找了一塊地方便停了下來。

刑邪道:“好了,你先在這裏等我一下,此回去的道路還需另行開辟,你且看好了!”說著,刑邪轉身向著前方走去,剜心輪早已被喚在手中,當自我感覺差不多得時候,全身牽動,催持真元。

剜心光暈閃爍間,刑邪高舉金輪,對空劃了下來。頓時,一道月牙形光線懸浮半空,光線本身不斷閃爍,與虛空激烈摩擦,發出一連竄滋滋聲,無匹真元隨著剜心輪轉換,然後一點點腐蝕虛空。

不多時,平白無物的虛空愣是出現一道裂縫,僅供一人通過。裏麵黑漆漆的尚無法看清光景,兩扇空間之門像揉皺的白紙一般翻卷過來,刑邪轉過身,道:“剛才我已經試探了多次,像古神道那樣的存在已經無法製造,唯有臨時開辟一個神道,這條神道將在不久後徹底關閉,恢複原狀。不過隻要我存在一天,便能保證將族長您安全帶回來。”

端木左點了點頭,簡單會意一下,接著,刑邪一把拉起端木左那枯槁的手掌,二人閃身進入了這條最新開辟的古神道。隨著二人身形的消失,兩扇空間之門即刻合攏,恢複原狀,周遭的一草一木皆未發生改變。

再次出現的時候,二人已經身在玄黃大世界仙舟浩土!

在距離巫族以前地那個山穀不遠的地方,平白無物的虛空猛然出現一道月牙形光線,隨著滋滋聲響起,虛空被硬生生劃開一道口子,接著,兩個真人的身影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率先一人滿頭銀發,身著火紅色戰甲,隨後一人老態畢露,身形顫顫巍巍!待徹底落地之後,刑邪轉過身去,望著那逐漸消失的新神道,眼中光芒閃爍,這將又是一項震驚世人的神通。

刑邪越想越覺得詭異,為什麽他他們會被傳送到這裏?而不是大陸上其它地方,諸如東方、南方、或者北方?

便在這時,端木左轉動蒼老身去,待看周遭事物,而後道:“這裏距離我巫族以前所在的舊址不遠,再往前方一點就是了!”說著,端木左抬起發抖的手,指向遠方。

聞言,刑邪猛然驚醒,喃喃念道:“定點傳送,風獸曾經說過,建立神道,須得兩邊屬性大致相對才能被傳送,否則極有可能被傳送至其它異域時空,永遠也別想再回來。”

像這樣的說法未免離奇,要在兩個世界分別尋找屬性相對應的地方,若是要在一個從未去過的世界開辟新神道,那樣豈非充滿未知變數,連自己將被傳送至哪裏都不清楚,刀山、火海,什麽都不能預先料到,這一切簡直太過詭異神奇了!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刑邪和端木左會意,祭起剜心,二人同時騰空而起,向著三忘山所在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