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七煌洛虹一臉茫然的抓了抓眼前的衣襟,不由得驚咦了一聲。

見狀,孤櫻劍連忙將她放下,然後解釋道:“那個,這裏現在很危險,我是想要帶你離開,不得已才冒犯了姑娘,失禮了!”

他畢竟還是個少年。

從小孤僻的他,除了孤香之外,就沒有接觸過其他女孩子,自然是有些緊張。

尤其,眼前的七煌洛虹,那一雙眼眸,燦若星辰,單單是盯著他,就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哦……”

七煌洛虹微微點頭,但還是好奇的偏著頭,有些不解:“那你要帶我去哪兒?”

“這件事說來話長,咱們還是先上船再說吧。”

說罷,孤櫻劍快步行去,此時,天空也下起了蒙蒙細雨。

為免她被淋濕,孤櫻劍加快了腳步。

可就在他準備上船時,後麵一隻香軟小手,卻是突然抓住了他。

“別去,有殺氣……”

七煌洛虹美目死死盯著船上的竹簾,呆萌傾城的小臉,掛滿了凝重之色。

就在她話音落下時,那竹簾忽然被一隻大手掀起,緊接著,一道熟悉的身影,從裏麵走了出來。

這個男人,中年相貌,穿著水月宗長老的長袍,虎背熊腰,身姿挺拔。

“十七叔……?!”

驚望著眼前這個男人,孤櫻劍不可置信的哽咽了一聲,旋即聽到後方有腳步聲,連忙轉身望去。

隻見大批身影,都已經從四麵八方雲湧而來,一眨眼的功夫,這些人便是將這裏圍了個水泄不通。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他們都是他的堂兄、堂弟以及族中長輩。

可就為了七煌洛虹,他們竟然將劍鋒全都指向了自己。

不甘,

心痛,

令孤櫻劍失落垂眸。

略顯得清瘦的身板,在寒風細雨中,頻頻而顫。

“小劍,今日我來到這兒,其實並不想殺你,你也不小了,應該知道她對我水月宗而言,有多麽重要。”

聽得十七叔這話,孤櫻劍含淚抬眼,麵掛淺怒:“她並不是我們水月宗的人!”

“人?”

中年男人一聽,頓時捧腹大笑:“哈哈哈,她就是一把劍,你竟然把她當人看待?你這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了!而且,她也不是劍!”

孤櫻劍憤然怒吼,眼神無比堅定。

七煌洛虹是他從鏡花神墓中帶出來的。

保護她,

自是義不容辭!

沒想到孤櫻劍小小年紀,骨子裏竟如此倔強,中年男人無奈的笑了笑,來到了他的身旁。

“這孩子,哈哈!”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眾人,然後將大手按在了孤櫻劍的左肩:“小劍,聽十七叔的話,別在這裏胡鬧。”

“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我發誓。”

孤櫻劍眼神無比堅定。

一旁的七煌洛虹,不禁心頭一跳。

“老子跟你好好說話,你真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嗎!”

中年男人忽然大手一探,直接掐住了孤櫻劍的脖子,然後就像狗熊拎兔子一樣,將他給拎了起來。

這一刻,七煌洛虹的眼中,明顯閃掠過一絲殺意。

但很快,她緊握的手,又慢慢的鬆開了。

因為,她看到了孤櫻劍的身體,正在流轉著一股尋常人根本看不到的詭異氣流。

雙腳離地,被掐住喉嚨,孤櫻劍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了。

可他還在死死盯著中年男人,仿佛是在質問:“我爹,到底是怎麽死的!”

“……”

到現在,他還在為孤海心的死,耿耿於懷。

男人麵色冷漠的看著他,嘴角緩緩上揚。

“反正你已是將死之人,小畜生,告訴你也無妨!策劃殺你爹的,是喬氏這不假,但將那碗毒湯送給他的婢女,卻是我安排的……”

“你!”

“哈哈哈,你和他一樣,都是冥頑不靈的傻子,我現在就送你去下麵見他吧!”

男人放聲大笑,手掌逐漸用力。

可就在這時,孤櫻劍那憋紅的臉龐,忽然無比猙獰。

其滿含怒火的右眸,霎然緋紅!

“水月!”

驟然間,天地為之一顫。

一股血色漣漪,宛若水浪,自二人之間向外急速擴散,沿途虛空甚至都出現了些許扭曲的現象。

“這是!不——”

滾滾雷鳴之下,天空大雨傾盆。

慘叫聲,此起彼伏,絡繹不絕。

……

……

滂沱大雨,下了僅一個多時辰,便雨過天晴。

雨水澆灌在碼頭,混淆著血色,在洪河繪成一片殘紅。

空氣中到處都是濃鬱的血腥味,使得不少被雨水打濕的黑鷲,在空中盤旋,它們隻等這黑衣少年離去,便會將這裏的遍地屍體視如美味般盡情啄食。

孤櫻劍臉色漠然,持劍立於河畔,清澈的眸子深處,平靜的好似一潭清泉。

“爹,我為您報仇了……”

他仰天輕歎,嘴角噙著一抹苦澀。

雖然親手殺了族人,於心不忍,但一想到這些人都是跟隨十七叔來到這兒圍剿自己的,他的意誌就堅定了許多。

他們是非不分,為虎作倀。

該死!

到現在,孤櫻劍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

麵對那些十惡不赦之人,斬盡殺絕,方是證道!

但,

殺戮並不會讓他的心中產生戾氣。

他隻是在保持著一顆善良之心的同時,骨子裏又多出了一股狠勁。

這股狠勁,讓他明顯成熟了不少,隱隱看去,少了一分青澀,多了一分源自靈魂深處的淡然。

“走吧,我帶你離開這裏。”

孤櫻劍閉目深吸了一口長氣,然後帶著一臉呆滯的七煌洛虹,徑直走上了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