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三東如今也想開了,隻要能治好自己這隱病,就算是散去一些家財,那也是值得的。

可是,麵對他下定的決心,周清兒卻是不屑的撇了撇嘴:“你的藥材你自己留著吧,我明日就在這裏開診,替雍州百姓看病,所以也就不勞煩你費心了。”

說完這話,也不顧震三東如何顫抖,周清兒美目一掃白辰,嘟囔道:“你,跟我走。”

“你這是命令我嗎?”白辰雙臂環胸,淡淡笑道。

聞言,周清兒略微遲疑,方才道:“你隨意,我可命令不起你!”

隨意丟下這句話,周清兒再也無話可說,便跟著張大柱擠過人群,對著遠處走去。

原本通達的街道,如今竟是浸滿了泥水,街道兩旁狼藉的廢墟,更是讓白辰不禁搖頭歎息。

一路跟在周清兒身後,白辰無聊的隨意看了兩眼,暗自感歎,這陳洵皇子的虛偽。

如果他真的有心想要拯救這些受苦受難的百姓,如今街道又怎會是這樣一幅景象,雍州的藥材又怎會這般昂貴。

他不是沒能力,而是不想破費太多,畢竟皇子爭儲,需要的是實力,金錢,就是招兵買馬最直接的保障!

一個懂得利用民心的皇子,光是想想,也能夠知道這些事的利弊,白辰能夠確信,這蘇洵一定是權衡了所有的利弊之後,才帶著自己早已製定好的救災策略,來到雍州的。

既然周清兒放言要開診救濟大家,想必這種美名很快就會在雍州被散播開來,隻要跟住他,距離那蘇洵皇子也就不遠了,與其主動去找他,惹他懷疑,還不如讓他自己撞過來,倒顯得更加自然許多。

一路跟著二人來到了一個不堪風吹的茅草屋,推門而入,裏麵一股餿味兒,瞬間撲鼻而來。

走進草屋,白辰和周清兒怔怔的望著桌上宛如漿糊一樣的稀粥,都不知道擺放了多久,竟然發了黴,頓時目光呆滯了下來。

這一貧如洗的小草屋中,除了奄奄一息的一名老漢病懨懨的躺在竹**,其餘的東西,幾乎都已經泡水腐爛。

“那個,真對不住,半月之前的淮河大水雖然沒衝到我家來,但是連降大雨,還是灌了不少的水,如今我這家中連個招待客人的凳子都拿不出,真是讓二位見笑了。”張大柱尷尬的撓了撓頭,一臉愧疚。

“不礙事。”

白辰淡淡一笑,首先來到那老漢身前,雙眼逐漸浮現一抹血紅,隨之老漢體內的內髒、骨骼和血脈,全都清晰浮現於他的眼中。

黑色的肝髒……?

看到那顏色烏黑的肝髒,白辰不由得眉頭一皺,他雖然不懂醫理,但是也能斷定,這老漢的病一定很嚴重。

自從三人來到屋子中,老漢就沒有睜開過眼,他那憔悴瘦弱的臉龐,隨著一直緊閉的雙目微微顫抖著,看起來神色有些恍惚。

見狀,周清兒連忙蹲在床邊,將兩根玉指輕輕的搭在了老漢的手腕上,張大柱老實巴交的站在一旁,也跟著屏住了呼吸。

隨著時光流轉,周清兒纖眉逐漸深皺,到得最後,她終於大驚失色,忍不住驚叫出聲:“這,居然是硝毒!”

“硝毒?”張大柱一直以為老爹就是受了風寒,沒想到今日居然從周清兒口中聽到了這聞所未聞的新詞兒,不由得一愣:“啥是硝毒?”

白辰收回眼瞳中的紅芒,靜立於一旁,也想看看這小妮子究竟有幾斤幾兩,是否真如她所吹噓的那般厲害。

直視著張大柱,周清兒陰沉著小臉,語重心長的歎道:“所謂硝毒,就是長期吃烤糊的東西,所積攢下來的毒素聚集在肝髒之中,無法排出,日漸積累,最後使得肝髒發生潰爛,表層發黑,最終衰竭的一種頑疾!”

嗬!

聽完周清兒的話,白辰讚賞般淡淡一笑,看來這丫頭還算有些真本事!

張大柱瞪大著眼睛聽完這一切,嘴角一抽,立刻眼淚含眶:“那這硝毒還有得治嗎?”

聞言,周清兒抿了抿紅唇,逐漸起身:“這硝毒嘛,倒是不算難治的疾病,可是呢,你爹他硝毒太深,肝髒已經從裏到外都潰爛了,所以……”

周清兒這一頓語,張大柱那眼眶裏忍著的淚水,唰的一下就淌了下來。

見狀,周清兒連忙收回眼中玩意,急促道:“你看你,我就是逗逗你!我說過的,這天上地下,就沒有我周清兒治不了的病,難道你忘了嗎?”

“真的?!”

“真的。”周清兒重重的小腦殼一點,自信得很。

張大柱見到她這自信的模樣,當場叩拜在地:“醫仙,您就是醫仙,如此大恩,我實在不知道怎麽相謝!”

“你快起來啊。”

見狀,周清兒連忙扶起張大柱,並有些怒氣的斥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你以後不可以隨便跪別人,知不知道!”

“不,我不要黃金,我隻要我老爹。”張大柱擦了把眼淚,傻氣衝衝的笑道。

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說能治頑疾,這張大柱想也不想就相信了,站在一旁的白辰,瞧得張大柱那恢複榮光的臉龐,不禁搖頭輕歎。

單純的人,總是這麽討他喜歡,所以這忙,他也是幫定了。

隨手摸金腰間的錦囊,拿出一錠金子放在桌子上敲了敲,白辰淡淡的道:“這個給你,以後跟你爹換個大點的房子,好好孝敬他吧。”

“啊!”

順聲而望,待得張大柱看到這錠閃閃發光的金子,一雙濕潤的眼睛,立馬凸成了金魚眼。

驚呆了半晌,他逐漸回過神來,連忙大喊:“不!這使不得,你們已經幫我太多了,我又怎麽能再要你們的錢呢,不行,絕對不行!”

聽得張大柱的話,白辰不免再次欣慰一笑,老實憨厚,又不貪圖嗟來之財,這個大叔倒是有點意思。

然而,就在白辰準備再開口時,一旁裹著厚棉袍的周清兒,卻是從棉袍裏麵直接摸出來一個金條,咣的一聲丟到了桌子上:“呐,本醫仙今天高興,賞你的,我這個可頂得上他那一百錠金子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