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靈位

我們手上沒有手電筒,隻有手機上的燈光功能,將手機打開後,可以看到洞口一至兩米左右的地方,是一個粗糙的石階通往不知名的深處,而此時,我看了看手表,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多分鍾,那些僧人想必也該回來了,當即,我和張易霄擰著裝備魚貫而入,而賤嘴則墊後,將涼席和蒲團小心翼翼的恢複原狀。

但比較遺憾的是,這個機關唯一的開關,隻有外麵的電燈繩索,也就是說,我們即使將外部複原,但隻要我們身處地道內,石**的空洞就無法關閉,一但僧人往蒲團上一坐,立刻就會發現有人入侵。這一點是我之前沒有想到的,我心知事情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正準備對眾人說,幹脆先離開,商量好對策,晚上再來,但門外已經響起了整齊的腳步聲。

賤嘴驚動一縮脖子,連忙蓋好了蒲團,我們三人縮在地道的入口處麵麵相覷。完了,這下子想出也出不去了。萬一這些和尚發現有人進入地道,順著地道找到我們,那該怎麽辦?

這時候,反而是張易霄比較鎮定,他道:“我想這些和尚也不敢對警察怎麽樣,先別說話,下去再說。”此刻,我們已經可以明顯的聽到開門聲,已經有和尚進來了,但緊接著,令人奇怪的是,和尚的腳步聲又匆匆忙忙的離去了,仿佛是外麵發生了什麽緊急的事情。

僅僅片刻,僧房裏就恢複了安靜。賤嘴小心翼翼的冒出頭,頂著涼席往外看,豆芽眼掃了一圈後,道:“那和尚出去了,而且還把門給帶上了,估計段時間內不會回來。”

我覺得挺奇怪,道:“根據我的觀察,這些和尚,一般情況下是不出房門的,今天怎麽轉樣兒了?”

賤嘴道:“就你心眼兒多,管他為什麽,這不是正好方便我們行事嗎?趕緊的,速戰速決,沒準兒還可以趕上吃晚飯。”

“吃吃吃,你***除了吃還能不能想點兒別的。”

“想啊,想女人。”

我道:“你這是精蟲上腦,容易憋出腦**,得治。”

賤嘴道:“老子不想女人難道想男人啊,你個龜孫子,幾年不見,怎麽一點兒長進都沒有,一開口我就想抽你……”

我倆一邊鬥嘴,一邊往地道的深處走。這條入口比較狹窄,而且周圍的山石打磨的十分粗糙,可以看出完工的時間並不長,應該是最近二十多年間的產物,通道的石階也十分簡易,高低不平,很容易摔跤。

我們三人開啟手機的手電筒功能,一路往下摸,大約往下走五六米左右,終於到了底部,確切的說,是進入了一條石道,石道的兩頭都是通的,也不知延伸向什麽地方。

我道:“走哪邊?”

賤嘴張望了一下,道:“要不石頭剪刀布,你贏了走左邊,我贏了走右邊。”

張易霄沒搭理我倆,看了看,便道:“走右邊。”

賤嘴道:“為毛走右邊?”

“你們聞,空氣中有一種香味兒,是從這邊飄過來的。”

我試著用鼻子嗅了嗅,果然聞到一種香味,似乎是檀香的味道,但比檀香更加濃烈,顯得有些勾人,這讓我不禁想起了信裏的內容,難不成在我們前方,也有一個祭祀人骨頭的地方?

正想著,賤嘴已經急不可耐的衝到前方,嘴裏念叨:“這地方這麽隱蔽,那些和尚肯定偷偷埋著寶貝。”我隻得跟了上去,說道:“你又不缺錢,那麽急幹什麽。”

賤嘴道:“你傻呀,誰會嫌錢多,我還指望著這些錢娶個漂亮媳婦兒,哥哥我沒有長一張小白臉,注定不能靠臉娶媳婦了,要再不在金錢上加把勁兒,就真要當光棍兒了。”

說話間,我們右側的山壁上,有出現了一道石階洞口,估計是其它僧舍的地道,那些僧人,通過自己僧房的地道下來,最終都會匯聚到我們眼前的地道中。

這裏,究竟有什麽東西?為什麽僧舍的人一到半夜就集體哭呢?

地底下漆黑一片,手機的光芒不慎明亮,我們在黑黝黝的環境中往前摸索了一陣,周圍的空間突然擴寬了,我們似乎是盡了一件類似石室的地方,隻不過我們的光源有限,暫時看不到石室的全貌。

我們三人雖說是第一次合作,但還是比較一默契的,一進入這間石室,立刻各自舉著手機散開,查看這裏的情況。

我舉著手機往左側走,張易霄往前,賤嘴往右,形成了一個放射性的路線,然而,沒等我往前走十步,視線裏便出現了一些血紅血紅的東西,仔細一看,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居然是一尊尊刷了紅漆的靈位。

這些靈位,挨個兒放在鑿空的石壁上,也不知有多少,靈位前方,放著一張神案,上麵有琺琅掐絲的供盤,我對古董不太了解,因此也不知是真貨還是假貨,比較奇怪的是,供盤裏沒有供水果,隻有幾個核。

我忍著心中的不適,這上前拿起核一看,發現是桃核。

桃核?

那麽桃子去哪兒了?被人吃了?

我覺得有些不靠譜,正常人,誰會吃供給死人的東西?

在中國的祭祀文化中,供給神佛的東西,在下供之後,人是可以吃的,而且據說吃了還可能得到神佛的保佑,而供給死人的東西則不能吃,據說吃完了,夜晚就會夢到死者,將人活活嚇醒。

因此一般供奉給死者的東西,即使在下供之後,也很少有人會動的,但這些桃核……

我一邊捏著桃核,一邊舉著手機去看上麵的牌位,這些牌位顯得比較老舊了,紅漆已經暗淡發黑,上麵描著金字,字跡都顯得脫落,似乎是常年經受香火的熏禮,牌位表麵,在手機閃光燈的照射下,仿佛蒙了一層香油。

我去看上麵的名字,發現全都是漢人的名字,而在牌位旁邊,一些比較小的牌位上,則是用的一些我看不懂的文字,或許是苗文。

對於苗人的藏俗我不太了解,但是據我所知,苗人也是時興土葬,並且吸收了很多漢族藏俗,或許為死去親人刻靈位的習俗也不一定。

直至此時,我已經可以斷定,這些靈位,或許就是在那場泥石流中的遇難者,這些僧人,將死去親人的靈位放置在了這個地道裏。但讓我費解的是,為什麽不直接將靈位供奉在自己的房間裏呢?為什麽要耗時耗力,鑿出這樣一個地下洞穴?恐怕不單單隻是為了放置靈位吧?

我觀察期間,賤嘴那邊似乎一無所獲,也跑到了我這邊來,我將自己的疑問一說,賤嘴毫不介意,道:“你有沒有聽過一種說法,凡是有供奉神佛的地方,就不能供奉死人,因為神佛會將死人攔住門外,如果強行進貢,死人會被神佛‘抽鞭子’。”

抽鞭子我倒是知道,出自清朝的一本神鬼小說中,說有一個書生,將請進來的觀音和父親的靈位放在同一間房裏,結果到了晚上,書生就夢見父親渾身是鞭子抽出的傷痕,對他說:“搬家、搬家、搬家……”

第二天,書生醒來去父親的靈位前一看,發現油漆掉了許多。

聽賤嘴這麽一說,我也覺得將靈位單獨供奉確實很必要,隻不過,為了供奉靈位,修這樣一個地道,不顯得太不劃算了嗎?要知道,律嚴寺是建造在懸崖上的,懸崖的外部,全是堅硬的山石結構,而我們當初下來的階梯、石道、包括現在所處的石室,都是將山石掏空所鑿出來的,這些和尚,哪裏來這麽大的力量?

我和賤嘴正分析著,這時,張易霄走了回來,道:“不對,這個地方,不是和尚修建起來的。”

沒等我問,他便指了指自己之前查看的位置,道:“那裏還有通道口,而且我看了一下,那邊的通道,打磨的十分規整,也很寬敞,和這間石室完全不搭調,我懷疑,這座山裏的地下隧道,原本就是存在的,隻不過這些和尚對這塊地方進行了擴寬,用來拜訪靈位。”

我聽著驚奇,道:“照這樣說來,這條地道是很早之前就存在的了,難不成還真是個藏寶洞?”

張易霄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不過看樣子,當初開鑿這個地方的,必然是一支人數龐大的專業隊伍,要想知道真相,咱們還得往前探一探。”

在這裏對著這些牌位,也不可能對我現在的情況有所幫助,於是我聳了聳肩,準備招呼賤嘴走人,然而我一回頭,卻發現賤嘴不知何時竟然蹲到了靈位牆角的位置,撅著屁股,也不知在搗鼓什麽。

我正想說,你撅著屁股找抽呢?結果話還沒有張開,寂靜的石室裏,突然響起了一陣沙啞的、低沉的哭聲。哭聲是從賤嘴的位置傳出來的。

那是一種類似氣聲的音調,聽起來讓人覺得毛骨悚然,我頓時就明白不對勁了,心說不好,有東西出來了!

該死的,賤嘴不會被上身了吧?張易霄也驚了一下,立刻將手摸向自己的胸口,仿佛要掏槍一樣,我心說:難不成這小子還帶槍了?但槍打鬼,有個屁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