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靈秘錄

小黃狗建議明天一早在放筏下水,但鬼魂陳說時間緊迫,現在就下水,兩人換班,輪流撐筏子。

他一路上似乎確實很趕,好像有人在催命一樣,但具體為什麽這麽急,大伯也沒有明說,我試探著問了幾次,都被大伯顧左右而言他的擋了回來。

這一路上,鬼魂陳是領路人,我們也不好多說什麽,大伯說我是病號,不用輪夜,最後由小黃狗和鬼魂陳承擔了撐筏子的任務。

此刻,水麵上很黑,我們的木筏紮的並不專業,水勢稍大,水就會將木筏全部打濕,我們在上麵,根本就不能睡覺,二月份的寒天,讓人如同是睡在冰上似的。

但就算再冷,白天畢竟又是砍樹,又是紮筏的忙了一天,此刻我累的筋骨酸痛,也顧不得冷了,鑽進睡袋裏就睡了個天昏地暗。木筏在黑暗中一路往下漂,隻在前方掛了一盞昏黃的風燈,隨著山裏的夜風搖搖晃晃,將布滿霧氣的河麵照的一片昏黃。

由於太冷,中途的時候我醒了一次,撐船的依舊是小黃狗。鬼魂陳輪在下半夜,模模糊糊的我覺得尿急,便鑽出睡袋放水,小黃狗並沒有撐槁,而是倚著木槁站立。

此刻水流平緩,帶著木筏慢慢往前走,事實上並不用人手操縱,隻偶爾調整一下方位,避免木筏撞到石壁上而已。

半夜起床,我也沒有說話的心思,便走到木筏的尾部放水,尿著尿著我突然覺得不對勁,那水下頭,似乎有什麽東西。

由於風燈的照明範圍並不大,我也看不真切,但凡是進過深水的人都知道,在深水區,你往水下望時,是什麽也看不見的,但偏偏這黑漆漆的夜色裏,就著風燈昏黃的光芒,我居然還能看見水底有一個個黑影。

這就奇怪了,難不成水底下有大石頭?

琢磨了一下,我覺得不太可能,之前我們測過水深,這裏至少十米的深水,再加上水底有暗流,水勢渾濁,即便下麵真有大石頭,我們也不可能看見才對。

這麽一想,我的好奇心就上來了,放水完畢後,便拿了手電筒往水裏照,但不看還好,一看就把我嚇懵了。

水裏確確實實有幾個黑影,而且不是大石頭的影子,它們會動,正跟著我們的木筏!

我瞬間就頭皮發麻了。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幾乎已經讓我神經緊繃到極限,瞬間我就想到,難不成是水怪?還是什麽大魚?如果真是魚,那這魚可夠嗆,估計能直接把我們的木筏子頂翻。

我趕緊往後退了一步,衝小黃狗打了個手勢,示意他趕緊過來看。小黃狗嘖了一聲,道:“木筏就這麽大,兩個人都站到尾巴上,你是想弄翻船啊?”說著,他問道:“什麽事?”

我咽了咽口水,壓低聲音道:“水下麵有東西。”

“廢話,這又不是死水河,當然有東西。”小黃狗估計以為我是白天被嚇傻了,還留有後遺症,便歎了口氣,耐心道:“好了,我守著,沒什麽東西敢過來,小祖宗,你睡覺就好好睡,別大半夜的瞎折騰。”

我頓時連哭的心都有了。

他大爺的,難道小爺我的人品就這麽差,像那種沒事瞎折騰的人嗎?

我立刻走到了木筏中央,哭喪著臉道:“真有東西,很大的影子。”我回憶了一下剛才見到的黑影,又加了一句:“就跟大猩猩一樣大。”

小黃狗神色古怪的看著我,往水裏瞟了一眼,很敷衍的說道:“看吧,什麽也沒有,睡吧睡吧,不然師父又要揍我。”

我怒了,直接踹了他一腳,吼道:“真的有東西!”

他嗆了一下,估計是已經把我當成嚇傻了得神經病,揉著屁股不情不願的走到船尾,道:“好、好,祖宗,我看行了吧……”他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了,整個人猛的後退兩步,一臉的驚駭,指著水下麵,結結巴巴道:“我靠……真的有東西,像、像大猩猩。”

我倆動靜太大,將大伯和鬼魂陳都吵醒了,兩人將腦袋探出了睡袋,大伯迷迷糊糊道:“崽崽,大半夜的,你們倆做什麽玩意兒?”

我剛想跟大伯說明情況,結果我們的木筏子猛的就抖了一下,似乎有什麽東西再頂。

大伯沒注意,懶懶散散躺在睡袋裏,木筏子一頂,他頓時就滑到了另一頭,眼見就要掉進水裏,我感覺衝過去拽住了他的雙腳。

然而鬼魂陳人緣太差,沒這麽幸運,木筏一震,連人帶睡袋都掉進了河裏。

我心裏很樂,但也沒機會樂太久,大伯毫無形象的趕緊從睡袋裏掙紮出來,似乎正要開口,但沒等他說出第一句話,木筏子又跟著震了,緊接著,一雙布滿鱗片的手,突然抓住了我們的木筏。

手?

人手?

長了鱗片的人手?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些手縫間,還連接著墨綠色的腳蹼。

我了個去,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那雙手力氣十分大,附著與木筏的尾部,隨著它的使力,我們的木筏竟然開始翹起來,我、小黃狗還有大伯,幾乎都控製不住傾斜的力道,慢慢往下滑。

緊急間,我抓住了木筏的隙縫處,將一隻腿橫過去,勉強阻擋了大伯往水裏滑的趨勢,於此同時,小黃狗叫道:“快,爬到船頭去,把船壓平。”

現如今,隻有我和大伯最靠近船頭,為了不掉到水裏去,隻能拚了命的往船頭爬,但好在那玩意力氣雖然大,但加上我們兩個成年人的體重,到也沒那麽好對付。

木筏重新恢複了平衡,小黃狗立刻從裝備包裏,抄出我們白天砍木頭時用的斧頭,朝著那雙手的其中一隻看過去,但沒等他斧頭落下,從水裏突然竄出了一顆光禿禿的腦袋。

那玩意就像一隻脫了毛的猴子,全是覆蓋著鱗片,鼻子扁平,雙眼很大,上麵似乎還覆蓋了一層膜,像一對死魚眼,嘴巴十分大。

我這輩子,什麽時候見過這種怪物,頓時就懵了,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如果這裏有一天攝像機,那麽我就可以拍攝《探索與發現》了。

但事實上,這裏沒有什麽攝像機,即便有攝像機我也不敢拍,因為此時,那東西竟然猛的朝小黃狗嚇嘴,上半身幾乎都竄出了水麵。

小黃狗估計也懵了,手下反應慢了一拍,往後躲,手裏的斧頭不僅沒砍到,反而掉進水裏了,發出啪的一聲水響。

緊接著,那東西竟然往我們的木筏上麵爬,大伯立刻提醒道:“槍,快開槍。”我這次想起來,這次我們還繳獲了一把獵槍,於是手忙腳亂的去翻裝備包,而我們的動作哪裏趕得上水裏的怪物,它幾乎已經全部爬到木筏上了,整體身形就像人一樣,水怪!活生生就一個水怪!

那東西一爬上來,頓時就伴隨著濃烈的腥臭味,仿佛有一大堆死魚在腐爛一樣。

小黃狗此刻也退到了船頭,拔出了匕首,他沒我這麽慌張,雖然害怕,但還是擺出了防禦的姿勢。

就在我剛掏出槍的那一刻,那怪物身後的水裏,又竄出一個東西,我心裏一驚,心說完了,它還有同夥。

沒等我看清它同夥是公是母,那東西就突然從水裏跳出來,緊接著,原本已經衝我們擺出攻擊姿勢的水怪,猛的發出一種淒厲的慘叫,於此同時,一大泡腥臭的血液從它背部噴濺出來,霎時將在周圍的水麵染紅。

這時我看清了,從水裏竄出來的,不是它的同夥,而是鬼魂陳。

而此刻,那隻水怪的背上,正鑲嵌著一柄斧頭。

是小黃狗掉進水裏的那一把。

那水怪還沒死,張開血盆大口,一邊淒厲的尖叫,一邊猛的轉身去撲鬼魂陳。

我此刻槍已經在手,想也沒想,立刻砰的放了一槍。

這還是我第一次開實槍,千鈞一發之際,也沒時間瞄準,隻朝著水怪的背部打了一槍,運氣還算好,剛好打中了水怪的脖子,又是一泡血濺出來,那玩意搖晃了幾下,栽進水裏了。

我看著木筏上點點血跡,隻覺得跟做夢一樣,半晌,我才冒出三個字:“有水怪。”

小黃狗氣息平複下來,長長吐了一口氣,好笑道:“這話早點不說?水怪已經被你弄死了。”我甩了甩脖子,發現自己身上竟然濕淋淋的,也不知是水水還是汗。

鬼魂陳完全淋成了落湯雞,抹了一把頭發,道:“快走,下麵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