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飛流淵

大伯大約知道我的疑惑,笑道:“你個小崽子,不入這一行,你不懂。[最快的更新盡在*]舉個例子,同樣一味草藥,種在南方,它的藥性是寒的,但如果移植到北方,用溫室栽培,或者反季節培植,它的藥性就會發生變化,當然,這個變化可能不是太大,但咱們中醫用藥很講究,一副藥方裏,一味藥的藥性變了,整幅藥方都廢了。所以,有很多藥,一定要去原產地,一定要在適合的季節去才行,你爺爺當年,可是把大半個中國都走遍了。”

頓了頓,大伯歎氣,道:“現在有很多古時候流下來的藥方,都不起作用,所以有些半吊子就說是騙人的,他們哪裏知道,不是藥方錯了,是藥性已經隨著環境而改變了。”

半吊子?那不就是我?

我噎了一下,沒吭聲。

我雖然知道爺爺在民間有名氣,但爺爺死的早,我還沒出生他就死了,據說是病死的,具體什麽病,家裏人一直沒提起過,我趁這個機會,便順便問大伯:“爺爺醫術真那麽厲害?那他最後怎麽病死的?是不是沿著的病?癌症嗎?”

大伯怔了怔,突然冷笑道:“癌症算什麽,真有癌症,我都能治。不過……這世界上,比癌症更可怕的病,還有很多。”我不明白大伯最後一句話是什麽意思,但他說能治癌症,這個我還是半信半疑的。

因為我曾經聽說,確實曾有癌症病人輾轉找到過大伯,據說是治好了,又有說沒治好的,這點,我無從考證,但作為一個晚輩,這種質疑大伯醫術的話,我還是不好問。

這種時候插他的台,簡直是自己找抽。

於是我沒繼續開口,其實對於中醫,像我這種半吊子實在沒有資格開口,我祖上一直是中醫,據說最輝煌的時候,太祖爺爺還做過宮廷禦醫,但這些輝煌事跡,發展到現代,實在沒有什麽好炫耀的。所謂富不過三代,窮不過五輩,不管什麽人,往上數數,總會有那麽兩個比較牛逼的人物。

但不管多牛逼,他們都不是我。

木筏繼續在黑暗中漂流,大約剛才的談話觸動了什麽,大伯匍匐在木筏上,沒在說什麽,大約又飄了十多分鍾,依舊沒有到頭的架勢。

我是個憋不住的人,再說,這洞裏本來就黑沉沉,顯得陰氣森森的,我們一群大活人,卻每一個開口說話,更是覺得氣氛詭異,於是我還是率先打破沉默。

我跟鬼魂陳沒什麽話說,至於小黃狗,他被折騰的夠嗆,此刻儼然有些想睡覺的架勢,於是我便又厚著臉皮開口,問大伯:“過了這個迷眼洞,咱們還要走多久?”

大伯頭也沒回,觀察著前方,道:“後麵應該都是水路,聽說過了‘飛流淵’就到地方了。”

水路?

我樂了,那敢情好,往木筏上一躺,吃吃喝喝睡睡,沒事在用地下水泡一下腳,就到目的地了,所以說,船是人類很偉大的發明。

大伯知道我憋不住,又道:“後麵的水路不長,估計也就一天的行程。”

我問大伯飛流淵是什麽地方,不會又和迷眼洞一樣,是爺爺自己給取得名字吧?大伯說這個不清楚,爺爺當初走的急,哪裏能細說這麽多。緊接著,我們便無話可說,不多時,盡頭處終於出現了一絲光芒,我們成功的漂流出迷眼洞,進入了一段新的水域。

這段水域依舊是高山絕壁,與之前的那一段水域沒有任何區別,隻不過經過長達一個多小時的迷眼洞行程,當我們出來時,太陽都快下山了,隻剩下點點餘輝灑落在水麵上。

有了之前夜晚行船的經曆,這次我們果斷的找了出石崖,將木筏栓起來,決定等第二天天亮再啟程,以免又生出什麽變故。夜晚,躺在石崖裏,我突然有些想念我的小藥鋪,雖然收入不怎麽樣,招的小護士也讓人頭疼,但總算能餓了吃,困了睡。

算起來,我已經在這蟒山裏,過了第三個夜,夜風很冷,即便燃上篝火也抵擋不了寒意。

我們食物和藥品都丟了,因此晚飯是小黃狗去山崖上掏的鳥蛋,我一路上沒幫什麽忙,也挺內疚,便跟著小黃狗一道,這裏的山崖比較好攀爬,山壁上長了各類樹種,其中以鬆樹和野棗樹居多,幾乎每一個樹上,都能發現幾隻鳥窩。

鳥繁殖生蛋都有季節性,根據種類不同,生蛋的時期也不同,因此鳥窩雖多,真正能掏到蛋的卻不多,最後當我們汗淋淋的從山崖上下來時,兜裏隻有十幾個鳥蛋。

鳥蛋才多大,十多個,哪能喂飽四個爺們,後來小黃狗提議去捉魚,我直接就踹了他一腳,道:“我寧願餓死,也不吃你捉的魚,”他訕訕的摸了摸鼻子,估計也是想起了之前的惡心事,便不提摸魚的事情。

我們用三個石頭堆成一個小灶台,在石頭上,放了一塊成人巴掌大的薄石板,石板洗淨後架在石頭上,在石頭裏點火。很快,石板被燒得很燙,將鳥蛋往上麵一打,便成了煎蛋。

又沒味道,還伴隨著蛋類的腥臭,吃的我想吐。

餓著肚子輾轉一夜,第二天我們繼續出發,這並不是旅遊,實在沒什麽有趣的,當你覺得又冷又餓的時候,你就會發現,這種:兩岸夾古鬆,一水向東流的景致,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美。

為了不拖團隊的後腿,我向小黃狗學會了撐木槁,兩人便輪著換,我一直撐到中午一點多,期間我們沒有任何食物補給,但估計離我們的目的地已經不遠了,我和小黃狗換了班,將木槁交給他,自己趴在木筏上,幻想著到了地方,要好好找當地人‘化齋’。

由於我們此次入山,本來就目的不純,因此早已經對好了一套說辭,在我們每個人的裝備包裏,都準備了一台照相機,偽裝成團隊攝影師,入山采景,不慎迷路。但我敢說,這是我這輩子用過的最貴的相機,一台兩萬多,由大伯置辦的,方便我們偽裝,跟我自己買得一千塊錢的數碼相機,完全不是一個檔次,說實話,我現在還不知道怎麽用。

正當我琢磨著挺無聊,要不要拿出說明書研究一下的時候,撐木槁的小黃狗突然倒抽了一口涼氣,猛的叫道:“師父!”

我眼皮都沒抬一下,樂嗬嗬的接嘴道:“有妖怪……”

我們所有人都是或臥或坐,小黃狗站著撐木筏,看的比較遠,估計是看到什麽令人沮喪的東西,他都快哭出來了,叫道:“那不會就是飛流淵吧?”

我一聽目的地到了,樂的一屁股爬起來張望,結果一望之下我也傻了……前麵的水路突然中斷了,分明就是一道瀑布!而我們的木筏,此刻正朝瀑布口滑過去。

我驚的寒毛都炸起來了,連忙叫道:“快,快往回滑。”

然而,我們此刻已經進入了瀑布水流的範圍,木筏身不由己的被水流牽著走,即便我們再努力,也僅僅使得木筏的下流速度變慢一點,僅一點而已。

我總算知道小黃狗為什麽露出一幅哭喪的表情,他是提前在給自己哭!

大伯也愣了,道:“飛流淵……沒聽你爺爺說過有瀑布啊。”

我怔了一下,頓時臉就黑了,道:“飛流淵、飛流淵,飛流直下三千尺,說的不就是瀑布嗎?爺爺太坑爹了!”大伯也反映過來,一屁股跳起來,叫道:“快、快,下水,往山崖上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