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在鄉下時曾經聽說,這種小孩子葫蘆仙,對供奉者的傷害最小,而且是最忠心的一種,大多是那些夭折的小孩子所變,小孩子過早夭折,來不及享受人世間的一切,對於人間的情感十分留戀,大部分被宿主供奉後,會以宿主為家,視供奉著為家人,忠誠度非常高,一般情況下,基本不會傷害供奉者。

但也有一個壞處,那就是這樣的葫蘆仙由於對宿主依耐『性』強,因此更不好送走,要麽就一直養著,要麽就隻能滅了它,是真正的請神容易送神難。

葫蘆仙需要貼身佩戴,我梳洗過後,發現香已經燃盡,便將錦囊掛在脖子上,這幾天要等鬼魂陳的檢測結果,在加上我現在身邊不安全,指不定哪裏就有人監視,去哪兒都一樣,到不如留在北京,三人也好有個照應。

由於小黃狗身體氣味兒太重,香水已經無法掩蓋,根本不能出門,我便帶著鬼魂陳出去溜達,他演技還不錯,一出了黃家大門,那一身生人勿近的冷漠表情頓時收了起來,平凡的臉上掛著可以稱為靦腆的笑容,仿佛真的很好欺負似的,看的我想抽他一巴掌。

外麵下起了小雪,寒風呼呼的刮,凍的人鼻腔發幹,腿腳都不利索,我和鬼魂陳裹上了羽絨服,融入了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流,每個人的打扮都差不多,努力朝著湯圓的方向發展。

閑來無事,我用手機百度了一下北京的旅遊指南,上麵寫著冬天到北京,必不可少的活動就是吃老北京涮羊肉,上麵推薦了幾家百年老字號,但離我們現在的地方都比較遠,我們便隨意挑了個涮羊肉館子吃火鍋,想著順便給小黃狗打包。

說實話,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會和鬼魂陳一起吃火鍋,這可真是個新奇的體驗,在我的印象中,他似乎永遠是在吃烤肉或者壓縮食品。

事實上,我帶他來吃火鍋,主要還有另一個想法,我想確定一下那些跟蹤我的人還在不在。

他們跟蹤我的目的,主要是為了找一樣東西,而我如果沒有估計錯的話,他們要找的那樣東西,事實上應該是在鬼魂陳的身上,隻不過鬼魂陳出於某種原因,使了個障眼法,將他們的目光引到了我身上,讓我做了替罪羔羊。

隻不過現在誰也別怪誰,小黃狗說的沒錯,不反抗,早晚是個死,最壞的結局也不過如此了,也不怕多背一個黑鍋,隻不過俗話說的好,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找出那個跟蹤我們的人,隨時提防著才是最要緊的,否則所有的行動都沒人監視著,那我們往後的行動,就將要受到很大的限製。

我之所以會挑選這家並不大的火鍋店,是因為它有一個特點,三麵都是圍牆,隻有空調換氣,沒有窗戶,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想繼續監視我們,那個人就必須要走進這家火鍋店。

我也不愁他不進來,因為大凡吃火鍋,沒有兩三個小時是出不來的,吃火鍋的樂趣,就在於邊涮邊侃,向來是商量事情的好地方,我們在這裏一坐兩個小時,外麵的人肯定穩不住,怕錯過什麽消息,鐵定會進來。

坐下之後,我一邊翻菜單,一邊注意門口的動靜,直到點完餐,火鍋沸騰起來,菜也上齊了,也不見有新客人進來,我心說:難不成是失算了?

我沒有將自己這個計劃跟鬼魂陳說,他完全進入了李靖的角『色』狀態,叼著筷子,眼睛望著鍋裏的水,顯得有些呆頭呆腦,我道:“吃吧吃吧,別愣著,我可是難得請客。”我說完,鬼魂陳這才開始吃起來。

我看的出來,鬼魂陳和我一樣,十分小心謹慎,即使明知道這裏沒有人監視,他的偽裝也滴水不漏。我心裏記掛著那個監視的人怎麽這麽沉得住氣,因此吃的心不在焉,在我們旁邊桌上坐著一家三口,那小孩兒才三四歲左右大,在椅子上上躥下跳,急的他媽直叫:“山仔,再不坐下媽媽就打你屁股了。”

“霍蘭,對孩子這麽凶幹什麽。”

“都是你慣的,三歲看到老,得從小就教。”那個叫霍蘭的女人一邊說著,一邊把上躥下跳的山仔按到了凳子上。一切都很正常,那小孩兒虎頭虎腦,穿的圓滾滾著實可愛,不禁讓我想起了我小時候,估計比他還調皮。

正想著,終於來客人的,走進來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穿著黑鞋子、黑褲子,外加一件黑『色』的風衣,渾身都散發著一股:我不正常的信息。

他走進來時根本沒有注意我們,直接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就開始叫服務員。他這個動作看似隨便,但我發現,他的視線,恰好可以將我們這裏發生的情況看的一目了然,我幾乎可以肯定,這人就是跟蹤我們的人。

哪有一個人會跑來吃火鍋的,就算真有這樣的人,那他出現的時間、地點也太巧合了。

鬼魂陳不知有沒有留意到,隻一個勁兒吃吃吃,我想了想,便故意揚高聲音和鬼魂陳嘮家常,專門挑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說,一邊說一邊用眼角觀察,發現那人果然在偷看我們,這更加確定了我的想法,於是我忽然朝鬼魂陳湊近,做出商量什麽隱秘事情的姿態。

那人離我們稍有一段距離,難以聽到我們的說話,果然,就這時,他起身端了個空杯子往我們這邊走,我們這裏靠近服務台,他端著空杯子往服務台的方位而來,大概是想借故換水之類的偷聽,我早就等著他『露』出馬腳,待他一走進,便手一揮,假裝不小心,桌邊的一瓶啤酒頓時一倒,酒水將他褲子完全弄濕了。

“抱歉、抱歉。”我立刻站起來,並且遞出紙巾。

他看起來很反感,但又不好意思發作,便皺著沒有擦褲子,事實上這正是我想要的,於是我借機道:“這位大哥,實在不好意思,我太粗心大意,您別往心裏去,唉,我看你是一個人來吃火鍋的,怎麽不帶媳『婦』兒一起來?”

他這才抬起眼看我,帶著些打量,說:“光棍兒一個,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我道:“那敢情好,你好像還沒有下單,那就甭麻煩了,相逢就是有緣,一起坐下吃。”他似乎打算拒絕,我不等他開口,便將他肩膀一壓,壓到了凳子上,讓服務員加碗筷,這一連串的動作,讓他根本措手不及。

事實上,我這樣做自然有自己的想法,這人是上麵派來監視我們的,而且根據他之前所作所為,身手也必定很不錯,要想解決他,有鬼魂陳和小黃狗在,倒也不是什麽難事,隻是他一死,人突然消失了,上麵肯定就瞞不住了,所以,即便知道他就是那個跟蹤我們的人,我們也不能對他下手,隻能裝作毫無所覺。

雖然不能下手,我們也不能什麽都不幹,這樣和他‘認識’是最好不過的,我們互相認識之後,至少短期內,他是不敢明目張膽的出現在我們附近的;其次,鬼魂陳曾經是他們的人,必然知道該怎麽聯絡他們,我們也可以采取第二種方法,移花接木。

我心裏已經有了主意,立刻自來熟的給那人倒酒,他也始料未及,但我忽悠起人來,還是有幾分功底,這都是跟賤嘴學的,沒一會兒,就開始和他稱兄道弟,算是徹底‘熟識’起來,緊接著,我便道:“兄弟,要不到我家裏玩玩,我家請的是五星級酒店的廚師,俗話說有緣千裏來相會,咱們倆因為一杯酒相識,這不是緣分是什麽,在這破火鍋館子裏,太沒有格調,晚上我讓廚師擺宴席招待你。”

那人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不對勁兒,拒絕的意思開始明顯起來,道:“不行,我喝多了,得回去了。”我哪裏肯給他機會,衝鬼魂陳使了個眼『色』,他心領神會,也熱情的說道:“走吧,別客氣,我們老板就是好客。”我倆拉拉扯扯,不由分說將那人架上了車。

上車後,那人沉默下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鬼魂陳,突然道:“別裝了,我知道你們看出來了。”我驚了一下,到沒有呢想到他會突然來這一招,我不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便裝糊塗道:“你什麽意思?喝多了吧?”

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從衣兜裏掏出了一張名片給我,說:“認識一下吧。”

我接過來一看,上麵名稱寫著:何亮。至於職業,竟然是一家國外注冊的醫『藥』品研發公司。

我頓時愣住了,怎麽回事?難不成是我弄錯人了?我看向鬼魂陳,他顯然也沒有料到,衝我搖了搖頭。

搖頭是什麽意思?是不認識這個人,還是說不認識這家研發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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