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們一路向南行駛,下了高速,逐漸駛向郊區,大約兩個多小時,路燈亮起,天『色』暗淡下來,車子離開繁華的市區,越來越偏僻,最後開入了一條岔路,這條路看起來有些年頭,兩道都是荒草,路麵有裂痕,這樣的路在北京這地方真不多見,與其說是在北京市,不如說是靠近北京的邊界處。

路旁沒有安裝路燈,車上的導航不斷提醒我們還剩下多少路程,大約一千米左右時,小黃狗熄火,說步行。

一千米外,便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據說那是個大的轉彎口,入夜後,隻要車子經過那個轉彎口,就會看見大片陰宅,從而被引誘跌入山崖。

為了保險起見,我們收拾裝備徒步行走。

其實我和小黃狗並沒有攜帶什麽東西,除了匕首和一隻手槍外,便是必要的照明設施,而且按照計劃,隻一晚便走,因此食物這些累贅也都沒有帶,真正背裝備的隻有鬼魂陳,但也不多,我們算的上是輕裝上陣。

深夜的北京寒冷刺骨,特別是在這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嶺,四下裏黑漆漆一片,唯一的光源隻有我們手裏的手電筒,昏黃的光線被冬夜的霧氣吞沒,並不能『射』的太遠,夜風吹過山嶺『亂』石,發出鬼哭狼嚎似的嗚咽聲,不作為拍鬼片的場地,實在有點對不住這地方的造型。

好在我們人堆,身邊又有猛鬼殺手在,到也沒什麽懼怕的,朝前疾行一段路,果然看到在我們的前方出現了一座高山,腳下的道路到達山前,便拐彎繞過去,形成了一個彎度相當大的拐口,如果車輛在此速度行駛過快,就很有可能跌下拐口處的山崖。

手電筒照下去,山崖並不高,隻是下麵全是凸起的『亂』石,掉下去隻怕會車穿人爛,腦漿橫流。

不知是不是我們沒有駕車的原因,反正到達拐彎口時,我們並沒有看到傳說中突然出現的陰宅,我朝著周圍晃了晃手電筒,問道:“陳家祖宅在哪兒?它今晚是不是休假不出來了?”

小黃狗打了個噴嚏,身上腐屍一樣的味道,順風而下,直往我鼻子裏麵鑽,他道:“別瞎說,應該就在附近,陳老大不是來過嗎?”

鬼魂陳晃了晃手電筒,最後將燈光停留在了我們的右手邊,那是一片布滿荒草和『亂』世的矮坡,與前方的大山相連,近處看去荒草密布,遠處則不知道有什麽,他朝我們打了個手勢,示意我們跟他走,三人竄入了雜草從裏。

好在北京城裏還沒有下大雪,這地方雖然衰草連天,但也沒有積霜,讓我們方便了不少。

在手電筒黃昏的光線下,空氣中升騰的寒氣顯得模模糊糊,使的周圍的可見度很低,起初,我們是行走在黑暗中,前方明明看到的是一片荒草,然而沒走多久,我便感覺周圍的風不對勁,那不僅僅是寒風,還夾雜著一種我所熟悉的陰氣,就在這時,我掛在脖子上的錦囊突突的跳動起來,仿佛裏麵的小鬼很不安一樣。

猛的,小黃狗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聲音有些不對勁:“被分心,到了,你看前麵。”

原本我隻低頭注意著手電筒照『射』的一段路,小黃狗一提醒,我猛的抬頭,發現前方有一大片陰沉沉的東西,仿佛是很大一片建築群一樣。

鬼宅到了。

它沒有光。

隱藏在黑暗中,將那一片黑暗,襯托的更加陰沉。

距離尚遠,我們除了能看到一個陰沉沉的輪廓以外,就看不清其他的東西。

鬼魂陳點了點頭,一向冷淡的聲音變得有些低:“就是這裏,進去以後不要『亂』走,跟緊我。”說罷便在前頭帶路。

聽人說是一回事,真正見到又是另一回事,這樣一大片恢宏的宅院,是不可能無名的存在於北京這樣一個地方,唯一的解釋隻有一個,它真的是一片隻有在夜間才會出現的鬼宅。

越往前走,那種陰冷的感覺就越重,冬日裏本就沒有什麽活物,待靠近了,死氣沉沉的感覺越重。

迎接我們的是陳宅的高牆,大門或許在另一邊,或許在其他地方,總之不是我們這裏。

牆約三米高,這對鬼魂陳來說不是什麽難事,腳在牆上一蹬,雙腿一縮,便輕盈的落上了牆頭,小黃狗搭了個人梯將我送上去,我這才發現自己其實挺累贅的,飛簷走壁什麽的全都不會。

從觸感上來說,石牆的冰冷強硬,完全和實物沒有區別,很難想象它是虛化出來的鬼宅。

我們現在所進入的,應該是某一個偏院,大概是住人的地方,地麵有非常厚的浮土,左側有回廊和關閉的房門,門都刷了大紅『色』的朱漆,隻不過全部被層層疊疊的蜘蛛網所覆蓋著。

我在觀察那些蜘蛛網時,忽然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情,那些蜘蛛居然在動!

鬼宅裏難道還有活物?

我拍了拍鬼魂陳的肩膀,指了指那些蜘蛛,他仿佛知道我在想什麽,低聲道:“你好好看看,它們是不是真的活著。”隨著他的話觀察下去,我發現,那些蜘蛛永遠都在重複同一件事情,比如從網中央爬到了房梁上,接著又爬回網中央,如此反複來來去去。

為什麽會這樣?

鬼魂陳道:“這裏的一切,都保持著被燒毀那一刻的情況,這是屬於這座古宅的記憶。”

“古宅記憶?”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詞。

鬼魂陳淡淡道;“從玄學的角度,它被稱為陰煞集聚,從科學角度來講,是屬於物體的記憶。”

“我靠。”小黃狗道:“你個神棍還懂科學?”這幾天我們相處的比較和諧,說起話來也沒那麽劍拔弩張了。

我踹了小黃狗一腳,說道:“沒文化真可怕,陰煞聚集什麽的我不懂,不過物體記憶我到是聽過,與其說是是物體記憶,不如說是這裏的磁場特殊,陳家祖宅在這裏修建的比較久,與周圍的磁場融合在一起,鬼宅被燒毀後,磁場在特定的時間內,會虛幻出海市蜃樓一樣的景象。我在一個科學雜誌上看過,在北歐的一座小島上全是森林,但一下雨,周圍的景『色』就會改變,人們往往會發現森林突然變為冰川,據說那就是當地磁場造成的上古冰川記憶。”

小黃狗撇了撇嘴,道:“磁場記憶?這樣說來,這地方根本沒鬼?”

鬼魂陳搖了搖頭,淡淡道:“科學家認為,鬼也是一種磁場。”我發現跟鬼魂陳討論科學,真的是一件特別邪門的事情,因為說到最後,還是有鬼。

我們不再理會那些蜘蛛,沿著回廊往前走,據鬼魂陳說,他也隻來過陳家鬼宅一次,還是在他十多歲那年和他的父親陳炎一起來的,當時他父親似乎也是想回古宅裏找某些東西,當然,古宅裏的東西早就已經被燒毀,與其說是找東西,不如說是找某些線索。

然後,陳炎帶著他到了一個類似主宅的地方,他將鬼魂陳放在房頂上,自己則進入了主宅內,房頂比較破敗,透過轉彎間的縫隙,鬼魂陳隱約看到自己的父親在翻找什麽東西,而那個方形麵具,就是在那時候出現在了鬼魂陳的視線中,由於方形麵具比較少見,因此留在了鬼魂陳的記憶中,直到在那個藏寶洞看到上麵的壁畫,鬼魂陳才意識到,自己祖上和那個怪石,那批被挖出的遺兌,肯定有著某種特殊的關係。

我當時覺得挺奇怪,說你自己家的事情,有沒有聯係,你自己怎麽不知道?鬼魂陳沒吭聲,但他似乎對陳家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如我想象中的多,我甚至懷疑,他會不會根本不是陳炎親生的。

當然,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鬼魂陳上一次來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年紀又小,早已經忘記當時的具體位置,我們隻能在宅院裏『摸』索著往主宅走,但古宅麵積太多,身處其中,可謂是不識廬山真麵目,最後小黃狗提議說:“咱們不如上房頂,站的高,看得遠。”

我道:“上房頂?我們的手電筒『射』程大約就十米左右,這裏的宅子之間的間隔,也有七八米,再者,我們又不是火隱忍者,又不會飛簷走壁,上去之後也沒轍。”

小黃狗道:“就你喜歡擾『亂』士氣,我才提一個意見,你就說一長串屁話,行,你厲害你拿個主意。”

我道:“怕什麽,反正這地方隻是磁場的關係,對咱們也沒什麽影響,不趕時間,慢慢來。”

剛說完,鬼魂陳便慢吞吞的說道:“天亮之前必須出去。”

“為什麽?”我下意識的問道。

鬼魂陳看了我一眼,冷冷道:“如果你想和這個磁場融為一體,那在這裏過年都沒問題。”我頓時倒抽一口涼氣,說道:“你一點兒也不幽默。”緊接著,我便想到了一個辦法,道:“人多力量大,不如把民國小姐它們叫出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