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知怎麽,我反而放下心來,說實話,這一年來,要殺我的人可太多了,我都習慣了,但我最不能接受的是自己所信任的人到頭來也想殺我,隻要不是鬼魂陳或者小黃狗,誰想對付我,對我來說都沒有區別。

我拍了拍小黃狗的肩膀,道:“算了,還是眼下的事情要緊。

我們此刻翻上冰壁,是處於盆地的邊緣位置,腳下是一道寬約五米來長的弧形冰麵,此刻一眼望去,一個巨大的,如同隕石砸出來的盆地展現在我們眼前,它被濃厚的雪氣所籠罩著,一切顯得朦朦朧朧,仿佛籠罩著一層神秘的麵紗,讓人難以看清究竟。

在我們腳下,則是一個布滿雪層的滑坡,要想到達盆地底部,就需要順著這個滑坡往下走,好在不是冰麵,難度降低了很多,這一麵隱約可以看到一些樹木,我覺得很驚訝,問紮西:“這地方還有樹?”

紮西也有些搞不明白,說道:“我沒來過,不過雪山上樹木比較少,可能是這裏是盆地,溫差大,所以才會有樹長起來。”

小黃狗也懶的生氣了,指著前方,道:“你當時看過那副圖,有沒有印象,哪個方位的可能『性』比較大?”

圖我到是看過,但僅憑一張圖判斷方位,顯然不太靠譜,因為這個盆地看起來比我們想象的要大的多,我於是搖了搖頭,說:“這個不清楚,如果能找到海姐她們留下的線索,一切就好辦多了。”

虎頭道:“哪兒那麽容易,這冰天雪地的,有什麽線索,也早被風雪給掩埋了。”

這時,紮西道:“你們是要找人嗎?是不是要找一個短頭發的女人?”

他這一說,我們都忍不住側目,心說他怎麽知道海姐是短頭發?蠻子立刻就不客氣的說道:“小子,你知道她在哪兒?快說出來,敢隱瞞,大爺我立刻崩了你。”

我見紮西被嚇的大氣兒也不敢出,便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別理他,這人就是表麵上橫了一些,故意嚇唬你的,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見過那女的?我們就是要找她。”

紮西見我開口,什麽也不隱瞞,當即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海姐等人要登山,自然也需要當地的向導,她們找了當地的老向導嘎什,其實老向導是不願意走這一趟的,上午的時候海姐找老向導,被老向導拒絕了,結果不知怎麽回事,下午老向導就答應了,因為雪山向導不多,彼此間消息靈通,都認識,因此紮西知道的很清楚。

他一直在納悶嘎什為什麽會跟海姐那群人走,還以為是海姐那夥人出了重金,嘎什是要錢不要命了。現在跟我們一聯係起來,紮西頓時明白了,嘎什肯定也和自己一樣,是被脅迫的。

小黃狗道;“那個叫嘎什的,以前來過這裏麵?”

紮西道;“那到沒有,嘎什年紀跟我差不多,但他家裏窮沒讀過書,很早就開始給遊客做向導了,所以經驗很豐富,如同他們真的進了這裏,那我就有辦法找到他們。”

我心裏一動,道:“什麽辦法?”

紮西解釋說,在行有行話,各行各業都有屬於自己的暗語和記號,嘎什是個老向導,凡事自然懂得留後手,他如果真的是被脅迫的,沿途就必然會留下記號,方便後來的人救援,這套留記號的方法,原本是向導們用來開發新路徑的。

這裏除了冰川就是白雪,任何痕跡都會被風雪遮蓋,然而,在我們前方的山腳下,恰好就是一片雪鬆林,留在樹上的記號,是不會輕易被掩蓋的,所以紮西認定,在前方的樹林裏,一定會有老向導嘎什留下的線索,我們隻需要找到那個線索,就能知道海姐等人的位置。

這個方法十分靠譜,我聽完頓時大喜,得意的看著小黃狗,道:“看到沒有,要不是我把紮西帶上,看你們怎麽找路。”

小黃狗翻了個白眼,對蠻子道:“你扶著紮西,我們馬上尋找線索。”這下子蠻子也沒什麽好抱怨的了,他人高馬大,照顧紮西正合適,我總算從中解脫出來。

很快,我們順著雪坡走進了雪鬆林,這些樹的樹葉都掉光了,全都隻剩下光禿禿的枝幹,樹形修長挺拔,長得十分高大,但樹幹較細。

根據我們目測,這片樹林的範圍比較大,但海姐等人和我們是從同一個方位蹬上冰壁的,以那個方位沿著雪坡往下為輻『射』點,搜索範圍就小了很多,而且紮西經驗也十分老道,他說:“噶什為了方便後來的人,標記肯定會做在比較醒目的地方,大家注意留心靠邊上的樹木。”

才不過幾句話的功夫,虎頭忽然叫道:“找到了,快看,是不是這個。”

隻見一棵樹上,被人用匕首刻出了一條曲折的路線,路線的盡頭處畫了一個圓,園中有一條波浪線,也不知是什麽意思,我們叫來紮西,紮西一看就肯定的說,這是嘎什留下的記號,大概是海姐等人有當著嘎什的麵商量路線,所以嘎什將他們商量的路線記了下來。

我道:“這麽說這是一幅路線圖?但圖也太簡單了,一條彎彎曲曲的線加一個圓,什麽意思?”

紮西對我十分客氣,立刻答道:“圓裏麵畫三角,代表山峰、畫雪花代表雪峰,這裏麵有很多門道,這個波浪表示的是湖,他們所行走的路線,將會穿過一個很大的湖泊。”

很大的湖泊?

蠻子說道:“從哪裏看出湖泊很大?”

紮西說這就和地圖上的縮放比例一樣,用手可以丈量出來,說話間,他便用手指開始量這個路線圖,最後說道:“從我們現在的地方要到達湖泊,得有兩天。”

我嚇了一跳,道:“那麽久?就是登上仙日乃,兩天也夠了吧?”

小黃狗道:“直線距離最短,但咱們走的可不是直線,這些線條中間還有些符號,讓我猜一猜,嗯……這個在拐角處的閃電形,是不是代表有大冰縫?”

紮西嚇了一跳,道:“黃老板,你太厲害了,你怎麽知道的?這個閃電標記確實代表冰縫,而且你們看,標記尾部很長,這代表冰縫很深,閃電的上端往上翹,這說明要穿過冰縫,光是這一截路,恐怕就得耽誤一天時間了,冰縫裏麵環境很複雜,隻怕還有危險。”說完,紮西顯得很疑『惑』,道:“這樣看來,那位海小姐對這裏的情況很熟悉啊。”

不錯,還沒有進入盆地,就對盆地的地形以及路線完全『摸』清楚,這可不是僅僅憑借一張山勢圖就可以『摸』清楚的,除非她手裏還有更詳細的地圖。

但是大伯隻傳給她三份資料了,如果第三份資料裏有完整的路線圖的話,那麽海姐等人當初就沒有找我的必要了,由此可見,她們在找我的時候,手裏是根本沒有地圖的,那她們現在為什麽會對路線如此熟悉呢?

我猛的想到一個問題,問紮西道:“你確定這個記號是嘎什留下來的?會不會是其他向導留的?”

“不會吧?”紮西回憶道:“這裏是禁止遊客通行的地方,上麵也有明文規定,向導們除非想錢想瘋了,否則是不會接這種生意的……您為什麽這麽問?”

我搖了搖頭,沒吭聲,事實上,我懷疑這個記號會不會是大伯留下的,大伯在藏寶洞裏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我懷疑他在這段時間裏,或許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線索,而海姐等人,或許也是這個記號的受益者。

但現在想什麽也是多餘的,我們從早晨吃了些東西,到現在一番行進,都已是疲憊不堪,一行人便覺得就地吃些東西休整一下,此刻風雪已停,周圍是蘊藍的堅冰和白雪組成的世界,看起來遼闊而壯美,隻可惜天寒地凍,這份美景也無心欣賞了。

紮西的待遇提高了很多,蠻子也不在對他吆五喝六了,時不時還詢問他的傷勢,我越想越覺得不對頭,將鬼魂陳和小黃狗聚在一起討論,列出了當下的三個問題。

一是記號真正的主人,我懷疑是大伯的可能『性』居多,大伯進山已經將近一周,對於正常人來說,這幾乎是一個足矣致命的時間,實在令人堪憂。

二是我們一直忽略的一個問題,那就是監視我的人,鬼魂陳為了轉移上麵的注意力,拿我當了替罪羊,我們離開北京時,雖然低調謹慎,神不知鬼不覺,連買票都是用的假證件,但難保不會『露』餡兒,而且我突然消失、小黃狗也離開北京,無論怎麽看,都大有陰謀,怕就怕上麵的人查到我們的行蹤,橫『插』一腳就糟糕了。

三是海姐那幫人,她們來者不善。一直以與大伯合作為借口,但如果大伯這次真的要跟她們合作,就不會單獨一個人行動了;但如果大伯不和她們合作,又為什麽要發那三分資料呢?大伯啊大伯,他究竟是怎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