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毀滅
蝶彩雙手在顫抖,渾身的皮膚紅腫,隱隱呈現出一種被腐蝕的初步潰爛,如果在黑暗裏乍一看,估計任何人都會把她當成一具腐屍。
她在哭,看著自己的雙手,嘴裏發出痛苦的哭聲,是身體與心理的雙重痛苦。
我簡直不敢麵對她,整個人呆愣在原地,這種時刻,什麽安慰都是屁話,對於一個女人,樣貌或許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但絕不以為的它的分量輕。
我想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蝶彩跪在地上,聲音都扭曲了,和平時活潑俏皮的音色完全不一樣,就在我被這一幕衝擊的無法言語隻是,從我的右手邊,又傳來了那種哢哢哢的聲音,那是蜘蛛堅硬的外殼敲擊石壁時發出的聲音。
我一轉頭,那隻黑色的螃蟹蜘蛛果然已經從黑暗裏冒出頭,正慢慢朝我們靠近,而此時,我手裏的衣服已經快要燃到頭了,手指都有種被灼燒的痛感。
由於火還沒有完全熄滅,因此那蜘蛛不敢撲上來,隻是慢慢移動身體,逐步向我們逼近,等到我手上的火焰一熄,接下來絕對會發生極其恐怖的事。
我看著渾身如同生了爛瘡的蝶彩,整個腦海已經混沌了,但潛意識裏,我隻有一個念頭:跑,不能呆在這裏。
幾乎沒有片刻猶豫,我一把拽起地上已經崩潰的蝶彩,舞著手裏的衣服往前跑,前路究竟通向哪裏我也不得而知,但留在原地,肯定是會完蛋的。
隨著我們的逃跑,身後的大蜘蛛速度開始加快,我幾乎可以聽到那種哢哢哢的敲擊聲,就在我頭頂後方響起,似乎離的極近,此刻我也不敢再轉頭看,抓緊手裏的救命火源一路狂奔。
蝶彩似乎已經傻了,被我拽著,如同一個木頭人一樣,行動極其不方便,大大拖了後退,如果扔下她,我可以跑的更快……但是……但是我孫邈,雖然不是什麽心地善良的人,但這種事情,也還是做不出來的。
最後我一咬牙,道:“蝶彩妹子,別想那麽多,活著要緊。”一邊說,我一邊拽了拽她的手腕,示意她自己也跑,晦暗的光線中,蝶彩沒說話,依舊像個死人一樣。
這樣下去不行!
我腦海裏警鍾大作,卻也想不出其它辦法,如今,我們本來就是羊入虎口了,偏偏蝶彩還這麽不配合。或許不該怪她不配合,任何一個人,哪怕是男人,估計也很難忍受這種皮膚被腐蝕,全是被毀容的痛苦。
我無法怪蝶彩,腦海裏唯一的念頭就是該怎麽活下去。
也就在這時,手裏的衣服終於要燃盡,已經無法再捏住它了,我靈機一動,轉身將剩下的一點火星全部往大蜘蛛身上砸過去,它腿腳太多,剩下的一點衣料,一下子就掛在了它腿上,這東西顯然極其爬火,嘴裏發出一種嘶嘶的怪叫,立刻驚慌的往後退,那模樣,我有些懷疑它會不會一個害怕,直接掉進水裏淹死。
當然,事情的發展沒有我想象的那麽好,這些蜘蛛可以在淺水生存,即便真的掉進了水裏,估計也不會淹死。趁著大蜘蛛後退的關頭,我直接將蝶彩背到了背上,說實話,我拖著她跑,還不如背著她跑,如今這姑娘,已經跟個死人差不多了。
我心裏很酸,隻恨當初那把獵槍弄丟了,否則,非要將那鬼東西打個稀巴爛。原本我進這水洞也就塗個好奇,直到桑澤和歧築失蹤,鬼魂陳說附近有死人,我才真正上心,準備尋找歧築兩人。
但如今,為了一個桑澤,不僅歧築生死未卜,連蝶彩都弄成這幅模樣,短短不過半日的時間,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我背上蝶彩跑,感覺後麵蜘蛛追擊的聲音停了下來,但片刻後,那種哢哢哢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如今,我手裏隻有一支打火機,一跑起來,火苗便在風中顫顫巍巍,仿佛隨時都會熄滅,連前方的路都很難辨別,一不留神,我居然一腳踩空,背著蝶彩就倒進了黑水裏。
千鈞一發間,我沒有去撈蝶彩,而是先握緊了打火機,在這個不見天日的水窟窿洞裏,光源太重要了。緊接著,我去撈蝶彩,好在這次我反應夠快,她並沒有沉的很深,被我撈起來之後直咳嗽,隻是不知是不是被水嗆醒了,蝶彩斷斷續續的說:“你跑吧,別管我了。”
跑?我跑了還是個男人嗎?
由於泡在水裏,一手扶著蝶彩,一手抓著周圍的石壁,我也沒工夫去燃打火機,黑暗中,那種哢哢哢的聲音突然停止了,但我心裏卻驚了一下,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
暴風雨的前夕,海麵總是格外平靜,我們這兩個大餐,那東西絕對不會放棄。
我沒回答蝶彩的話,樓緊她的腰往上石台上爬,一邊爬一邊鼓勵道:“別瞎說,我不會丟下你。我大伯是個醫生,他醫術很厲害,癌症都能在治好,肯定能幫你恢複容貌。”
我不知道大伯究竟能不能治這麽嚴重的毀容,但此刻如果蝶彩沒有活下去的信心,繼續保持這種崩潰的狀態,不僅會害死她自己,我也絕對會被連累。
我拽著蝶彩上岸後,立刻燃起了打火機,借著微弱的火苗觀看,我總算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踩空,因為原本一米多寬的石台,到了這裏,突然就消失了,原本應該有石台的地方,隻有一個凹進去的洞口。
洞口並不深,一眼可以看到頭,但勝在空間比較狹窄。
而就在我點燃打火機的那一刻,一滴黏糊糊的東西突然滴到了我腦門上,我下意識的太太一看,頓時頭皮都發麻了,因為那隻大蜘蛛,居然已經在黑暗中,不知不覺,爬到了我頭頂上。
蝶彩想必已經怕極了這東西,發出一聲扭曲的尖叫,整個人幾乎都軟了下去,得虧我扶著才沒有倒。
而隨著蝶彩的喊叫,那大蜘蛛腹下,猛的噴出了很多粘稠物,由於我的蝶彩是靠著一起的,瞬間就將我們背後黏在一起了,那種粘稠物質十分灼熱,我感覺自己皮膚火辣辣的,更不用說皮膚已經完全被破壞的蝶彩,她喉嚨裏發出了一種古怪的聲音,像痛苦,又像痛苦到極致後,連發聲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種時候,我也顧不得害怕,再怕下去,恐怕就要直接被吃了。我立刻拿著打火機去烤,但無奈這一次蜘蛛噴出的東西太多,火苗太小,半天都弄不掉,於此同時,那蜘蛛腹下一鼓一收,顯然還要噴下一次,非得把我們纏成一個木乃伊才肯罷休,我們身上已經沒有什麽可燃物了,一急之下,我猛的看到了蝶彩的頭發。
頭發很容易就能點燃,但是……蝶彩已經很難再經受火烤了。
一咬牙,我直接點燃了自己的頭發,火光蹭的就冒了起來,我估計自己現在的造型挺雷人,因為一直麵容呆滯的蝶彩都愣了一下。
再點燃頭發的一瞬間,我頭皮幾乎就感到一陣灼熱,為了不浪費我的頭發,我立刻伸著頭去烤連接著蜘蛛肚腹的白色粘稠物,那東西被大火一下子烤軟了,我早已經算計好,在黏物斷開的那一刻,大蜘蛛同樣受驚的後退,這千鈞一發之際,我猛的按著蝶彩紮進水裏,頭上的火也滅了,但頭皮不知有沒有燒傷,有種灼熱感。
我記得旁邊有個凹進去的小洞窟,雖然比較窄,但勝在入口狹小,人可以鑽進去,但那蜘蛛絕對進不去。
我下水後,立刻摸著黑水,拖著蝶彩往那個水洞裏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