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被困

巴達呸了一聲,道:“你才有被害妄想症,老子自從畢業回了寨子裏,連電視長什麽模樣都快忘光了。”

這事兒說來還真奇怪,我忍不住道:“我說,外麵的花花世界,你就一點兒不留念?”

巴達歎了口氣,似乎是有什麽忌諱,小聲道:“不留念才怪,隻不過……”他剛要說,就被瘦子抬手打斷,瘦子皺了皺眉,讓我們不要耽擱,隨後示意巴達,道:“你繼續說。”顯然,他是讓巴達回歸正題,別再跟我扯花花世界這個話題……

越是這樣,我越覺得這其中有貓膩,一批接受過現代教育,享受過現代化生活的人,怎麽會這麽安然自得的居住在這深山裏?即便有那麽幾個人,向往深山隱居、不問世事的生活,那畢竟也是少數,納衣寨怎麽也有兩百來口人,不可能所有人都想避世吧?

而且……聽巴達這口氣,他對這裏的生活,似乎也並沒有太多留戀,這又是怎麽回事?

我知道即便問了,估計也不會有答案,便將疑惑壓到心底。

巴達便接著道:“桑澤這個人心機深沉,估計是看準了咱們三個心慈手軟,所以才設下了這個計謀。還有你說他人去哪兒了,你難道忘了石門外天頂上的那個洞窟?”

我心裏頓時驚了一下……那個洞,大小可容一人通過,洞口隱蔽,而且裏麵很深,也看不到頭,藏一個人進去,簡直太容易了,別說一個,恐怕十個八個都綽綽有餘。

巴達的話讓我心驚,如果真像他所猜測的這樣……我忍不住起身,道:“咱們回去看看!”瘦子顯然也被巴達的話說動,立刻跟著起身,我們三人回到兩扇石門處,之前的石碑之間,一看這情形,頓時目瞪口呆,因為最後的那一扇石門,竟然封閉了!

巴達愣住,氣的**,橫眉倒豎,破口大罵:“那個沒良心的王八蛋,老子一定要宰了他!”說著,巴達去推石門,瘦子冷冷道:“這石門隻能從外麵拉,沒用的。”他眼光冷漠如冰,顯然對於被算計這個事實,也非常窩火。

巴達怒道:“拉?那老子就用撞的!”他也不推了,直接開始往外撞門,但這石門也不知是怎麽設計的,受力方式不一樣,我們在裏麵,無論推、撞、拉、扯,這門就是紋絲不動。

片刻後,饒是巴達這麽大力的人,也累得氣喘籲籲。

彼時,我們腳下的地板,已經溢出了一層濁水,直漫過我們的腳背,也不知是不是水裏含有的細菌太多,不僅冷,而且癢,就如同犯了腳氣一般,我站了一會兒,覺得受不住,便脫了鞋子去撈,結果一脫鞋,我整個人都嚇傻了,不……確切的說,我幾乎要嚇哭了,扯著巴達的袖子,道:“兄弟,這是啥?”

巴達正氣的炸毛,聞言吼道:“什麽啥啥啥……”他話說了一半,臉色頓時就變了,如同見了鬼一霎,霎時連連後退幾步,猛盯著我的腳,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他一句話不說,緊接著又去扯瘦子,示意瘦子看,瘦子皺眉回頭,神情整個就僵住了,臉頰上的肉頓時抽搐起來。

我腳上,長了一顆顆形如水泡的東西,赫然就與桑澤身上的東西十分相似,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一開始我隻覺得癢,現在看了之後,反而覺得水泡裏,還有一種針刺的抽痛感,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這一刻,我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心情。有一句老話,叫:站著說話不腰疼。之前我還能跟瘦子和巴達討論桑澤的病情,但等這東西出現在我身上,我幾乎要瘋了。

關於二人對於這種病的描述詞,瞬間如同放電影一樣在我腦海裏回**:腐爛……疼痛……

我連抽自己耳光的心都有了:要你丫沒事大發慈悲,要你丫瑪利亞心態,活該了吧,活該!我現在就是後悔也沒用了,這病來勢洶洶,隻這片刻,原本若有似無針紮般的疼痛,立刻清晰起來,變得更加劇烈。

巴達和瘦子離我很遠,幾乎是背靠著石門。

這一刻,我才體會到桑澤的心情,一時間,整顆心都涼了下來,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片刻後,巴達臉色變了幾下,隨即狠狠呸了一聲,道:“我們誰沒跟那小子呆過,都現在了,還怕個球!”說完,走過來,一把勾起我的胳膊,道:“先回石室裏去,這兒的水可太臭了!”

這一瞬間,我感動的幾乎流淚,心說患難見人心,這小子剛才雖然讓我挺難過,這時候,到也算是生死與共了。

瘦子歎了口氣,也跟了我上來,我們三人重新回到了石室裏。

這事兒讓我覺得很鬱悶,心思全在自己的腳上,一時間什麽也顧不得想了,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我要死了,我要被活活疼死,他媽的,從小到大,該打的疫苗我一樣沒落下,怎麽我就這麽倒黴呢?

同樣是接觸過桑澤的,怎麽就我中招了?

難道我人品真的已經差到祖師爺都不保佑的地步了嗎?我很沮喪,盤腿坐在地上,腦袋裏陣陣嗡鳴,心裏雖然想著要振作,但就是振作不起來。

三人坐在石室裏相顧無言。

大約十多分鍾後,巴達狠狠罵了句粗話,道:“坐著有個屁用,都想想辦法,現在該怎麽辦?”

我萬念俱灰,連眼神都沒有給一個。

巴達又去問瘦子:“好歹你吃的鹽比我們吃的飯還多,支個招兒啊?”

瘦子看了巴達一眼,最後突然道:“這裏麵,是不是真的有不老石?”

我對於不老石,一直是報著不相信的態度,瘦子也是個比較靠譜的人,但我沒想到,他會問出個這個不靠譜的話。

巴達道:“你啥意思?”

瘦子一言不發,開始脫自己的鞋子。

我心跳頓時漏了一拍,隱隱知道他要幹什麽,等瘦子脫完鞋後,這個想法被證實了,他的腳上也有水泡,蔓延程度跟我差不多,應該也就這幾十分鍾內的事兒。

巴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瘦子,重重歎了口氣,道:“你真相信有什麽不老石?”

“我不相信。”瘦子道:“但這是一個希望,我不甘心就這麽死,你呢?”最後兩個字,瘦子問我。

我想,此刻我已經能明白桑澤的心情了,當時,我們在推測出桑澤是想找不老石時,幾乎都覺得他是個傻蛋,甚至我心裏還有一個想法:山民果然是山民,這麽傻逼的傳說都會去相信。

然而現在我才明白,桑澤並不傻,但他已經被逼上絕路了,即便這個傳說有多麽荒誕,他也不得不去嚐試。

現在我才覺得,比起桑澤,自己簡直就是個二貨。

瘦子問我,我道:“不甘心,找,必須要找!”頓了頓,我又加了一句:“還要找到桑澤。話說到你這份兒上,我們也不用隱瞞了,實不相瞞,跟我失散的同伴,是我大伯,他是一名身懷絕技的老中醫,相信我,這絕對不是騙人的,他的醫術非常奇特,治好了很多被譽為是絕症的病例,如果找不到不老石,他就是我們唯一的希望,所以,咱們還要找到桑澤,隻有他才知道我大伯的下落。”

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我們的生命都已經進入了痛苦的倒計時,便沒有理由再隱瞞了,確定好了接下來的目標,我們重新將目光移向了那扇具有偽裝性的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