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回家

小黃狗曬然,一臉你在說屁話的表情,轉身縮在地上也睡了。

這一覺睡的並不安穩,因為今天是瘦子最後一次藥浴,到了明天,我們三人就沒有絲毫用處了,到時候是圓是扁,還不是任別人捏?

這種情況下,誰能睡的著?

我睜開眼,看著熟睡的大伯和小黃狗,隻覺得……這兩人不愧是師徒,這時候居然還能睡的跟豬一樣。

我正想著,寂靜的黑夜裏,突然傳來了一絲響動,這聲音原本不大,但由於我心煩意亂,頭腦清醒,因此很容易便捕捉到了。

什麽聲音?

我下意識的坐起身,黑暗中也看不見東西,心想:難道納衣寨的人不準備將我們沉湖,而是準備趁夜把我們三個人宰了?

也不對,這裏山高皇帝遠,他們要宰人,那也是光明正大,完全不用半夜裏偷雞摸狗才對。

我渾身的肌肉立刻就緊繃了,聽著聲音的動靜,冷汗差點沒下來。

那聲音很輕,似乎離我們並不近,我剛聽了一會兒,突然,一陣刺耳的哨聲劃破黑夜,這哨子聲激烈而急促,幾乎驚的人要炸毛。

緊接著,動靜就更大了,似乎是發生了什麽緊急的事,時不時能聽到一陣金鐵聲音。

大伯和小黃狗也被吵醒了,我們三人在黑暗中摸索著聚到一處。

黑暗中,大伯道:“怎麽回事?”

我道:“剛才有哨子聲,像是發生什麽大事了。”

就在這時,我們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響動,聲音很輕,緊接著,門被打開,一絲昏黃的光暈透了出來,來人是巴達。

他十分緊急的衝我們打了個手勢,道:“快,出來!”

我心裏一喜,知道是巴達來救我們了,也顧不得什麽動靜,三人立刻竄出門,離開那黑漆漆的屋子,頓時有如重出升天一樣。

這間木屋地勢稍高,一眼望出去,隻見納衣寨南邊的地方火光衝天,似乎是發生了大火災。

我頓時明白過來,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道:“巴達,難道這火是你放的?”

巴達道:“屁話,我哪有時間放火,是納烏放的,事不宜遲,跟我來。”巴達手裏還準備了一個包裹,他熄滅了手裏的風燈,就這月光帶我們離開,在寨子裏七彎八拐,也不知要去哪裏。

我瞧了遠處的火光一眼,忍不住道:“巴達,謝了,你為我們做的太多了。”

巴達頭也沒回,道:“我們這裏什麽都缺,就是不缺房子,燒個幾間那是清理場地,少說屁話。”他最後喝了一聲,帶我們走向了一處高地,一道索橋在月光下時隱時現。

巴達道:“所以人都救火去了,你們摸黑過去,不要點燈,以免被人留意。過了這索橋是一條密道,地圖我放在包裹裏了。”頓了頓,巴達道:“這地圖出去之後一定要毀了,別辜負我對你小子的信任。”

事情到了這份兒上,說不感動是騙人的,我道:“你放了我們,會不會出事兒?”

巴達揮了揮手,大氣道:“能出什麽事,又沒有證據說是我放的,別他媽囉嗦,快走,我要回去救火,去晚了惹人懷疑。”

“嗯。”我點了點頭,道:“你什麽時候不在這裏待了,可以隨時來找我。”接著,我將自己在天津鋪子的地址告訴巴達,又道:“當然,有什麽疑難雜症,也可以來找我大伯,什麽早泄、**,他都能治。”

巴達嗆了一下,飛起拳頭要來揍我,我趕緊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兄弟,咱們後會有期了。”說完,連忙走上了晃悠悠的獨木橋。

黑暗中沒有點燈,也無法看的更多,巴達的身影幾步開外就隱入了黑暗裏,我們三人小心翼翼,摸黑爬過鐵索橋,鑽進了一個人為的山洞裏。

直到走入深處,才敢點起風燈。

這是一個人為修建的隧洞,裏麵有一層層石階往上蔓延,七彎八拐,我當初來的時候被蒙著眼睛,但憑聽覺也知道,當時巴達和歧築曾經啟動過很多機關。

我連忙道:“這地方有機關,咱們先看一看巴達留下的地圖。”

從那破包裏,我們一眼就發現了一張手繪的地圖,雖然比較簡單,但也足以看明白。一看之下,我對納衣寨的人不禁佩服的五體投地,這條隧道,有很多人為製造的機關,有豎井、暗弩、落石、暗門,都是古代機關技術,如果沒有機關密圖,有不知情的人膽敢亂闖,絕對是九死一生。

我看的嘖嘖稱奇,大伯看完,將各個陷阱記在心裏,便帶著我們往前走,一路上有驚無險,出了隧洞,站在盆地邊緣俯覽,依舊可以看到納衣寨的大火,依舊被撲滅了許多,火焰跳動下,還可以聽到人的喧囂聲,從這個寨子裏解脫出來,仿佛從一個世界跳入了另一個世界,讓人覺得一陣恍惚。

大伯說不宜久留,帶著我們連夜上路。

在我們被關的這些天,巴達依舊為我們鋪好了路,通過秘圖背後的幾句話,我知道巴達給我們準備了竹筏,等我們攀著瀑布旁的崖壁而上時,水流中過然有一艘簡易的筏子在水中沉沉浮浮,用一根繩索係在一旁橫陳的老樹上,看的出來,這筏子並不是納衣寨嚴謹的竹筏,而是匆忙間現紮的簡易木筏。

上了木筏,小黃狗立刻掌槁向前,我拿出那張地圖,依言毀去,將碎紙扔進水裏,一卷便沒了蹤影。

這個寨子,或許,我這輩子都不會再來了。

其後的過程不必贅述,一路上艱苦自不必說,等我們重新回到蟒林時,我害怕的民國小姐也沒有出來搗亂,我心想,莫不是她找到新對象了?

如此甚好。

她不來糾纏就是萬幸,我自然也沒有去糾結太多,當晚一行三人狼狽的出現在橫裏村,虎子在村頭玩耍,大叫一聲:“野人來啦,快跑啊!”

我們三人對視一眼,登時苦笑不已,當夜,我們在虎子家歇息了一晚,聽虎子的爺爺說,鬼魂陳從山裏出來時也在這裏落過腳,並且還留了一封信給我們。

我瞪大眼,這小子,他居然還有臉給我們留信?

我正打算接過來,虎子爺爺抽出信件交給大伯,道:“他說如果你們能出來,這信一定要交到您手裏。”大伯道了聲謝,看完信,臉都黑了。

我急的抓耳撈腮,不住想去看看信上寫了什麽,大伯就是左閃右躲,一點機會也不留給我,看完,直接用火燒了。

我目瞪口呆,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信上麵寫了什麽?何至於如此?難道讓我看一下,會少一塊肉嗎?

第二天,我們離開橫裏村,走過一段山路,總算走入了人類文明的懷抱,當我看到馬路上一輛輛布滿塵土的麵包車時,幾乎有種要流淚的衝動。

當天,我們坐車到了市級城市,準備轉飛機,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大伯本是想讓我回老家,再呆一段時間,我憋了這一個多月,生生死死,哪裏還想回鄉下待著,滿腦子就是回城裏,感受一下現代都市氣息,當即拒絕了大伯。

比較可惜的是,我從洞裏帶出來的黃金,全都被納衣寨的人收走了,但好歹我還有大伯留給我的夜明珠,於是琢磨著要不要賣掉換一點錢,反正我就是這麽俗的一個人。

在機場,臨別時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兒,問大伯:“你的錢包當時怎麽會出現在桑澤的身上?”

大伯愣了一下,神色古怪,從兜裏掏出錢包,道:“你是說這個?”我頓時愣住了,大伯的錢包完好無損的掛在他身上……難道,那個錢包不是大伯的?

可是,那些特征……我頓時覺得特打,腦海裏冒出一個猜測,錢包不是大伯的,難不成是鬼魂陳的?鬼魂陳和桑澤暗地裏勾搭上了?

這、這可真不靠譜。

我想不明白,幹脆也不想了,小黃狗在機場時買票時,突然盯著一個地方出神,我看了下,是北京。

片刻後,他轉身對大伯說了些什麽,大伯似乎挺驚訝,但皺了皺眉後,他拍了拍小黃狗的肩,點頭表示同意,緊接著,小黃狗買了張去北京的機票。

我問大伯:“他去北京幹嘛?”

“回家。”大伯頓了頓,歎道:“鳥兒長大了,總是要飛的。”神情頗為落寞,估計是有感於陪伴多年的徒弟要回家的事情,我笑道:“沒事兒,我不飛,我陪著你。”

“呸。”大伯在我頭上拍了一巴掌,又好氣又好笑,道:“你是想陪著我的遺產吧?小崽子,你尾巴一翹我就知道你要拉什麽屎。”

我正色道:“什麽遺產不遺產的,大伯你長命百歲,老當益壯,金槍不倒……”我還想再說,大伯踹了我一腳,道:“盡學了些油腔滑調,滾回去。”

回到天津,看著我那熟悉的小鋪子,我才有了種回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