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分析

這其中的心理煎熬,簡直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因為每退一步,都意味著,迎接你的或許就是一片槍雨,但小黃狗沒有辜負我的信任,等我終於退出樹根猖獗的活動帶時,也沒有挨上一槍。

這些東西似乎有它的活動麵積,我們退出去後,便沒有再受到追擊。

而此時,我幾乎已經精疲力盡,汗水打濕了衣褲,渾身都是黏膩膩的,我和小黃狗對視一眼,喘著粗氣,這種劫後餘生的刺激,簡直讓人心驚膽戰。

頓了頓,小黃狗吐出一口氣,道:“再走遠一些。”

雖然樹根沒有再攻擊我們,但離我們也並不遠,這裏實在不是休息的地方,我點了點頭,在黑暗中跟小黃狗往前穿梭。

此刻,我們也不知道鬼魂陳等人當時究竟走了哪個方向,隻能先離開那片地方再做打算。我們足足走了半個多小時才覺得差不多,於是靠坐在樹下喘息。

如今帳篷也沒有了,要想睡個好覺怕是不能,小黃狗拿出裝備包裏的硫磺,清出一塊空地,將硫磺像撒化肥一樣撒在周圍的土地上,不一會兒,蟲蟻消失的無影無蹤。

小黃狗抹了把汗,道:“先在這兒紮營吧。”

這時候沒的挑,隻要能又塊躺身的地方,就是最大的幸運了,我倆升起了一堆篝火,為了防止再出意外,我們不敢全部睡,隻能安排輪夜。

小黃狗讓我先睡,我閉著眼,身體雖然累,但精神上剛剛遭受了巨大的刺激,哪裏還睡得著。

片刻後,我睜開眼,道:“剛才那些是什麽東西?”

“不知道。”小黃狗搖了搖頭,似乎想起了什麽,道:“我聽說,在南美有一種蛇根樹,樹根可以像蛇一樣移動,捕捉周圍的動物來吃,以此提供營養,估計,這種樹也差不多。”

我們之前沒怎麽注意周圍的樹種,小黃狗這麽一說,我回憶了一下,發現之前我們所紮營的那片林子,樹的外形,到真是從來沒見過。

我下意識的想到了那個關於日本人的傳說,於是講給小黃狗聽,說道:“沒準兒那些日本人,也是被這些類似‘蛇根樹’的東西吃掉的。”

小黃狗想了想,道:“那幫日本人都帶有武器,即便真的遇到剛才那種情況,應該也能突圍……如果真向傳說中一樣,日本人在這山裏死了很多,恐怕……這山裏,還隱藏著更大的危險。”

小黃狗的語氣聽的有些發毛,忍不住道:“別這麽危言聳聽的,不就是幾顆食人樹嗎,那是我們沒有防備,要是早有防備,大爺我早一把火給燒了,看它們猖狂個屁!”

小黃狗翻了個白眼,道:“兄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您能不能別這麽厚顏無恥,先前是誰一聽到聲音就往人身後躲?丟人也就算了,別事後諸葛亮。”

小黃狗的話挺傷我自尊,但似乎也是事實,我有些鬱悶,於是不搭理他,閉著眼睛睡覺,大約就睡了兩個多小時,我被小黃狗叫醒了輪夜。

我以前從來不知道,睡眠不足會是這麽痛苦的一件事,想睡又不能睡,眼皮子都睜不開了,還得強行打起精神,簡直不失為一項酷刑。

我守著守著沒堅持住,身體一歪就倒頭睡了,第二天起來,小黃狗氣的鼻子都歪了,如果不是看在大伯的份兒上,我懷疑他會直接給我一梭子。

我自知理虧,便自告奮勇,道:“反正也沒出什麽事兒,一個大男人,就不要跟兄弟斤斤計較了。這樣吧,今天我開路,我保證遇石開石,遇樹開樹,讓你走的舒舒服服的。”

小黃狗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我,但有人開路,他也挺高興,便點了點頭,算是揭過一夜。

所謂的開路是走到有一些地方,方向難以辨認,就需要一個個查看,這是比較辛苦的一件事,之前去納衣寨的路上,這件事兒都是小黃狗和黑子在幹,後來黑子失蹤,便是鬼魂陳在幹,他這個人除了自己人,其餘人都不信任,因此我們也樂的輕鬆。

現如今,我們主要的目的是找到鬼魂陳等人的蹤跡,相比之下,要更為仔細,當然也更為疲累。

在這種環境下,要想去找一支人馬,簡直如同大海撈針。

我們走了許久,體力越見疲乏,我心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於是問小黃狗:“你有沒有其它想法?”

他想了想,道:“有,我想抽你。”

我道:“都什麽時候了,別搞內部分裂,我是在跟你說正事兒,咱們這麽找下去,找到他們的幾率就跟中彩票一樣,太不實際了。”

小黃狗抿著唇,並沒有回答。

我有些氣悶,道:“你知道人為什麽進化的這麽快嗎?因為人善於思考,所以才會站在進化鏈的頂端。思想改變命運,知識成就未來,咱們是二十一世紀的好青年,不能像兩個原始人一樣,用這麽笨的方法找人。”

小黃狗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道:“那麽麻煩你,為我這個原始人想一想辦法。”

我道:“咱們可以試試鳴槍。”

小黃狗翻了個白眼,道:“你之前放的槍還不夠多嗎?”頓了頓,他道:“這山裏經常會有偷獵者,即便放槍,姓陳的那夥人也肯定以為是有人在打獵,未免遇上,甚至可能故意繞開我們,好青年,請你再想個靠譜些的。”

我不氣餒,又支招,道:“那咱們可以放煙。”

小黃狗直接不客氣的說道:“他們會以為是獵人或者采集者在生火做飯,會躲的更遠。”

我怒了,踹了他一腳,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有本事你想一個靠譜的,我看你能想出什麽辦法!”

小黃狗背靠著樹,似乎在想些什麽,片刻後,他從背包裏拿出了紙筆。

緊接著,他用紙筆畫了兩條平行線,在兩條的中空處,有畫了一道U形線,整體看起來,如同一個被扭曲的H字母。

我沒弄明白,心說小黃狗受什麽刺激,難不成要在這裏作畫?

正想著,小黃狗道:“這是我們這一段的山勢走向圖,兩邊是山脈,中間是山穀,咱們現在正處於左邊這條山脈。”我點了點頭,雖然這圖簡單了一些,倒也是明白易懂。

小黃狗又道:“這是太白山的位置,咱們是從太白山左側繞進來的,進入左山脈後,行進的方向先是往西,緊接著一路向北。”小黃狗說著,畫出了我們之前的行進路線,在路線的結尾突然畫了一個圓圈,指著那個圓圈道:“這就是我們前晚上紮營的地點。”

我看著這份簡單的路線圖,突然發現了一絲不同尋常,出了最開始因為繞行太白山向西以外,我們後麵的路,幾乎都是直線向北,而北邊則是山穀和右山脈。

難道說,鬼魂陳等人的目標的,就在山穀,或者是山穀對麵的山脈上?

小黃狗這份簡易的地圖,立刻就給我們指明了鬼魂陳的大致方位,一時間,我真有些佩服的意味。

像是感受到我的目光,小黃狗有些得意,得瑟的繼續道:“再來,這個紮營地,姓陳的比較機靈,發現危險比較早,所以先帶人撤,撤退的途中,他們路過了土賊的帳篷,雖然距離有一些偏移,但還是沒有脫離向北的大致路線。”

我點了點頭。

“那麽他們走到土賊的帳篷時,就是以這裏為起點,繼續向北走。而我們……現在在這裏。”小黃狗在土賊帳篷的南方畫了一個點,代表我們的位置,緊接著,在南北之間,畫了一條弧線,在這斷弧線上,打了個問號。

我瞬間明白了小黃狗的意思,事實上,我們和鬼魂陳的大體行進方向並沒有偏差,但唯一差的,就是南北距離,因為在土賊帳篷處,我和小黃狗遇險逃跑,使得我們雖然前進方向一致,但南北距離卻發生了轉移。

這樣走下去,我們和鬼魂陳就像兩條平行線,雖然方向一致,但卻不會交匯在一起。

於是我奪過小黃狗的筆,將問號叉掉,寫上三個字:走過去。

小黃狗點了點頭,道:“縮短南北距離,我們相遇的幾率會更大,甚至可以找到他們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