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畫舫之中,已經高朋滿座,鶯鶯燕燕之聲,到處都是。

大部分修士,雖然進入畫舫之中,可不夠資格進入第三層,更不夠資格上甲板。

這些修士,都在一二層的小包間之中,叫來美女陪酒,不時奏響絲竹琴簫。

隻是,聽了安安小姐和陌生神秘人的琴簫合奏,普通音律聽在眾人的耳朵中,卻已經味同爵蠟,沒有什麽滋味了。

鳳煙南帶著楊飛,剛剛上船,一個半老徐娘就笑著親自來迎接。

“鳳小王爺大駕光臨,聽雨閣真是蓬蓽生輝,我叫秋海棠,現任聽雨閣閣主,請上甲板吧。”

鳳煙南點了點頭,隨著秋海棠一路前行,向甲板之上走去。

剛走了兩步,鳳煙南就忍不住問了一句。

“不知道安安小姐還會不會出來彈琴?剛剛聽了一首曲子,真是猶如仙樂,餘音繞梁啊。”

秋海棠轉過身來,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小王爺明鑒,安安小姐雖然在我聽雨閣賣藝,可她是自由之身。”

“她要是不願意出來彈琴,我也沒有辦法勉強,這得看她的心情。”

鳳煙南點了點頭,隨即也歎了一口氣。

“一切隨緣吧,安安小姐的琴,原本就要大有緣法的人,才能聽的,有勞秋閣主帶路。”

秋海棠帶著鳳煙南和楊飛上了甲板,剛剛第一眼,就看見了陳清揚。

陳清揚的麵前,擺著一副古琴,一管洞簫。

兩個丫鬟,在他的身後焚香沏茶,一舉一動,十分優雅。

陳清揚的身後,稀稀拉拉,一共不足七八人,各人占據一張小幾。

這些人,人人溫文爾雅,氣質高貴,而且多半修為都在道帝境界,顯然來曆不凡。

陳清揚目不斜視,如同沒有看見鳳煙南一般。

鳳煙南卻是冷哼一聲,昂首闊步,也不避開他,在秋海棠的帶領下,坐到了東北一側的小幾上。

一見鳳煙南上來,不少人都和鳳煙南打招呼。

這些人打招呼,也不刻意,隻是淺淺一禮而已,顯然身份和地位,並不弱於鳳煙南。

為鳳煙南安排的小幾之上,卻隻有一個座位。

秋海棠顯然根本沒有把楊飛當成客人,而是把他當成了鳳煙南的隨從。

鳳煙南眉頭一皺,揮手讓秋海棠為楊飛設置一個座位。

秋海棠眼神奇異,看了楊飛一眼,卻也沒有多問,揮手讓人設置座位。

不多時,兩個容顏清麗嬌豔的女子,款款走了上來,陪鳳煙南和楊飛喝酒。

甲板之上,一共七八張小幾,大家都有美女相伴,靜靜飲酒,也不說笑,若有所待。

鳳煙南卻趁著這個機會,向楊飛介紹這些飲酒的客人,楊飛聽在耳朵之中,頻頻點頭。

果然不出楊飛所料,能到這三層甲板上喝酒聽琴的人,都是這萬象城甚至淩霄皇都之中的頂尖人物。

這些人中,大多非富則貴,要麽就是絕頂強者,鎮壓一方。

然而說到身份和地位,卻還是以鳳煙南和陳清揚為尊。

陳清揚喝了幾杯酒,調試琴弦,縱聲叫道。

“安安,我拋磚引玉,先奏一曲吧,盼著你能再彈一曲。”

就在這個時候,甲板上空之中,隱隱有五彩祥雲籠罩,其中顯出女子虛影,獨坐雲巔,一手托腮。

女子雖然隻顯露出一方側影,卻已經讓人目眩神迷,她卻什麽話都沒有說。

楊飛知道,這女子虛影,隻是其中一個神念形成的幻影而已,並不是女子的真身。

楊飛不免暗暗驚詫,真不知道這女子是何方人物,竟然如此清高冷傲。

陳清揚似乎知道,安安不會說話,當下拱了拱拳,便開始彈奏起來。

陳清揚的琴聲悠揚,叮咚作響,指尖摁在琴弦之上,隱隱有法則波動。

許多人的臉上,都露出驚豔之色,悠然神往,很是陶醉。

這陳清揚敢在安安的麵前獻醜,在琴藝方麵,的確花費了好大的心血。

琴聲朗朗,悠揚婉轉,彈到動聽之處,無數法則之力和濃密的天地靈氣,迅速向這方天地簇擁而來。

河水之中,無數金色的鯉魚,紛紛躍起,在陽光之下,耀眼生花,金色一片,蔚為壯觀。

這些鯉魚,都已經有了靈識,趁著波浪高高躍起,卻是為了吞噬濃密的靈氣和法則之力。

不少人都驚呼出聲。

“萬鯉來朝,陳公子的琴藝,竟然如此厲害。”

“真是想不到啊,隻怕就連安安小姐都做不到吧?”

……

在眾人的讚許之中,鳳煙南臉色由鄙夷之意,已經漸漸變得不安起來。

他低聲問了楊飛一句。

“老大,這家夥在琴藝方麵,造詣如此之深,看樣子咱們是比不過了。”

楊飛搖了搖頭,冷笑一聲。

“他的琴很是古怪,蘊含著強烈的靈魂波動,能控製這些金色鯉魚。”

“你看到的萬鯉來朝是假的,不過是花架子而已,這許多鯉魚,隻怕還是陳清揚自己放下去的。”

楊飛說著,抬頭看了虛空之中的安安一眼,冷笑一聲。

“你看看,安安小姐可有半點觸動?”

“陳清揚用這樣的伎倆,博取眼球,在真正的彈琴者看來,簡直就是跳梁小醜,十分可笑。”

鳳煙南抬頭一看,安安的虛影紋絲不動,臉色一片漠然。

這一下,鳳煙南頓時幡然醒悟,不由得罵罵咧咧。

“我次奧,這個混蛋竟然來陰招,真是恬不知恥。”

鳳煙南心中不爽,這一下罵出聲來,聲音可就大了許多,許多人都聽到了。

陳清揚顯然也聽到了鳳煙南的罵聲,不由得眉頭一皺,隨即停止了彈琴。

陳清揚淡淡地看著鳳煙南。

“我雖然不才,對這琴藝之道,倒也頗有研究,不知道風小王爺為何喧嘩,擾亂大家清聽?”

鳳煙南一聲冷笑,站了起來,以手指著他的鼻子。

“陳清揚,你能造就萬鯉來朝的奇觀,起因全都是這一把琴吧?”

“嘿嘿,這把琴倒是不錯,竟然能夠控製這數萬鯉魚,你也算是費盡心思了。”

陳清揚的臉色,頓時變了一變,隨即又淡然一笑。

“小王爺這種說法,倒是別出心裁。”

“隻是你不懂琴,哪裏知道琴聲之美妙,上達天聽,下動鬼神,區區萬鯉來朝,算不得什麽?”

陳清揚說到這裏,看著虛空之中的安安,歎了一口氣,曼聲長吟。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這世間知音,原本難覓,大概隻有安安小姐,方才能領略我的心情。”

“小王爺目不識丁,不通音律,不解詩韻,怎能知道琴聲之美?”

楊飛再也忍不住,頓時一聲冷笑,這笑聲猶如尖針,極具嘲諷。

陳清揚的臉色,終於陰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