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她這剛一心思,手就頓了一下,隨即,她就被人拉到了腿上。
熾黃帶著微紅的銅燈下,她的臉紅紅的,齊君昀看著她尷尬得眼睛不知放哪裏,伸手把她的臉別了過來,眼睛不離她的臉,淡道,“想好了怎麽賠你哥哥了沒?”
明明什麽事他都幹盡了,話也都不是正經話,但說出來的正經意味就是從正人君子嘴裏說出來也不過如此。
謝慧齊一直對他的淡定心悅臣服,不過那都是事後回想起來的事了,現下她還是又尷尬又無措。
這方麵,她實在不是他對手。
她不說話,齊君昀也不惱,隻是伸出手指把她咬緊的嘴唇拔開,隨之往下,頓了頓才又淡道,“嗯,所幸這裏沒瘦。”
“嗖”地一下,謝慧齊臉全紅了,調*戲她的人不害臊,她卻臊得眼睛都閉了起來不敢看人。
四月的春衫已是單薄,齊君昀把手伸了進去,沒一會,聽到她可憐地喊他哥哥,他也閉上了眼睛,也沒看人,手也是沒抽出來。
等到中途,他睜開眼,看著她額頭已是冒出了細汗,他把滿是汗水的頭靠了上去,輕吻上了她的紅唇。
這夜等到半夜他才抱了人送回青陽院,把她放到房裏睡好,出來遇過祖母的房裏,見裏麵似有火光,他也沒走,前去了祖母的房輕敲了一下,很快有守夜的嬸子來開了門。
齊君昀阻了她的請安,往內屋走去。
內屋裏,祖母的床邊點了一盞燈。
齊君昀走了過去把燈拔亮了一點,在一直笑眯眯看著他的祖母的視線裏在她床邊坐下,把她垂在臉頰邊的銀絲撥到了耳後,淡聲問她,“孫兒擾著你了?”
“沒,你也知道祖母老了,睡覺淺,我剛醒過來想喝口水,聽到好像有人路過,就問了聲,沒想三娘就把燈給點亮了,祖母擾著你了?”老太太最後一句話問得甚是關切。
齊君昀笑了起來,彈了下她的鼻子,方又道,“她在我那睡著了,我給抱回來了。”
“嗯,”老太太點了下頭道,“還是要注意著點的。”
小姑娘的名聲還是要給她留著些的。
老太太是不在意這個的,孫兒已大,屋裏又沒通房也沒侍妾,他好好的未婚妻近在眼前,長得美得就沒幾人能比得上,他若忍得下,她這才是要擔心了。
“府裏的大夫他們也說了,她身子好得緊,就是穀家姑爺也說像她長得這般高挑,心脈強韌的姑娘少得很,我看等明年你們成親了,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給我添曾孫子嘍。”老太太說著就滿足地歎息了一聲。
齊君昀笑了起來,隨後他掃了房裏一眼,道,“嗯,她確是個好的。”
生命力確實強韌。
從河西活到京城,能把自己跟弟弟們都養得活蹦亂跳的,簡直就是個奇跡。
尤其與她舅家一比,她家連她在內的三個小的,還有幾個奴仆都算得上好手好腳,這不是單單的運氣好就能解釋的。
“您還是幫我看著她點。”
齊君昀知道祖母對他的偏心,自他一回來,許是怕擾著他了,祖母把她房裏太子的人都搬去母親那邊的院子去了,雖說同是在青陽院這個大院子裏,但與小姑娘的住處還是隔得甚遠的,他夜裏來回有個什麽走動,除了自家的這幾個人,也不會有什麽人知道。
再則有祖母幫他看著她,他確是能放心,他事情多,她又不跟他住在一塊,他暫也挪不開那麽多的時間把心神放在她身上。
“我知道的。”老太君拍拍他的手。
“您喝了水了?”
“喝了喝了。”
“行,那您睡罷。”
老太君見他打算要走,也不留他了,在他的服侍下躺了下去,笑著看著他幫她蓋被子。
“好了,我走了。”齊君昀給她蓋好被子就起了身,彎著腰拍了拍她的臉,眼睛裏全是溫柔,“好好睡,要長命百歲,知道了嗎?”
“知道了。”齊老太君真真是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
她能活這麽久都不死,不去找老國公爺,也是因孫子的這點好在撐著。
多好的孩子啊,簡直跟她的老國公爺一模一樣的好。
謝慧齊第二日早上起來時,齊君昀已經上早朝去了。
她去老太君房裏,若桑已經過來給老太君梳頭了。
若桑梳的頭好看,謝慧齊是沒這個巧手的,因此連忙在旁觀摩著,打算偷個師學著點。
若桑見到她來,手頭梳的手勢就慢了,還會跟謝慧齊講講順著哪個方位梳會醒神清目。
等到國公夫人跟二夫人都來了,吃罷早膳,謝慧齊就又去了東堂。
二夫人也沒跟她提起謝侯府的事來。
齊昱快到中午的時候又把新得手的宗卷送了過來,交給謝慧齊後,他站在女主子麵前笑眯眯地道,“是胡府尹親自吩咐的師爺調的宗卷,還說以後您還有什麽要調的,盡管去拿就是。”
謝慧齊見他笑得跟朵花似的,有些納悶地看向他。
齊昱輕咳了一聲,往案桌前走了兩步,離她更近,聲音也放小了許多,“胡府尹應是得了三元大將軍的令了。”
謝慧齊聽到這才會意了過來,眼睛不由微微一眯。
三元大將軍是武官大統領,朝廷就一個大將軍,這大將軍下麵直接管著大半的武官,旗下三十萬軍隊都歸他統領,而另外的十萬,也就是小半才直接歸兵部管,他一直是朝廷最堅定的保皇黨,也是皇帝自己的人,也曾是皇上的武師傅。
胡府尹如若是得了他的令給了他宗卷,這意思就是說,就是她查,皇帝也會睜隻眼閉隻眼?
就是他不睜隻眼閉隻眼,三元大將軍也會擋了去?
“長公子跟三元大將軍見過麵了?”她問。
“是,小的剛得了消息,大將軍今日也在太和殿跟皇上一起忙政事。”當然他家主子也是在太和殿的,肯定已是跟大將軍就某些事情談好了條件了。
謝慧齊當下點了點頭,又無奈地笑著搖了下搖頭。
老祖宗還嫌他不給她賞,卻不知他給的賞總是能砸昏她的頭,能直接把她砸得神誌不清。
謝慧齊調了卷宗是當年案情的記載,有當時案情主薄的描述,還有見證人的口述這些,前麵的案請總述她看完也沒看出什麽來,不過看到了後麵的案情審理,她就確定了當日事發的時間,地點,還有那日出現的謝府仆人,幾個知情人……
她母親是在穀府也就是在舅家受辱的,但謝慧齊在看過案情上記的事發日子是十三日而不是她一直以來以為的是她娘每月回娘家的十四日後,她就覺得情況有點不對頭了。
她娘是十五日在謝府投的井,她一直以為她娘是從舅家回來的隔日投的井,但看時間,中間還是隔了兩天的。
她娘明明是十四日才會回穀家,怎麽是十三日在舅舅家出的事?
十三日那日她清楚記得她娘是在家裏的,因為那日上午就是她教她刺繡的日子,上午兩個時辰下午兩時辰,要到傍晚才散,她記得那日她明明是帶著弟弟們陪在她身邊的。
這跟她記得的記憶有所出入,謝慧齊看完卷宗後,把那幾個見證人交給了齊昱,讓他去查這些人現在的還在不在,然後把蔡婆婆從國子監接回來。
隨後,她回了青陽院,琢磨著怎麽去趟穀府。
她還是跟老太君開了口,齊老太君聽她說要去穀府看看小表弟,當下遲疑了一下就搖了頭,“這個我不做主,你去問你伯娘。”
這時國公夫人不在青陽院,謝慧齊讓下人去找了找,才在事務堂找到了國公夫人,國公夫人正在跟繡莊的人說話,說的還是明年他們成婚要用的那些喜物。
謝慧齊沒料現在已經開始準備了,國公夫人見到她來就拉著她聽繡莊的人說給她繡的喜帕的樣式,她聽了還挺尷尬的。
這個本來是她娘家準備的,沒想國公府已經開始替她備了。
說了好一會,等下人退了下去,謝慧齊才跟國公府人請示她去穀府看望小表弟的事。
她也不好說她是去問當年她娘的事的。
國公夫人聽她說要去穀府,也是遲疑了一下,過了一會搖了搖頭,“這事我也拿不準,得問你哥哥。”
之前她是不提離府之事的,許是見到他回來了,就想著可以出府就來請示了,但齊容氏卻不敢掉以輕心,小姑娘已經是連著丟了兩次命了,再有一次,誰也承受不來。
兒子也是跟她說過了的,她若是要出府就得跟他說,所以國公夫人也不想擅作主張。
謝慧齊一聽也就知道府裏看得準,要出去還真得他說句準話,也就苦著臉點了頭,沒跟國公夫人磨了。
當晚謝慧齊自投羅網,拿著自己整理好的宗卷去了鶴心園,把她覺得不對勁的地方說給了他聽,說罷道,“我想去問問,我娘十三日到底有沒有去穀府,那日從來就不是她回娘家的日子,如若她去了,那就是傍晚以後的事了,她白天明明陪在我跟弟弟的身邊,如若不是舅父家出了什麽事,她怎麽可能在晚上去舅父家?要知那時候二郎還不滿一歲,二郎是個貪奶吃的,隔一來個時辰就要吃一次,她怎麽可能晚上丟了二郎不管去舅家?我不問問心裏不踏實,我就想問一下舅父那晚我娘到底是為何去的舅父家,哥哥,你讓我去罷,行嗎?”
齊君昀沒出聲,把站在身前的人攬到懷裏坐下,把她拿過來的卷宗從頭至尾快速看了一遍,開口道,“你沒記錯?”
“沒記錯,絕對沒記錯的。”她在睡夢裏,無數次想起母親死前的一天她們相處的時光,她甚至連那天母親對她笑著的每個樣子,每一個角度,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不可能忘的。
她有多後悔十四日沒陪著母親,就有多記得十三日那天她陪著她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