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挖坑算計明遠

“是什麽人幹的?”明遠暴怒,他才剛接手政務,就捅出這些事情,若連太後的喪事都處理不好,外人會怎麽看待他這個未來的儲君。

公公連連搖頭:“這個、各綢緞莊的老板們說,來人隻說有喪事要辦,便把大量的白綾全部買走了,據口供來看,買走白綾的,都是身著青衣的年輕男女,及有可能是同一勢力下的人…”

“夠了”明遠打住,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也來不及去追查那些人的下落,趕忙命令道:“立刻去織染坊,直接調用所有白綾”

公公臉色就更加為難了,看明遠滿臉戾氣的,好似隨時都會殺人的模樣,小心肝抖得幾乎都快要不能自己了:“回太子殿下,染紡的白綾也已如數被高價收走,全城上下,再找不到一塊白綾”

‘砰’一聲碎響,明遠那攤子怒氣再無法隱忍,滿額青筋暴現的,一掌下去,那懸掛在左側的八角宮燈瞬間被拍在兩半,碎沫頓時四處亂飛,公公很不幸的,被飛射而來的碎屑給射到,頓時捂著眼睛慘痛的呼叫起來,鮮濃的血跡順臉流下,這叫聲令明遠非常不爽,憤怒的一個眼神飆過去:“沒用的東西,給我滾”

公公聞言,趕忙連滾帶爬的爬了出去,這留著小命在,總比死了來得好。

明遠陰戾著眉頭:“到底是誰在暗地裏跟我做對”

眼下最重要的是解決太後喪事的問題,明遠眉頭擰得深深,召來外頭的侍衛:“傳令下去,束命禦林軍八百裏加急前往十裏城外搜尋白綾”

“這怕是來不及呀殿下”侍衛長覺得此路定是行不通的,便是汗血寶馬跑得再快,待搜尋回來,起碼也是夜深了,總不能發令下去舉國皆喪的事因此而推後一天吧。

“叫你去你就去,哪來那麽多廢話”明遠暴怒,除卻這樣,還能怎麽辦。

“是”侍衛長訕訕的退下,再不退下,遭殃的肯定又要是自己了。

“等等”明遠忽然又喝止住他退下的腳步,侍衛長隻感覺頭皮陣陣發麻,卻是很規矩的停下腳下的步子:“殿下還有何吩咐”

“再另外派批人暗中查訪,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居然敢這般大膽,居然敢算計到本殿的頭上來”明遠眸子裏滿是深濃的戾氣,好似一個眼神都能將人給殺死一樣。

侍衛長領命退去,全城百姓卻是議論紛紛,對於這突然大變天的情勢,個個感覺惶恐不安的,一種山雨欲來襲的感覺攏上眾人的心頭,皇室的皇子隻餘下明遠有資格繼承儲位,可短短一日,皇宮之內發生了什麽事,眾人都是清楚的,明遠性子暴戾,若他登上帝位,天下蒼生還談何盛世和平,眼看這天下將亂,有心人便是想逃,也不知道該逃往何方,如何西靈使者被叩留在金奚,西靈郡主又命喪在金奚,兩國戰亂是必定的,偏偏太後喪事也無法順利進行,皆在想,這暗中收購白綾者到底是誰。

禦書房內,侍衛長前腳剛走,明遠眉宇間的戾氣不曾散去,滿心如蟲子在啄一般,燒傷著他的神經,本以為坐上這個位置,天下就要跟著他轉了,卻沒想屁股都還沒坐熱,就鬧出這檔子事,真是惱死他了。

正在他迷離之跡,一抹淺藍的倩影如天外飛來的仙子般,迷人的淺笑洋溢在唇角,一縷陽光襯著她的身影顯得無比雅貴淡然,又帶著絲分外迷人的妖嬈,精致的輪廓,分分恰到好處,絕色的容顏如雲端那一抹高陽,讓人難以忘懷。

隻是對明遠來說,這抹身影美則美已,卻是他長久以來的惡夢,本就充滿戾氣的眸子再次細眯起來,滿眼警戒的看著突然出現在窗邊的雲楚,淺藍的裙擺飄落一地,絢藍的色彩如夢似幻般,正微笑著朝他打著招呼:“多日不見,惜日被貶為庶民的寧王殿下已經一躍成為太子殿下,當真是可喜可賀”

“是你”明遠看著近在眼前的倩影,那淡若的高雅比從前尊貴迷人了不隻一個檔次,第一眼看到,也一度讓他迷離的雙眼,腦子裏甚至還有些想法,為什麽他以前就從未發現這女人居然長得這般絕色,隻是對雲楚的恨,在他內心卻是沒減少半分的:“你個賤人,居然還有臉出現在本殿的麵前”

說著,大掌猛的揚起,瞧這陣勢,像是要對雲楚下手了,事實上他也這麽做了,天知道他無時無刻不想將這個女人置株死地,便是她大婚當日,他也是想去破壞的,耐何當時的他壓根沒有這個能力。

雲楚輕然的身影如鬼魅般,瞬間消失在他眼前,毫無蹤影,而他揮出去的掌力,卻生生的把窗台都椅震碎了。

外頭的侍衛感覺到了不對勁,隻是沒有明遠的吩咐,他們也是不敢輕舉妄動的,個個保持著警惕的姿勢,卻是沒有進來。

雲楚咯咯的笑聲在他身後響起,聽得明遠陣陣頭皮發麻,猛然轉過身子,隻見雲楚散發著天然貴氣的身影正俏皮的落坐在禦書房的書桌上,而那道道奏折,則都被她壓在裙下。

“大膽,是誰給你這個膽子的”明遠暴怒,如今在他眼裏,這禦書房已經是他的地盤了,被雲楚這般不尊敬的坐在書桌上,心底大為不爽,特別是雲楚居然敢躲過他的攻擊,那種被忤逆的感覺瞬間襲上心頭,心火上升了不隻一個檔次。

“廢話,我不躲,難不成等著被你打不成,看來你雖然身居高位了,這智商還是沒有提高半分哪”不難聽出雲楚口吻裏的諷刺,特別是那一抹淺笑,更是讓明遠怒火蹭蹭直上。

“你個妖女,居然敢在這裏胡言亂語,我看你是活膩歪了”明遠眸子裏布滿血絲的,雲楚就是他的惡夢,要說先前的事讓他焦頭爛額,而雲楚,卻是火引,讓他根本無法自控的。

“我就是活膩歪了又如何?你能耐我何?”雲楚巧笑著,眉宇間的戾色絲絲顯現,壓根沒把明遠放在眼裏。

‘砰砰’又是兩掌,明遠十成的功力揮出,壓根不帶半分留情的。

沒觸碰到雲楚的身影,後頭清脆的掌聲倒是清然的響了起來,雲楚毫不零吝嗇的誇讚道:“看來你也不算個笨人,居然在短暫的時間內修複如此之快,我還以為你這輩子再也要站不起來了呢”

“我留著這條命,即便不為別的,也要親手取你性命”明遠惡狠狠的說道。

雲楚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笑容:“有這誌氣當然是不錯的,隻是可惜了,你的身手雖然比從前厲害不少,但在我眼裏也不過是花拳秀腿罷了,所以,識相的,你還是少在這裏丟人現眼了”

雲楚滿口鄙夷加不尊重,讓明遠難以自控,為什麽這個女人就從未把他放在眼裏過,看雲楚滿臉自信的,他實在不明白這女人哪裏來的自信,從前的她沒有半絲內力,他也是這般自信的,將他玩弄於股掌中,思考到這裏,他甚至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雲楚的身手何時變得這般厲害了,居然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禦書房,還能不帶蹤影的躲開他的攻擊,如此想來,那她要是對自己下手,豈不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如此想著,明遠後背陣陣涼意襲來,內心那股子瘋狂勁也逐漸平息下來,緩緩的,意識也清醒不少?...

,終於沒再迷醉在自己的瘋狂中:“你居然有了內力?你莫名的出現在此,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看樣子,你終於清醒了,這很好”雲楚笑意淺笑,再次鼓掌讚揚了他一下,在明遠憤恨又狐疑的目光下,這才緩緩開口:“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來跟你做交易的”

“我怎麽可能跟你這種人做交易”明遠不屑,隻覺得雲楚就是在癡人說夢,對雲楚那高貴的身姿,卻還是那般貪財的本性,明遠是非常不屑的,想到寧王府曾經的家財都被她給坑走,他這一肚子火就沒處發,而如今想發,卻又不敢發,他深信,雲楚的功力絕對在他之上,識實務者為俊傑,這道理他還是懂的。

“你方才讓人去十裏外收購白綾,我也就好心的告訴你一句好了,你的人,絕對會空手而歸”雲楚也不戲弄他了,直接說明來意:“皇城內外,甚至整個金奚,你是搜不出半尺白綾的,而今太後的遺體還在皇宮身躺著,你這剛上位,相信你也不會讓天下人有機會朝笑你是個無能者吧”

“白綾是你收走的?”明遠拳頭骨關節直勒得咯咯作響,他是怎麽也沒想到這事居然是雲楚幹的,讓他怎麽不惱怒。

雲楚點頭,並不否認,還扯出一絲極為自戀的笑容:“怎麽樣,是不是覺得我很厲害,你現在有沒有覺得當初對我不好是個很大的失誤啊…”故意陰怪怪氣的感慨著,直把明遠給氣得半死。

陰冷的嗓音道:“你早料到太後會死?”

“那是自然,兩位皇子把朝裏內外整得一團亂,太後本來血壓就偏高的,心火太旺,經不起刺激,她這一回宮,看到朝野亂成這般,加上知道自己的孫子要娶一個忤逆她的女人,而且還是個被玷汙的郡主,相信她即便沒死在皇城的混亂下,回宮後也會被活活氣死,那我收走所有的白綾,待她死後,自然能賺上一大筆銀子,如此劃算的買賣,我怎麽可能不做”

雲楚嘖嘖歎著,一幅十足精明的商人模樣,又很是詭異的看了明遠一眼:“隻是不知道太後她老人家知道暗中對她下毒手的是她最疼愛的孫子後,會不會氣得詐屍啊”

瞧她眸子裏寒光閃閃的,那見鬼的模樣裝得十分之像,讓明遠不自主的從腳底蹭上一股強烈的寒意,好似真的有鬼在他身後站著一般,戾喝道:“你少在這裏胡說八道,太後是被端木錦恬害死的,與我有何幹係”

“嘖嘖嘖…看來寧王殿下還是如從前一般,是個宿頭烏龜啊,即便坐上高位,也改變不了從前的鼠性,敢做不敢當啊,不過沒關係,你認不認這與我無關,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銀子,你就給句爽快話吧,這交易你做還是不做?”

明遠氣急,內心自然是沒底氣的,畢竟太後的死,根本是他一手策劃的,雖然不是他親自動的手,隻是冷血如他,又怎會有半絲悔意,如今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把喪事辦好,不能讓他上位後的第一件事都辦砸,強咬著牙道:“二十萬兩,買你手上所有的白綾”

雲楚倍感失望的,頓時如泄氣的氣球般,很是無語的望著明遠:“寧王殿下智商便是低,也不該低成這樣啊,二十萬兩?”…“你可知道為了收購這些白綾,我便是花去的人工費用也不隻這個數,更別提那些白綾都是我高價收購回來的了”

“你想要多少?”明遠咬牙切齒的,內心直罵雲楚無恥,他就沒見過一個女人貪財能貪成這般模樣,真是氣死他了,白綾在市場的價格可謂布匹中最低廉的,這女人還想給他開出天價來不成。

雲楚也不客氣:“我要的不多,國庫裏有多少,你分我一半,我就免為其難的把白綾交給你好了”

“休想”明遠一聽,幾乎是想也沒想便怒吼道,這女人可真會做夢,國庫的一半,她還真好意思開口。

“其實我原本是想坑一坑那兩位皇子的,可是誰讓寧王殿下你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偏要來趟這渾水呢,所以,你就是怨也沒用啊,因為這都是你自找的”雲楚輕笑,唇角的弧度甚是邪惡的,直氣得明遠跳腳,若不是要保持著這一分太子該有的風度,他定會暴跳如雷,最主要的,是他在雲楚手上吃過的虧太多了,他不想讓這女人白白看了笑話。

“不可能,一百萬兩,這是極限”明遠一咬牙,他覺得一百萬兩對雲楚來說,定是非常之多的,也以為她會滿意了。

雲楚卻隻是搖搖頭,朝他揮揮手:“看來這筆交易是做不成了,如此,我還是另尋他人吧”

說著,便要轉身離去,卻在走到門邊的時候又好心的提醒了他一句:“雖然這天氣轉涼,不似夏日那般炎熱,但是在這種天氣下,一個人的屍身也是放不了多久便會發爛的,主要的是,相信寧王殿下也是不願意剛上位便被天下人恥笑,說你連太後的喪事都辦不好的哦”

“不然的話,隻怕你那打得響亮的口號瞬間就要被推翻了,做為太後最疼愛的孫子,口口聲聲嚷嚷著要為祖母報仇,卻連她的喪事都辦不好,雖然皇室再沒有其它皇子有資格繼承皇位,可是各路勢力向來是野心勃勃,眾民再推選出一位新皇也不是不可能的吧,若此事沒辦妥,就是你登上大寶,隻怕這屁股還沒坐熱,這金奚江山就要毀在你手裏了,嗬…”

輕然的淺笑麗音帶著魔力般,道道充斥在明遠的耳跡,一圈一圈在他耳邊徘徊,好似有生命力一般,直有一種讓他走火入魔的趨勢。

腦海裏不停有聲音在呼喊,不行,這事千萬不能辦砸,他的大好江山,豈能就因為這件小事而被毀去,眼看雲楚的身影就要消失,明遠回過神來,急忙呼喊住:“這筆生意我做”

雲楚唇邊的諷笑越發的上揚,素手輕拍起來:“你早這個態度,我也就不用廢話這麽多了嘛”瞧她這樣子,好似說話是件很累的事一樣,一度氣得明遠直抓狂,卻又沒有半點辦法。

“算你狠”明遠銀牙就差沒咬碎,心裏滿滿的全是狠惡,內心不斷的打起了小算盤:“白綾在哪?”

“待我把國庫裏一半的財產搬走了,我自然會讓人把白綾送來”雲楚一幅很沒得商量的餘地。

“我憑什麽相信你”明遠像是突然聰明起來了一樣。

雲楚笑意柔然的,也不打算多解釋:“你沒得選擇”言下之意就是,你隻能聽我的。

撲通撲通的,明遠都能聽到他那憤怒的心髒跳動有多快,不是因為害羞,不是因為悸動,隻因為憤怒,大掌上修長的指甲陷入肉裏也不自知,瞪向雲楚的眸子就差沒掉落出來。

“好,我就暫且信你一回”明遠氣結,但目前來說這是唯一的辦法,否則後果有可能真會像雲楚所說的那樣,目前的情況來看,壓根就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去別國購置白綾,而且太後的遺體也等不了那麽久。

嘴裏這麽應著,心裏卻迅速的打起了小算盤。

雲楚拿到他的指令,便讓隱衛們前來幫忙,大箱大箱的金銀迅速的從暗中運出,不出半個時辰,人多勢眾下,搬運起來也是及快的。

庫房外,明遠滿臉心疼的看著那些?...

被運出去的金銀,還有那些清一色的青衣隱衛,前所未有的壓力感襲上心頭,總覺得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雲楚的監視下一樣,無法想象,區區一個藍王府,居然敢如此明目張膽的來威脅皇室,這是多麽荒唐的事,偏偏他們還就有那本事威脅到他。

陰戾的眸子裏滿是不甘,若非算漏了這一差,他定不會這般被動,心裏陰銀的想著,待有機會,定要將藍王府所有人殺之殆盡:“銀子已經搬走,白綾呢”

再有一個時辰便午時了,這已經耽擱了許多時間,若再拖下去,臣民們定要懷疑他的能力。

雲楚掏出帕子試了試手上的灰塵,忽然像是聽不懂他言語裏的話一樣:“什麽白綾?”

簡潔的幾個字,卻讓明遠心底漏掉一拍,還真是想什麽來什麽:“該死的女人,你居然敢賴帳”

雲楚淺笑嫣然的,緩步上前,一臉淡然的對上明遠那張因怒意而氣得暴紅的臉,在他的注視下,緩緩的,從口中吐出一些讓明遠近乎瘋魔的話語:“還有一件事忘記告訴曾經的寧王殿下了”

“五皇子與二皇子被壓入天牢,七皇子墜馬意外身亡,你以為金奚皇室就隻剩下你一個皇子了…事實上,你還有個弟弟…而他,就是明離軒,應該說,他是金奚的六皇子…”雲楚很好心的,將明離軒的身世與來由一一說與明遠聽。

“不、你胡說,這不可能…”明遠下意識的逃避這個話題,不管真假,他都不希望聽到這種話,雲楚的臉上卻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味,讓他深感驚恐。

這個女人的確貪財又不靠譜,但是說出的話卻讓人沒由的信服,皇帝的暈厥跟安王有關,而一向安份守己的安王為何會突然做出這般瘋狂的舉動,定是知曉了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雲楚說的這一切,都很合理,半點沒有編故事的嫌疑。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她說的都是真的了,明離軒真的父皇的兒子,想想明離軒那卓越的風姿,那便是他們幾個兄弟都比不上的,而傳言曾經的安王妃也是冠絕天下的女子,能生出這般出色的兒子也是正常的。

“怎麽,有個這般出色的弟弟,你不感覺到驕傲麽”雲楚輕笑,不知道為何,每看到明遠這般瘋狂不知所措的模樣,她內心深感痛快呀,想到這身子曾經為他而魂落黃泉,想到明遠所做的一切,她是半分不可憐他的,還很是愜意。

“你騙我,你說的都是假的對不對”這個消息,無疑於一道驚雷,直炸得明遠腦子如漿糊般,無法自理。

瘋狂的舉動,一邊說著,一邊連連後退,往大殿方向走去,雲楚很好心的提醒道:“為了你的人身安全,你現在還是趁機逃走比較好,現在明離軒大概已經在安王與藍王的護送下名正言順的回歸皇子之位了,至明曾經的寧王殿下你麽?如今你就是個貪汙庫銀的反賊而已”

“你…”明遠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總算是明白了雲楚的用意,原來用白綾來賺銀子根本是個晃子,本意從他手上拿到旨意取走這一半的庫銀才是真正的目的,為的就是給他叩上這貪汙巨銀的罪名。

雲楚唇角的弧度彎彎,繼續道:“現在太後的喪事已經在舉國衰悼了,而所有欠缺的白綾,都是偉大的六皇子殿下私自出錢出力從收購商手上買回來的”

明遠還是不願意相信這個實情:“這不可能,臣民是不會承認他這個皇子的,我才是金奚唯一剩下的皇子”

“你記得妖藍小姐麽?”雲楚再次開口,微微的諷刺洋溢在嘴角。

那個妖異的女人曾經在皇城轟動一時,他又怎麽可能不記得:“跟她有什麽關係”他隻感覺現在腦子裏已經亂得不行了,一幕幕在腦海裏滑過,那個妖藍,那個妖異的女人,再看雲楚唇角故意綻放出來那抹妖異的弧度,他才忽然間明白過來:“你、你就是那個妖藍對不對”

“沒錯,你定是除我自己之外第一個認出我來的人”雲楚收起那抹妖異的弧度,清然的笑意流**在唇角:“當初我幸得一道空白聖旨,而明離軒好歹也算是我的好朋友,用在他身上,也算是適得其所了”

她這麽一說,明遠算是徹底的認命了,那聖旨上早已蓋上璽印,上邊要寫什麽,還不是雲楚說了算,而且有藍王跟安王做證人,加上相似的字跡,大臣們自然是會相信的。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毀我前途”明遠怔怔的倒退著步子,眸子裏的憤怒逐漸變得絕望起來,眼前這個女人,笑容如麗陽般溫潤的女人,一次次的讓他從高高大上的主位上摔落下來,從前他是高高在上的寧王殿下,卻因為娶了她,被整得一無所有,甚至連身子也半殘。

而今,他好不容易卷土重來,夢寐以久的高位上,卻連椅子都沒坐熱又再次的栽落在她手中,還是如此荒唐的理由,一次次的走進她的陷阱裏。

還未開戰便已輸,要他這個堂堂七尺男兒如何接受這一切。

“你的眼裏就隻有前途,何曾有過人命…其實明遠,你若不這般的心狠手辣,你愛做皇帝我沒意見,可你…曾經對我這個弱小的女子都能自私的下狠手,而今,卻連疼你愛你的奶奶都能拿來做籌碼,像你這種人,有什麽資格坐在這高位上,你這種人做了皇帝,天下必定會生靈塗炭”

“能否請你在問我為什麽之前先想想你自己都做了些什麽,你是否夠資格坐在那個位置”雲楚口吻裏的鄙夷顯而易見,那種不屑,深深的灼痛著明遠的內心。

“我是金奚最優秀的皇子,這天下的一切都該是我的,你憑什麽來做評價,哪代帝王不是踩著親人的鮮血走上去的,你憑什麽這般來指責我”明遠瘋狂的嘶吼著,道道掌力揮出也無法澆滅他內心的憤怒。

雲楚很輕易的閃躲開,無耐的搖了搖頭,看明遠這樣,是要走火入魔了,不想再與他多說,明遠用不著她出手,相信自然有人會來收拾。

看她轉身的背影,明遠卻是瘋狂的,這個女人將她害得這般慘,他怎能就此輕易放過,朝周邊的禦林軍大呼:“弓箭手準備,我要這個女人萬箭穿心”

的確,他這一聲呼喝也喚動了弓箭手,隻是那道道利箭對準的人卻不是雲楚,而是他。

“你們好大膽,我是你們的太子殿下,居然敢拿箭對我,你們都瘋了是嗎?活膩歪了嗎?”明遠大怒,周身的內力暴走著,朝弓箭手們乎風而去,自己被內力撐暴的,發絲亂揚,如瘋子一般,短短一日功夫,他內心受到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讓他的思緒無法自理。

由於他的力道太亂,並沒有散發到弓箭手們身上,在沒有指令下,弓箭手們也沒對明遠放箭,遠遠的,明離軒一襲紫金錦衣在陽光下散發著灼灼光芒,直刺得讓他睜不開雙眼,若他是地獄的瘋子,明離軒那一定就是雲端那高高在上的天神。

俊秀的容顏讓人無法忽視,挺立的身姿依如從前那般,迷倒萬千少女的心,眉宇間多了七分男人該有的成熟,而少了曾經的幾分玩味,眉宇間散發出來的尊貴之息分明就是一代帝王該有的風彩,沒有高傲與輕浮,滿滿的沉穩讓?...

人心悅臣服。

“三皇兄…你可知罪?”在明遠雙目含痛的目光下,明離軒踏著輕揚的步子,停落在他幾米外,口吻淡若的開口,帶著一絲隱忍與無耐,好似明遠的做法令他很失望一樣。

“明離軒,你不過是個不成氣的小痞子,居然也配叫我皇兄,我呸…”明遠瘋狂的,滿口鄙夷,明離軒在他眼裏,向來都是不成器的野孩子,什麽時候居然如此出色了,還如此居高臨下的凝望著他,內心恨得要死。

雲楚回眸,對上明離軒那沉穩的雙眸,短短幾日,他已經徹底變了,變得成穩許多,讓人看不透他內心的情緒,渾身散發出來的威嚴尊息,完全是一個合格的君王,這樣對人來說,或許是件好事吧,至於他的情,她的確要不起。

如今看他不再像先前那般瘋狂,也直接無視她的存在,這樣,她也就放心了,緩步轉身離去,既然金奚的事大定,她也該跟藍玄昊一起前去金奚了,有安王在,他們也不必擔心藍王會有危險。

後頭的宣鬧依在,一路走來,短短時間內,便能聽到眾人對明離軒這個新皇子滿口稱讚,雲楚唇角瀲灩著笑意,緩步往宮門口走去。

宮門口,抬眸便能看到藍玄昊那一抹妖紅灩灩,修長的身影依舊冷酷,卻少了幾分淒涼,不因別的,隻因為現在他的內心是暖意濃濃的吧。

無聲息的,他好似知道她就在身後而來,溫潤如玉的目光轉過,輕笑淺然:“辛苦了”他知道雲楚向來討厭明遠,若非自己要相助明離軒,他也是不願雲楚去與明遠周旋的,倒不是怕明遠會把她怎麽樣,隻是擔心明遠會惡心到她罷了。

“就幾句話而已,哪裏就辛苦了”雲楚笑著應下,輕揚的步子逐漸活躍起來,大步的朝他奔去,並肩而立,無言的默契在兩人周身遊走著。

伸手輕執起她的手心,緩緩踏出這個宮門,興許,這是最後一次來這個地方了,回眸挑望那座座巍峨的宮殿,這裏的一切,將要離她遠去了,但是她沒有半分不舍,因為,無論身在何方,有他的地方,便是她的家。

“世子,世子妃,等等…”這時候,一名隱衛突然在身後喚住他二人的腳步。

兩人齊齊回眸,對上那位把安王送入藍王府的隱衛,見他周身並沒有半絲不良的氣息,這才道:“還有何事”

隱衛看了看藍玄昊,欲言又止,又好像不知從何開口一樣,這才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交給雲楚:“世子妃,這是六皇子讓卑職交與你的”

雲楚過接手中的信箋,沉惦惦的,也不知道裏頭裝了什麽,帶著微微的疑慮看了藍玄昊一眼,深知他是個大醋壇子,明離軒這般明目張膽的把東西交給他,這貨該不會吃醋吧。

不待她多想,便又見隱衛拿出另外一塊小玉牌給藍玄昊:“世子,這是六門皇子交給你的”

雲楚並未看清那是什麽樣的一塊玉牌,上邊又雕刻著什麽,隻見藍玄昊接過玉牌,隨手收入懷中,卻是很不屑的哼嘰著:“當真是見色忘利,本世子這般幫他,居然就送我這麽一塊小玉牌,還不如楚楚你的份量多呢”

瞧他這樣,倒不像是因為感情吃醋了,而是因為收到的禮物不夠貴重而吃雲楚的醋,隱衛滿額黑線的,見他們兩收了,微鞠了一躬,這才轉身離去。

得到藍玄昊的肯定,雲楚心底也放鬆不少,這妖孽啊,真是讓人無法不愛,什麽樣的醋該吃,什麽樣的醋不該吃,他分得可真清楚,也沒有避諱藍玄昊的存在,緩緩打開信封。

裏頭安靜的躺著一紙信書,還有一塊雕著野鶴的紫玉,這個東西她認識,正是明離軒一直係在腰間的,如今他身為皇子,自然有象征他身份的東西可以係掛,想來這塊紫玉,也無用武之地了,他這是送給自己留的麽。

收緊了玉佩,雲楚這才打開信紙緩緩過目,一目了然的四個字:“願你幸福”

後邊還有他名字的落款璽印,鮮紅的顏色,在那雪白的紙上別具一格。

“廢話真多,我的女人,自然會幸福”藍玄昊瞄到這幾個字眼,很沒好氣的哼唧著,明明隻有四個字,卻好似明離軒說了很多一樣,直惹得雲楚滿額黑線的。

“娘子我們走吧”見雲楚眸角裏露出濃濃的憂思,藍玄昊半賣著萌,公主式的打抱起雲楚的身子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對著眼前這張放大式的妖孽臉,雲楚也沒為他那小兒心思生氣,相反,一種被在意的幸福感濃濃的流上心頭,腦袋軟軟的搭靠在他肩頭,透過他的肩頸往宮門方向望去,想起曾經那個很不靠譜的明離軒,那個曾被她認為是這個大千世界一朵奇葩的明離軒。

心中暗念,他會成為一個合格的君王吧,他也會遇到自己的幸福吧,這個國家,會被他治理得很好吧。

“對了藍玄昊,那些銀子,都交給安王的人了吧”雲楚忽然說道。

藍玄昊沒好氣的惱了她一眼:“你還懷疑起你家夫君辦事的能力不成,怎麽?你以為我像你這般貪財呀”

“你本來就很貪”聽到他的回答,雲楚也就放心了,她還真怕藍玄昊會因為那些吃醋的小心思而將銀子獨吞呢。

這金奚的國庫本就被他們在老皇帝的的裏坑走了三分之一,若這一半也拿走,那明離軒接手這個位置,豈不是會很慘,不管她對明離軒有意無意,總的來說,雖然與他交集不夠深,但是她心裏亦是把他當朋友的,所以,她也希望他能在這條路上順利的走下去,雖然這可能不是他想要的,但明遠若上位,天下必亂,那兩位皇子太過自私,也不配為皇,而明離軒則不一樣,她相信表麵痞亂如他,內心是善良的。

就如曾經的皇帝與安王,在一份感情麵前,皇帝選擇了瘋狂,而安王卻能選擇安靜的祝福與思念,她想信安王帶出來的兒子,必然會成為優秀的君王,而非心胸狹隘的小人,有其父必有其子,這一點沒錯,哪怕不是親生的。

“楚楚,回到西靈,我們先去見見娘親可好?”藍玄昊輕聲說著。

“當然好”雲楚應下,在他懷裏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趟下,一點不擔心會累著他,對藍玄昊那幾分小心翼翼,她覺得是多餘的:“難道我在你眼裏就是這般小心眼的人?”

藍玄昊唇角揚起,精致的唇角線條分明,煞是迷人:“楚楚在我心裏永遠都是最好的”

“我會擔心…畢竟娘親曾經做錯了,她不該那般對你的,所以,我想、趟若換作是我,我可能無法原諒…所以楚楚,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

“好了,廢話真多,我說過的,你娘就是我娘嘛,她若對我有意見呢,你要相信以你家娘子我的智商,也會讓她喜歡上我的”雲楚自信滿滿,說實話,事發當天,她的確是非常憤怒的。

也許是重活一世的喜悅與成熟,更或者是看慣了太多的人情冷暖,身邊人無不影響著她的思緒,比如為愛付出與守候的藍王,比如初見雪桃她對自己的真心,又比如高貴清冷如慕汐如,還有那從未見過麵的鍾離老頭子…等等所有人,他們都有著不為人知的心酸?...

和故事,又豈是三言兩語,一句誰對誰錯便能分辨得清的。

所以,她相信,這一世讓她遇上的人,必然都是上天安排的緣份,上一輩的恩怨她不想去解,也無力去解,因為時光是永遠都回不去的,至於落竹,那是他在意的親人,便也會是她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