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屹平生除了道術外,隻對錢有興趣。他為墨天弛辦事,不過是墨天弛給他的錢多,不為別的。若是旁人給的錢比墨天弛多,他隨時都能為別人做事。

墨天弛到底是留了柳清蘭孩子的性命,慕霜得知此事,立刻就趕到了柳清蘭那裏。

親眼再看到柳清蘭的孩子無事,慕霜心下頓時再鬆了一口氣。柳清蘭也因為真的看到了孩子,身子也開始漸漸轉好。

然而柳清蘭的孩子到底是未足月,中間又受了這麽多折騰,回到宮裏,沒過幾天,便是患了急病。

慕霜立刻尋了太醫過去,整整一夜,卻是沒有救回來。柳清蘭先後受了幾次打擊,現在孩子一去,柳清蘭的身子便徹底受不住,三日後,柳清蘭的身子亦是再拖不住,一場高燒之中,便是再也沒有重新睜開眼睛。

柳清蘭的孩子夭折,柳清蘭緊接著病故,這對慕霜來說,絕對是一個極為強烈的衝擊。

但事情已然如此,慕霜無法再改變什麽。悲痛之餘,慕霜立刻吩咐陳嬤嬤再作準備。

柳清蘭的死,對慕霜的衝擊過大,腹中的孩子,亦是因此沒能保住。

要安排扇荷離宮,慕霜就必須導出這一場戲。現在柳清蘭的死不是偶然,慕霜心下,是真的沉痛。眼下如此,更不易引人懷疑。

慕霜腹中的'胎兒'已經有了數月,墨天弛亦是有心留著。這次慕霜落胎,墨天弛亦是立刻便趕了過來。

慕霜在房中溶了不少那種能散發出血腥氣味的藥丸,另外再服用了一粒別的藥,使自己的臉色蒼白了不少。

這兩味藥一起使用,這裏的情況便變得更為逼真,否則,哪裏能瞞得過墨天弛的眼睛。

“霜兒多注意身子,孩子以後還能再有。”墨天弛坐在慕霜身旁,與慕霜緩緩說道,語氣柔和。

墨天弛的態度如此,慕霜嘴角隻緩緩浮現些許勉強的笑意,輕輕應道,“嗯。”

那孩子和柳清蘭的死,墨天弛都逃不開責任,即便不談別的,眼下慕霜也不願與墨天弛多說一個字。

慕霜剛剛才失了孩子,正是虛弱,不願說話,墨天弛心下能夠理解。

慕霜沉默不語,墨天弛便也不再說話,隻靜靜的陪在她身旁。

然而看著慕霜,墨天弛心下也是迷惘。他想逆天改命,隻求能換回以前所失。但是青屹卻臨時反悔,隻說他心中所求已經實現。墨天弛曾想過青屹隻是江湖騙子,那時不過是為逃避責任,胡亂說了一句。可青屹的那些話,卻也有可能就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他心中所求之事又是如何得以實現,所求之人,又在何處?

慕霜,他曾不止一次覺得她像她,但是,卻又一次次的覺得,她不是她。

眼前之人,於他來說,他卻不知是到底什麽樣的意義。

墨天弛沒有在淩箐宮中待得太久,隻坐了一會,便是起身離去。

待墨天弛走後,陳嬤嬤便是走了進來對慕霜稟告扇荷的事。

“娘娘,扇荷在宮外已經被安頓好了,王爺也為扇荷專門請

了穩婆,到時臨盆,也不會有什麽問題。”陳嬤嬤稍低著頭,與楚輕凝回稟道。

“那就好。”慕霜起身,亦是輕輕點頭,“扇荷的事,以後嬤嬤稍稍注意一二,但若是沒有什麽別的重要之事,也不必再與我稟報了。”

“是,”陳嬤嬤應下,隨後便是退到一旁,給慕霜倒了一杯茶水。

“才人剛失了孩子,身子正虛弱著,怎麽能坐起身來,這淩箐宮的人是怎麽辦事的!”

陳嬤嬤正將茶水遞到慕霜的手上,這道聲音突然傳來,陳嬤嬤心下一驚,手也不自禁抖動了兩下。

慕霜鎮定自若的將茶水從陳嬤嬤手中接過喝了兩口,隨後才讓陳嬤嬤再退到一旁。

慕霜往來人看去,正是韓憐姍帶了兩名婢女,居高臨下,臉上亦是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我身子雖是虛弱,但坐起來還是無妨的,謝璉妃娘娘憐愛。”慕霜麵無表情,隻看著韓憐姍,開口說道。

“本宮這也是心疼你,若是才人不要緊,那自也是好的。”韓憐姍輕輕笑著,又往慕霜的榻前走了幾步。

自慕霜這次回宮,再看到韓憐姍,便當真覺得,她徹底變了一個人,變得太像顏汐雲。但在這種相似之中,韓憐姍的一舉一動中,卻依舊還透著自己的本質。

“不過,為何不見才人身邊的婢女扇荷?”韓憐姍微微一笑,嘴角噙著似有若無的笑意,隻盈盈看向慕霜,“說來,好像許久都不曾見到這名婢女了,可是出了什麽事。”

韓憐姍此刻突然提到扇荷的名字,讓慕霜心下不禁微微一驚。韓憐姍提及扇荷,未免顯得太過刻意。慕霜臉色不變,心下頓時迅速流轉,隻淡然道,“扇荷那婢子不得我的意,還妄想招惹皇上,我已將她處置了。”

“是麽,這樣的婢子,的確是該處置。”韓憐姍輕輕笑道,對於慕霜此刻這樣回答似沒有半點意外。

韓憐姍隻瞧著慕霜,又道,“本宮聽聞,慕容皇後曾有一名婢子對慕容皇後極為忠心,在慕容皇後死後,還有繼續追隨之意。這樣的婢子,就該當真是好的。若是有這樣的婢子,本宮也想召到身邊來伺候,才人心裏,想必也是如此。”

韓憐姍再繼續說出此話,更是顯得尤為刻意。扇荷的事,韓憐姍的話中之意,似乎隻是在對她作一個提醒。韓憐姍到底知道多少扇荷的事,慕霜不知道。但後麵韓憐姍的話,卻是意指鶯嬛。

顏汐雲死前,曾來尋過她,當時,顏汐雲是說過鶯嬛沒死,並且她願意用鶯嬛的消息來換得她的幫忙。

但是,慕霜那時候是絕對沒有信多少顏汐雲的話。

可現在韓憐姍在她麵前再度提及,慕霜心下卻頓時生出了相信之意。

“才人好好養著身子,下月,你我還要與皇上一起出宮。若是才人的身子不能養好,到時還有些麻煩。”韓憐姍看著慕霜,最後再與慕霜說出了這句話。

這句話一說完,韓憐姍便是轉過了身,直接離去。

後麵韓憐姍在說這些時,也未管慕霜是不是有所回應。或者,韓憐姍來

此,隻是要特地將這些事告訴慕霜罷了,並不管慕霜會如何想。

在韓憐姍走了的一段時間,慕霜亦是處在沉默之中。

“娘娘可是在想璉妃剛才所說的話?”陳嬤嬤看著慕霜一直沉默,不禁走上前來與慕霜輕聲問道。

慕霜稍稍一動,朝陳嬤嬤看了一眼,“韓憐姍話中有話,扇荷的事,她應該多少知道一點。這點,我們多少要防著些。”

此刻慕霜隻與陳嬤嬤叮囑道這點,鶯嬛的事,慕霜暫且不與陳嬤嬤作任何的透露。

在韓憐姍所說的那一段話中,慕霜思索了許久,韓憐姍最後百般強調霡山,鶯嬛的事,到底是不是與霡山有關?

慕霜不知道韓憐姍的暗示是不是如此,可霡山,卻的確是有可能的地方。

宮中的流言,鶯嬛是死在了那場火災中。可流言就是流言,說不定鶯嬛真的沒死。現在,慕霜心下,已漸漸想去相信鶯嬛是真的沒死。

若是鶯嬛沒死,以鶯嬛待她的忠心,又怎會不去霡山她的陵墓那裏。

但是,不管鶯嬛到底是因著什麽緣由到了霡山,慕霜更關心的是鶯嬛現在的處境如何。

鶯嬛身在霡山,到底是自由,還是受了人限製?

並且,現在韓憐姍刻意來此對她說出這些話,到底又是有著什麽樣的意思,慕霜當真還沒有完全想明白。

慕霜心裏隻擔心,韓憐姍會對鶯嬛不利。若是鶯嬛真的還活著,慕霜心下,是絕不允許她再出事。

然而為送扇荷出宮,她眼下設下了這事。在這段時間內,她卻是再難做別的事。

下月,下月墨天弛要再去霡山,並帶她和韓憐姍一同前去。這對她來說,到底是利還是不利?或者,從墨天弛提及下月再去霡山,再到韓憐姍現在過來說了這麽多話,都隻是針對著她,設了一個局?

若真要這麽說,她就必須要先弄清楚,顏汐雲與韓憐姍之間,到底又是有著什麽樣的牽扯。

“嬤嬤,”

“奴婢在。”

“找人盯著華清宮,觀察韓憐姍的一舉一動。”慕霜心下微沉,隻立刻對陳嬤嬤交代下這事。

眼下她做不了別的,隻能先看看韓憐姍的底。

慕霜在宮中導出這出苦情戲,墨北慚得知後,亦是親自前來了淩箐宮。

現在這房中的一切,包括慕霜臉上的病態之色亦全是偽裝。然而墨北慚在看到慕霜臉上的這種虛弱之色時,眼中亦是閃過了幾分異樣的神色。

不待慕霜說什麽,墨北慚卻是立刻走上前來,直接將慕霜的手腕抓住。

在墨北慚抓住慕霜手腕的下一瞬隻見墨北慚的臉色卻是駭然一變,雙目緊緊的盯著慕霜,“你瞎給自己吃了什麽東西!”

“我,”慕霜微愣,不知墨北慚怒從何來。“王爺,屬下愚鈍,不明白王爺的意思。”

“你當真是想害死你自己,你可知你身體內冰蠱的生命跡象正在逐漸減弱。”墨北慚抓著慕霜的手腕沒有鬆手,語氣中的焦急擔憂之意愈發的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