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倒是不知,朕今日風光登基的背後,竟掩藏著這麽多逆朕之人。”說著,目光朝那劉將軍與鎮南王掃去,“而今皇族子嗣不興,劉將軍,朕倒是想知,爾等除去朕之後,又欲擁得何人登基?”

那喚作劉將軍之人神色倒是比先前硬了不少。

在周遭之人紛紛側目觀望之中,他默了片刻,終歸是將目光迎向了琅邪,唇瓣一動,出了聲,“皇族子嗣雖不興,但仍舊是有可名正言順登基為帝的皇子。而你,弑先皇,害先後,殘親兄,這等不義之徒,豈能為我蒼雲之帝?”

琅邪驀然冷笑。

目光直鎖他,“朕若不為這蒼雲之帝,那便無人能為了。而今宴席,想來各位皆酒足興酣了,此際,也是該有力氣迎戰了。”

此話一出,在場其餘官員皆渾身一顫,眼見琅邪麵上頓露殺氣,他們頓時嚇得急忙跪地,瑟縮顫抖的呼喊,“皇上饒命,饒命。”

琅邪目光朝在場之人冷掃一變,“今日宮變,腥風血雨,各位大人隻顧著讓朕饒命,卻無意與朕並肩匹敵,想來也是貪生怕死之輩。而今蒼雲,內政不穩,鄰國犯邊,今夜,朕倒打算終止這場內憂外患,待明日,若僥幸不亡的臣子,朕自然冊封獎賞,亡了的官員,爾等家眷,由蒼雲所養,爾等官職,想來也有後來居上之人勝任。”

冷冽的嗓音,如魅如魔,冰涼得令人毛骨悚然。

在場大多官員麵色驟然蒼白,卻是還未及回神,周遭再度湧來無數衣著鎧甲的禦林軍,腳步猛然,身上的鎧甲也是隨著腳步肆意碰撞,寒人悚骨。

僅是片刻,那些禦林軍便將先前圍攏而來的兵力全數團團圍住,霎時,那些本是舉劍向前的兵力,當即下意識的轉了身,手中的長劍也頓時指向了圍在外圈的禦林軍。

一時,兩軍對峙,森冷駭然。

周遭氣氛,也似是瞬時凝然成冰。

然而縱是如此,在場之人仍是有一部分安然靜坐,不驚不急。僅是片刻,那鎮南王也終歸是出了聲,“皇上如此,是想殺了在場的所有百官?”

琅邪冷笑,“鎮南王此言倒是虛妄。豈是朕要殺了在場百官,而是鎮南王這些犯亂之臣,欲在宮中興風,朕也不過是順勢而為,滅得反賊罷了。”

“微臣曆來本分,卻是不知也成皇上口中的犯亂之臣,如此,微臣本是一片衷心,此際,倒是要被皇上逼得不得不反了。”鎮南王再度出聲,嗓音平靜卻是冷冽。

嗓音一落,他轉眸朝周遭威然一掃,那雙如鼠的眼睛此際倒是瞪得有些大,“新帝不仁,欲逼臣為反,今日這登基之宴,無疑是鴻門宴了,各位同僚,今夜若要活命,大家都得靠自己本事,若有誰能拿得這暴君的頭顱,不止會平息這場殺戮,也將是我蒼雲之福。”

在場麵色蒼白的朝臣瞳孔驟縮,不由自主的朝那鎮南王望去,大抵是心下太多驚然緊張,此際倒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奈何那鎮南王滿麵平靜,行事倒也幹脆冷冽,

待嗓音落下片刻,他已是驀地揮手而動,扯聲高呼,“弑暴君,保蒼雲。待得宮中大定,再擁得六皇子為皇,享盛世太平。上!”

這話一出,那裏圈的侍衛頓時麵色一狠,紛紛舉劍朝禦林軍迎去。

瞬時,場麵亂作一團,群臣慘呼四散。

琅邪回位而坐,神色平然,卻是片刻,那劉將軍等人也是坐不住了,紛紛從寬大的衣袍中抽了長劍而出,幾人紛紛迎麵而上,登了高位,朝琅邪猛然襲去。

夜色深沉,冷風浮動,一時之間,氣氛緊然,劍拔弩張,有冷風迎麵而來,**著幾分血腥味,駭人驚心。

肅肅冷沉之中,那劉將軍等人,手中利劍已是襲近了琅邪,劍風之下,竟也稍稍波及了風寧,風寧驀地閃身而避,起身恰到好處的躲開。

滿場嘈雜,短兵相接,風寧立在不遠處,眼見著兩軍慘然廝殺,群臣慘呼四竄,而那琅邪,也獨自被劉將軍幾人全全圍住,手中不知哪兒來的軟鞭肆意揮動,僅是片刻,劉將軍幾人麵上已是稍稍掛彩。

整個禦花園,燈火通明,血光與慘聲漫天。

而那鎮南王,以及幾名官員,皆正然而坐,麵色平然,並無半許的緊張,亦如這場血雨廝殺,似是與他們並無關係。而那陌嶸,也正坐於桌旁,手中的酒盞,坦然平和的往唇邊遞送。

他姿態太過平逸,俊美風華的麵上,也無半分的緊張,再加之飲酒之時舉手投足皆是一派氣定神閑,倒是與周遭腥風廝殺形成鮮明對比。

風寧轉眸朝他凝了片刻,隨即,便將目光自然而然的挪至那鎮南王麵上,淡漠無溫的目光,也驟然下沉。

半晌,她終歸是動了,華服曳地,步伐慢騰的下了高台,隨即,待行至一桌,伸手隨意拿了隻酒杯,倒了酒,隨即緩慢朝那鎮南王而去。

周遭的血雨腥風,似是突然間被她腦海屏蔽,而今瞳孔內,除了那坐在位上隨意觀戲的鎮南王以外,別無其它。

緩慢往前時,那鎮南王大抵也是瞧見了她,那鼠目般的眼慢悠悠的朝風寧落來,眼見風寧越來越近,手中端酒,他麵上倒是稍稍浮出了幾分微詫與興味。

風寧足下分毫不停,步伐平然,不久,終歸是停在了鎮南王的桌旁。

她深眼凝他,淡漠而又麻木,不言話。

鎮南王凝她幾眼,勾唇而笑,似譏似諷的道:“錦兮公主有事?”

周遭腥風血雨,而今這鎮南王,竟也能一派淡然,想來今夜宮亂,自是也有他的份兒了。

風寧默了片刻,才淡道:“錦兮慕名鎮南王,是以此際,便過來敬酒一杯。”

他似是聽了笑話,哈哈而笑,而在坐的其它幾名淡定之臣,竟也是應和而笑。

“若說錦兮公主慕名本王,倒是怪異呢。錦兮公主以前不是一直慕名忠義侯家的兩位公子麽,且一直與那兩位公子糾纏不清,除了這個,本王倒是不曾聽過錦兮公主竟也會慕名我等這些將相之人呢。”鎮南王半晌才止

住笑聲,譏諷的朝風寧道。

風寧神色分毫不變,淡然舉杯,“本宮以前傾慕忠義侯家公子,但對將相之才,也甚是敬佩。此番相見,鎮南王若是不棄,便與本宮,飲上一杯?”

他哈哈一笑,笑聲粗獷,那雙笑得都快成一條縫隙的鼠目朝風寧掃了幾眼,才慢騰騰的道:“錦兮公主親自敬酒,就論這般氣魄,本王,又豈能拒絕公主之意。”

嗓音一落,幹脆伸手端過酒壺為自己倒了一杯酒,隨即起了身,手中酒杯一抬,朝風寧敬來,“錦兮公主,請吧?”

風寧坦然點頭,神色麻木平靜。

眼見鎮南王稍稍仰頭,端酒而飲時,她神色驀地一沉,當即扔了手中酒杯,指尖迅速而動,抽了袖中的長劍便驀地朝鎮南王襲去。

此番距離極近,加之手中的劍也是注入了八成功力,如此襲出,無疑是孤注一擲,更是拚盡全力。

在桌其餘幾名官員驀地驚呼,鎮南王似也察覺,神色驀變,當即本能的閃身而躲,奈何距離極近,風寧動作也是極快,陡然之間,長劍入肉,鮮血飛濺,那鎮南王右腹倒是被利劍刺中。

他抑製不住的哼一聲,身子再度朝後,腹部頓時抽離風寧的劍,殺氣騰騰的朝風寧望來,鼠目瞪得極大,猶如似要撐裂,怒道:“你既是要找死,本王便送你一程,待過會兒,再將你皇兄送下來為你作伴!”

冷冽如冰的嗓音,驚人悚骨。

風寧也未待他尾音落下,便繼續舉劍而上,卻被在桌的其餘幾名官員抽劍圍住,肆意而鬥。

一時,短兵相接,生殺予奪。

這是風寧第一次真真實實的動劍而拚,不顧生死,隻奈何,那鎮南王一手捂著腹部,精神卻是尚好,似是傷得不重,而她百般拚命,卻是被這幾名官員層層困住,前進不得,無法朝那鎮南王靠近半許。

手臂,也稍稍被這幾人劃出傷口,雖是鮮血肆意而流,奈何她卻似是察覺不到疼痛,手中的長劍,揮得更是拚命。

“殺,給本王殺了她,殺!”鎮南王立在一旁,滿麵猙獰,張狂道。

而那幾名圍著風寧拚殺的官員,也是越發拚力,將風寧擊得不住後退。

僅是片刻,身後突然揚來一道平和如風的嗓音,“這麽人武將獨獨欺負一個弱女子,倒是顯得有些不公了。既是宮變,在下陌嶸,倒也可該參與才是呢。”

嗓音一落,橫劍而起,卻是並非營救風寧,而是獨獨朝那鎮南王襲去。

鎮南王麵色猙獰冷狠,眼見陌嶸襲來,神色更是怒然。

“陌嶸,你身為陌家公子,這宮變與你無關,如今,你竟當真要棄陌家不顧,與本王作對?你倒要知曉,一旦天下大定,本王得勢,憑你今日之為,本王第一個滅的,便是你陌家!”趁著閃身險險躲過陌嶸利劍的空**,鎮南王怒道。

陌嶸溫潤而笑,“天下誰主沉浮,與陌家無關。隻是鎮南王這顆頭顱,陌嶸今夜,是必定要收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