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涼初透(下)
這幾章有些平淡,但是對女豬的心理活動和成長曆程是一個交代。請大家耐著xìng子看吧。
“可是無論我多麽努力,多麽的乖,你始zhōng 都不肯多看我一眼,我便故意跟你作對,為的是你那樣就會罵我,會跟我多說幾句話。你知不知道你罵我的時候,我心裏有多麽開心?我會覺得你心裏其實不是沒有我的,你真的隻是太忙。可是那天,你居然把我放到雪地上去送死,我活著回來的時候,心裏恨透了你們所有的人,心裏想,你們為什麽要生下我呢?”
“直到有一天,爺爺要見我,對我說了很多話,他跟我說其實你是恨鐵不成鋼,是為了我好,我相信了他的話,我知道了家族責任,也知道我應該承擔的義務。我不再怪你狠心,我開始好好的跟著老師學習,認真的跟你學琴,隨著我長大,你終於對我和藹起來,我以為我在你的心裏始zhōng 是有一席之地的,你真的是恨鐵不成鋼。”
“誰知道,我錯了!原來你是真的不愛我!無關其他,你就是不愛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我一直想不明白。盡管這樣,我還是盡量做好你要我做的事情,不是為了別的,隻是為了生養之恩。我做了這麽多,難道你還嫌不夠?”初晨語氣平靜,仿佛是在說一件與她毫不相幹的事情,chūn意聽著卻覺得喘不過氣來。從小陪在初晨身邊,目睹了初晨成長的點點滴滴,再沒有人比她更明白初晨的痛苦和悲哀。
“呯”又是一聲瓷器破碎的聲音,綠綺夫人氣得發抖的道:“你這是要和我算賬嗎?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麽大,你從小錦衣玉食,丫鬟成群,什麽都是最好的,現在又可以做王妃,你看看你周圍的女子有幾個有你這樣風光的?你還要什麽?你還要什麽?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麽?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我什麽都不要,我隻想好好的活著,過點舒心的rì子。誰稀罕那勞什子王妃,誰去當。我已經死過幾回,足夠還了風家生養我的情分了。”初晨罕有的大聲喊道。
阿憐著急的低聲勸道:“姑娘,快不要說這些傷人的話了,夫人對你一向是最好的,快給夫人道個歉吧?”
初晨歎了口氣,道:“嬤嬤,你不要幫她說話,事情是怎樣的,你我心裏都明白。如果我沒有看見那個人,我還會相信你們的話。可是我一旦發現原來還有人跟我同人不同命,你叫我情何以堪?”她的話一出口,就聽見綠綺夫人暴怒的喝了一聲:“孽障!還不閉嘴!”接著“咚”的一聲響,好像是人體倒地的聲音,房中沉寂了片刻後,阿憐臉sè蒼白的抱著已經暈了過去的初晨跑了出去。
chūn意早跑回自己原來跪的地方老老實實的跪著,過了一會,綠綺夫人走出來,停在她的麵前道:“你剛才去哪裏了?”chūn意的心都被嚇得險些停止跳動,還好她反應快,她害怕的道:“回夫人的話,奴婢一直在這裏跪著。”綠綺夫人冷笑道:“好大膽的丫頭!居然睜著眼睛說瞎話!你一直在這裏跪著,剛才在門外的那人是誰?”
chūn意嚇得哭了起來,無辜的道:“夫人!奴婢不知道。奴婢是待罪之身,沒有被夫人打死已經是格外開恩,又怎敢跑來跑去?還請夫人明鑒。”綠綺夫人沉吟著冷冷的盯著她,chūn意大氣也不敢出的隻是流淚。半晌,綠綺夫人方道:“你一直在這裏跪著,可曾看見什麽人在這外麵經過?”chūn意遲疑片刻,道:“奴婢未曾看見。”綠綺夫人死死盯著她看,慢慢的道:“你真的沒有看見?這可是你最後的機huì ,你可想好了。”chūn意害怕的搖頭。
綠綺夫人突然道:“剛才你家姑娘居然用粉彩花瓶來砸我,你可知道?”chūn意正要說姑娘沒有,突然明白過來,驚得出了一身冷汗,大驚失sè的望著綠綺夫人,拚命磕頭:“夫人息怒,想是姑娘今rì遇到的事情太多,迷失了心智,才會做下這等事情。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應該跟著姑娘,不該自己回來的,夫人要罰就罰奴婢吧?還請夫人饒了姑娘。”
綠綺夫人隻是不說話,冷冷的望著她,chūn意知她起了殺心,暗想吾命休矣,正在絕望的時候,阿憐來了,對著綠綺夫人搖了搖頭,大概是說她試過了,在大堂裏聽不見這裏的談話,綠綺夫人方命人將她關在柴房裏去。後來因初晨不吃不喝,方又把她給放了出來。
chūn意望著初晨的樣子,聯想起一年多前初晨偷偷跟著綠綺夫人到京郊莊子裏回來以後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充滿了疑問,也不知姑娘那天晚上到底見著了什麽。她正在呆想的時候,一陣幾不可聞的腳步聲輕輕的停在了門口,chūn意忙拾起碗,勸道:“姑娘,我知道你心裏委屈,但是也不能拿花瓶去砸夫人啊?夫人是你的母親,你這樣做是大逆不道啊!你好歹吃一點吧?你不吃不喝,叫夫人怎麽辦?叫奴婢們又怎麽辦?”初晨突然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怎麽,她還是那樣?”綠綺夫人冷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chūn意忙站起身畢恭畢敬的給綠綺夫人行了禮,再看**,初晨又恢複了眼神空洞的樣子。
“退下吧。”綠綺夫人看著初晨,淡淡的吩咐周圍的丫頭們。
綠綺夫人走到初晨床前,定定的看了她半晌。突然歎了口氣道:“你心魔已經入障,我不會跟你解釋什麽,因為說了你也不會聽。但是我要告訴你,我苦苦謀劃了二十年,絕不容許被你破壞掉。你便是要死,也要死在廣陵王府。如果你還是像以前一樣,那件事情我不會再追究。你自己想,是要自己吃呢,還是要我來請你吃?”
綠綺夫人見初晨仍然麵無表情的樣子,一股邪火從心頭霍地生起,上前一步將初晨一把提起靠在床頭,一手捏住初晨的鼻子,一手抬起那碗已經冷了的燕窩,就往初晨嘴裏強灌。初晨臉憋得青紫,咬緊了牙關,瓷碗磕在嘴唇上,牙齦上,磕出斑斑的血跡,她仿佛沒有痛覺,就是不肯張口。
門被人猛地推開,阿憐進來搶走碗,“你做什麽?”阿憐不敢相信的望著這對都瘋了的母女。綠綺夫人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將怒火壓下,她立起身,鐵青著臉冷哼一聲甩袖而去。
陽光穿過已經變黃,rì益稀疏的梧桐樹灑進屋來,在青磚鋪成的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初晨白的幾乎透明的臉上是死一般的沉寂。阿憐坐在床前看著她,歎氣道:“你不要怪她,她也是個可憐人。”
“我知道那件事情在你心裏是一個解不開的疙瘩,但是事情已經造成,你現在這樣做又有什麽用?我知道你委屈,但又有誰知道夫人的委屈?天底下誰不愛自己的孩子?她卻不能,你一生下,命運就已注定。夫人不同於其他女子,她逼著自己不愛你,逼著自己不多看你一眼,為的就是將來的時候不難過。我知道你委屈,你悲憤,為什麽能夠快快樂樂生活在京郊莊園的那個人不是你,而是別人。但是你要想想,犧牲你一人,為的就是風家上上下下以後再也不受這樣的委屈。”
初晨不動,阿憐歎口氣道:“以上是作為嬤嬤要跟你說的話,接下來是阿憐要跟你說的話。我不想為她說什麽,也不想跟你說什麽家族責任。我想跟你說的是,人生在世,誰沒有幾分苦?你不能決定自己的父母、身份,也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但是人生始zhōng 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即便是有十分苦,隻要努力,也可以多出一分甜的吧?”
“現在的你覺得自己太苦了,實際上比你苦的人多了去了,那些人還不是一樣活著?人活著,不能太自私。你之所以看不慣夫人,不就是因為她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不顧你的死活嗎?但你現在做的,又和她有何區別?你可知道,因為你這一鬧,這府裏死了幾個下人了?你可想過,如果你這次順利逃走了,又有多少人要遭殃?我也相信你算好了,風家的主子是不會有什麽事的。但是下人呢?會死掉多少?”
“chūn意那丫頭,如果不是腦子轉得快,此刻你已見不到她了。還有,你便是逃了,又能逃到哪裏?你內力全失,又生的美貌,恐怕也隻會落得一個比這悲慘萬分的下場!如果你認為你真的是鐵石心腸,可以看著風家覆滅而毫不動情;如果你已做好準備執意要踏上這條不歸路,你想怎樣便怎樣吧!”
沒有心情,也沒有信心了,不知道到底要怎樣才能受大家的歡迎。%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