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海洋沒有住在家裏,和蕭雨晴說完話後,便驅車離開了。

蕭雨晴的態度很惡劣也很倔強,阮海洋不答應她的要求,她便拿孩子要挾。阮海洋眼看著孩子月份大了,心裏也很焦躁,他不得已答應了蕭雨晴的無理要求。

他和趙、薑兩位老板商量,趙老板倒是很爽快答應了,薑老板不是很樂意,他自己的小舅子也是做水電,平時一直跟著他包工程,這明顯斷了他小舅子的財路。

最終趙老板提出以競標的形式決定,這事才算達成一致意見。

阮海洋在這件事上也不敢疏忽,他讓蕭雨晴把她堂兄蕭遠山的聯係方式給他,之後具體問了蕭遠山的情況,讓他帶上他所有的資料和過往承包工程合同,馬上過來武漢,進行麵對麵考核。

他自己也沒繼續在蓮城逗留,下午便坐車回了武漢。蕭雨晴說了,他堂兄的合同到手,她馬上去醫院流產,所以阮海洋比較著急,想盡快把這件事情落定。

晚上和老趙老薑坐在一起喝茶商議,老薑一臉的不爽,隻默默抽煙,不大搭理阮海洋。

老趙開始一個勁幫阮海洋說好話,見老薑態度一直不好,便淡淡說:“老薑,平時咱們給你小舅子謀了多少福利,我和老阮說過什麽嗎?就落下這一次,也是事出有因,你也犯不著鬧這麽大情緒!”

老薑沉著臉說:“但這麽多年,我小舅子做事你們也看到了,他給我們找過麻煩沒?哪一次不是認認真真完成任務,哪一次過審不是百分百合格,現在忽然換人,萬一換個不靠譜的,你們說怎麽辦?”

阮海洋說:“老薑,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嚴密關注,保證不會出任何差錯。”

“那可難說,現在這樣的糾紛還少嗎?我可不想承擔風險。”老薑把手裏的煙火在煙灰缸裏掐滅,雙手抱胸,還是很不高興。

老趙看一眼阮海洋,說道:“老薑這話也有理,老阮,咱們雖然是朋友,但親兄弟明算賬,老哥我也不想承擔風險,要不這樣,咱們先立字為據,萬一水電這一塊承包給蕭遠山,最終出現了不合格或者別的情況,所有損失歸你個人承擔。”

阮海洋想了幾秒,點頭答應:“好!”

事情雖然這麽定下來了,但老薑還是很不開心,悶悶地先走了。

阮海洋和老趙繼續喝茶,老趙笑了笑說:“你別在意,老薑鬧情緒是正常的,他老婆在家肯定也鬧得厲害。”

阮海洋苦笑點頭:“我也是被逼無奈,唉。”

老趙睇著他看了一會,笑道:“你也是固執,我覺得雨晴還不錯,死心塌地的喜歡你,你現在離了婚,怎麽不索性娶了她?說不定還能生個兒子,中年得子,人生一大喜事呀!”

阮海洋冷冷一笑,說:“這喜事我還真消受不起。”

趙老板哈哈一笑,“你也真是,平時不風流,反而被分流事纏住了,像我風流成性,倒牆裏牆外一片和諧,誰也不敢跟哥玩幺蛾子。”

阮海洋不以為然地看他一眼,站起來說:“事情先這麽說著了,具體的事宜還得等蕭遠山過來,不管怎麽樣,咱們的項目也不是兒戲,我不會隻為了私事而疏忽的。”

趙老板點頭:“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半個月後,蕭遠山通過考核和競標,順利拿到了“天禧國際”的水電工程項目,而蕭雨晴也遵守承諾,去醫院把孩子做掉了。

阮海洋下午回了蓮城,他沒有親自去照顧蕭雨晴,但替她請了護工。

蕭雨晴從手術台下來,麻藥醒了後,給阮海洋發了條消息:“你真特麽狠心!”

“嗬嗬,所以你到此為止吧,而且你也不必再在我麵前裝深情了,當年你怎麽離開的,你心裏有數!”

蕭雨晴拿著手機,憤懣地將阮海洋拉黑了。

阮海洋的車停在“水墨江南”的樓下,蕭雨晴把孩子做了,他感覺壓在胸口的一塊大石頭終於搬走了,他也終於還能在這藍天白雲之下,自由自在地暢快呼吸了。

他給唐葉打電話,約唐葉下樓和他說說話。

唐葉一會便下來了,天氣熱了,她穿的香雲紗淺綠旗袍,搭一件遮陽的小外披,十分婀娜精致。

她款款走進,阮海洋從車裏下來,替她打開車門。

“蕭雨晴的孩子流了。”阮海洋嗓音澀澀的。

唐葉淡淡地“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麽。

阮海洋在駕駛位坐下,啟動車子。

車開了一段路後,阮海洋說:“我知道,孩子雖然沒有了,但這段錯誤的痕跡,終究是不能完全抹掉,我不祈求你原諒,更不敢和你說,我們再回的過去……”

他停頓幾秒,“我隻想謝謝你,謝謝你到現在還願意和我說話,留給我最後的體麵。”

唐葉眼睛酸澀,她的內心,何嚐如表麵這般淡定。其實很多次,她都想狠狠罵阮海洋,狠狠撕扯他,甚至想過和他恩段情絕,或者重新開始一段感情報複他,但最終卻什麽都沒做,究其原因,似乎不僅僅因為他是孩子的爸。

“海洋,你最近瘦了不少,是不是壓力很大?”她關切問。

“是……”阮海洋的聲音忽然哽咽,他將車靠邊停下,竟然失聲哭了,好像遇著天大委屈的孩子,忽然有家人到了身邊,向他張開溫暖的懷抱。

當然,唐葉的懷抱並沒有向他張開,他也不敢奢望。

“事情解決了,你放鬆一下吧,好好監督工程,一定要提防他們兄妹。”唐葉看著他,心裏很疼。

“我知道。”阮海洋點頭。

唐葉讓他坐副駕駛,她換了駕駛位,啟動車子往前。

“腸胃現在怎麽樣?我想著你這段時間,肯定疏於調理。”

“不太好,這幾天尤其不舒服。”

“要不咱們去醫院檢查一下,一直拖著也不是事。”唐葉想在前方掉頭。離婚後她心裏也時常愧疚,從前對阮海洋的身體關心太少,有次她替他整理行李,才發現他早就換藥了,她卻一直以為他還是用幾年前的老藥。

想起來這場婚姻走到今天這一步,阮海洋有錯,自己又何嚐能把責任推卸得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