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快到中午,日頭不算太強烈。長樂幫南麵的一處庭院中,一口青銅大釜裏麵綠油油的藥水燒得滾滾,氤氳著朦朧的水汽。

易含煙仰著頭,眯著眼睛,嘴裏嘀咕了幾句,之後又瞥了一眼不遠處是那口破舊的水井。

姬墨白走上前來問道:“含煙,可以了嗎?那邊的司空長老他們都準備好了。”

話音剛落,羊天壽領著六個拿著長杆的人從側門中魚貫而入。手持著的長杆足有兩三丈長,上麵包裹著厚厚的油布。

易含煙柳眉一蹙,沉吟了片刻,說道:“燭九陰屬於天下間至陰至毒之物。這類陰毒之物身體堅逾精鋼,刀劍難傷,但是最懼太陽。尤其是在午時的一個時辰內,實力被削弱到最低,可以下手捕捉,但是也不是說這個時辰中它就不會傷人,所以還是要小心為妙。”

“那我再讓司空長老他們多煮一些那藥湯,以備不時之需。”姬墨白說道。

“等會。”易含煙一把拉住姬墨白,說道:“你把這個東西分成三份用毒蛇膽作藥引煮開,毒蛇膽要越毒越好,熬開之後,喂烈酒給那中毒之人服下,等到捕捉到燭九陰之後,就可以真正解救他了。”

姬墨白這才明白為什麽易含煙先前絕口不提救人之事,原來還有捕捉到燭九陰之後,才能真正施救。

他即刻喚來趙虎,將易含煙的話吩咐下去。

這時,隻聽到易含煙急匆匆地喊道:“快,拿竹竿的七人準備好了北鬥陣勢。”

她看到羊天壽等人麵露不解之色,當即解釋道:“羊長老帶領六位弟兄按照天上北鬥七星的位置站定,不知可懂這北鬥的站位之法?”

羊天壽一聽哂然一笑,說道:“要是布置什麽一個北鬥星陣來克敵,擁有諸多變化,那是我等來說難事,但是如果姑娘說隻是站在北鬥方位,此時自是曉得。”

易含煙微微一笑,俏臉上露出兩汪梨渦,說道:“自然隻是普通的站位。待會要勞煩姬哥哥將那藥湯澆到竹竿之上。”

說罷,她兩眼笑眯眯地看向了姬墨白。姬墨白乍一聽到易含煙的稱呼,心潮一陣**漾,當下說道:“好。”

話音未落,他身形一旋,從一個幫眾手中拿過水瓢,徑直伸入了那釜沸騰的藥湯中,腳下內力一動,整個人硬生生地拔高了兩三丈。手掌一動,將水瓢中的藥湯引到那包裹這油布的竹竿上。藥湯被油布吸收,沒有一滴藥湯落下。

隨即,他輕車熟路地將其餘的六根竹竿上都澆上了湯藥。院中眾人皆是被姬墨白這身手驚駭住了,傻傻地看著他發呆。

“你這傻哥哥。”易含煙噗嗤一聲笑了,笑罵了一聲,說道:“我哪裏是要你這樣澆湯藥,直接將竹竿放倒,倒上藥湯不就好了嗎?何必這樣顯擺一番?”

姬墨白聞聲,訕訕一笑,不好意思地說道:“還是含煙,你聰明。”

司空野在一旁插了一句道:“幫主武功蓋世,易姑娘聰慧過人,當真是天作之合啊。”

“哈哈,是的是的

,我看不如等此間事了,我們就促成幫主和易姑娘這對良緣,怎麽樣?”羊天壽笑著接道。

“這是自然……”

場中人應和聲一片,都紛紛大笑起來。姬墨白也跟著傻嗬嗬地笑著。

易含煙被羞得俏臉如同紅透的石榴一般,吹彈可破,不依道:“你們這群沒羞沒臊的人,說話這般口沒遮攔。”

“是的,是的。當下還是救人要緊。”姬墨白以為再說下去,含煙就要生氣了,當下立馬將話題轉了回去。

“幫主所言極是,當下我等聽易姑娘吩咐,先捉拿了這條燭九陰,就會付長老的性命要緊。”司空野立馬臉色一正,認真說道。、

易含煙臉上羞紅還沒褪盡,俏生生地說道:“這大釜中熬的藥湯對那燭九陰有克製的作用,待會要請姬哥哥將那大釜中剩餘的藥湯順著井壁小心地倒下去,逼出井底的燭九陰。到時也要請羊長老帶領諸弟兄站在那水井一丈之內,等燭九陰井底彈射而出時,就一同用竹竿對準天空,將它敲落。”

羊天壽聞言說道:“姑娘既然說著藥湯對那毒蛇燭九陰有克製作用,我等何不直接將這藥湯灌入井底,直接將那毒蛇淹死在井中,如此豈不美哉?”

易含煙聞言,輕笑一聲,說道:“之所以不將藥湯直接灌入井底,原因有三:一是這藥湯隻有克製燭九陰之力,但卻沒有殺死它的效力。二是要解燭九陰之毒,活的燭九陰是最好不過的了。三也是小女子的一點私心,這種天地內的遺種,數千年才出一對,怎麽忍心就此糟蹋了。”

羊天壽聞言,立馬點頭稱是。

此時,正午的日光慢慢照進了那口枯井之中,易含煙俏臉一喜,對姬墨白說道:“姬哥哥,你快幫我將那大釜端來,順著井壁倒入井中可行?”

“嗯。”姬墨白也不猶豫,走到那燒得紅熱的青銅大釜邊,雙手抓住用厚厚的棉布包裹著的兩耳,提了一口內力,將那足有八、九百斤重量的大釜提起。

他走到枯井邊,待羊天壽等七人站定後,竟那釜藥湯順著井壁倒下去。滾沸的藥湯落到井壁上茲茲作響。

不過片刻,那釜藥湯變倒了個幹淨。姬墨白扭頭看向易含煙,心中奇怪道:怎麽沒見到有東西跳出來?

“快,姬哥哥,你先回來,那藥湯順著井壁留下還需要時間呢?”易含煙解釋道。

然後,她又說道:“那燭九陰細如黑線,大家一定要看仔細,小心謹慎了。”

易含煙話音剛落,隻聽得那古井中傳出來“呼哧呼哧”一陣異響。那聲音如同大漢喘著粗氣,但是卻異常難聽,聲音悠長,直教人胃裏翻江倒海,想要陣陣嘔吐。

姬墨白見易含煙也有些不舒服,當下將那大釜咣當一聲放下,手中內力一吐,輕輕地貼著了易含煙身後。

易含煙感到身後一陣暖意傳來,心裏頓時好過了很多,回頭衝姬墨白微微一笑,然後說道:“那燭九陰已經嗅到了藥味,開始驚駭起來了。”

眾人聞言,紛紛立馬打起

精神,緊緊地盯著井口。隻聽得那黑黝黝的井口中那刺耳的聲音越來越響。

“來了。”姬墨白眼神銳利,隻見一道黑線彈悄無聲息地射出井口,即刻驚呼道。

那道黑線端得是極細,那黑漆漆的顏色迎著陽光反而不是特別明顯了,要不是姬墨白出聲提醒,大家單是注意到井底,哪能知道聲音尚在井底,這蛇已經到了洞口了。

當下,羊天壽等人看到半空中足有七八尺長的細線,心中萬分緊張,雖然平日裏在江湖上過慣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但當真正和死神交手時,卻又是另一種驚恐。

七個人揮舞著手上的長竹竿,衝著那細線亂打一通。

那燭九陰倒也是神奇,在半空中沒有接力之處,卻有硬生生地彈射了一尺多高,發出了“呼哧呼哧”的刺耳叫聲。

而羊天壽帶領的六位長樂幫好手,自然不俗,齊聲大喝一聲,紛紛運足了力氣,又揮動起長竹竿,迅速出擊。

姬墨白目力過人,當下就發現了這北鬥七星陣勢的優勢,隻見那七個人的站位有互相補足,七根竹竿一合,那燭九陰雖然極力逃脫的,但卻始終沒有逃過那竹竿。

“成了。”姬墨白看到燭九陰被打落在地,心中一喜,轉念又急道:不好。

那燭九陰倒是分外頑強,被沾了藥湯的竹竿打中,落地之後,也飛速地遊動,在眾人之間穿梭而過。

“快,抓住它。”易含煙見到地上那條長七八尺的黑線,迅速地遊動,當下激動道,奮不顧身地衝了出去。

姬墨白擔心她有危險,心念一急,一隻手抓住了那餘熱未退的青銅大釜的一足,猛地提起全身氣勁,硬生生地蹦了半丈多高,絲毫不差地將青銅大釜扣在那條遊動黑線之上。

“姬哥哥,快用,內力震暈它。”易含煙見姬墨白一擊得逞,俏臉上一喜,歡喜地喊道。

姬墨白知道易含煙對燭九陰看得重,心裏一緊張,雙掌猛地拍出,鼓**起渾身的內力,硬生生地在青銅大釜上拍出了兩個足有數寸深的掌印。

“咚”一聲悶沉的響聲,青銅大釜雙耳完全陷入了泥土之中,罩得嚴絲合縫,一道氣勁從銅釜四周散出。

易含煙疾步走上前來,卻見姬墨白一副疲憊地坐倒在地上,那雙手上已經全都被燙焦了,一大塊鮮紅的血肉露出來,心中一陣難受,握住他的雙手,泫然欲泣道:“姬哥哥,你沒事吧。”

說罷,她張開香檀小口對這姬墨白的雙手一個勁地呼氣。

姬墨白嗬嗬地傻笑了一聲,說道:“沒事,沒事。你先看看那燭九陰抓住了沒有?”

易含煙哪裏肯去,姬墨白隻好抬頭看向了司空野等人,說道:“麻煩司空長老找幾名兄弟來將大釜搬開。”

當下,就有四五個長樂幫的好手走了上來,一個從一側推,兩個抓住另外的兩條腿拉。

“啵”一聲。

待眾人一齊抬起那大鍋時,隻見原先那地麵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黑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