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白衣,一騎黃驃馬,在啟明星未落之際出了四山鎮,鎮外成片的營帳影影綽綽,讓清涼的草原上多了幾分肅殺的氣息。

"馬叔,寨中的事有勞你和旭陽操心了,琳兒被暗盟的人帶走,我要去救她。"

"寨主,你放心,一切我會料理好的。"馬原石鄭重地將一份有關暗盟的信息交到姬墨白手中。

"青平鎮?

……

旭日從地麵升起,霞光萬丈。青平鎮外,迎著日出揚起了一青一白兩張酒旗。

雖是清早,但是來往的行人已經絡繹不絕了,酒肆中的夥計忙得不可開交。

東邊的那張酒桌上,坐著一個白衣公子,劍放在桌子上,桌上一壺清酒,幾碟小菜,還有一些點心。身後的樹上栓著彪壯的黃驃馬,低頭吃著槽中食料。

另一張桌子上,兩個勁袍短衫的大漢,打著護腕和綁腿,一個黑衫,一個黃衫。兩人身邊的板凳上各靠著一刀一錘。兩人相互交談著,天南海北地聊著。

西邊的那張桌子上,一個頭頂蓑笠的漢子,默不作聲,低頭吃著桌上的餐點。

其餘幾張桌子上也零零散散地坐著一些人。

這時,北麵陽光拉長了前後五個身影,他們身後跟著一團刺眼火光,似有天火遺落九天。

等幾人走近,眾人這才看清,原來是一匹駿馬,馬渾體炭紅似火,難怪在陽光照耀下被誤認為一團天火。馬蹄碗口大小,像是被火燒過一般,由焦黑慢慢變成炭紅。

馬的眼睛被他們用黑布蒙住了。

幾人風塵仆仆,生得相貌異於常人,一個個生得矮小瘦弱,最高的一個不過五尺長短,下頜留的胡須由白到黑,由長到短,成了幾個年紀大小最明顯的標誌。

"好生奇特的五人。"黃衣大漢打量著這五人,忍不住笑道。

同時,酒肆中的其它幾張桌子上的人也抬頭看了看他們,有幾個眼中閃過殺機,手慢慢搭在了桌子上、桌邊的刀劍上了。

那個黑色蓑笠的人伸著筷子夾起一粒花生,停在了半空中。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那五個侏儒式的漢子。

“大哥,這火龍駒果然是曠世奇馬啊。”五個侏儒中一個黑胡須寸許長的漢子,排位第三,走過來得意地說道,似乎有意讓酒肆中眾人聽到。

第一位的老大胡須花白,細小的眼睛在酒肆中不停地看著眾人,那一黑一黃的兩個壯漢、一個白衣公子、一個鬼鬼祟祟地帶著蓑笠的黑衣人還有幾個江湖豪客打扮,每個人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他那對鼠眼中了。

老大的眼睛裏在幾個江湖豪客和蓑笠黑衣人之間徘徊了血跡,突然急急忙忙地拉著炭紅寶馬,匆忙地往酒肆外麵走,“走,有問題。”

他像是受驚的老鼠一般,嗅到了一絲風吹草動,立馬就不安了,吆喝著身邊的幾個弟兄離開這裏。

但是其中幾個江湖豪客動了,他們手中拿著兵器,

迅速地離開了桌子,向那五人圍了過來。

“快跑。”第二個胡須斑白的人緊忙喊道,“分散逃命。”

可是就在這時那匹紅色的駿馬突然犯起了倔脾氣,死死地停在原地不動了,仍由那兄弟幾個拉著跑,也紋絲不動。而這兄弟五人也舍不得放下著駿馬,拖在了原地。

“錦州五鼠。”那群江湖豪客中,一個輕須齊胸的中年持刀男子,盯著五人,露出了笑意,“等了你們三天,終於等到你們了,哈哈。”

他毫不顧忌形象地大笑起來,身後的一眾人也跟著大笑起來,他知道眼前的兄弟幾個除了會偷會跑,武功爛得不成樣。可是五鼠生性狡猾、機警,蹤跡難尋。

這次要不是這匹千年難得一遇的馬王天山火龍駒,五鼠肯定逃得沒影了,這匹馬王天山火龍駒實在太難得了,日行五千裏,夜行三千裏,當真是萬金難求啊。

“你……你們是什麽人?”五鼠中的盧老大聲音有些顫抖,看著眼前凶神惡煞地眾人,一雙鼠眼滴溜溜地直轉,尋找出路。

“我們?”輕須大漢大笑一聲,“暗盟五靈尊手下清平鎮壇主。”

“暗盟的人?”坐在一旁的白袍公子嘀咕了一聲,瞥了一眼幾人,又低著頭自斟自飲了,但是他說話的聲卻讓五鼠中賊精的盧老大聽到了。

“大壇主,我兄弟五人對暗盟的大爺們素來敬重,而且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幾位大爺這是什麽意思?”盧老大佝僂著腰,討好地向身前的幾人問道。

輕須大漢頗以為不屑,冷哼道:“幾天後就是二公子的大壽,兄弟幾個還沒準備好禮物,現在看上了你這匹馬了,你知道怎麽辦了吧。”

盧老大眼中閃爍著精光,支支吾吾道:“這……這事恐怕不妥吧。”這匹天山火龍駒可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名馬寶駒,在天山的極寒之地,生了這樣一匹代表著火焰般炙熱的名馬,單論寓意已經不同凡響。

契丹狼王隻是聽說過名字,還沒有見到真馬,就被五鼠施展伎倆偷了過來,五人一路從北往南狂奔,擺脫數千契丹狼騎的追趕,才將馬帶到清平鎮的。

五人可是指望著千年難得一見的寶駒賣個好價錢,讓弟兄幾個舒舒服服地過完下半輩子,怎麽能因為輕須大漢的一句話,就拱手送出吧。

“怎麽不妥了,送給我暗盟二公子,你們不樂意。”輕須大漢眼睛一瞪,錦州五鼠幾斤幾兩,他心裏清楚,除了逃命和偷竊,沒有別的本事了。

“這樣,本壇主也不白要你的,我出五十兩買下他們了。”輕須大漢似乎心情很好,從口袋中掏出一定五十兩的銀子。

“哼,盧老大,這家夥分明是找兄弟們的茬,”五鼠中第二個胡須斑白的人,跳出來一把將輕須大漢遞過來的五十兩銀子打飛,指著他的鼻子叫囂著。

“韓老二,你別……”沒等盧老大把話說完,就聽到耳邊一聲犀利的破空聲,韓老二摸出了一柄細劍

向輕須大漢攔腰刺去。

他的招式很是拙劣,沒有一點氣勢,嚇嚇尋常百姓還可以,對於情緒大漢來說,隻能說是獻醜。隻見輕須大漢粗壯的手臂輕舒,搭在了韓老二的手臂上,大手抓著他細瘦的手臂一扭,嘎吱一聲,韓老二一聲慘叫,細劍掉到了地上。

“沒有人家的本事,就不要想著出頭。”輕須大漢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道凶芒。

剩下的五鼠頓時被嚇到了,支支吾吾地不敢說話,但是手死死地捏著馬韁,不願意放下。

“我出七十兩,買這匹馬。”不遠處那個白衣公子突然開口了,他一手拿著陶瓷玉盞,看著火紅的駿馬說道,眼中的喜愛之情顯露無疑。

夏旭陽的照夜玉獅子,赫連哲仁的烏雲蓋雪,雖然都是當世難遇之馬,但是都比不上眼前的天山火龍駒。

他話音剛落,那個蓑笠黑袍人的聲音也傳了出來“我出一百兩。”他說話聲有些生硬,似乎不像是大宋人。

“好小子,敢拆大爺的台,找死。”輕須大漢臉色一變,拿著大刀向蓑笠黑衣人狠狠地劈過來,因為黑衣人不過離他隻有幾步的距離。

“當。”

輕須大漢奮力地一道,居然被蓑笠黑衣人輕描淡寫地用一雙筷子夾住了。輕須大漢漲紅了臉去拔刀,但是刀像是被什麽東西死死地扣住了,不能挪動分毫。

“去死吧。”輕須大漢漲紅著臉,一腳揣向黑衣人,惡狠狠地喊了一聲,但見黑衣人將手中的筷子往外一鬆,輕須大漢用力不均,整個人往後仰倒,嘭地一聲栽在了地上。

“上,給我砍死著家夥。”輕須大漢大吼一聲,身後的一眾手下都張牙舞爪地向黑衣人舉刀拔劍攻來。

黑衣人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將杯中的茶水緩緩地飲盡,一拍桌子上裝著花生米的碟子,五六十粒花生米飄在半空中,他手掌一揮,花生如同暗器一般飛出。

叮叮叮……

啊……

一聲聲慘叫聲,十幾人都被這盤花生米打得東倒西歪。輕須大漢見撞著高人了,慌忙不迭地拔腿就往鎮中跑,嘴裏還說著狠話,“你給我等著,得罪我暗盟的人,沒有一個好下場。”

但是黑袍人絲毫不以為意。

“你們幾個想走?”嗖嗖嗖地幾聲破空聲,又有幾粒花生米落在了小心地往遠處挪動的五鼠身前,嚇得五人連忙止住了腳步。

“大……大爺,小小人哪裏敢跑,這不是走遠點,好讓您二位爺好好叫價嗎?”盧老大有些羞愧地說道,賊眉鼠眼地在白衣公子和黑衣人之間徘徊著,說話間將白衣公子也拉了進來。

“哈哈,”黑袍人突然笑了,說道:“這匹馬我拓跋雄要了,相比這位白衣兄弟不會和在下為難。”

說話之間,他輕輕地將手中的茶杯推出,遙遙地向白衣公子舉杯示意。

“拓跋家?”盧老大心裏咯噔一下,頓時有些苦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