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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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昌遠伯夫婦居住的暢和堂。

葉承禮和薛氏先上前給昌遠伯夫婦行禮問安,再忙著和兩位兄長嫂子寒暄。還有一堆侄兒侄女上前給他們行禮打招呼,光是這見禮就花了半天功夫。

葉清蘭斂容垂首,站在葉清芙身邊。不管葉清芙做什麽,她都跟著照做,這樣總不至於失禮露馬腳。

趁著眾人寒暄的功夫,葉清蘭不著痕跡的用眼角餘光悄悄打量眾人。

第一個留意的,自然是昌遠伯葉晟。

葉晟已有花甲之齡,卻精神極佳,發須皆白,麵容肅穆,不怒而威。對著幾年未見的兒子兒媳,他也沒太多笑容,隻淡淡的關問幾句,便住了口。

坐在葉晟旁邊的老婦人,約莫五十多歲。大概是精於保養的緣故,看起來並不顯老。笑容親切和藹。

這自然是昌遠伯夫人蔣氏了。

葉清蘭目光在他們臉上打了個轉,便移了開去。

兩個中年男子和葉承禮並肩站在一起閑談。其中一個年約四十二三歲,另一個四十左右。雖然不如葉承禮英俊,卻也是相貌堂堂身材偉岸。

這兩個,自然是大伯葉承仁和二伯葉承義了。

說來也奇怪,葉氏三兄弟相貌竟沒多少相似之處。

葉承仁成熟穩重,不苟言笑,和其父葉晟極為相似。葉承義卻隨和親切,眼中帶笑。相較之下,葉承禮的相貌最為出眾。可在氣度上卻稍遜了一籌。

再看過去,就是大伯母鄭氏和二伯母李氏了。

葉清蘭細細看兩眼,悄悄抿唇,唇角揚起淺淺的弧度。

果然不愧是多年夫妻,鄭氏和葉承仁的表情都差不多。同樣的矜持同樣的淡漠同樣的客套,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聽桂圓閑談時說過,大伯母鄭氏出身高貴,是鄭國公府的嫡出小姐。嫁給大伯葉承仁算是低嫁。

娘家背景如此雄厚,鄭氏自然身份超然。就連昌遠伯夫婦對著她這個長媳也總是客客氣氣的。也怪不得鄭氏不太把兩個弟媳放在眼裏,嘴角邊的笑容有些漫不經心。

比起鄭氏,滿頭珠翠的李氏倒是熱情多了,笑吟吟的和薛氏扯些閑話。不過,細細留意就會發現,李氏的熱情隻流於言表,笑意並未延伸進眼底。

薛氏在兩個妯娌麵前卻顯得格外謙遜低調,處處陪笑。

葉承禮夫婦在昌遠伯府的分量可想而知了。

按理來說,年幼的兒子怎麽說也該是比較受父母寵愛的。可葉承禮回府之後的待遇卻實在不怎麽樣。這到底會是什麽原因?

葉清蘭略一思忖,心下了然。

桂圓當時說的含含糊糊,現在想來,葉承禮根本不是嫡出,而是庶出。怪不得回府的時候隻開了側門,又隻有個管事媽媽站在門口相迎了。

再看年輕一輩的,一個個也都長了副好相貌。最年長的約莫二十多歲,最年幼的隻有五六歲。

葉清蘭目光略略一掃,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個亭亭玉立的粉衣少女。

那少女年約十三四歲,一張瓜子臉,柳眉嘴唇,雪膚花容。就連葉清蘭看著,都有些驚豔。

那少女似是察覺到有人在看她,淡淡的瞄了葉清蘭一眼。葉清蘭禮貌的衝她笑了笑,笑容還沒完全展開,那少女便冷淡的移開了視線。

……

好有個性!

葉清蘭心裏默默想著,懶得再用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便也移開了目光。

一扭頭,卻見葉清芙一臉幸災樂禍的笑容:碰釘子了吧!你真是沒半點記性,離開幾年就把六姐的脾氣忘的一幹二淨了。她可從來不愛搭理人的。”

總算記得把聲音壓的低低的,沒引起身邊人的主意。

葉清蘭隨意的笑了笑,沒接這個話茬。也沒心情再打量任何人,索性專注的打量起了正房裏的擺設。

正房十分寬敞,擺設並不多,卻件件貴重罕見。

名貴的紅木桌椅泛著幽暗的光澤,上麵放著成套的青瓷茶碗。那茶碗薄薄的,釉色透亮,就像雨過天晴般明朗。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整塊大理石雕成的山水屏風,如暈染的水墨畫,乍看平淡無奇,細細一看,便會驚歎其構思巧妙。原來竟是依著大理石的紋路精雕細琢出的山水圖。也不知是何等巧匠有如此精湛的工藝,令人歎為觀止。

牆上隻掛了一張字畫,是一副秋山寒林圖。畫軸微微泛黃,顯然有些年頭了。可畫上的景色卻栩栩如生,此刻明明是暖融融的春天,畫上的料峭秋涼寒意卻迎麵撲來。

葉清蘭飛速的瞄了一眼落款,頓時激動了。

關仝!

這可是五代最著名的畫家,筆法蒼勁,擅長山水風景。作品流傳後世的極少,一幅畫作到拍賣行裏至少也得幾百萬。

真沒想到,這樣一幅驚人的畫作竟然隨隨便便的掛在牆上……

葉清蘭緊緊的盯著牆上的畫作,眼眸愈來愈亮。

她自小就對繪畫感興趣,尤其鍾愛古典的水墨中國畫,甚至還特地學過幾年的書畫。後來父母去世之後,她就遠赴國外深造,隻能遺憾的將這個愛好放下。

後來事業有所小成之後,她也有了興致重拾愛好。常在閑暇無事的時候去博物館裏閑逛,一呆就是半天。

隻可惜,保存完好的古董字畫極少,價格更是被炒作的沸沸揚揚。她雖然有些積蓄,卻也負擔不起如此奢侈的消費。隻能望而興歎。沒想到,她今天竟然有幸親眼目睹大畫家關仝的畫作……

葉清蘭雙眸熠熠發亮,像被磁鐵吸住一般,緊緊的盯著牆上的畫作。

她情不自禁的失態,立刻引來了身邊人的矚目。

葉清芙挑了挑眉,不無嘲弄的說道:你不是最討厭讀書寫字了麽?怎麽忽然又對字畫感興趣了?”

葉清蘭念念不舍的看了一眼,終於收回了目光,淡淡的應道:隨便看看罷了。”

葉清芙見她這副樣子,也沒了搭話的興致,走開幾步,和久未見麵的堂姐妹寒暄去了。

總算清淨了!

葉清蘭悄然鬆口氣,不自覺的又看了過去。不知想到了什麽,神色微微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