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岔路
這應該是麥迪雯變成這麽大個頭之後第一次平地起飛：之前她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雖然已經巨大化，但還沒達到這種規格，而在香草的世界呆著的時候她一直被自己卡在山穀的地表岩石裏，回到地球之後我們更是從未讓她以本體飛行過（主要是生怕她出交通事故，影子城天空交通挺繁忙的，那隻鳥還是個散光……），最終結果就是那隻鳥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個個頭蹦躂一下會造成多大的動靜。她起飛的時候吹飛一片人——有兩個倒黴的審查官甚至剛從次元樞紐的大門裏出來就被原路扇回去了。
麥迪雯離開影子城之後，我們短暫地與她們失去了聯係，不過這也是在預料之中的，目前可以肯定，香草所處的世界遠離宏世界網絡，那是一個相當遙遠的未探知地區，雖然虛空中沒有遠近的概念，但每個世界的“頻率”至少還是有差距的，而這種差距一旦達到一定程度，就會導致希靈使徒的精神連接都必須重新調節才能接上（甚至神族也避免不了這個問題，這也是為什麽星域和休倫之間的聯係並不緊密，以至於在帝國這邊，休倫甚至幹脆成了個隻聞其名的神係），因此要從香草的世界和地球這裏重建其精神連接可能需要個一兩天時間。
當時安薇娜挺擔心的就是這個，失去聯絡一兩天，小烏鴉就可能被人賣掉：她是這麽認為的。
所以我們讓莉莉娜和姐姐跟著小烏鴉和香草。以有效防止那隻傻鳥被人賣掉。
我並不擔心這四人組會出情況，畢竟刨除掉沒什麽戰鬥力的香草之後，剩下那仨可以說是要戰力有戰力要腦力有腦力，除非跟深淵軍團開幹否則我堅信光莉莉娜一個人就能車翻整個世界。而且林雪不是還進行了預測麽，那個世界出人意料的很安全。
因此一切都很順利，第二天晚上我們接到了姐姐大人傳回來的第一個消息：她們已經安全抵達目標世界。“登陸”過程非常順利。小烏鴉這次沒有一頭砸進地裏，那隻傻鳥至少有一點很值得誇獎：她生平第二次以巨型尺寸著陸就比某個笨蛋龍神水平高超多了。
不過姐姐也提到。她們的出現仍然引起了當地土著的注意，好像她們劃過天空的時候下麵正好有一個人類聚居點，麥迪雯那拉風的形象差不多光耀了幾百公裏，莉莉娜已經著手籌劃著把這次著陸也寫到聖經裏了，姐姐對此表示哭笑不得。現在她們還在想辦法確定自己著陸的方位，因為對地形不熟悉，她們沒能成功找到香草生活的地方：也沒法找，香草自己連地球是圓的都不知道。她可搞不清楚自己生活的鎮子在世界上哪個位置。
小烏鴉體內的發信器順利工作，影子城很快就接到了來自虛空深處的坐標請求，這個坐標信號多多少少把我們嚇了一跳——它比之前想象的可遙遠多了！
那幾乎已經遠離了有史以來帝國和星域加起來探知過的虛空疆域（也就是說，即使放在舊帝國那大的出奇的版圖上，也在邊疆地區），那個世界的坐標古怪而陌生，不屬於任何已知的象限，它是如此遙遠。以至於一開始塔維爾都懷疑是不是發信器出了故障。在分析過這個坐標之後，塔維爾表示恐怕她還需要幾天時間才能調節好世界之門，好把我們一家子送過去。
僅有值得慶幸的是這個坐標還在我們現有設備的傳送極限之內，假如它跟休倫神域一樣遙遠的話，我們就隻能發個短信把姐姐她們叫回來了。
我和珊多拉這一次是真的同時被驚到了。沒錯，這真的是一次不大不小的“驚喜”，一個在舊帝國星圖和星域神族資料庫中都屬於“荒蠻地區”的坐標？那隻傻鳥是怎麽大氣不喘地就能跳過去的！
“看樣子麥迪雯身上的秘密可不止一個，”珊多拉這麽評價，“這也是跟虛空親和的結果？因為沒有任何消耗，所以就能在虛空中任意移動？”
我感覺特別羨慕嫉妒恨以及不平衡：“怎麽這樣兒呢？我自己都辦不到這事來著。”
林雪當時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平衡吧，要知道富二代總是比富一代牛X的，有空你去神界跟父神喝兩盅說不定心裏就舒坦了……”
麵對林雪的神言論我經常性無言以對，這丫頭找要害的本事太強了。
對研究中心的專家們而言，每次出現一個新事物，帶來的就是一堆新問題，一個小烏鴉，就帶動了十好幾個研究項目，原本隻有一個課題小組在負責那隻鳥的跟蹤觀察，現在這個課題小組已經擴展成了兩個專家團隊，甚至有塔維爾的一個質量投影在親自監督。或許他們的下一個課題就是驗證那隻鳥在虛空中的旅行極限，以及驗證是不是希靈神係所有晉升上來的新個體都有這種近乎不科學的穿越能力——不過我覺得這應該隻是小烏鴉的特例，畢竟這本事雖然算不上戰鬥力，但也是星域眾神都沒聽說過的，理論上但凡這麽高端的技術都沒有幾個能量產的。隻可惜曉雪那熊孩子白長這麽大歲數，對自己身邊的人和事有時候還是一頭霧水，她也不知道傻鳥在虛空裏一下子飛那麽遠，聽到我們帶回來的消息的時候還一個勁蹦過來扯著我問這問那的，顯得比誰都驚奇。
不過最後她還是無意中透露出一點信息來，曉雪嘟囔著說了句話：“怪不得我還在宗教小冊子裏麵看到過‘信使鴉神’的說法咧。”
“信使鴉神？”我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麽未來的小秘密。“信鴿那種？”
曉雪搖頭晃腦地背誦：“鴉神是最高神的信差，出行時裹挾著風暴和雷霆，可以瞬間抵達任何一個世界——我小時候在學校裏撿到過一本小冊子，上麵提了這句話。不過我一直沒在意，你覺得這是不是就是說鳥姐穿越虛空特別牛X的意思啊？”
我順手拍了這丫頭一下：“女孩子家的別成天把‘牛X’倆字掛在嘴上。”
林雪點頭附和：“就是，你爸說的對。女孩子家要注意教養……”
我對大小姐怒目而視：“還不是你教的！”
曉雪說的應該是真的，那要這麽說。麥迪雯的能力看來是獨一無二的了：在虛空中有超過任何神明的穿梭能力麽？我不能把這歸於戰鬥力裏麵，但它確實是個不錯的特技，就因為這個技術，那隻鳥在未來還被稱作眾神的信使，這真是富有希靈特色的神化故事來著……
我們在家就這麽意外耽擱了好些天，之前塔維爾的計算還是過於樂觀，要向一個位於絕對荒蠻象限的陌生世界（而且這世界唯一已知的就隻有坐標）建立可靠穩定的傳送通道是挺考驗技術的，畢竟要出發的是帝國一幫領袖。她絲毫不敢留下隱患。因此眾人在第十天頭上才準備好出發。這期間我們一直和姐姐她們保持聯絡，據說莉莉娜那丫頭真的開始拉攏當地人當信徒了，她在積極測試麥迪雯的神力形態，儼然已經忘了自己應該是生命女神的信徒，不過更多的時候姐姐還是跟我閑聊，她隻說自己情況一切安好，具體莉莉娜在折騰什麽，還是等我們過去看“驚喜”好了：這讓我真的越發產生了好奇心。
這次出行。我差不多帶上了家裏所有閑著沒事的家夥，甚至包括小泡泡和冴子——她們倆專門跟學校請了假，要參加這次全家遠足，但是據說冴子在請假條上寫的休息原因是“隨皇兄禦駕親征”……好吧，至少這充分證明她已經跟我們徹底混到一塊了。
小泡泡的請假條是泡泡幫忙寫的。上麵給老師的理由是“隨父皇禦駕親征”……
我真的很想知道帝國軍事學院各位可敬的老師平常是怎麽麵對這些調皮搗蛋的皇親國戚的。
經曆了一次跟以往相比更加讓人頭暈目眩吐酸水，甚至連珊多拉都皺著眉頭表示這次穩定性太差的傳送之後，我們眼前一花就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眼前的白光還沒有散去，最先衝入鼻孔的便是格外清新的微涼空氣，空氣中還夾雜著青草和泥土的味道——看樣子到了個環境不錯的地方呢。
雖然比不上世界之樹附近和阿瓦隆地區就是了。
“喔哦，看樣子這個世界環境保護的不錯，要不就是咱們正好在沒人的地方。”林雪四下張望著，然後貪婪地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我喜歡泥土味。”
這裏是一片草原，或者說是地形極為平緩的植被丘陵，我環視四周，看到的隻有一大片無邊無際的青翠綠草，如同翠綠色的海洋一般在微風吹拂下泛著波紋，遠處能看到一些坡度平緩的小土丘，在土丘附近分布著低矮的灌木和鮮豔的不知名植物，上方是澄明而少雲的幹淨天空，由於雲層稀少而且天光明媚，那天空看上去極高，甚至仰望一會就會產生頭暈目眩的感覺，現在時間應該接近正午，這個世界有一顆比地球上看著更大的太陽，但並不顯得灼熱也不顯得刺目——或許這個世界的恒星結構與地球那邊並不甚相同。總體而言，這是個讓人很心曠神怡的地方。
“看看這些物質，”冰蒂斯彎下腰去，拔起一株野草，這株擁有六片纖長綠葉的植物立刻在她手指上纏繞起來，仿佛感覺到疼痛一般，“物質構成方式和地球上很類似，隻有細胞層麵的結構大為不同，深呼吸——妾身聞到了很多熟悉的基本粒子和粒子間搭配規則，有十二種基礎物質構成法充盈在天地間……哈，這個世界的基礎模版絕對來自妾身熟悉的地方，可能是當年星域和舊帝國接壤的地方。”
我感覺有點霧水，但她的大致意思已經聽明白了：“你說這個世界可能是神族造的？那它怎麽在這麽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不是神族造的。”冰蒂斯斷然搖頭，“沒有感覺到類似世界管理終端的信息殘留，但天然生成的世界也有基礎模板的說法，用來給這些世界進行大致分類。妾身通過經驗判斷這個世界應該在神族領地附近誕生，因為它的秩序傾向非常明顯，這是受到星域影響的結果。至於為什麽它會在這裏……”
“咱們遇上的稀奇事還少麽？”林雪撇撇嘴擺著手。“就當是一次超級漂移現象唄，我都看不出前因後果的事。你們能推論出什麽來。說起來……木頭，那隻鳥到底在哪呢？”
我極目遠眺，大草原上視野開闊，可是這麽開闊的視野都看不到那隻超巨型傻鳥的身影，於是用精神連接聯絡了姐姐大人：“姐，我們已經到了，你們在哪呢？”
姐姐那邊好像愣了一下，才奇怪道：“就在你們傳送的坐標附近啊。我們不是發過去一份坐標麽，我們到這之後就沒動地方，你們按照那個坐標傳送過來就行。”
我默默地環視了四周，大草原，遼闊，無邊，渺無人煙。
“姐，我們現在就在你們發過來的坐標上。情況可能有點不太對勁，我們這裏是一片大草原，遠處隻有……”我還沒說完，姐姐立刻打斷了自己：“不對，我們這裏是山地。附近有個人類城鎮，草原？根據我們這幾天了解的情況，附近可沒有草原之類的地方。”
“怎麽了？”淺淺看我表情古怪，立刻關切地問。
“情況不太對，”我把現狀說了一下，“咱們好像和姐姐她們走散了……也不是走散，坐標肯定是沒問題的，但咱們被傳送到了一個不同的地方。林雪，麻煩你看一下。”
“沒問題，”先知少女這時候毫無廢話，立刻閉上眼睛尋找被我們遺漏的真相，然而片刻之後，她卻困擾地張開了眼睛，“萬花筒……”
臥槽你覺醒寫輪眼了？
幸好這句話我憋住了，在這不該吐槽的時候沒有吐出來，否則這大小姐肯定又是一陣人來瘋。
“我看到一個支離破碎的世界結構，許多東西雜亂無章地坍塌在一起，組成了好像打碎的鏡子一樣的圖案，每一片碎片上都有讓人困惑的東西。這些場景割裂了我的視野……很好，看樣子你已經暈了，那我明說吧，在咱們當前的位置上有數個坍塌在一起的世界，如同一本書的書頁，現在咱們和那隻鳥已經位於不同的頁碼了。”
“你是說，平行世界？”我想到了一個很接近的詞。
“廣義上吧，”林雪不怎麽在意地擺擺手，“但肯定比那情況更複雜，如果是一般的平行世界，不可能幹擾到帝國科技製造出來的傳送通道：哪怕從影子城到這邊再遙遠也不至於這樣，直覺告訴我，這個世界的層疊狀態起因非常複雜，結構也不僅僅是平行世界那麽簡單。”
林雪說的話讓我半懂不懂的，而在這同時，姐姐那邊好像也正在討論，過了一會，傳來了莉莉娜的聲音：“老大，我們跟香草打聽了一下，她說你們可能是落在古代花園裏麵了。”
“古代花園？”我看了看四周，“這地方隻有一個大草原。”
“那就是古代花園，這個世界看樣子有很多咱們沒想到的奇妙地方，哈，在這邊好幾天了，我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詞的。剛才香草說了，在這個世界上會周期性地出現‘奇跡’，‘奇跡’發生的時候，就會有很多神秘的區域出現在人們眼前，古代花園就是這樣的神秘區域之一，老大，我猜這應該是平行空間開放的現象。最近一次奇跡將會出現的區域包含了古代花園，所以平行空間的壁壘變得脆弱起來，然後你們就傳送錯地方了……”
珊多拉旁聽到這裏，皺著眉問道：“為什麽這些情況現在才知道？”
“沒辦法，一個世界太複雜了，很多現象在咱們看來不可思議，在當地人感覺都是自古以來的習慣，”莉莉娜的聲音聽上去老氣橫秋的，“我剛才還問香草來著，結果她還一直以為那個影子空間和咱們家的關係就是這個世界的‘奇跡’現象呢。她始終沒提起這個世界還有這種設定，而我們到這裏的幾天也沒遇見類似的事情，自然就剛剛才知道了。”
我飛快地把莉莉娜說的情況整理了一下，雖然還不足以理解這個世界古怪的狀態，但已經足夠了解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極有可能是和姐姐大人她們所處位置平行的空間，坐標一樣，但位於另外一個次元。我看向珊多拉，說出自己的想法：“你覺得像不像純天然的影子空間？”
“誰知道呢？”珊多拉不怎麽在意，然後展開了隨身空間，從裏麵弄出一堆東西來，“虛空太不可捉摸了，它會產生什麽樣的世界都有可能，哪怕遇上一個天生帶分層的。”
“額，你打算幹啥？那堆東西是……”
“探測器，在不知道這個世界結構的情況下貿然打穿平行空間可能會毀掉有人生存的空間，我打算先放一些探測器出去，至少知道這個所謂‘古代花園’的平行空間有多大再說，然後想辦法找個安全的突破點和你姐姐匯合。”
珊多拉說著，熟練地啟動了那些小巧玲瓏的探針發射器，數百個銀白色的探針如同蜂群一般發出低聲的鳴響，隨後衝向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