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 不爽的水銀燈
深淵是一種意念，一種終極的病毒，一種可以感染一切的毀滅傾向。
它不僅僅是生命的死敵，也是非生命的毀滅者。
不僅僅是動植物可以在深淵的影響下異化，扭曲，就連沒有思想的山川河流，土石海洋，麵對深淵侵蝕都會陷入瘋狂，當一個星球被深淵徹底侵蝕之後，它最大的反應就是自虐，極端自虐，讓每一個M狂都膽戰心驚的自虐，它會陷入風暴，地震，火山爆發，海嘯，軌道變更，甚至一頭撞上太陽的人來瘋舉動中，毀滅的意念將掌控萬物，連整個星球都無法幸免。
比如現在《學園默示錄》世界的地球君。
這是我終於恍然醒悟的事情，但是為什麽一開始沒想到呢？
橫行肆虐的死體，全球頻發的地震和海嘯，雷暴，台風，瘋狂自虐，陷入M模式不可自拔的地球君，這不就是被深淵能量汙染的活生生體現嗎？
一開始沒有想到這點，原因是很多的，第一自然是由於很長時間沒跟深淵打交道，讓我有點忘掉了丫的德行，第二，則是《學園默示錄》世界現在所經曆的異常實在和正常的深淵感染不太一樣。
按照珊多拉曾經強行灌輸給我的知識，假如整個天體都在深淵的影響下陷入災難頻發狀態，那隻說明一件事：它所遭受的感染已經達到極限。
所謂極限感染是一個非常抽象的概念，描述它需要三百多個我聞所未聞的學科以及大概七八十萬個曾經差點讓我精神分裂的關鍵性數值，假如誰吃飽撐的想當磚家叫獸可以找帝國文化部訂購一套三十本的《深淵百科全書》，但現在顯示器前的各位隻要知道一件事就可以：在這種情況下，什麽都要完蛋了，尤其是生命——假如它表麵曾經有過生命的話，在極限感染的最初二十四小時裏，它們就會徹底滅亡，連一團蛋白質都不會留下。
但我們腳下的這顆藍色星球狀態卻有點奇怪：它災難頻發，天崩地裂，M到不可自拔，但它表麵的生命卻仍然活蹦亂跳，當然，這需要刨除掉已經死個差不多的人類種族。
而且還有一點，也是最令我大惑不解的，就是直到現在，帝國上將號那精確到蛋疼的能量感應雷達都沒在“地球”上發現任何深淵反應，讓整個星球都自虐成這樣了，這裏竟然還一點深淵能量都沒有？
這不符合深淵一貫的騷包性格啊它們貌似都是那種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的到來，走到哪都會一屁股黑煙，恨不得在路過的每一個草泥馬身上都刻下“大boss到此一遊”字樣的東西，但這次我們怎麽一點深淵能量的痕跡都沒發現？
今天已經是來到這個古怪世界的第二天，也是人類文明拯救行動的第二天，怎麽說呢，情況不容樂觀。
帝國艦隊帶來的數百艘新伊甸聯邦仆從戰艦，包括大量人族戰列巡洋艦，普羅托斯航母，海格力士級運輸船，現在已經全部降落在地球上，數以百萬計的搜索部隊和數量將近億計的智能探針幾乎是拉網式地對整個星球進行著搜索，但整整兩天時間過後，我們所搜救到的人類幸存者，竟然隻有不到二十七萬人。
而且是奄奄一息的二十七萬人。
我完全不敢想象，假如我們晚兩天來到這個世界的話，所要麵對的將是何等淒涼的地獄。
這是人類的幸運還是不幸？我感覺自己現在特別淩亂糾結，就如同那個三更半夜研究死或生的哈姆雷特王子一樣淩亂而糾結。
不過總算有一點好事：隻要種子存在，文明就不算滅絕，哪怕最終它完全變成了另一幅怪異的樣子，至少它還頑強地存在了下來，或許地球文明就此終止了，但人類文明或許還可以重新站起來，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讓那戰戰兢兢，而且一大半都已經精神錯亂的二十七萬名人類幸存者也建立起這樣的價值觀，這很不容易，我認為我們需要一些隨軍牧師。
於是現在我格外想念穿越時空迷路到某個犄角旮旯裏的莉莉娜——當然我想念的不是她那天然黑到骨髓裏的缺德點子，而是那丫頭一張可以把唐僧忽悠到怡紅院裏的小嘴。
說起來，不知道唐長老現在在影子城住得習慣不，據說他老人家入住第二天就遇上了上門推銷聖經的羅拉?史都華，但願倆人一番三觀交鋒之後別來個血濺五步，羅拉那家夥近乎偏執的虔誠我可是領教過的——誒？那個永遠十七歲的少女主教不就是最好的隨軍牧師嗎？
而且她絕對喜歡給二十七萬名剛剛經曆了種族文明覆滅、正嚴重迷茫中的羔羊們傳教，這工作風險低成功率高而且一旦搞定就是豐功偉績，說不好能讓十字教成為日後某個新文明的種族信仰，這事那家夥絕對搶著幹，她就別禍禍好不容易從取經路上歇歇腳的唐長老了。
想到就去幹，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正好皇帝專用的艙室裏什麽蛋疼功能都有，從六百多英寸的全息投影俄羅斯方塊到需要十幾噸徑向拉力才能拉開的健身器材，被某個吃飽撐著的不著調宅女給準備了個一應俱全，而其中一個功能，就是直接連接到影子城的免坐標傳送係統：直接將身處影子城內的人員拉到身邊的玩意，我以前用它逗過小泡泡，不過後果就是用了大概兩個小時來哄被自己嚇哭的小公主。
“羅拉羅拉?史都華你家老大有事”
“啊？”某“少女”嚇了一跳的聲音忙不迭地響起，我幾乎能想象到那隻狐狸女被突然響起在腦海裏的聲音嚇到而茫然四顧的模樣，“神大人？是您在叫我？您不是去了另一個世界嗎？”
“所以才叫你——你現在有空沒？這裏有二十七萬多迷途的羔羊需要你去救贖，你的任務就是忽悠的他們堅信世界仍然美好，人類還沒滅絕就行。”
羅拉回答的非常痛快：“當然可以，羅拉將隨時為自己的主人效勞……”
“行，傳送開始”
“傳送？啊等等，我正在……”
一道白光閃過。
諸位這時候想到了什麽？
聯係上文的“等等”、“我正在”兩詞和廣大人民群眾骨子裏的YD基因，我估計有一大半的人想到了：該不會出現一個正泡在浴缸裏不著寸縷的金發美*女，或者是正滿身泡泡哼著小曲的最大主教吧？
假如那樣的話真是太值得期待了——但很遺憾，這種俗氣到家卻同樣有愛的殺必死場麵與我無緣……
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是一個……繭，確切地講，是一個金色的大繭。
假如它下麵沒有伸出來一對女孩子的腳丫和一雙舉著梳子的手臂的話，我都以為這玩意破開之後要站一溜葫蘆娃了——話說葫蘆娃應該不是從繭裏出來的吧？
“這是何方妖孽”
我一開始可沒想到這玩意是怎麽出現的，甚至忽略了它底端那幾乎被完全覆蓋住的赤luo腳踝，指著眼前突然出現的繭狀物，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呀？到這裏了還有穿越的？這是幼生體的寵物小精靈不成？
“神大人，有時間嘲笑您的仆人不如來救救我吧……”
羅拉悶聲悶氣的聲音從那妖怪的肚子裏傳出來，“我剛才正在梳頭……”
咳咳，總而言之，幾十分鍾之後。
“羅拉，跟你說件事。”費盡了九牛二虎加倆駱駝之力才將某人那長達2.796潘多拉的頭發捋順，我義正言辭，“你這頭發真該剪了”
對方就當沒聽見。
算了，我已經不對這個跟原著嚴重不符，甚至可能是從某個二次設定裏竄出來的最大主教抱有任何希望了。
簡單地將目前的情況告訴了羅拉，雖然對方並不很理解生化危機和M屬性是什麽東西，但她還是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
“就是這樣，現在我們已經找到了二十七萬名幸存者，假如沒有意外的話，這甚至有可能是這個世界全人類的總和了，而且他們的狀況非常糟糕，說是集體精神崩潰也不為過，我們找到的人裏至少有一半已經精神不正常，各種精神錯亂所引起的自殘和互相傷害始終無法被停止，有很多難民堅信自己和這麽多人在一起，遲早會突然變成死體，於是拚命地想要殺死周圍‘多餘的人’，他們對我們的幽能防護力場毫無信任——當然，這也正常，我現在就是希望你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哪怕是讓他們暫時平靜下來也好，我不希望自己的飛船變成地球上最後一個瘋人院，說實話，我還指望這些最後之民能親手重建他們的文明呢。”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羅拉靜靜地聽我說完，臉上是一片我從未見過的平靜，甚至連那副總是沒有消失過的，被我稱為狐狸微笑的淡淡笑容現在都變得無影無蹤，默默地看了我幾秒鍾後，這位心機頗深的最大主教便突然低下頭去，將雙手緊握在胸前。
“恩？？”
“祈禱……而已，”良久，羅拉才抬起頭來，“為那已經死去的人祈禱，或許在您的眼中，還活著的人比死人更重要，但對我而言，至少要為他們祈禱一下，畢竟，這個世界恐怕已經再沒有他們的靈魂歸宿了。”
我必須承認，這是我生平頭一次，從眼前這個狐狸一樣的大齡“少女”眼中看到真誠，以及悲傷。
“呼，總之，辛苦你了。”
突然之間，我隱隱感覺到，或許這份任務對羅拉而言並不是什麽值得歡欣鼓舞的事情。
她是一個虔誠的教徒，不管骨子裏多麽黑，唯有這一點無法否認，哪怕她有很多虛偽的地方，但至少十字教教義是她一貫遵從的。
會覺得這樣的人將因為人類滅絕、自己有機會傳教而高興起來，那根本就是種侮辱。
“這是您的恩寵，”羅拉平靜地說道，“看到您又在為了遙遠世界的陌生人而如此努力，我無論如何也不應該袖手旁觀呢——那麽，請帶我去看看那些可憐人吧……”
將羅拉帶到帝國上將號的難民聚集區——這裏已經聚集了差不多一半的難民，而最讓人頭大的一批人也在裏麵，他們被隔離光柵獨立開，各自有各自的小區域，這讓這些患上了嚴重人群恐懼症的人多少好受了一點，但他們外界的攻擊性仍然存在。
“我想先在這裏走走，看看他們的情況，”羅拉低聲說道，“不需要擔心的我的安危，這裏再強大的人類也無法傷害英國清教的最大主教，您隻要給我準備些幫手就可以了，比如我那些留在影子城中的侍從。”
我撓了撓頭發：“還以為你一個人就能搞定呢。”
羅拉：“耶穌當年都用了十二個”
作為一個基督徒，羅拉阿姨你實在是太剽悍了。
按照羅拉的要求，安排傳送了一批十字教教徒前來幫忙之後，我便離開了難民區，打輛車回到了指令大廳——誒？話說為什麽我的旗艦裏會出現出租車這種可疑的玩意？
雖然一個長軸足足數百公裏大部分地方需要依靠空間傳送來完成艦內移動偶爾還需要搭乘單兵戰機去隔壁的指揮中心開會就連一個“太空戰艦後勤部”裏都會存在“城市規劃建設部門”的巨型太空堡壘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吐槽點但是出租車神馬的理論上不應該出現在這種軍事艦船裏吧？
剛才那個在星際聯軍總旗艦裏拉出租掙錢的大兵究竟是哪個部隊……額，好吧，估計除了西卡羅的重裝防禦兵團也沒別人了。
“看樣子你有些不爽呢，傻蛋人類，”剛剛狠狠的吐槽了一番在飛船裏拉出租消磨日子的無良大兵，一個有點冷淡和疏離的聲音便突然在自己頭上響起，我剛抬起頭來，就看到水銀燈從天而降，然後準確地坐在自己肩膀上，“那個叫羅拉的女人，我不喜歡。”
唉，剛才一瞬間還指望能看到神馬旖旎風光呢，後來才想到，對一個人偶我期待什麽啊……羅真做手辦雖然逼真但我估計丫的沒那幫猥瑣宅邪惡，所以看到一條小一號的安全褲的一瞬間，我完全淡定了。
另外，水銀燈現在已經習慣坐在我肩膀上了嗎？明明一開始還需要強行按住她呢。
“羅拉啊，確實，是個非常讓人看不透的女人，你不喜歡她也正常，”我幫忙拽了拽水銀燈有些弄皺的洋裝裙子，“不過大部分情況下她都能很好地完成任務——倒是你，還是頭一次見到你主動來找我，我應該感到榮幸嗎？”
“別自作多情了，傻蛋，”人偶少女高傲地一仰頭，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潛意識中將自己定位在了洋娃娃的位置，“我隻是來通知你一聲，發生了一件讓人非常不爽的事情。”
讓水銀燈不爽的事情？
抱歉，那實在太多了，因為某個脾氣暴躁的人偶大部分情況下都是一副不爽的表情。
“喂你那失禮的眼神是怎麽回事”“砰砰啪啪”
這家夥還真是驚人的敏銳呢，而且那小爪子在我頭上拍打的是越來越嫻熟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現在的水銀燈和一開始比有了很大變化來著，雖然還是習慣性地擺著一張臭臉，尤其是對我總會露出疏離和刻薄的態度，但貌似她剛才那是在……撒嬌式地表達不滿？
真是有夠另類的方式，而且恐怕連她本人都沒察覺，恩，也可能是我腦補過於嚴重了，畢竟對方可是我所見過的第一個在奶爸光環下都油鹽不進的人物啊。
在某人偶一副“我很生氣”的表情下，我也大致知道了水銀燈不爽的事情是什麽。
簡單來講，就是人類幸存者，一批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的幸存者。
在災難發生之後，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隻能選擇無助地等死，但人類永遠不乏那百分之一的“精英分子”，在普通民眾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一些早已有的超級避難所和一些在短時間內建立起來的特殊掩體被啟用了，用來保全那些處於人類社會頂尖位置的所謂“關鍵人物”。
這本是無可厚非的事情，當一個種族麵臨文明覆滅的危機時，用這種方式來保存最後的希望，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深謀遠慮，即使是珊多拉也會稱讚那些在她眼中一向“不中用”的人類這次終於做出了令人讚同的選擇，事實上，當登陸部隊發現了這樣的終極掩體之後，掩體裏還活著（大部分此類避難所裏的人由於高度密集都已經變成了死體，或者是在地震和岩漿中變成了有機肥，但有少部分避難所規模相當小，甚至隻有幾十個人，而且地理位置優越，讓它們裏麵的人得以在死體的“隔空感染”和地質災害下幸免於難）的很多人都被喜出望外的陸戰隊戰士們帶回了飛船，他們中包括了大量的科學家和各行業學者，這些都是一個文明得以存在所必須的基石，而且在我們找到的大部分幸存者都存在精神問題的現狀下，這些身心健康的人更是彌足珍貴。
水銀燈所不爽的是這些幸存者中混雜的另一種人……
精英人士嘛，自然包括了很多，恩……所謂的上流人物，比如，政客，巨富，成功者，領導者……盡管在末日到來之後，政治和金錢都已經變成了廢品，但在災難爆發的初期，這些人還是有機會給自己謀取一條活路，於是，他們就在現在被挖掘了出來，然後惡心到了水銀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