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百三十章 冰蒂斯的家，奇葩的爹媽
在冰蒂斯的帶領下，我們離開了高空的浮台，向下方飛去，期間經過一番保養而容光煥發的龍神少女熱情主動地想馱著我們去目的地，但我沒敢答應。
神界和我想象中的有點不同，當然，它擁有壯麗的景色是一開始就有預料的，但我沒想到這裏的所有大陸都是這樣支離破碎的狀態，而且它們還不固定：視線之內，有些浮空島嶼或者大陸會突然交換位置，有一些則會瞬間消失，還有些大陸在緩緩從空氣中浮現出來，這裏的一切都在變動，沒有任何規律可言。我也嚐試著去數一數遠方的浮空陸地究竟有多少，但剛開了個頭就無法繼續下去，就好像天上閃爍的繁星無法數清一樣，這些不斷變動的陸地也讓人無所適從，這樣一個隨時變動毫無定型的世界，我簡直無法想象一個快遞公司要如何才能在這裏生存下來。
“疊加狀態，這就是神界的疊加狀態最直觀的表現，”冰蒂斯背後展開了一對華麗的巨大黑色羽翼，看上去如黑暗天使一般拉風地在我身旁飛著，“你所看到的永遠是神界的一小部分，就好像在一個充滿鏡子和小圓孔的房間裏觀察一群在空中飛舞的鳥群一般不可捉摸，甚至你所看到的大陸也有可能是兩三個疊加在一起形成的。對外人而言，這個世界匪夷所思，甚至無法生存，但熟悉了一些規律之後你就會發現這裏是個挺有趣的地方。那些大陸的移動和消失並不會有任何危害，它們隻是漂移在不同的‘概念層’裏而已，站在每一塊大陸上觀察神界都會看到不同的景色，但不管在哪裏，中央的主大陸永遠是在任何一個概念層都可見的，所以住在那些遊離浮島上的家夥也不用擔心迷路。”
“那些大陸上也有人……有神居住？”
淺淺驚詫地看著遠方不斷變動的浮島，那些覆蓋著岩漿和冰雪，看上去生態環境十分惡劣的陸地竟然也是居民區，眾神都很喜歡野外求生麽？
“當然有人住了，”莫妮娜從另一邊靠了過來，她身後也展開了華麗的巨大羽翼，總是以平凡的鄰家小妹或者居家廚娘形象示人的她現在也變成了拉風的黑暗女神造型，“琳的家鄉就是那邊那個冰封大陸，幾乎所有的龍神都在住在冰封大陸上的，它的位置很少變動，而且距離主大陸很近，再加上冰封穀和水晶高地的風景壯麗，一直是個不錯的旅遊去處……”
“不是說冰封大陸象征著僵化遲緩的文明什麽的嗎？”淺淺撓了撓頭發，“那裏住著不會影響智力？”
我摸摸地看了遠遠飛著的黃金巨龍一眼，心說可能還真有點影響。
“當然不影響啦，”莫妮娜卻開朗地笑了起來，“那些象征意義隻是諸界和神界的聯係而已，可以說神界利用自己的環境來調控著所有世界的大體走向，但我們神族是不受這種凡俗力量幹擾的。龍神們喜歡冰封大陸，因為那裏的低溫對鱗片保養很有好處，而且他們的鼻子喜歡冷空氣……”
我想我知道為什麽琳會在自己家做客的時候連續弄壞六個冰箱了，那丫頭經常把腦袋探進冷凍室裏的真正原因是在回憶故鄉的氣息麽？
“前麵是‘庭園’，”伊爾森突然指著前麵嚷嚷起來，“神界首府！”
我順著伊爾森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前麵遠方出現了一個輝煌雄偉的建築群，看規模是一個巨型城市的模樣。這個建築群大體呈現出正圓形，由兩道十字交叉的寬闊大道分成四個等份，每個等份都鱗次櫛比地分布著精致的花園、石柱、拱門、高塔以及雄偉的神殿，看上去仿佛一座教堂之城，不少建築物，包括那些石柱和花園都是漂浮在半空中的，充滿神秘感之餘，也顯示出神族不拘一格習慣自由的風氣。除此之外，庭園的四個等份還呈現出了四種不同的建築風格，一部分沐浴在聖光之中，建築風格輝煌莊嚴，一部分被陰影籠罩，建築風格肅穆，有種黑暗哥特的感覺，一部分是巨石堆砌，建築風格沉穩厚重，最後一部分則鬱鬱蔥蔥，各種藤蔓和植物順著建築物蜿蜒生長，顯得生機勃勃。
冰蒂斯向我們介紹起來：“這些神殿代表了神界的四大主要神族，光，暗，生命，秩序，是這四大神族在庭園中的領地，其中秩序指的就是龍神，他們以單純的力量和敏銳的判斷力在很多世界擔任著秩序界定者的職責——咳咳，別太較真，最起碼凡人們是這麽認為的，你也知道，生命守護者叮當不就是個傻缺麽？”
我趕緊捂了捂口袋，心說幸好叮當還睡著，要不這時候小東西又該出來宣布自己最厲害了。
“好了，風景就看到這裏，我們到了。”
就在我和淺淺還陶醉在“庭園”這恢弘神殿城市的神秘風景的時候，冰蒂斯的聲音打斷了我們，這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來到了一座巨大的神殿下方，但是——
“這東西什麽時候出現在這兒的？”
我驚詫地看著懸浮在前上方，通體如同黑曜石築造般的宏偉建築，我們前麵剛才明明還是空無一物，為何會突然出現這麽個東西？
“它一直都在，神界的每一個神殿都是無處不在的，當你想要造訪，而神殿的主人又同意的時候，它就會出現在你眼前，本來我們從平台一下來就可以直接來到我家，我隻是想讓你們看看庭園的模樣而已：跟主大陸一樣，庭園也是神界唯一固定，任何時刻都可以呈現在你眼中的東西。”
“乖乖，這真神了。”我心悅誠服地感歎起來，神族真是一幫讓人羨慕嫉妒恨的家夥啊，你們至於蓋個房子都應用這麽高端的技術麽？
“哈，別羨慕了，這都是些沒用的小把戲，最初目的是為了解決庭園附近交通擁堵和采光不良的問題，”冰蒂斯拉著珊多拉率先向前飛去，“你們不知道假如神界所有神殿都進入同一個概念層的話會是多麽可怕的災難：光堵車都能餓死人了！”
眾人：“……”
在冰蒂斯的引領下，我們來到了那座懸浮於半空的黑曜石宮殿正門前的黑曜石廣場上。我必須再說一下，作為一個住人用的房子，它的規模簡直太龐大了！這座通體黑色的建築占地大致呈現出正方形，邊長至少在五公裏左右，其外牆是類似城堡一樣的厚重石質，上麵精細地雕刻出了粗獷的宗教浮雕和一行行神秘的文字，外牆上每隔十餘米就會有一扇狹長的尖頂窗，窗戶裏麵散發出來的卻是有點詭異的淡紅色光芒。而在這層圍牆裏麵，巨大的哥特式教堂主體高聳入雲，四座尖銳的鍾樓建築對稱分布在宮殿四個角落，暗紅色的光芒和浮動的陰影在那些鍾樓上麵盤旋著，讓我想起了……額，通靈塔。
好吧，果然是黑暗神族的家，這個外形有夠陰暗的。
“嘁，老爹真是死扣，鍾樓又沒開燈。”冰蒂斯不滿地嘟嘟囔囔著，散去了身後的羽翼，大步向前走去，我們趕緊在後麵跟著，淺淺在後麵捏了捏我的手：“阿俊，這麽大的房子，這算幾室幾廳啊？”
我認真算了算：“大概能把咱們整個東城區塞進去了。”
“開門開門！我回來了！”
冰蒂斯已經跑到了宮殿前那扇巨大的尖頂鏤花大門前，開始手腳並用地折騰自家房門，看她哐哐砸門我真懷疑這究竟是不是她家東西了。
我跟淺淺就站在冰蒂斯身後，看著眼前那巨大的大門嘖嘖稱奇，因為那上麵鏤空的花紋正在緩緩移動，先是排列成了個s，然後排成b……最後形成了一張蒼老的人臉。
“哦哦，別打了別打了，老門可受不了您的拳腳嘍……”
讓水銀燈差點嚇得從我肩膀上掉下去的事情發生了，冰蒂斯家門口的大門上，無數鏤空花紋逐漸組合成的老人頭圖案竟然開始說話，須發逼真，聲音洪亮。
“開門，我帶客人來了——我的神殿融合進來了吧？我可睡不慣除自己的床鋪之外的地方。”
冰蒂斯到了一個不能自稱老娘的地方，可那氣勢卻絲毫沒有減弱，隻是從橫行天下的女流氓變成了個野蠻跳脫的大小姐，不過那扇大門的回答才叫精彩：“哦哦，但老門沒有記錯的話，您從小到大一半的時間都是在外麵瘋跑的……”
“隻要舍得打，遍地都是家，”冰蒂斯伸手從異空間裏掏出個破城錘來架在地上：“另外你還有十秒鍾祈禱。一，二，三，九……”
“哐當”一聲巨響，多嘴多舌的大門果斷打開了。
我們在後麵看著是嘖嘖稱奇，神界的東西還真是稀奇古怪，而冰蒂斯領著我們向裏麵走的時候，那大門還在絮絮叨叨地嘟囔：“唉，老門老嘍，羅文莎爾大小姐……您可是一點都沒變呐。”
“誒？”我頓時驚訝地拽了拽冰蒂斯的袖子，“你還有這麽個名字呢？”
“別聽這家夥瞎說，這扇破門打從買上就沒把家裏人認清楚過。”
老門頓時大聲嚷嚷起來：“嗨，薩麗娜夫人您真刻薄……”
“當初買這玩意就是個巨大的錯誤。”冰蒂斯叨咕著領著我們走進了神殿幽深的門廳，姐姐大人則溫和地說：“但我覺得那扇門倒挺有趣的。”
“有趣什麽啊，整個神界就我們一家安了這麽個家夥，”門廳裏有點黑，冰蒂斯隨手打了個響指，“要有光。”
黑乎乎的門廳中立刻亮起了恰到好處的光芒，我讓女流氓這一手給弄得心馳神往：傳說中的上帝三字真言，要有光啊。
你們神族還敢更浪費點麽？
“剛才那扇門是一群蛋疼的家夥設計的，有永遠不停歇的靈魂和一張喋喋不休的嘴巴，除了格外結實之外唯一的作用就是在有人撬門的時候可以用大嗓門和眼棱射線把小偷嚇走，同時給主人報警——沒錯，那就是個防盜門，我們家一係列坑爹藏品之中最坑爹的東西之一，我爸讓推銷的三句話就給忽悠成功了。”
“防盜門？”林雪詫異起來，“神界還有小偷？”
冰蒂斯一聲長歎：“當然沒有，所以那群蛋疼的家夥賣出這唯一一扇門之後就申請了破產保護，聽說他們後來改行做防盜窗去了。至於那扇門，就成了個徹底的擺設，小時候我沒少跟它鬥嘴：每次溜出去玩它都打小報告，不過也幸虧它記不住家裏人的名字，每次打小報告我那個笨蛋老爹都不知道它說的是誰。”
奇葩的門，奇葩的爹，同時讓我們深切懷念那些才華橫溢但腦子有點問題的防盜門設計者。
應該怎麽說呢，真不愧是黑暗神明的神殿啊，即使是燈火通明的狀態下，冰蒂斯家的門廳裏麵看上去也充滿了深沉肅穆的感覺，而且我們麵前這與其說是個門廳，倒不如說是大教堂的集會廳，長方形的大廳空空****，牆壁上刻著含義不明的神秘圖畫，我們兩側是兩排黑暗天使的石像，腳下則鋪著長長的猩紅色厚地毯，地毯一直延伸到前方的兩道半環形台階末端，在那裏，一團淩空漂浮的暗影烈焰正在熊熊燃燒，散發出深紫色的光芒。
不過雖然氣氛上看著跟魔窟似的，真正感覺起來倒也沒那麽陰森，可能是跟冰蒂斯、莫妮娜這樣的所謂黑暗神族接觸久了，我都對這種表麵上的陰暗沒感覺了都。
數名披著陰影鬥篷的神仆在冰蒂斯“要有光”幾秒種後才匆匆忙忙地跑進了前廳，為首的是一個留著清爽的銀色短發的高挑女子，一出來就趕緊跑到某女流氓麵前賠罪：“非常抱歉，冰蒂斯大人，我們來晚了。”
“莫，這怎麽回事？前廳一個人都沒有？”
“庫瓦因大人說您這次又到處瘋跑，而且還從議會那邊騙了個長假——讓我們都不要出來迎接，先把您在門廳裏晾著。”
名為莫的神仆非常幹脆地賣掉了自己的主人，她口中的庫瓦因難道就是冰蒂斯的老爸？
“哈？晾著我？老爹不知道我帶著客人麽？父神親自邀請的客人啊他也敢晾著？”
莫臉上有點委屈：“是啊，大人剛才突然想起這茬，這不趕緊讓我們出來了麽。”
“額，陳，你別介意啊……”冰蒂斯尷尬地撓了撓臉頰扭頭對我說道，這個女流氓這麽丟人的情況可是不多見的，“我家老爹精神上是有點問題……”
“死丫頭你說誰呢！”
冰蒂斯話音剛落，隻聽得一聲雷霆暴喝，耳邊風雲呼嘯，門廳中暗影閃動能量火花劈啪作響，自大廳二樓隱隱傳來低沉壓抑有若悶雷滾動般的聲音，一個高大的身影伴隨著那聲大喝，連滾帶爬地從樓梯上疾馳而下，然後迅速翻身而起，束指成劍，一撩袍袖指著二樓：“孩子她媽這兒有客人你就不能讓我拉風一回？”
幾秒種後樓上傳下幽幽女聲：“你不早說，我以為你又遷就那瘋丫頭呢。”
話音落下，一個穿著華麗的深紫色長裙，長發及腰，不施粉黛的女性從二樓儀態莊重地走了下來，站到正拍著身上鞋印的高大男子身旁，衝我們彎腰行禮：“歡迎來自希靈的客人，神界已經很久沒有你們的消息了。我是冰蒂斯的母親，艾莎莉?猩紅，叫我艾莎莉就可以，旁邊這是冰蒂斯的父親，庫瓦因?毒翼，之前多有怠慢實在深有歉意。”
溫文爾雅典雅大方，我簡直不敢相信剛才就是這位女士親腳把冰蒂斯她爹給踹了下來。
現在我們也總算有機會好好觀察一下冰蒂斯二老的容貌，讓人意外的是麵前的根本不是大叔大媽，冰蒂斯的父親，庫瓦因?毒翼是一個身材高大，留著銀色短發，臉型略微消瘦，下巴上有一小撮銀白色胡須的男子，臉色是黑暗神族特有的蒼白，身披一件外黑裏紅的厚重禮服，看上去仿佛人類三十歲左右，儀表如同一個深沉嚴肅的中世紀貴族，而冰蒂斯的母親艾莎莉?猩紅更是看著像那個女流氓的姐姐，隻是更加成熟一點點，除此之外兩人的容貌有著驚人的相似——包括身材，我想我知道冰蒂斯的凶器遺傳自哪了。
“咳咳，陳，你別介意啊，這就是我爸媽。”冰蒂斯似乎有點害怕自己老媽，現在竟然在一個勁地往我身邊湊，這個女流氓唯一的克星看來就是眼前那看著優雅大方宛若城堡中的公主一般的“母親姐姐”，至於我是不是介意？
“沒事，自打認識你我就對你的家庭環境有所猜想了。”
這句話是我從牙縫裏擠出來的，真是有啥樣的爹媽就有啥樣的閨女啊，冰蒂斯變成這麽個女流氓是有著曆史的必然性的。
珊多拉曾和冰蒂斯的父母也見過幾麵，自然不用介紹，她還幫著我們這一大幫子人介紹了一下身份，畢竟這次我們來的人數已經遠遠超出當時父神的邀請，不解釋一下的話恐怕有點失禮，而且早知道不是直接去見父神，而是先來冰蒂斯家打擾的話，我就應該……
把300們一塊拉來！不知道怎麽回事，在這個女流氓家叨擾我是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啊！
“陳俊，這個名字我聽女兒提起過好幾次，”庫瓦因帶著一種老牌貴族般沉穩可靠的微笑主動上前兩步拉住了我的手，別看露麵的時候那麽狼狽，他確實有著一種積累了無數歲月的氣質，比冰蒂斯強多了，“真是太感謝你了。”
我知道對方指的是自己救下那個女流氓的事情，回答道：“隻是巧合而已，那都是我應該做的。”
“不不不，請相信這句話：世間萬物有據可循，從無巧合。我必須感謝你及時救了我的女兒，要不我都快忘了自己有這麽一閨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