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闖王

做風車並不難,工藝也極其簡單,,隻是當時古代人沒有想到這個道理罷了。這正符合了一位哲人說過的,隻有想不到了,沒有做不到的,這就是個具體例子。

呂世這個穿越眾的所謂金手子,不過是把自己21世紀的見識拿過來,打開一下古代人的思路罷了,但正所謂思路決定道路,有了思路,雖然呂世不會木匠,但這就不要緊了,張家爺幾個會,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做風車首先想的就是畫圖紙。

張家無紙筆,隻好尋來一隻木炭,在一麵山牆之上展開繪畫,但是繪畫之前又有了難題,現在沒那麽多專業工具,。

沒有專業工具是完全不行的,正所謂,差之毫厘謬之千裏,那還不想畫馬卻整出來個驢啊。

張老實這個木匠隻有一根尺子,還是以寸為單位,長短也不太一致,根本就不能畫出規矩嚴謹的圖紙,風車尤其是大風車也是個大工程,不嚴謹就不能裝配,做出來,驢唇不對馬嘴那就是一個無用的東西。

沒辦法,那就順帶著“發明”下丁字尺,三角板圓規吧,這些小物件一出,就已經讓張老實這個祖傳手藝的木匠目瞪口呆驚為仙人了,這就更加堅定大家做成呂世說的那種風車的信心。

風車,其實一共不過是幾十個部件,很多還都是重複的,期間原本應該有鐵的部件,但這駐兵山裏卻隻有木匠沒有鐵匠,好在山上有百年山花榆木,那東西木質堅硬如鐵,完全可以替代鐵器部件,如果再在上麵塗上桐油潤滑,桐油更能滲透到木頭文理之中,潤滑效果更好,效果就比鐵件更好,中國古代的車轅就是先人發現了這個特xing,而一直使用榆木做成,直到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才被軸承取代。

就這樣,呂世站在牆前,想想畫畫,還不時塗改,並根據現在的能力,盡量取代一些不能打造的部件,要說金手指的發明,就隻有這些簡單修改的部件了。

張老實看過一陣之後,心中了然,也憑借自己幾代的經驗,不斷給予提點意見,就這樣畫完了圖紙也是掌燈十分,每畫出一件正麵反麵側麵圖紙,都會引動張家父子這些行家一片讚歎,趙大海的一驚一乍。外麵已經黑天大家也不覺得。

張家婆姨見大家歡喜,也把自己根本舍不得的油燈點起,這間屋子在這個黑沉沉的夜色裏有了一抹難得的光明。

張老實等呂世把整個圖紙畫完,等呂世詳細的講解了期間要點,和原理運作之後,趙大海這個軍漢聽的不僅是滿頭霧水了,根本就不懂,就拿眼睛看自己的兄長張老實,希望這個行家鑒定出是否可行。

在連連呼喊聲中,石化半天的張老實才回過味來,嘴裏隻是呐呐道:“神物,神物,此物一出就是這全村土地都不再有灌溉之苦,大師真神仙啊。”

呂世笑笑道:“神仙就免了,你看過落魄到如此地步的神仙嗎?”呂世調侃道,這引動了一場爆笑。

“大師傅如何會的此物?難道是祖上傳下的手藝?”張老實不解的問道。

張老實有此一問也不稀奇,正應了現在流行的那句——高人在民間啊,民間藝人多絕技,這是不爭的事實。

呂世知道,古代手藝人都是祖孫相傳,把一門能夠養家糊口的技藝,在這個時代,經過幾代幾十代的摸索積累成形,有許多的技藝就連現在的人都不能企及和模仿。

但是他們這些人隻注重經驗的積累,卻很少去探究這些經驗背後的原因內在,這就是中國古代的科技到後來不如歐洲的原因,還有就是他們又都為了保留自己的獨門技藝,也就是變相的為保住自己的飯碗,所以一旦有了心得獨創,對外人包括同行都是秘而不宣,這樣便缺少了交流借鑒,共同提高改進的機會,結果是自己無後而失傳。

在張老實看來,這個精細的大家夥,一定是呂世祖上幾十代才能完善的傳家手藝,呂世能拿出自己祖傳寶貝手藝,並畫下圖紙,那就是變相的向張家父子傳授了自己家技藝,這就是有收徒之實了,尤其是這個東西太過神奇,自己帶著兒子當他的徒弟非但不冤,而且是大占特占了人家便宜。

當下見呂世隻是淡淡笑著不語,連忙轉身,一拉身後滿眼崇拜之色的20歲的大郎,18的二郎,15歲的三郎,整整衣衫,鄭重拜下。

這一動作差點把呂世嚇死,自己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被人跪拜,更何況已經確定都是自己祖宗的祖宗輩分的古人?讓祖宗的N代祖宗給自己磕頭,那自己不死找死呢嗎?自己還想多活幾年呢。

當下慌忙上前,一把拉起張老實爺三個,嘴上誠惶誠恐的連連道:“可使不得,可使不得,這會要了我的命的。”

這下張老實更是誤會,心道:“感情人家是背著家裏把這個東西畫出來的,不是想傳給自己,他是怕萬一被家裏知道他在外私自收徒傳藝,便是大禍,看來這寶貝東西自己是不能做的了,當時大是沮喪。

“大師傅放心,小老兒知道輕重,這風車造完,我便毀去圖紙,也一定不再造一件便是。”

呂世看著張老實一家失望的樣子,當時就知道了原由,古代人就是這樣淳樸,雖然沒有知識產權法,但人心規矩卻比版權法更加有用,偷師學藝?那是被所有人所不齒的事情。

忙笑著道:“張老哥言重了。幾個小哥學了去更好,一門利國利民的好東西在我手裏是個圖上死物,在你們手中卻是利國利民的好東西,正該發揚光大,收徒就免了,就當我叨擾張老哥一些時日的夥食費吧。”

“大師傅真是我家福星,哪裏還敢當大師傅的叨擾?就是讓小子們供養一輩子也是應該。”這樣一說大家就都解開了心結,各個興高采烈的連夜開始運作。

第一件事情,卻是張老實尋了條破棉被,把那麵山牆遮上,以免傳家寶被外人看去,等以後孩子們都默記於胸了,還要鏟去這麵牆的,然後吩咐三個孩子連夜準備木料,整理工具。

呂世見了隻是笑著不置可否,人啊,傳統觀念害死人啊。

一切妥當,大家再次興奮的坐在一起,張家婆娘端上午間野雞湯加上幹菜做的湯,喝著午間喝剩下的酒,熱烈的憧憬著美好的未來,有了風車便不愈灌溉下種,那秋後的收成也是指日可待,在不會有變成流民的悲劇,再不會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怎麽不讓人歡欣鼓舞?

中國的百姓就是這樣容易滿足,衣可遮羞保暖,飯可吃了不餓,就是幸福。

但說著說著張老實不由的又皺起眉頭,不由長歎一聲。

趙大海聞聽卻是好奇的問道:“好日子就要到來,老哥哥卻是有什麽為難?”

張老實打聲唉聲道:“東西是好東西,隻是幾十上百的部件,而且要求精細非常,打造起來卻是相當費時費力,我們爺三個即就是現在動手,不眠不休也要二十幾天才成,但是節令不等人啊,這都是芒種了,十天之內在不下種,秋天就沒有收成了,真是耽誤不起啊。可是若招攬人手幫忙——”言下之意想加快速度招攬人手幫忙,卻又擔心技藝外傳,真正揪心。

古代匠人,打造一件物件,都是一個人全部完成,必須各個都是全麵手,按照張老實的邏輯,一旦雇請外人,那張家的傳家手藝就不再是秘密了。

呂世聞聽,微微一笑道:“我當是什麽事情,張老哥休要揪心,我倒有一個法子,既能加快速度,又不怕技藝外傳。”

大家一愣,這世界上還有讓人幹活,卻不能讓人學去手藝的辦法?倒是新鮮。

呂世隻好被被bi著再次開個金手指,“其實辦法也很簡單,張老哥隻管召集村裏會木匠的,咱們把這些人組織起來,隻要一人發一把咱們統一的尺子圓規等工具,讓他們一個人隻做一個部件,這樣他們就隻能會一件零件,關鍵的部件就由你爺三個在家製作,等大家把各自的部件都按照咱們的標準做完,交到咱們手中組裝下便成了。”

“真是太好了。”此法一出就連外行的趙大海都拍著桌子讚同,此法真是大善,張老實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大師傅,您看咱們做了風車,日夜車水,咱們也用不完,是不是也給幾個匠戶鄉裏澆些?”張老實人厚道老實,自己有了好東西就想著鄉鄰,但風車變相是呂世的,當然要爭取下呂世的同意。

“一切都憑張老哥做主就是了。”呂世無所謂的道。

“那我代大家窮哥們謝謝大師傅了,這下大家就能有個好收成了,去了雜七雜八的,也能在秋天裏有點撈星,也能少餓死幾個老兄弟。”言罷眼圈不由發紅。

呂世見了,轉過話題道:“但大家也不能白用水,也要出點力氣。”

“那是,那是,用什麽,大師傅盡管吩咐就是。”

“你家做風車之時,發動大家現在就開始在未來風車的安裝位置上夯築地基,還有,沿著各家地頭開挖溝渠,同時我還需要一些管子,這就要大家湊些錢買些。”

“開挖水渠本就是大家份內,關於湊錢買水管,那到是不必,一是大家沒錢,二來莊子外就有一個陶窯閑置著,山上滿是陶土,正可以利用,隻是辛苦大師傅指點一下。”趙大海連忙說道。

“好,這下子是萬事具備隻欠東風了,那我們明天就開幹。”

趙大海哈哈笑著道:“我那驛站左近無事,也帶著那幾個驛站行卒來幫忙,這人多次序就亂,我這身虎皮還是管些永的,這些年也得罪了不少鄉裏,正可贖罪。”

張老實高興的連連道:“這樣更好,要不大家你爭我搶的,往年為了這點水源,也沒少打架械鬥,有兄弟出麵維持,那個還敢胡來?至於你說的得罪鄉親,也是怪罪不到兄弟們的身上,都是上支下派的,你有怎麽能違抗上官。”

趙大海一聽,不由心酸的長歎,屋子裏再次沉悶起來,趙大海把手中的酒仰脖幹了,低著頭,默默的推門走去,高大的身影便慢慢融入了無邊的黑夜之中。

呂世無奈的看著漸行漸遠的趙大海。

黑夜,這不過是剛剛開始,像趙大海這樣下層小吏也將成為流民之一,不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