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請把人交給我
孫立軍說：“趙局長，穀梁天辰是部隊上的人，即使犯了法也輪不到你們來把他押走，軍隊有軍事法庭，我們自己會處理，請把人交給我。”
趙局長回答的更幹脆：“穀梁天辰是上麵指示要帶走的，我隻是執行上級的命令。”
孫立軍也斬釘截鐵地說：“我也在執行上級的命令，人你們不能帶走。”
趙局長說：“孫營長我不想與你為敵，請你讓開。”
孫立軍說：“我也不想與你為敵，請你把穀梁天辰交給我。”
趙局長說我要是不答應呢？
孫立軍說除非你的警車從我身上壓過。
兩下是劍拔弩張，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機，兩個人幾乎同時接到電話，趙局長神情嚴肅，隻是說好好，我執行上級指示，馬上把人交給部隊。
孫立軍回答：“是，”又接著說：“我想耽誤一天，等穀梁家的葬禮完成在把穀梁天辰帶回去，我以自己的人格保證，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是。”
他一個立正：“謝謝首長的理解。”
穀梁天辰被帶下來移交給孫立軍，去掉手銬腳鏈。孫立軍也不捆綁他，而是關切地看著他：“天辰，我可是向首長拍了胸脯的，保證你不會跑。”
穀梁天辰說：“營長你這是說的什麽，我是男人，一諾千金，跑什麽，是死是活?朝上，不會出賣自己的戰友的。”
孫立軍說：“好樣的，就是回去挨槍子，也要站的直直的去迎接子彈，你說是吧。”
穀梁天辰回答說就是，老子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怕個球。
趙局長在一邊聽著他兩的對話，想笑笑不出來，這是兩個什麽樣的兵呀，用視死如歸來形容還是不過癮，視死如歸畢竟是看見了死亡而舍生取義。可是他們根本就沒有把死放在眼裏，這種時刻還配合的那麽默契，問答之間體現了他們深刻的友情，已經超越了任何情感。
孫立軍來到趙局長身邊：“趙局長，謝謝你的理解和照顧，你們也辛苦了。”
趙局長微笑一下：“孫營長就別客套了，你贏了，人被你帶走了，總比回縣城要好的多，我也是吃糧聽差，有些事情我是無能為力呀。”
孫立軍說理解理解，我們就此告別。
兩人握手言別。趙局長上了警車說開車。
孫立軍也上了車，對穀梁天辰說我們回穀梁村。
汽車越接近穀梁村，穀梁天辰的臉色越沉悶，牙齒咬的咯咯響。快到村口時穀梁天辰突然說：“營長，請你停一下車，我要下去透透空氣。”
孫立軍把車停下：“你下去吧，我在車裏等著你。”
穀梁天辰沒有回答，開門跳下車，往前走了幾步，突然蹲下身體，雙手抱著頭，在那裏一聲不吭。好半天，他猛的站起來，突然就跑開了，跑的飛快，漫無目標的跑，東移西竄地跑，一會兒不見了身影。司機說：“不好，他是真的跑了。”
孫立軍穩坐在車裏，一動不動地說：“他會回來的，他是在發泄，等發泄完了，我們在進村時，就不會有麻煩了。”
果然，半小時候，穀梁天辰回來了，滿頭是汗，步履變得沉重，不過臉色好多了，拉開車門坐進來說：“營長，開車吧。”
汽車直接來到村中央的祠堂停下來。
穀梁吉成的棺材就停放在祠堂的門口，一邊是穀梁鳳菊的棺材，兩口棺材並排放在一起，四周圍滿了穀梁村與周圍村落趕來的鄉親，人山人海，卻沒有絲毫響動。
花圈白幡把兩口棺材遮蓋起來，棺材上放置著穀梁吉成與穀梁鳳菊的遺像。穀梁鳳菊站在田地裏，背景是藍天白雲，身穿素色衣裙的穀梁鳳菊麵朝鏡頭微笑著，美得令人心顫。
穀梁吉成也在笑，笑的胡子都在抖動，這絕對是從內心深處綻放出來的微笑，笑的那麽的開心。
穀梁天辰不敢下車了，穀梁天辰躲在車裏，雙腿發軟發顫，幾次想邁腿，就是邁不開。
人們在等著他，穀梁家唯一活著的人下車。棺材前麵的地上，放著一隻瓦盆，黑色的瓦盆在陽光下閃著光芒，代表死神的黑色呀，要親人把它拿起來，在摔下去，這是起靈的信號。
摔盆的人躲在車裏，遲遲不肯下來。
沒有人說什麽，更沒有人不耐煩，女人看不下去了，低頭用衣角開始抹眼淚，男人都攥緊著拳頭，悲憤欲絕。
孫立軍對穀梁天辰說：“兄弟，你是男人，這個時候腿可以發軟，但是我絕對不會來攙扶你，我要你自己走出去，走不出去，跪下來爬，也得給我爬出去。”
穀梁天辰全身一震，突然就拽開車門下了車，下了車的穀梁天辰沒有走過去，雙腿一軟跪下了，兩隻手扶著地，一步一步爬起來，一點一點的朝棺材移動著，沒有眼淚，沒有表情，好像是一截木頭，會移動的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