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十四章 清洗拉開帷幕

“你們在這裏一共有多少人?這麽長時間以來,難道就沒有人發現你們的身份?”楚思南多少有些好奇的問道,說來慚愧,別看他是安全委員會的第一書記,可在實際上,他對會裏的工作似乎很少關心,像這種細節上的事情,他當然更不會知道了。

“嗯,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在我負責的範圍內,一共就隻有六個人,另外應該還有兩個組,隻不過是誰負責、組中有誰,都不是我能知道的。”謝斯科維奇目光中帶著幾分期盼的說道,“像這些事情,隻有負責我們這個區的直屬領導才能知道,我們都是單線和他聯絡,並直接聽他指揮的。”

“哦,”楚思南點點頭,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在這一刻,他的心裏忽然有一種悸動,就仿佛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一般,這種感覺很奇怪,讓人摸不著頭緒,但卻又那麽的明顯。

“書記同誌是在考慮緬因斯基的問題嗎?”謝斯科維奇小心翼翼得說道,“如果是那樣的話,您就大可以放心了,我猜測現在這工夫,從莫斯科總局來的調查組,應該已經開始進駐軍區了,那些有罪的人,一個也別想逃脫。”

“你說什麽,調查組?”楚思南終於明白自己心中那份悸動從何而來了,這次的事情搞大了。要知道安全委員會的調查組是不會輕易派出的,而一旦有調查組出現,那麽就意味著這個案子會被擴大。雖然楚思南從不關心安全委員會內的工作。但是他卻知道調查組地辦案手法,他們的辦案原則,就是先假定目標有罪,然後不擇手段的收羅目標的犯罪證據。在這種情況下,案情不被擴大、不出現冤假錯案幾乎是不可能的。同時,從安全委員會委派出的調查組,還有一項令人毛骨悚然的權利,那就是當年捷爾任斯基為“全俄肅反委員會”(安全委員會前身)所謀取的一項權利 ̄ ̄“槍決”。一個由安全委員會派出的調查組,絕對擁有這項權利,他們可以在不經司法審判的情況下。甚至是在證據並不充分地情況下,對上自軍界要員、政府大吏。下至平民百姓實施槍決極刑。

“布柳河爾要對朱可夫下手了!”楚思南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謝斯科維奇,馬上掉頭。我們回去!”楚思南感覺自己不能對這件事情坐視不理,他沉聲說道。

“啊,書記同誌,為什麽回去?”謝斯科維奇愕然道。

“哪裏那麽多問題,我說讓你回去就回去!”楚思南大聲說道。

“可,可‘喀秋莎,給的命令,是讓我直接護送您前去雅羅斯拉夫爾。不許回頭,不許……”謝斯科維奇為難得說道。

“嗯?”楚思南不等謝斯科維奇把話說完,便把臉色一沉,冷哼了一聲。

“那個,書記同誌如果一定要回去,那也先請聽我說一句。”謝斯科維奇眨巴著眼睛說道。

“有屁快放!”楚思南不耐煩地說道。

“前進是機遇。回頭有危險。”謝斯科維奇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麽一句。

“嘶……”這一句話令楚思南無端出了一身冷汗,他微一沉吟,然後問道。“這是‘喀秋莎,讓你告訴我地?”

“是,是,‘喀秋莎,給我的命令中吩咐,如果您執意要回頭地話,就把這句話告訴您。”謝斯科維奇點點頭說道。

“嗯,我明白了。”楚思南長歎一聲,身子後倚,徑自閉上了眼睛。他從那一句話中,就知道了吉爾尼洛娃究竟要告訴自己什麽事情。很顯然,她說的沒有錯,“回頭有危險”。自己回頭幹什麽?無疑就是為了化解這次危機,而這樣一來,他所直接要麵對的,就是同布柳赫爾產生矛盾,在目前來說,這顯然是不明智而且萬分危險的。“前進是機遇”,這一點也很好理解。自己不理身後事,直接趕赴雅羅斯拉夫爾,全當對霍爾崔所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等到那裏鬧夠了、鬧大了,自己再以安全委員會第一書記的身份站出來收場,處置一些人,收買一些人,那將是憑空掉下來的收獲。當然,楚思南想到地指示大致上的東西,至於細節方麵的安排,他考慮不到也懶得去考慮,他相信,吉爾尼洛娃應該把一切都鋪墊好了。

“書記同誌,那我們現在……”看著閉目假寐的楚思南,謝斯科維奇小心翼翼地問道。

“去雅羅斯拉夫爾。”楚思南連眼睛都不睜,淡漠得說道。

“好嘞,”謝斯科維奇高興的回答一聲,然後轉過頭去,對司機說道,“繼續走,雅羅斯拉夫爾。”

一輛吉普車當先,在後麵數量軍用卡車的護衛下,駛進茫茫地平原地,徑直朝雅羅斯拉夫爾的方向奔去。

“這是我替你辦理好的一切,”在車站地高炮指揮部裏,朱可夫將親隨剛剛送來的一大信封放在了緬因斯基的麵前,同時說道,“這裏麵有你今後的身份以及退伍軍人介紹信,相信這些東西能夠讓你安全的逃離這裏。”

“將軍,難道我就非走不可?”緬因斯基有些不情願得說道,對他來說,這一次隻要出逃了,那麽就意味著將來再也沒有什麽翻身的機會了,他下半生的生活,就必須是在同家人的四處流亡中一起艱難的度過了。

朱可夫看了他一眼,然後沉默半晌,才無奈的搖頭說道:“相信我吧,我這完全是為了你好,如果還有哪怕其餘的半絲機會,我也決不會讓你走這條路的。如果我所料不差地話,這次的事情楚思南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最多兩天,莫斯科國家安全委員會的人就會下來,到那時,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緬因斯基沉吟不語,他知道自己沒有什麽別的選擇了。

“好啦,走吧。”朱可夫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走到正對著門的那扇窗戶前,在放眼朝外眺望的同時,背對著緬因斯基擺擺手,嘴裏說道。“等到安頓下來,記得給我一消息。如果事情有所轉機的話,我會通知你回來的。”

“那……將軍。我先走了。”緬因斯基從座位上站起來,把朱可夫為他準備的那個信封揣進軍衣地口袋裏,然後說道,“您,您多保重。”

朱可夫沒有說什麽,他隻是背著身子再次揮了揮手。

緬因斯基又對朱可夫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後。才轉身朝門口走去。

“呤……”

就在緬因斯基還沒有走到門口位置地時候,一陣兒令人心驚肉跳的電話鈴聲,突然從桌子地位置傳來。出於條件反射,緬因斯基快步走回來,順手拿起了聽筒。

“將軍,是軍區後勤處的電話。找您的。”緬因斯基接聽了片刻,便對朱可夫說道。

“哦?後勤處?”朱可夫一臉疑惑的走過來,接過了聽筒。

“你說什麽?!”電話中的交談剛剛開始不到一分鍾。一向處事鎮定的朱可夫,突然臉色大變,他用顫抖的聲音大喝道,“這是什麽時候地事情?!”

“喂,喂,喂!”電話那頭似乎出了什麽問題,聲音突然斷了,朱可夫對著聽筒大聲喊道。

“將軍,怎麽啦?”緬因斯基小心翼翼的問道,他知道軍區那邊肯定出事了,難道是……

“完啦,完啦……”始終沒有再得到對方的回應,朱可夫顫抖著的手,似乎再也拿不住那副聽筒了,在一陣兒叮當亂響中,掛線的聽筒結結實實的砸在了桌麵上。

“將軍,您,您怎麽啦?!”緬因斯基可給嚇壞了,他跟隨朱可夫近兩年了,還是第一次看他如此失態。

“安全委員會地人來了,”朱可夫似乎變得虛弱異常,他緩緩的閉上雙眼,然後無力地說道,“軍區已經被他們控製,參謀部、作戰處、訓導部……所有軍區的主要領導機構同誌,都被他們逮捕了……斯格爾揚諾夫同誌,他,他因為反抗……被,被安全委員會地人……直接,孔子文學網直接槍殺在了參謀部大門外。”

“什麽?!”緬因斯基倒吸一口冷氣,斯格爾揚諾夫是第二軍區的參謀長,他,他竟然被安全委員會的人不經任何審判過程,就直接在光天化日之下處決了,這,這世界是不是瘋了?!

“快,快,”朱可夫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他猛地轉過身子,朝緬因斯基大聲喊道,“馬上找人,馬上找人。”

“找,找什麽人?”緬因斯基手忙腳亂地問道,他現在是真的害怕了,他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馬上找人去,去把楚思南將軍請回來,”朱可夫大聲說道,“快,現在隻有他才能壓得住那些安全委員會的人,也隻有他才能救我們……”

“哎,朱可夫將軍,這件事情還是不要去麻煩楚思南同誌了,”就在朱可夫的剛剛說完的時候,一個陰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緊接著,阿巴庫莫夫那略顯消瘦的身影,恍恍惚惚的走進門來,在他的身後,還跟隨著十幾名荷槍實彈的士兵,這些士兵胳膊上的袖標表明了他們是屬於安全委員會的執法督導隊。

“如今對於你們來說,唯一可以期望的,就是老實交待自己的問題,爭取統帥部以及委員會的寬大處理。”阿巴庫莫夫看似漫不經心的瞟了緬因斯基一眼,同時繼續說道。

“阿巴庫莫夫同誌,你來得可真是夠快的。”朱可夫知道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因此,原本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下來。他走回剛才那把椅子前坐下,從自己身上的口袋裏,取出他的佩槍、證件。一一地放在桌子上,同時淡然道,“怎麽樣,準備送我上哪條路?是直接處死,還是去盧比楊卡監獄渡過餘生?”

“將軍您說笑了,我們哪裏有權力處決您呀?”阿巴庫莫夫嘿嘿一笑說道,“不過按照統帥部的命令,將軍您今後恐怕就不是很風光了。”

阿巴庫莫夫說著,從上衣口袋裏取出一張信箋,舒展開之後。隨手放在了麵前的桌子上。

“經統帥部集體商討決定,暫時解除朱可夫同誌黨內、軍內一切職務。並交由安全委員會‘第二軍區反叛案調查組,集中調查審理。”

阿巴庫莫夫複述著信箋上的內容,幾乎是一字都不帶差的。很顯然,這份命令他已經看過很多次了。

“怎麽樣,請將軍在這張命令上簽字吧?自覺一點,那樣咱們大家都省卻了不少麻煩。”阿巴庫莫夫將那張信箋用一根手指按著,輕輕一推,送到了朱可夫的麵前。

“對,的確是大家都省卻了不少麻煩。”朱可夫落寞的一笑。對那張信箋上的內容看也不看一眼,就取出胸前的鋼筆,刷刷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啦,”待朱可夫在統帥部地命令文件上簽過字之後,阿巴庫莫夫伸手將它拿過來,草草的看了一眼之後。對身後地眾多軍士說道,“去,把叛國罪嫌疑人朱可夫的肩章、領標都除了。然後暫時把他關押在禁閉室裏。”

“是,”幾名軍士張牙舞爪的撲上來,不容分說的將朱可夫按趴在桌子上,然後又七手八腳的去撕扯他的肩章、領標。

“你們住手!”緬因斯基看著自己最敬佩的將軍,被一群軍銜堪稱卑微地人如此糟踐,終於忍不住氣血上湧,扯開喉嚨發出一聲怒喝。

“咚!”緬因斯基的喊聲還未落地,一聲悶響已經從他身後傳來。原來卻是一名手持波波沙衝鋒槍的安全委員會軍士,從後麵用槍托狠狠地砸在了緬因斯基的左側肩胛骨上。這一下重擊來的非常結實,它將緬因斯基擊打的往前趔趄數步,最後狼狽不堪地撲倒在地上。

緊接著,還沒等緬因斯基明白過來,就又有兩支大腳重重的踏在了他的後背上,將他結結實實地踩在了地上。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位年輕人應該是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 ̄緬因斯基上校吧?”阿巴庫莫夫從座位上站起來,緩緩的走到緬因斯基身邊。他蹲下身子,抓住緬因斯基額前的一縷頭發,將他的頭拽起來,同時笑眯眯的問道。

“哼,”緬因斯基猛地一甩頭,甩脫阿巴庫莫夫的手,同時輕蔑的冷哼一聲。

“呦呦呦,嘖嘖嘖,年輕人就是有膽色啊,”阿巴庫莫夫發出一連串口不應心的讚歎,“都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了,竟然還如此蠻橫,真是……難怪敢於以一個區區的上校之職,就謀劃叛國,謀劃向德國人出賣楚思南書記了。”

“我呸!”緬因斯基倒是的確很有骨氣,他一抬頭,惡狠狠的朝阿巴庫莫夫吐了一口濃痰。這一口濃痰,準確無誤的落在了阿巴庫莫夫的手背上,看上去令人倍感惡心。

“嗯,不錯,不錯,”阿巴庫莫夫麵不改色,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仍舊笑眯眯的說道,“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老實告訴你,在進入安全委員會的這幾年裏,我還從未看到過有誰落進我的手裏之後,還敢這麽囂張呢。”

阿巴庫莫夫一邊笑著,一邊伸手在緬因斯基的肩膀上拭掉那股濃痰。

“既然你這麽愛吐,那我索性成全了你,讓你一次吐個夠。”阿巴庫莫夫這麽說著,在一次慢條斯理的伸手抓住了緬因斯基後腦上的頭發,然後突然發力,將他的額頭朝冰冷的地麵猛地摜去。

“叫你吐!叫你囂張!叫你不服軟……”

阿巴庫莫夫手上用力,將緬因斯基的額頭一次次的撞擊在地麵上,同時嘴裏還發狠般的念叨著。

撞擊在一下一下的持續著,緬因斯基的額頭從最初的光潔變成青灰,繼而變成紫紅,最後,直到鮮血破皮而出,流得滿臉都是。

可就這樣,緬因斯基仍舊沒有昏迷過去,他的口中一直是痛罵不絕,這讓人不得不欽佩他的抗擊打能力和過人的頑強意誌。

“***!”阿巴庫莫夫似乎是打得累了,他停下手來,站起身子,徑自走到剛才的座位前坐下,然後惡罵一聲說道,“給他做個口腔手術,我讓他罵!”

“是!”一聲令下,幾名嚴陣以待的軍士蜂擁而上。他們將緬因斯基翻了個身子,變成仰麵朝天的躺姿,然後一名軍士將手中的波波沙衝鋒槍槍管生硬的塞進緬因斯基的嘴裏。同時,另外一名軍士則分開雙手,用力的托和緬因斯基的下巴與頭頂,將他的嘴巴結結實實的閉攏在一起。

看到眼前這一幕,朱可夫深深歎息一聲,無奈的閉上了眼睛。從開始到現在,他沒有開口為緬因斯基求情,更沒有大喊大叫的指責些什麽,這並不是因為他不想挽救自己的老部屬,而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是有心無力了。無論是誰,落到安全委員會的手裏,即便是不死也要掉一層皮,現在自己出麵求情,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哢嘣……”那一串急促的脆響終於傳來,盡管這聲音不大,可是卻讓朱可夫渾身一顫。猛地睜開眼睛,他關切的朝緬因斯基所躺得位置看去。

隻見此時的緬因斯基,正被數名士兵緊緊地按在地上,他臉上的表情朱可夫看不到,但是他那劇烈的掙紮、抽搐,朱可夫卻能看得清清楚楚。

這些人用粗碩而滿布散熱孔的波波沙槍管,硬生生的擼掉了緬因斯基口腔中的牙齒,這還不算,他們還死死的掩住受刑者的嘴巴,不允許他發出哪怕半絲殘呼。當受刑者在身懷錐心劇痛,但卻不能發出半點聲音的時候,他所受到的就絕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創傷了,他的精神也將在絕望昏迷前的那一瞬間,被徹底的摧垮。

“阿巴庫莫夫同誌,這小子昏死過去了。”一名按住緬因斯基的士兵站起身來,向阿巴庫莫夫報告道。

“哼,我還以為他多硬氣呢,原來也不過如此。”阿巴庫莫夫一邊摸索著口袋,一麵不屑一顧的說道。

“去,把這個按上他的手印,然後照上麵的名單抓人,”將一遝厚厚的信紙放在桌子上,阿巴庫莫夫麵無表情得說道,“記住告訴他們,這些可都是親愛的緬因斯基上校認供出來,我們從不放過一個壞人,但是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我想,緬因斯基同誌的口供,還是應該比較翔實的,哈哈哈哈……”